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输,一旦输了裴迎真,李云飞,陆楚音甚至连许家和赵李两家都会万劫不复。
阮流君慌忙从那榻上翻身坐起来,起身快速的穿好了衣服就开门奔了出去。
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快马加鞭敢到了裴迎真的小宅。
他如今虽是相国,有了封赏的府邸,却还是喜欢住在小宅之中。
小宅如今还在张灯结彩的布置着,阮流君几乎是招呼都没打的闯了进去,她一路跑进裴迎真的书房时,吓了裴迎真一跳。
他忙从书案前起身笑道:“怎么了流君?你这样……”
“李云飞的乳母被闻人安找到了。”阮流君喘息不定,直截了当的道:“闻人安已经知道李云飞与陆楚音发生关系之事了。”
裴迎真一惊,却也顾不得问阮流君如何得知的此事,一边安抚她让她放心,回府去好好睡觉,他会处理。
一边命阿守备马,去李府。
他急急匆匆的赶到李府,见到李云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事情败露了,我即刻安排你冒充侍卫入宫,去保护陆楚音,趁机下手。”
李云飞一惊,“这么快?”
“怕是再迟一些,所有人都得死。”裴迎真快步出了府门,低头对阿守道:“去城外通知端木夜明,计划提前,随时待命。”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了,马上。
☆、第144章 一百四十四
那大殿里静的出奇,像是所有人都离开了。
微之做了个可怕的梦被吓醒了,他坐在小床上看着昏昏暗暗的寝殿忽然害怕起来,乳娘就睡在他的床边,还有两个宫娥,睡的像是死了一般。
他想找母后,告诉母后他做的这个梦,他梦到父皇不知怎么了发了好大的火,拨出剑要杀了母后,他抱着父皇怎么求都没有用,父皇还拿剑指着他问:“你究竟是谁的儿子!”
他从未见过父皇那么吓人。
他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不好受,坐在那小床上呆了半天,他小心翼翼的爬下床去,绕开乳娘和宫娥蹑手蹑脚的跑去内殿里想找母后。
可那安安静静的内殿里没有母后,母后没有在内殿里睡觉。
他走到榻边摸了摸被角想了想,想起母后常常等他睡了去菁华殿中找父皇,转身又小心翼翼的摸出了内殿,走到殿门后瞧了瞧,发现外面还有人守着,怕是会拦着他,又哄他上床睡觉,他就摸到窗下,小心翼翼的从那窗户往外爬,却在一推窗看到了正停在窗外的一个人。
两个人都是一愣,那人慌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小声威胁他道:“不许喊!”
他眨着眼看了看那个人,虽然他换了侍卫的装扮但还是能认出来是先前说要送他小弓的李大人。
李云飞也没料到刚溜到陆楚音的窗下就撞上了这个小不点,情急之下他捂着小不点的嘴将他抱了出来,还没等他再开口,小不点就在他的手掌下小声的含糊道:“我不喊,我要去找我母后。”
李云飞一愣,悄声问他,“你母后不在寝殿之中?”
小不点摇了摇头,拉开他的手小声道:“可能在我父皇那里,你也要找她吗?”
李云飞想了想,将那小不点抱起来道:“我带你去找你母后怎么样?若是路上被人撞见了,你就说是你命令我带你去找你母后的。”
微之想了想,点了点头,“成交。”
李云飞也顾不上别的,抱着他就往菁华殿溜去。
一大一小,溜到了菁华殿的窗外,李云飞却十分奇怪的发现菁华殿外居然没有守卫,只有一个叫福禄的老太监守在大殿门外。
他心里沉了一下,怕是真出事了……
他让微之不要出声,轻轻的推开了一点窗缝,从那缝隙中往殿里看,微之也扒着窗户凑了过来――
大殿里灯火通明,满地碎掉的杯盏,那一片狼藉之中跪着两个人,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一个是陆楚音。
当李云飞认出那个老妇人就是自己的乳娘时心就慌了,裴迎真并没有跟他说清楚究竟是什么败露了,只说是让他来保护陆楚音,可是……为什么乳娘会在?
他仔细看,发现陆楚音额头似乎被划破出了血,头发散了一大半,她就跪在那里也没有抬头。
闻人安就站在她的眼前,忽然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语气暴戾的问她:“你告诉朕,这个老东西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天夜里……你是不是和李云飞苟合了!”
李云飞宛若惊雷过耳懵在了原地,他几乎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闻人安说什么?那天夜里?谁与谁苟合?
“朕在问你话!”闻人安被她冷漠的态度刺激的怒不可遏,手往下一滑就捏住了她的脖子,一字字问道:“究竟是不是?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朕!”
