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说：“当然要杀了，反正死在秘境，外面的本体还活着。”

　　元空翠想起来了，他们是这样，但是自己和师尊发生了一点意外，这就是本体。

　　“既然如此，那再见了。”

　　元空翠手起，正要刀落，白衣人却开口了：“且慢。”

　　杜宇不屑：“你说且慢就且慢吗？你以为我们小元很好说话吗？”

　　元空翠手起剑：“好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杜宇急忙阻止她：“小元你别听他的！他一定会说什么蛊惑你，这种漂亮的男人最会骗人了。”

　　明飞客却是不一样的看法：“人都被抓住了，听他说说也无妨。”

　　元空翠已经半蹲在他面前等他开口了，明飞客也好奇地竖着耳朵，杜宇开始怀疑和这俩名门正派教出来的笨蛋一起走，是不是真的正确

　　白衣人没想到他们这么好说话，张张嘴没有声音，元空翠倒很有耐心地等着，终于还是时间紧迫，他开口了：“请你们放了埋在土里的人，我随你们处置。”

　　杜宇冷笑：“你们要杀我们的时候怎么不理我的求饶？”

　　元空翠：“这不行，抓住你不是我一个人出力，得我们三个都同意。不过，倒是可以先把人抓出来。”

　　杜宇这才满意，看着元空翠的手搭在一棵树上，然后树不见了，原本树坑里出现的是褐衣人，但他一出现就被绑住了。

　　元空翠征求大家的意见，“怎么处理。”

　　明飞客挠挠头：“都行，你们决定。”

　　于是元空翠看向了杜宇，杜宇先是有点紧张，然后托着下巴真的开始思考了。

　　他有模有样地问白衣人：“咳，说说你的理由。”

　　白衣人一脸屈辱，“他是被我哄来的。”

　　褐衣人开始剧烈挣扎，“不，不是，你们别听他的！”

　　元空翠瞬间觉得败兴，遇到不错对手的喜悦都消失了一大半，“又来！能不能不要演苦情剧啊，我对不熟的人真的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魔尊要杀你。”白衣人说，“即便杀了我们，这个秘境里多的是你的敌人。”

　　褐衣人：“喂！你怎么就说了！”

　　元空翠点了褐衣人的哑穴让他不能说话，一脸不信任地看着白衣人：“总不可能参加万仙大会的人都被魔尊收买了吧，你这话很没用说服力啊。”

　　白衣人的眼睛仍在流着血，看来他只是献祭了自己的眼睛而不是视力。

　　元空翠的手轻柔地盖在了他的眼睛上，白衣人感到眼睛像是泡在温泉里面一样，没等他分辨这是什么情况，她的手已经离开。

　　“好了。”

　　白衣人眨眨眼睛，原本消失的器官竟然重新回来，元空翠站了起来，他便只看见元空翠罩着一层淡黄轻纱的洁白裙摆，白色的裙摆上绣着腊梅，轻纱上是淡金色的枝叶，看起来极为不明显。

　　他抬起头，“你……”

　　元空翠挑眉，“就算是杀你，也可以好心地给你留个全尸不是吗？我可是善良可爱的小仙女啊。”

　　杜宇别过头和明飞客吐槽：“是怪力猛女！”

　　他看出来元空翠不是很想杀白衣人，明飞客这个傻瓜也没有什么杀心，白衣人也看出来她并不想杀自己。

　　杜宇的怒气已经平息下来，了，他看看明飞客，又看看元空翠，索性不管了。“人是来杀你的，能抓住主要也是你的功劳，我不管你杀不杀他了，你自己决定吧。”

　　元空翠惊讶：“也有你的功劳，被你控制住才是关键，不然我还在这里跟他玩呢。”

　　听到这话杜宇心中最后一丝不高兴都消散了，他咧着嘴指指余孤烟，“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抓住，那边那个冷着脸的帅哥都没动手呢，你来决定吧，我听你的！。”

　　“好！”元空翠愉快地接受他的信任，重新拿剑指着白衣人，“喂，快点说为什么追杀我，不然我就要非常残忍的严刑逼供了！”

　　白衣人竟然笑了一下，不是之前那种不屑的、高高在上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微笑。

　　“干嘛呢，尊重我一下，你的小命可是在我手里呢。”

　　褐衣人疯狂挣扎，元空翠解开他的哑穴，然后问他：“你呢？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褐衣人看着白衣人，“对不住了兄弟，我的小命要紧！我说了你们能不能放了我？”

　　元空翠离开说：“我保证可以放了你。”

　　褐衣人道：“其实，我们和你师尊有仇，但是又打不过他，只好杀了你泄愤，也让你师尊心痛一番。”

　　他刚说完脑袋就被元空翠打了一下，明飞客也愤愤不平：“我们给你机会，你这关浓眉大眼的，你竟敢骗人！”

　　褐衣人被打蒙了，“你怎么说我骗人……”

　　最后两个字语调都变形了，因为他看到了明飞客手里的东西，是一块真假石，说真话会变成白色，假话会变成黑色。

　　褐衣人怒了：“你们有这玩意儿还问我！”

　　杜宇在一旁暗暗心虚，他没想到明飞客这小子看起来那么好骗的一个人，竟然随身携带这玩意儿，他听过没有说什么了不得的谎言吧？

　　白衣人终于开口了：“他们想给你我一个机会放了我们。”

　　褐衣人顿住。

　　元空翠说：“不过我还是决定放了你们两个。”

