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脑子还不清醒,可身体的感官却是最敏锐的,更何况是年轻力壮、气血旺盛的张天亮,这么一来脑子里好像着了火,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甚至搞不清楚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就先依照本能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就像他无数次在梦中做所的那样,猛地一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赵晓明被他这么一压,彻底清醒过来,双手被压着用不上力气,只好用指甲掐他:“你干嘛呀,弄疼我了。”
张天亮睁开眼睛,心爱的女人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就在眼前,原来不是在做梦,他“呵呵”一笑,直接翻了个身,把人放在自己身上:“让我抱一下,待会就得起床了。”
赵晓明依依不舍地伏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天还早着呢!”
“队里一大堆事等着呢!你再睡会,我先起来了。”张天亮把她放下来,翻身起床。
“等一下!”赵晓明猛地爬起来,按住正要穿鞋的张天亮,“你先别动,在这等我一下。”
飞快地从床底下拖了个脸盆出来,拎起热水壶,把壶里的热水全都倒进盆里,再找出自己平时洗脚的毛巾,放在张天亮的脚下:“你先泡泡。”
吓得张天亮直缩脚:“不,我脚脏。”他知道赵晓明这人穷讲究,要是谁用了她的洗脚盆,回头她得连盆带毛巾一块扔掉。
“脏什么脏,我又没嫌你。”赵晓明试了试水温,不由分说地抓着他的脚往水里按,“你先泡着。”
随后找出绣花针和干净的棉花什么的,放在一边。
最后蹲在地上,抓起毛巾帮张天亮洗起脚来,张天亮被她的动作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使劲地掐自己的大腿:“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你别弄,我自己来。”
赵晓明瞪他一眼:“少废话,不许动。”抓起他的一只脚仔细擦干,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拿起一根绣花针比划着:“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啊!”
张天亮脸都红了,浑身不自在地想要缩脚:“还是我自己来吧!”
赵晓明正烦着不知如何下手:“你别吵行不行!”
张天亮便一动也不敢动了,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真实了,他在私底下对两人的相处也会有很多说不出口的幻想,可真没想过会像这样,自己心目中仙女一样的人儿会把自己的臭脚毫不嫌弃地捧在怀中。
赵晓明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抓着别人的脚而丝毫不感到恶心,这个时候她心里满满的就是心疼,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去远足她穿了一双新鞋子,回家之后脚跟被磨出一个水泡,米粒大的那么一个小水泡,就疼得她呼天喊地的,他这满脚的大水泡,得疼成什么样子啊!
赵晓明比划了好一番之后,终于狠下了心,把针尖扎进水泡,小心地挤干里面的液体,然后涂上万花油,这处理水泡的方法她是以前从电视上看来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处理完第一个,剩下的就容易得多了,赵晓明手势渐渐熟练起来,还能抽空说句话了:“疼不?”
没人回答她,抬头一看,张天亮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那眼神热烈而火辣,让赵晓明觉得自己如果是一块木板,肯定已经被他的眼神给烧出两个洞来了。
全部水泡处理好,赵晓明拿出一卷纱布绷带,把他两个脚底板像裹木乃伊似的,全部缠了起来:“这两天走路当心点儿,最好别碰到水。”
“嗯。”张天亮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胡乱地应着,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快要飞起来了。
“嗯什么呢,我说话你听到了吗?”赵晓明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晓明。”张天亮叫她。
“怎么了?”
张天亮却不说话,只知道“呵呵”地傻笑。
赵晓明懒得理他,绑好了手中最后一截绷带,歪着头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弄好了。”
农村汉子夏天一般不是打赤脚就是穿草鞋,没有穿布鞋和胶鞋的,没那么浪费,张天亮也不例外,这双木乃伊脚穿在自己编的草鞋里,很有些怪模怪样,可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反而恨不得好好显摆一番,这可是他媳妇心疼他才给他包的。
在张天亮的刻意显摆下,一起干活的汉子们终于发现了他与众不同的双脚:“唷,队长,你这脚是怎么了?”