怀里的微之惊的动了动,李云飞忙捂住了他的嘴,怕他叫出声来。
陆楚音被他捏的回过神来,抬头望着他,睫毛一颤眼泪就滑了下去,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却是笑了,“圣上宁愿相信一个被赶出京的老婆子也不相信与您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吗?”
“朕如何不信你!你解释啊!你解释给朕听!”闻人安气的发颤,看她掉眼泪又心疼,“朕将所有人遣走,今夜亲自来问你,就是要听你解释,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低下头去看她,她额角是被他用茶盏磕破的伤口,血珠顺着她苍白的脸滑到她的脖颈上,美的让他心悸,“因为朕爱你爱微之,朕想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肯对朕坦白,肯知错。”
陆楚音看着他,他眼眶是红了,他气怒的样子竟是有些无助的,他也是在害怕,怕她会承认了这些吧?
“我没有。”陆楚音看着他平静的道:“她记恨当年李云飞和裴迎真将她赶出京在说谎报复。”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说谎!”那老妇人慌忙磕头,哭着道:“就是借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污蔑皇后娘娘啊!”
“闭嘴!”闻人安喝了她一声,他只盯着陆楚音问道:“证据呢?朕不信她,你至少要找出一个证据来说服朕。”
“圣上要我如何证明?”陆楚音有些颓丧,当她见到这个乳母时她就知道已经完了,闻人安是不会再信她了,如今闻人安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朕要问你!你要如何证明你没有与李云飞苟合!”闻人安捏着她脖子的手指都在发颤,仿佛一用力就可以将她纤细的脖子扭断一般。
陆楚音被捏的吃痛,动了动皱眉道:“当年圣上不是派人监视着我吗?将那些人找来一问便知了。”
“你如何得知朕派人监视着你?”闻人安忽然问她。
陆楚音一呆,心里就是一沉。
闻人安冷笑了一声,捏紧她细细的脖子问道:“是裴迎真告诉你的对不对?你早就与裴迎真串谋好了来欺骗朕对不对!”他一用力就将陆楚音拎了起来,“陆楚音你对得起朕吗!”
陆楚音呼吸一窒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想挣扎,却如何也挣扎不开,只觉得难以呼吸,脸涨的通红。
她在那窒息之中忽然听到了微之的声音,他惊恐万分的喊了她一声:“母后!”
闻人安一惊,就见那窗户猛地被推开,一道黑色的人影卷着冷风铺面而来,寒光一凛直逼他的喉头,他下意识的松手推开陆楚音,“小心楚音!”踉跄着退开,刚要格挡何人进来护驾就听到陆楚音的声音,“杀了他!”
那一声,三个字像道闷雷劈在他的头顶,竟让他懵了一下,只是短短走神的一瞬间,那把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这才看清握剑的人是李云飞。
那么一瞬间,天翻地覆,这么多年的真心烟消云散。
他看陆楚音,陆楚音跌坐在地上喘了两口气抬头来看他,眼睛里没有半点情意,是愤怒的,满是仇恨,她又对李云飞道:“杀了他!不然我们都得死!”
闻人安站在那里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他心中竟不是愤怒而是无措,他再次问陆楚音,“你……当真背叛了朕?”
陆楚音没有答话,他忽然扬声喝道:“来人!护……”
李云飞抬手一掌劈在他的后颈,他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昏了过去。
一旁跪着的老妇人吓得大声尖叫要掏出大殿,陆楚音手忙脚乱的起身一把按住她,捂住她的嘴,想让她闭嘴,她却拼命的挣扎尖叫,陆楚音心慌的厉害,抓起脚边的碎茶盏狠狠的朝那老妇人喉咙上割了下去。
那热热的献血喷了她一手,她死命的捂着老妇人的嘴,割了一下又一下,慌的自己都害怕,直到那老妇人不动了,李云飞急叫了她一声,她又听到微之叫她,“母后……”那声音里满是惊恐和不知所措。
她抬头就看到微之站在窗旁看着她,吓得脸色苍白不敢过来。
“扭过头去。”陆楚音松开了手中的碎茶盏,瘫软在地上,对微之道:“扭过头不要看微之,听话。”
微之站在那里慌忙转过身,小声的哭了起来,“母后你和父皇吵架了吗?母后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陆楚音虚脱的软坐在地上,她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福禄试探的询问开门声。
李云飞在她眼前一闪而过,手起刀落就将刚刚进来的福禄给敲晕了,他将福禄丢在门边,伸手就关上了殿门,对陆楚音急忙道:“我带你出去,再迟被人发现就来不及了!”
