白水教和青云教都是一样的,全都是无为道的分支,不同的是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
如果保住真的是华静琮的儿子,值得白水教冒着危险北上接人?
别说是华静琮的儿子,就是华静琮本人也没有这个待遇。
难道是冲着方裁缝一家,那就更不可能了,前面二十年,方家若是想往南方去早就走了,何必等到现在。
但是方氏与方裁缝方大娘是一样的人吗?
汪佩云把话带过来,便告辞了。
裴涣也站起身来,道:“我还是回去看着吧。”
华静瑶正想说你快去吧,万一无为道的人去偷孩子呢,可是她的脑海里却在这时窜出来一个念头:“咦,会不会无为道的人,现在还不知道那孩子在巩家?”
她想起来了,在第一次沈逍去见裴涣之前,她和沈逍全都不知道保住在哪里,虽然当日是裴涣带走保住的,可是正常人都不会猜到裴涣把保住带到巩家了吧。
知道裴涣身世的人很少很少,知道裴涣是巩清干儿子的也很少很少。
有人可能会猜到裴涣是飞鱼卫,但却猜不到这个小小的仵作会是巩清义子。
第四四三章 逛了个寂寞
外人想不到保住在巩清府上,也不会相信飞鱼卫真的把两岁多不到三岁的孩子送进诏狱,镇抚司之类的地方也不太可能,那么
华静瑶失笑:“无为道的人该不会以为孩子在清远伯府吧?”
这个好像还比较靠谱。
蔡老太太是几天前出殡的,因为出了那么大的事,清远伯府自是不会大肆操办,因此头七一过,趁着天还未亮,华家人便悄无声息地出城让蔡老太太入土为安了。
因为督察院那边盯得紧,华家出殡那日,巩清还派了几名飞鱼卫全程“护送”,唯恐待治罪的华大老爷,以及仍是嫌疑人身份的华静琮趁机逃走。
可想而知,当时的场面有多尴尬。
前些年,香河蔡家出了蔡老太太这位老封君,也得了不少好处,儿女们的亲事全都不错。可自从蔡老太太被夺了诰命,加之蔡碧莲的兄嫂回到族里没少说清远伯府的坏话,如今的蔡家对清远伯府避之不及。
蔡老太太的死讯,早就传到了香河,华家三位老爷早就做好了蔡家大闹灵堂的准备,可是直到蔡老太太下葬,蔡家也没有来人。
这是要与清远伯府划清界限了。
皇帝既然要等到出了正月,再收拾清远伯府,那么在圣旨颁出来之前,无论是大理寺还是督察院,都不会让华家的人逃出掌控。
当然,华大小姐除外。
就连已经分家单过的华二老爷和华三老爷也被圈在清远伯府。
清远伯府外面有人看守,除了蔡老太太出殡,里面的人便没有出来过。刚开始那几天,华静瑶还能订了江南春的饭菜送进去,后来江南春的人再去,便连大门也进不去了,无奈之下,华静瑶亲自带了两车东西过去,又把冯娘子送进府里。
不过也是那一次,巩清便派人过来,非常婉转地告诉华静瑶,华三老爷很安全,请她放心。
言外之意,你就不要再去添乱了。
因此,华静瑶也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过华三老爷了。
连她也不能进的清远伯府,无为道的人想要混进去更是难如登天。
而清远伯府里面的消息,当然也无法送出来。
比如,清远伯府这一代的长孙是不是已经认祖归宗了?
即使没有认祖归宗,抱回府里先养着总还行吧。
无论是华静瑶,还是沈逍和裴涣,一致认为倘若无为道千里迢迢专程来接的孩子是保住的话,那么他们就一定会铤而走险潜入清远伯府。
沈逍亲自带着人,大张旗鼓在清远伯府外面转了好几圈。
之所以把这事交给沈逍,那是因为经过上次抬尸体逛大街之后,沈四公子在京城人民的心目中,已经有高度的辨识度,换作是裴涣,没有人认识啊。
沈四公子就不同了,他在华府外面转悠了两天,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京城里便已经传开了。
“清远伯府该抓的都抓了,该死的也都死了,怎么沈四公子又去了?”
“该不会是清远伯府里又有人犯罪了吧?”
“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我亲眼看到沈四公子在枣树胡同里转悠,那样子就不像是去抓人的。”
“不是抓人难道还是救人?”
“你傻啊,就不能是去保护什么人吗?”
能支使沈四公子的,只能是皇帝了。
是啊,能让沈四公子去保护的,会是什么人?
华大老爷?你是不是傻。
华二老爷?你眼瞎吗?