张天亮无奈地叹气:“女人啊,就是讲究,不就是长了几个水泡吗?我就说不用管了,她非要给我包成这样不可,你看我一个大男人的,丢不丢人。”话说得好听,可就没人从他脸上看得出一丝觉得丢人的样子。
那些同样满脚水泡却被自家婆娘糊了一脚草木灰的汉子们不干了,大伙儿齐心协力把人扑倒,以下犯上地狠揍了一顿,才算出了心里的那一口气。
第70章 照相
这边香坪坝大队的新工厂正在秘密而又如火如荼地建设中,那边赵晓明也在忙着新学期开学的事情,两厢忙碌着之下,再加上还有张天娇这个电灯泡在,两人在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也没什么机会在一起腻腻歪歪了。
赵晓明回来之后偶尔也会跟在省城认识的新朋友许晨通信,许晨在信中说,到三江乡小学采访的事已经得到了领导的同意,他不日便会启程前往三江乡,赵晓明听到这个消息挺高兴的,她也有点想念这个阳光开朗的女孩了。
果然没过多久,县上就发下了通知,让她们做好迎接上级领导参观采访的准备,同时还拨下来一笔款项,是专给三江乡小学做好门面工程,以保证在采访的时候不会丢整个金山县教育系统的脸的。
甚至,县教育局还专程派来了一位领导,来指导她们做好各项准备工作。
虽然赵晓明很看不上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不过这事能给三江乡小学带来实打实的利益,她也就乐见其成了。
很巧的是,这次县教育局派下来的领导居然也是一位熟人,就是上次期末考试的时候来过的监考老师吕文清,不过他现在已经调回教育局了,具体担任什么职务赵晓明没听清,便跟着孙友梅称呼他吕主任。
吕主任下乡指导工作,乡里自然是要安排住处的,就住在乡公社办公室里腾出来的一间屋子里,乡里本来也要解决伙食,不过孙友梅主动把这个任务揽了过来,从乡里领了粮食,每天就在学校的灶房里做饭,吕主任每天在孙友梅的屋里吃饭,两人有说有笑的,关系要比赵晓明这个不冷不热的好多了。
张天娇冷眼旁观,有一天突然对赵晓明说:“晓明姐,你发现没有,自从这个吕主任来了之后,四眼城就再也没来过学校了。”
赵晓明仔细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难道最近公社里也很忙吗?”
“才不是呢!”张天娇朝隔壁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我看哪,是花蝴蝶甩了他,傍上这个了。”
“不可能吧!”赵晓明大吃一惊,“这男人都能当她爸了。”孙友梅跟张天娇差不多大,也就刚刚二十左右吧,而这个吕文清,却是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在农村,快四十的男人确实能生出一个像孙友梅那么大的女儿来。
而且吕文清应该是有家庭的吧,虽然没太听他说过家里的事,但吕文清住在乡下,却每隔两三天就要回一趟县城,说是要看女儿,那孙友梅这样,可不就是当第三者,插足别人的家庭吗?
赵晓明正色对张天娇说:“别人的事你别管那么多,在外边也不要乱说,知道吗?”
赵晓明不想管别人的闲事,可也觉得这样的事就发生在身边让她挺不自在的,就只盼许晨能快点过来,早点完成采访这件事,也好让吕文清尽快回到县城里去。
其实现在三江乡小学的面貌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除了一些如校舍之类的硬件问题实在无法解决之外,各方面的管理都规范了很多,操场的一头甚至还竖起了一根旗杆,每个星期一的早上,都能举行一场升旗仪式。
吕主任说,等记者来采访的时候,县小学会派几个老师过来,帮忙上课,一定不会出现一个老师同时给两个不同的年级上课的情形,还有带着弟弟妹妹上课等情况,到时也是要坚决杜绝的。
他甚至给赵晓明和孙友梅各自设计了一节示范课,让她们从头到尾背熟,到时记者过来的时候,她们就按照示范课的内容来讲课,确保不出现任何差错。
没想到县上迟迟没等到的上级领导,在某个中午午休的时候却偷偷溜进了三江乡小学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