他快步走到陆楚音身侧,弯腰将她扶起来,陆楚音却抬手抓着了他的手臂道:“我不能走,也不用走。”
李云飞一愣,听到外面围过来的守卫,停在了殿门外,他急了一下,忙将陆楚音拖拽了起来,“再不走被守卫发现你就……”
“那些是裴迎真的人。”陆楚音毫不畏惧的站着,看了看自己满是血污的手掌,这些年来裴迎真早就将宫中替换上了自己的人,“他没告诉你吗?”
李云飞站在那里愣了一下,裴迎真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他和端木夜明带兵来京,一直以为是要利用端木家的兵力来逼宫,没想到这宫中也是裴迎真的人……
外面的守卫询问了一句,“圣上可有事?”
陆楚音慌慌张张的扬声道:“快去传杜太医来,圣上服了丹药之后忽然发狂昏过去了!”
李云飞站在她身侧看着她这般熟练的撒谎惊的有些发愣,她镇定的竟像是之前就安排好了一般。
只是三年多没见,所有的人都变的令他陌生。
陆楚音看了他一眼,竟觉得恍如隔世,他一点没变,善良心软,光明磊落,变的只有她,“你不必担心,剩下的裴迎真会处理,你小心出宫去吧。”她转过身去抱在窗下哭着的微之。
“楚音。”李云飞心中像是天翻地覆一般,他看着在窗下抱着微之小声哄着的陆楚音,终于问了出口,“那天夜里,跟我在一起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微之吓坏了,他趴在陆楚音的肩上哭的发颤。
“微之别怕,没事的。”陆楚音细细拍着他的背哄着他,听到李云飞问她,手指顿了一下,随后又轻轻拍打微之的背,对李云飞道:“是不是如今还重要吗?”
“重要!”李云飞快步走过来,站在陆楚音的面前,“对我来说,它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
这么多年来,他没有一日不为自己背叛了陆楚音而愧疚。
“楚音。”李云飞想去拉她的手,却不知她愿意不愿意,只好僵在半空中对她道:“当年裴迎真告诉我,那一日与我在一起的是你身边的宫娥……我远走边疆就是因为无法面对你。”他又问她,“你告诉我,那天夜里是不是你?”
陆楚音抬起眼来看他,那眼睛里充盈的泪水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人,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将一切埋在心中任其腐烂,她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将此事袒露与人,可这一刻她竟觉得这般难过,不知为何难过,她喉头发哽的问李云飞,“若是我告诉你,那个人是我,你又要如何?”
“我会带你走!”李云飞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真凉,凉的陆楚音颤了颤,怀里的微之又啼哭起来,她看着李云飞轻轻笑了,“我不会跟你走的,当初不会,现在更加不会。”
“为什么?”李云飞心绪如浪潮一般,“我如今可以替你杀了闻人安报仇了,杀了他你跟我走不行吗?”陆楚音从他的手指里挣开了手腕,李云飞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微之,轻声问她,“因为微之吗?你若是放不下他我们就带他一起走,我会待他如同亲生孩子!”
陆楚音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满脸泪水,她想张口跟他说什么,殿门已被人推开,裴迎真带着杜太医进了大殿。
裴迎真走过来,看了一眼殿中的景象,又看了他们一眼,有条不紊的吩咐道:“叫人进来将这老奴的尸体收拾了,连同福禄一并杀了丢出去,不要被人发现。”
陆楚音忙应了一声,绕开李云飞叫了侍书进来收拾。
裴迎真又叫了两名守卫进来将昏迷的闻人安台上了榻,吩咐杜太医道:“劳烦杜太医将软骨散给他灌下去。”又转身吩咐陆楚音道:“我会将圣上服用丹药昏迷的消息传出去,朝中由我来应付,这宫中就交给你了。”他又看了一眼哭的怯怯的微之蹙眉问道:“他都看到了?”
陆楚音忙抱着微之道:“我会管教他,他一定不会乱说的。”
微之怯怯的看了一眼裴迎真,裴迎真伸手将他接过来,他怕极了抱紧陆楚音的脖子,“母后救我……”
陆楚音抱紧了他叫了一声:“裴迎真大哥!”
裴迎真终究是没有强抱过来,只是问微之道:“微之,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微之哭都不敢哭,抱紧了陆楚音,看着她,陆楚音忙对他道:“微之今夜在睡觉,什么都没看见对不对?”他看到陆楚音额头的伤口和满脸的泪水,伸出小手替陆楚音擦了擦眼泪,小声的“恩”了一声,哭道:“微之……微之什么也没有看到。”
裴迎真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嘱咐陆楚音将微之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