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吻的寻川默了一瞬……
自觉占到了帝君便宜的摇欢暗爽了一会,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她一拍脑门,开始掏着她的百宝袋给帝君拿礼物。
“这是我从摘星楼顶摘下来的蓝琉璃瓦。”摇欢掏出一块递给帝君:“不过除了好看,没什么用处就是了。”
“这是从皇帝小妾那拿来的凤凰啼血,虽然没有辛娘霁玉楼里那块镇店之宝的血玉扳指值钱,但镶在指环上的金边倒挺精致。”
“还有这个这个,是从国师宫殿里……”
摇欢一股脑地往帝君怀里塞东西,金器,银器,玉器,凡是她看得上眼的统统都带了回来。
寻川看着他拿在手里的蓝琉璃瓦,连带着摇欢塞给他的凤凰啼血玉扳指握住她的手,脸上的表情从木然不解到终于了然,最后终于定格在忍俊不禁。
摇欢的心思简单,有些什么情绪通常也直接表现在了脸上,实在好猜。
从早上他为哄她而故意装作委屈后,她的态度转变便格外明显。
起初寻川还以为她是一日未见到自己有些想念才会亲密一些,直到此刻她喋喋不休着,又一直埋头从她的小香囊里取出她在皇宫里搜刮的足以引人目眩神迷的财宝,才忽然明白过来。
她是在为早上对他的误解表示歉意。
只是他这未来的小夫人表达歉意的方式实在……
寻川失笑,他一时竟找不到词来形容她现在的举动。
前有玉帝在九重天齐放孔明灯为夫人庆生烧毁仙界琼台楼阁之举,现有摇欢为哄他一笑搜聚皇宫内稀罕玩意奉他面前供他挑选?
这一刻,寻川觉得自己的身份似和该被自己捧在手心宠着的摇欢掉了个各。
问题是,这种感觉竟然……不赖。
摇欢狐疑地看着帝君轻笑不止,手中会转动的金铃铛还攥在手里,她立在原地,莫名不解:“帝君看上去不像是开心的笑,反而像是被逗笑了……”
她又做什么惹帝君生笑的事了?
寻川未作答,他把摇欢手中的东西扫至桌角,眼里唯独只看得见她一般,把她抱起放在桌上坐着。
她的身量不高,最近长了个也不过到他的胸口。
是以,每每两厢对视时,寻川总喜欢抱她坐在高处和自己平视。
摇欢拎着袋口,面色迷茫。
寻川一手撑在她的身侧,俯身看着她,问:“你今日去皇宫,便是给我找礼物了?”
摇欢点头:“宫里宝贝多,总有帝君会喜欢的。”
她低头,似又要从她的百宝袋里取东西。刚伸出手去,那小香囊就被帝君袋口连着她的手指一起握在了手心里。
摇欢诧异地抬头,见他眼底含笑,就连唇角都是微微勾起的模样,知他这会心情愉悦。只一直阻拦她掏礼物的举动实在让她有些看不明白。
她想了想,歪头问道:“帝君可是嫌弃这些东西不是摇欢自己准备的?”
等了片刻,没等到帝君回答,摇欢想了想,解释道:“摇欢手笨,做不来绣花做衣裳做鞋子的活计。也怕做出来后,帝君为了顾念摇欢的自尊心穿上,会毁了帝君一世威名……”
她向来舌巧,白得都能辩成黑的。
还年幼时,对着他耍赖都是理直气壮的,何况现在。
寻川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封住了她后续还未出口的滔滔不绝。
等退离寸许,见她呆愣地望着自己,寻川心情极好地点了点她的鼻尖:“教出你这样顽皮的夫人,我的一世英名早已毁了。”
摇欢的重点可没落在“夫人”这词上,她“啊”了一声,当真了:“可是前些日子在九重天上被人嘲笑了?”
问完,掐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此事可是在她和帝君看对眼之前发生的,连忙自己给否了,又问道:“那就是今日谁欺负你了,燕京的土地神?灶台上的灶王爷?”
“我在你眼里,何人都可欺?”寻川捻住她从鬓边垂落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那双幽邃如星空的双眸凝视着她,眼里晃动的烛光就像是澄澈的宝石一般,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摇欢摇头,极尽溢美之词地夸他:“帝君怎会何人都可欺,先不说帝君是与天同寿威风凛凛的上古龙神,以往南征北战的模样我是没见过,但光是想象便能得知。帝君的威猛就如山中林豹,谁能轻易匹敌?”
“马屁精。”寻川勾起唇角,奖赏一般,在她唇角又印上一吻。
帝君笑起来,真是漫山遍野的花草妖精都要黯然失色。
摇欢看得出神,那痴迷的模样连遮都不遮掩一下,就这么直白地表现在脸上。
她忽然就真的神往起帝君南征北战,横枪披挂领军上阵的威风模样,定与此时笑得春风拂面,玉容风姿的帝君不一样。
似是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寻川松开卷住的那缕发丝,低声道:“你见过的。”
只是你不记得了。
她曾为他整理过战甲,为他擦拭过兵刃,为他驻守高台看他领兵出征。
那一役逼退魔兵,划下兵线,阻魔界千年不许过界,定三界万年平静,休止战乱。
只他班师回朝的路上,便因创世神一句“寻川劫难未渡,此劫祸及苍生”之言被囚禁无名山的封印之内。
未来得及回去向她报平安。
也未来得及,向她讨现婚嫁的诺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们投雷,索吻索吻~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摇欢守了辛娘一夜。
当然,这种事放平时,摇欢是不愿意做的。实在是辛娘的状态不佳,她生怕这烂摊子到最后变成她来收拾,干脆辛苦一些,搬了软塌并在床边将就着睡了一晚。
等醒来时,腰酸背痛,龙体欠安。
这种难得送上门的装林黛玉的时机,摇欢自然不会错过。
醒来以后就穿墙而过去找隔壁的帝君心疼心疼。
不料。
屋门紧闭着,整个房间整洁如新,看上去像是一夜都没有人在此休息歇脚的样子。
摇欢绕着屋子左左右右兜了好几圈,终于确定,帝君昨夜便不在此处了。
虽然对帝君昨夜便离开燕京的事有些不解,不过摇欢除了有些郁闷以外,倒没有多余的情绪。前有神行草被茴离绑走,现在又有御龙洗之事进退不得,帝君需要操心的事比她多多了。
她回屋整理好装了她整个私库的小香囊,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出发。
与此同时,为守株待兔一夜未睡的皇帝正在御膳房大发脾气:“你不是告诉朕她昨日说要再来的吗?人呢!”