　　褐衣人眼睛一亮。

　　明飞客又说：“但是我的就不一定了。”

　　褐衣人刚看到希望又熄灭，他不死心地问：“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元空翠支着下巴，“这个嘛……也不是不行，但是条件变了。”

　　褐衣人看向白衣人，只见他静静地注视着元空翠，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他提示，褐衣人硬着头皮问：“条件变成什么了？”

　　元空翠说：“你们去杀了让你们杀我的人。”

　　褐衣人面色大变，张口就拒绝：“我们做不到。”

　　于此同时，白衣人也开口：“好。”

　　“兄弟你疯了吗？那可是魔尊！你干什么想不开要去送死啊！”

　　白衣人没有看他，对元空翠说：“我可以去杀他，只要放了他，他只是未来帮我的……”

　　他本来就是十分秀美的容貌，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面色苍白地祈求着，明飞客想起来家里身体不太好的弟弟，一下子忘了他刚才的凶残，心不忍地拽拽元空翠的衣袖，“要不同意了吧。”

　　元空翠暂时没有理他，反而和白衣人心平气和地聊起了天，“你为什么要听命于魔尊啊？我查了一下，你身上也没有什么被他控制的迹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在修真界有所建树的，何必去朝不保夕的魔界，听从喜怒无常的魔尊呢？”

　　白衣人苦笑：“你不懂。”

　　元空翠并不恼，理所当然地说：“你告诉我，我不就懂了。”

　　白衣人看了她好久一会儿，元空翠看得出来他是在做心理斗争，也并未催促他。

　　杜宇他们都有点累了，就在一边坐着等，余孤烟身边没有人靠近，他闭目养神，耳朵却一直听着元空翠这里。

　　白衣人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是人。”

　　“倒也没必要这样骂自己。”

　　“……我是兽人。”

　　“咦？还有这事儿？”

　　见元空翠似乎不大相信，他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是被樵夫捡到养大的，日子原本平静而安宁，直到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这副样子。养父对他的状况惊讶又担心，恰逢门派收徒，就将他送去，希望仙师能看出自己的孩子怎么了。

　　而这一去就是三百年，他刚被送到的时候因为过人的天赋很受欢迎，但很快就被发现竟然是兽人和人类的孩子，带他回去的师兄顿时翻脸，要不是决定他小，放松了警惕，根本活不到现在。

　　元空翠问：“所以魔尊让你杀我，成功了就让你去魔界？”

　　兽人虽然在魔界也不怎么受欢迎，但是比修士好多了。

　　“不。”白衣人说，“魔尊答应只要我杀了你，就分离我体内的兽人血统，让我变成一个纯粹的人类。”

　　元空翠举手：“打断一下，请问你吃人吗？”

　　褐衣人大喊：“当然不吃！”

　　“那么你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徒吗？”

　　也是褐衣人：“我兄弟不是！他都是自保！”

　　说着声音低了下去：“除了今天。”

　　元空翠不解：“那也没必要非要剥离血统啊。”

　　“你没有去过青洲吧？”白衣人看着她天真的样子心中叹息，“像我这样的，哪里有生存之地呢？哪怕外表再看不出来，得知我是兽人的那一刻……”

　　元空翠说：“你才来的中洲吧？像你这种情况，我们也不是没有。”

　　明飞客插话：“其实只是你们群玉山附近，只要不吃人，兽人和人类的孩子可以选择做人。说起来这也是你的要求，和十六条铁律一样，是受群玉山庇护者不得不遵守的。”

　　白衣人睁大了双眼，他确实是为了杀元空翠才来的中洲，在此之前，都是逃匿山野，直到魔尊找到他。

　　他看向元空翠，元空翠肯定了，他才相信明飞客没有骗他。

　　“是啊，当时比较废柴，打兽人没去，战后是我安排的，不少兽人和人类生下来的孩子只是受害者，除非特殊查验，否则也看不出什么区别的。”元空翠说，“兽人又不是几万年前那种毫无理智，只凭借本能吃人，现在早就和人类差不多了，就是身体素质好点。”

　　兽人和人类的孩子，还有受害的人类，都是她当年帮助的一部分。都是因为兽人才经历苦难，受害者难道还要分个三六九等吗？

　　白衣人说不出话，如果真的有像他们说的地方，那应该是人间乐土。

　　同样在偷听的班姜也走了过来，“我作证，是真的。”她笑笑，“如果你去魔界早一些时候，说不定能看到我。从前有一次机不用染上魔界，但是我错过了，至今为止都在后悔。”

　　白衣人看向她，迟疑地问道：“你也是……”

　　班姜摇摇头：“我不是，我是兽人和魔族们的口粮，以及……”

　　“班姜。”元空翠叫住她，“不想回忆这些就不要想啦，你看他以及不打打杀杀了。”

　　白衣人顿时明白了，但现在她不是好好地在元空翠身边吗？这也是因为元空翠吗？

　　元空翠拍拍班姜，又对他说：“我不用你去杀魔尊了，要你们去只是送死，就是试探一下，出去之后留在中洲吧。”

　　褐衣人也劝他：“兄弟，既然能有不在乎这些身份的地方，你就留下吧，咱们的目的难道不是让你光明正大地留在修真界吗？你的天赋不能浪费啊！”

　　“可是……”

　　元空翠问：“可是什么？难道你不相信大家会接受你？”

　　白衣人没有说话，但他确实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