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望舒的脸色变了。
除开这个小小的尴尬,这顿年夜饭还是吃得挺开心的,毕竟林媛只是个四岁孩子,更让人下不了台的话她也讲过,实在没必要放在心上。林家人以己度人,觉得傅望舒也不会与一个孩子计较,慢慢地,吃开了,聊开了,笑声也多了。
林焕之是真看上了傅望舒,一整晚,眼珠子几没从傅望舒的身上离开过。
傅望舒装作不察,埋头吃饭,偶尔会用余光瞄瞄对面的男丁,却不是在看林焕之。
吃完年夜饭,林崇带孩子们去外院子放爆竹,林妙妙来劲儿了,拿着香,一点一圈,比林焕之的胆子都大!
林妙妙最喜欢的其实是烟花,前世在宫里最开心的日子,就是每年除夕观看烟火的日子。每每看烟花在空中绽放,都像是自己飞入了云端了一样。林家也准备了不少烟花,只是民间买的,哪里有宫里的好看呢?
“表妹。”裴琅捧着一个大盒子走了过来。
林妙妙刚点了一圈爆竹,额头上流着汗:“表哥这是什么?”
裴琅温声道:“知道你喜欢烟花,我特地到烟花厂,找人定制了一个,绝对比市面上卖的好看。”
“真的?”林妙妙来了精神。
裴琅拿出帕子,给林妙妙擦去额角的汗水。
林妙妙一心想着烟花,都忘记躲开他的手了,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经收回了帕子。
傅望舒目光灼灼地看着裴琅,就见他对那小姑娘宠溺一笑,说:“我放给你看。”
裴琅的烟花果真比林府的好看多了,一大束,金灿灿的,如一团炸开的流火。
林妙妙想,这就算比不上宫里的,但已经是她这辈子可能见到的最漂亮的。
哪知念头刚一闪过,四周便突然想起一阵雷鸣般的声音,紧接着,八方天际,火柱冲天,在穹顶轰然爆破,汪洋一般浩瀚的光,把天都给照亮了。
所有人都惊叹地张大了嘴巴,有沉不住气的,已然开始尖叫。不怪他们如此不淡定,实在是这烟花太拉风了。他们以为表少爷的烟花已是难得一见,谁料――
裴琅的烟花还在继续,却被成片的紫光淹没成渣。
裴琅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是谁放的?早不放晚不放,像故意落他脸似的。
林妙妙对着漫天华彩,看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暴君:对待情敌,就要这么简单粗暴有格调!
第19章 守岁
这场烟花绚烂得令人叹为观止,连老太太都给惊了出来,望着流光溢彩、几乎把林府照成白昼的烟火,老太太目瞪口呆。
冬梅搀扶着她,也被漫天的光束晃花了眼睛:“放多久了?”她问一旁的小丫鬟。
小丫鬟道:“好像有一刻钟了,冬梅姐姐。”
冬梅惊叹道:“天啦,这得多少钱啊?”
老太太摇头:“不是钱呐。”
论有钱,谁有钱得过林家?可这么漂亮的烟火林家买得来吗?她在京城活到这把岁数,已算见多识广了,当年景王求娶珍儿为侧妃时,也有官员为了庆贺,在宴席上大放烟火,那烟火真是美啊,美得她记了半辈子,然而与今晚的一比,不剩什么颜色了。
一场烟火,将过年的气氛推上了高/潮,甭管是谁放的,有生之年能看到如此美丽的烟火,都是他们赚到了,每个人脸上都笑盈盈的,除了裴琅。
“表哥,你……你不用介怀啦,其实我觉得你的烟花也挺漂亮的!”似是怕自己的谎话不够说服力,林妙妙补了一句,“只要是烟花,我都喜欢!”
所以林府的也喜欢,那裴琅准备的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这一小插曲很快被喜庆的气氛盖过去了,老太太难得这么高兴,自掏腰包,给下人撒起了银裸子。老太太开了个好头,儿子儿媳们也纷纷慷慨解囊。
林媛见大人们玩得欢,心中有些馋,但她没银裸子,只好把屋子里的糖果抱出来撒,府里有不少家生子,年岁与她相仿,平日里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也抢得欢腾。
林媛出手大方,没一会儿撒完了,她自个儿又给后悔了,冲进孩子堆里,和他们一块儿抢。
这些孩子本就年纪小,往日有爹娘约束着,还算规矩,眼下爹娘都去抢银裸子了,他们成了脱缰野马,哪里还管谁是主谁是奴?林媛刚抓到一颗椰子糖,就被一个三岁孩子抢进了嘴里。林媛再抓,再被抢,养尊处优的林媛根本不是这群熊孩子的对手,被“抢”得好惨。
“哈哈哈哈……”林妙妙肚子都笑疼了。
这边闹腾完,众人回了正屋陪老太太守岁,干守着太无聊,三个儿媳喊上老太太打起了马吊。
林崇三兄弟和林焕之、裴琅在一旁支了张桌子玩骰子,比谁摇的大,平时不这么疯玩的,怕教坏了孩子,过年嘛,怎么尽兴怎么来了。
林妙妙和姐姐妹妹自然也得找些乐子,不过因是姑娘,不比爷们儿放纵,只坐在一旁剪窗花、写字绘画。
傅望舒心灵手巧,大家说什么,她便能剪什么,还剪得惟妙惟肖,几姐妹都跟着她学了起来。
林妙妙有些心不在焉,一则,她对剪纸没兴趣,二则,她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的烟火。那烟火像是围绕着林府放的,不论在林府的任何角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谁这么大手笔呀?
她当然不会认为是有人故意放给他们看的,他们是谁呀?普普通通的商户而已,谁会拿皇宫级别的烟火来供他们消遣?必是哪个贵人在附近游乐,碰巧让他们饱了眼福罢了。
不知怎的,林妙妙突然想到了四叔,家家户户都在团年,他在干什么呢?真的和朋友出去了,还是孤零零地坐在屋子里,对影成双?
王府
皇宫的马车已经恭候多时,所有人都准备就绪,除了景世子。
来接驾的都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儿,明白皇帝对于景王一家的疼爱,尤其对世子景熙,那是连太子都比不上的。是以,虽早已过了预定的时辰,他们也没敢表露出丝毫不满。
景王却渐渐有些坐不住了,问赵总管道:“世子去哪儿?怎么还不回来?”
赵总管福低了身子道:“应该快了,奴才派了人跟着,不会出事的。”
“景世子到――”
伴随着下人的禀报,一名身披银狐斗篷的紫衣少年坐在轮椅上,被人徐徐推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