皇帝气白了一张脸,手边能够到的箩筐被他一股脑掀翻在地,他指着地上哆哆嗦嗦跪了一地的御厨们,咬着牙沉声道:“可知欺君之罪作何惩罚?”
大太监一惊,本存了几分要求情的心思顿时歇了。
他垂眸望着地面,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声。
整个皇宫禁卫森严,并没有那么轻易能让人混进宫来,更何况还把整个皇宫搅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皇帝又是个好奇心重,认死理的人。
隔日下了朝便一直守在御膳房里,那一天别的事什么都没做,就守株待兔等着摇欢自投罗网。
结果空守了一夜,自然暴跳如雷。
皇帝还欲发作发作,给自己挽回些面子,抬眼便见太后身边的张嬷嬷神色紧张地匆忙赶来,当下收敛了脸色,客客气气地给张嬷嬷免了礼让她起来说话。
张嬷嬷被身旁的小丫头扶着站起,两鬓斑白的发丝让她看着一夜之间似老了好几岁一般,她低着头,苍老的声音徐徐道:“回陛下,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照看大皇子。今日一早如往常那般去叫皇子殿下时,发现殿下失踪,床上只留了一块……”
张嬷嬷有些难以启齿般,挥挥手,从身边小丫头手中接过一块光彩夺目的蓝色琉璃瓦:“摘星楼的琉璃瓦。”
她是太后身边的人,这宫里发生什么事能过那位的耳朵。前日发生的事,善禧宫里早就有所耳闻。太后吃斋礼佛已久,凡事不爱惦念,只叮嘱张嬷嬷再有此事后续记得告诉她,便再未对此事发表看法。
就连知道皇帝昨日荒唐的亲自守在御膳房也未置一词,谁知今日一大早,这诡异的事情就这么发生在了善禧宫里,还是丢了皇子这么大的事。
皇帝闻言,脸色顿时大变。
他盯着张嬷嬷手中那块蓝色琉璃瓦,脸色阴沉得就如六月雷雨前,扑面狂风盖顶乌云。
皇帝震怒:“到底是何人敢如此戏弄于朕?”
摇欢正坐在御膳房的房梁上,这皇帝大发脾气,吃的东西全部打翻了,她一口也没捞着,这会正生着闷气,闻言从房梁上掰下一块木屑径直往皇帝的脑袋上扔去:“你就这么跟你老祖宗说话?”
突然响起的女声,惊得整个御膳房的人都是一颤,俱惊恐地四下观望着。
护在皇帝身侧的禁卫军统领几乎条件反射地大喝一声,领着一小只禁卫军把皇帝结结实实的防御在最中央,警惕地望着房梁之上。
那声音,就是从那传来的。
摇欢来时掐了隐身诀,半柱香内是不会有人看得到她。
她轻哼了一声,显然不满被人这么对待,“咔擦”一声又掰下一块,这一块可比刚才那块大多了,她拿在手里掂了掂,眯眼往头戴翎羽的家伙身上扔去。
这一下的力道有些大,一下就击溃了禁卫军的防御法阵。
摇欢还想着今日拿到御龙洗好早些去找帝君,此时没了耐心,颇有些不耐烦道:“我来此有一物要取,本心并非为难于你。你那贪吃顽劣的大皇子此时就在御书房,限你半柱香的时间,取御龙洗来见。”
话落,摇欢赶着隐身诀失效前赶紧飞身而出。
那风声过耳,犹如实质。
皇帝阴鸷着双目,似透过这虚空要看见她一般,牢牢地盯着风声一闪而过的地方。
大太监已吓得腿软了,正兀自出神着,便听皇帝问他:“国师可快到了?”
大太监抹了一把虚汗:“回陛下,前日已快马传书给国师。国师已提前上路,最迟今日午时能抵达燕京。”
皇帝勾了勾唇角,袖袍一挥,率先撩起明黄色的衣摆,抬步迈出:“朕倒是要看看是何方妖孽,敢如此放肆。”
御龙洗是历代帝皇相传的圣物,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与尚方宝剑一样是帝皇才能拥有的。
一个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鬼祟,张口就要御龙洗,也不看看自己来的是什么地方。
皇帝把大太监递来的尚方宝剑别在腰上,无视身后一堆规劝他把此事交给国师定夺的谏言,沉息敛眸地看着眼前门窗紧闭的御书房,抬步迈入。
身后禁卫军铠甲碰撞声声,军靴落地沉沉,如惊雷如箭雨。
声势浩大的连门内已经开始困得眯起眼睛的摇欢都忽然惊醒过来,她睁开眼,望着门被推开,迈进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等那道身影之后还要迈入人来时,摇欢神识一放,如一阵狂风过境,径直把人推出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