华三老爷?胡说,华三老爷是皇帝的前妹夫,你听说过姐夫连前妹夫也要保护的吗?
正月里还在忙碌的都是当官的,升斗小民们反而闲得很。
茶楼酒肆里谈论的也就是这点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人就猜测,这清远伯府里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人物。
汪佩云又来送信了,这一次他带来了白水教的人已经进京的消息。
白水教一直都在南边,到了北边人生地不熟,因此全程都有青云教的人陪同,以及安排食宿。
正月里外地进京的人很少很少,尤其是像他们这样操着南方口音的,更是非常少。
因此,他们没有选择住在客栈,而是住进了西市街的一户民宅。
西市街紧邻法场,可想而知,住在这里的也是以三教九流的外地人为主。
但是西市街毕竟常有官府的人过来,因此比起大石坎,还要安定一些。
白水教和青云教的人前脚住进那户民宅,飞鱼卫的人便暗中布控了。
“华大小姐可放心,眼下整条西市街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
汪佩云非常肯定。
于是,所有人便等着无为道的人去清远伯府偷孩子。
可是等了三天,住在西市街的人也没有动静,而清远伯府外的沈四公子,更是转悠了个寂寞。
无奈之下,华静瑶、沈逍和裴涣又一次聚在书院里,研究下一步的对策,这一次,做为飞鱼卫代表的汪佩云也参加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四人刚刚坐定,外面就来人了。
来人是飞鱼卫在西市街的探子,他是来找汪佩云的。
上午的时候,那宅子里出来了一个伙计,这个人是飞鱼卫已经查证过真实身份的,名叫招莲生,招莲生的师傅是青云教大兴道场的祭酒方白明,招莲生在进青云教之前,就是京城街头的叫花子,他对京城很熟。
青云教把这一次接待白水教的差事交给了离京城较近的大兴道场,方白明则派了六名弟子过来,招莲生便是其中之一。
招莲生从西市街出来,便去了苏州街的谢记漆器铺。
半个时辰后,招莲生带着谢记的两名伙计,抬了一只炕柜回来。
又过了一会儿,那两名伙计便一脸欢喜地出来,招莲生把他们送出来,还叮嘱他们尽快回去,西市街上乱得很,免得让小偷给盯上。
也就是说,这两名伙计身上有卖炕柜的银子。
汪佩云问那来人:“谢记漆器铺?”
华静瑶冷眼旁观,看汪佩云的神情便猜到,这个谢记漆器铺,十有八、九不在飞鱼卫的小本本上。
没错,飞鱼卫既然知道青云教和白水教是无为道的分支,这些年来便没有停止过对这两个教门的监视。
那么为什么没像当年对付无为道那样出兵剿灭呢?
这还用问吗?经过二十年前那一役,无论是青云教还是白水教全都学精了,他们的教徒大多都在农村,朝廷想抓人?那就是一群老太太小媳妇凑在一起念经修练,怎么抓?还不许人家修道想当神仙了?
第四四四章 孩子
不抓不代表没有监视,巩清那里有本名册,青云教和白水教各个道场的负责人,都是在那上面挂着号的。
至于青云教和白水教里有没有飞鱼卫的细作,这就是不能问也不可说的了。
若是没有,白水教北上的消息为何这么快就传到了飞鱼卫耳中?
可是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谢记漆器铺,显然不在那本名册之上。
这些人新近才搬进西市街,置办家什很正常,若不是飞鱼卫早就盯着,左邻右舍也不会怀疑什么。
可是他们真的只是要置办家什吗?
“炕柜?”华静瑶重复着这两个字,起身站了起来。
她走进了东次间,东次间是她在这里临时休息的地方,炕上便放着一只紫檀炕柜。
这炕柜是从长公主府搬过来的,做工精致,上面还雕了富贵牡丹。
华静瑶上了炕,伸手打开炕柜,炕柜里放着干净被褥和枕头。
这炕柜,若是藏个人进去呢?
高个的可能不行,可若是个小孩子……
华静瑶转身回到堂屋,她看向裴涣,问道:“保住有多大个子?”
裴涣怔了怔,随手比划:“这么高吧。”
沈逍则看向华静瑶,问道:“你怀疑他们要带走的孩子,此时已经在西市街了?”
华静瑶点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孩子就是藏在炕柜里,被谢记漆器铺的伙计抬进了西市街。”
此话一出,几个人全都默然了。
从这些人的行为来看,白水教要接的一定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很小的孩子,这是无疑的。
但若是那孩子已经被送进西市街了,那么也就说明,白水教要带走的孩子并非是保住。
他们之前所有的猜测全都错了。
白水教北上与他们现在正在查的案子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