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予不知道说什么。
事实上对他们平常人来说三百万还挺多的,起码,他们可以回本,可以不用担心别的。
于他而言,不值一提。
温知予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就觉得,挺难的。”
顾谈隽转了个身,背脊靠着看她,似真的在想这个问题。
“你是南大毕业的?”
温知予嗯了声。
“南华本地人吗。”
“嗯,是的。”
顾谈隽想了想:“那高中呢。”
温知予手指不可避免紧了紧。
提起高中,像是提及某些深埋已久的禁忌。
那个遥远的青春时代,她和天之骄子的少年唯一有交涉的地方,三十二中。
她没回答,而是反问:“您怎么知道我是哪所大学?”
“你给我的名片后面有一条你作为设计师的私人简介,忘了?”
温知予更有点发麻了,她莽着头递出去的名片,没想到他真的认真看了。
“嗯。”她还是没说高中,怕提起引起他注意。
虽然她知道即使她说了自己是三十二中毕业,和他同一届,她叫温知予。
顾谈隽不会记得的。
至多,也就是惊讶一下大家同一所学校。
“个人履历挺优秀的。只是,你们努力那么久的心血不再坚持一下,真的准备这么点就卖了?”
“我也不知道。”
“那就先不要卖吧。我觉得,有人能开价就说明肯定有过人之处,再坚持一下,可能,希望就在前方的转角。”
“嗯。”温知予记起她跟着一块来的洁姐,“那,我今天准备去的……”
顾谈隽说:“你和她熟吗?”
温知予:“还好,不是非常熟。”
他笑:“那你就信了,她要你一起,你就来了。”
“可能,因为对方看起来人好。”
“所以,我一喊你你就来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愣了下,才意识到他是话里有话。
“因为,我觉得您人应该挺好的。”
“好吗。”顾谈隽依旧是笑:“我还觉得我看起来挺坏的,他们都说,女孩看了我都怕。”
怎么会怕。
她们,应该趋之若鹜吧。
温知予有点架不住,她反问:“那你为什么要喊我呢,其实,也可以当不认识的。”
这话出来她就后悔了。
太呛了,顾谈隽跟她只是开开玩笑,她这样回应算什么。
怕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回去,她又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遇见这几次,应该,我们也算朋友了吧……”
这话说得挺讨巧的。
跟顾谈隽做朋友哪有这么容易,人家可是行业大腕。
顾谈隽撑着胳膊,只笑。
许久以后,嗯了声。
“我只是觉得,这里不适合你,谈生意不是每次都在这种地方的,下次不要来了。”
她心惊了下,转而,是慢慢沉淀明显的凉意。
她不知道可以说什么,脚都不敢动一下。
她在想她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可是说得好好的他为什么突然叫她不要来了,还是说,她刚刚有哪句讲错了踩到他雷区?
他会不会,把自己当成什么想靠不正当手段获取利益的那种女人。
他要回去,被她喊住:“顾先生。”
他回头。
她想解释,想说她不是,开口却变成了试探的一句。
“我,应该也没有很差,对吧。”
具体可以指什么?说话,能力,还是打麻将,但如果是他们两个人私下,他更觉得是所有一切的表现。
他说:“嗯,挺好的。”
“那……”
她想说,那她是哪里不适合,玩得好好的,为什么就不能来这种场合。
难道她真的就那么不配融入这种场合。
但话音出口那瞬间意识到这样问不好。
看着他的脸,鬼迷心窍变为试探的一句。
“我,可不可以也要您一张名片?”
话出口温知予就后悔了。
太越矩了,太主动了。
意义太明显了。
上次她给了名片,这次又找他要名片,这算什么,明眼人都会误会的吧,她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好吧,她确实有一点那个意思。
可有机会要顾谈隽联系方式的,谁会不要?错过这次,没有下次了。
顾谈隽眉头稍挑,有点讶异。
温知予解释:“您刚刚不是说别人都怕您吗,我想我应该不怕,所以。”
顾谈隽很快回过味。
他扯起唇笑笑。
这种事其实也常见的,出去在外很多女生会找他要联系方式,不过都是不清楚他情况的,单纯见色起意。
他一般不会给。
拒了也就拒了。
但,他看了眼明明那么紧张,在他面前还装着镇定的女孩。
联系方式而已,给也就给了,不是吗。
他从边上随口抽下一张纸,拿笔唰唰地写了一串数字,递给她:“我不随身带名片,给你电话吧。”
给完后,顾谈隽就进去了。
温知予愣在那儿,魂都跟丢了一样。
她后知后觉地出去,没去找洁姐,而是找了面墙,发呆地靠着。
直到收到洁姐微信,问她是怎么回事。
[洁姐:小温,你是怎么认识顾谈隽的??]
[洁姐:什么时候有这种渠道也不和姐姐说啊,你和他关系很近吗?]
[洁姐:亲爱的,你既然跟他认识有他微信吗?能推给我一下吗,谢谢了。]
原本直接喊她温知予的,现在都变成了小温。
温知予没回,仍在出神,始终回味地想刚刚跟他那么近距离聊天的样子。
那么暧昧。
她想到了那些高中追过他的,也感受过他那样温柔笑的女生。
像置身梦境,却甘之如饴的感觉。
原来,和顾谈隽关系近就是这种感觉吗。
第8章
她好像陷进去了。
她真的好想,和顾谈隽关系可以再近一点,和他认识,和他聊天,和他接触……
人总是贪心的,遥望的时候觉得多见他一眼就满足,见到了想说话,说话了又想认识,到现在不过是坐了一会儿他牌桌的位置,她竟奢求着每次他的位置都能属于自己。
欲壑难填。
尘封多年的情感再度萌芽生长时,抑制不了。暗恋,太难捱了。
她捏着手里那张纸,像偷藏着什么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回了洁姐:“只是认识,关系不是很近。”
停顿片刻,又添。
“没有他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