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倦连忙转移话题：“在外面不方便，你先进来吧。”

　　他本想像上次那样，打开门让酆暮进来。

　　谁知他话还没说出口，酆暮竟然直接穿过大门走了进来。

　　沈知倦：“……”

　　他看着门上新帖的两张门神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俩门神的眼神都有些飘忽。

　　难怪周登说门神欺软怕硬来着。

　　沈知倦正准备带酆暮回房，酆暮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背。

　　沈知倦：“！！！”

　　一股陌生的麻意顺着他的脊背窜上了天灵盖，声音都结巴了：“你你你你干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手背上日游神留下的那个记号，正被酆暮慢慢擦去。

　　酆暮松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沈知倦：“……”

　　谁能想到这么暧昧的姿势，居然只是为了擦个记号！

　　酆暮却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地靠近沈知倦：“只只，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沈知倦下意识后退半步，没想到身后是树干，他想要换方向离开，却已然被酆暮堵住了去路。

　　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极近，沈知倦甚至觉得自己呼吸稍重一些，胸膛都会碰到酆暮，明明酆暮的体温冰冷，他却觉得周身火热，整个人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沈知倦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颤动。

　　空气一时变得暧昧且粘稠起来。

　　酆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只只……”

　　然后他就看到沈知倦抬起手，缓缓攀上他的脖子。

　　酆暮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俯下|身去，却脖子一紧，低头才发现沈知倦把他领口的扣子给扣上了。

　　酆暮：“……”

　　沈知倦拍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我不喜欢骚的。”

　　酆暮：“……？”

　　等他回过神，沈知倦已经钻了出去，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背后是一片银装素裹，他眼神清亮，唇角带着促狭的笑意：“走吧，回房间说。”

　　-

　　沈知倦自从读大学后，就搬出了裴家老宅，虽然裴老爷子还是让佣人维持了他房间的原貌，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他的物品。

　　酆暮好奇地打量着他的房间，最后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两张照片上。

　　这两张照片看着有些年头了，上面的主角是个长得漂亮的小男孩。

　　一张是他神气地坐在玩具车上，一张是他和父母的合照，一家三口甜蜜地依偎在一起。

　　沈知倦端着水果零食还有饮料走进来，发现酆暮在看照片，便主动解释道：“这是我小时候的照片。”

　　他放下东西，走到酆暮旁边，露出怀念的神情。

　　父母出车祸后，沈知倦受到很大的刺激，忘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再加上外公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便将他父母的遗物都收了起来，这两张照片，还是他偷溜进储物室找出来的。

　　他对酆暮说：“刚跟外公回来的时候，我胆子很小，别人说话大声一点我都会害怕，后来看到这两张照片，我都不相信这是我，原来我也有这么自信又无畏的时候，自己就慢慢把性格扭转了过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酆暮的心却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沈知倦也觉得讶异。

　　他几乎不跟别人说自己的事情，他在学校里开朗又外向，没有人知道他有这样惨烈的过去。

　　但这些话在酆暮面前，似乎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说出来。

　　他好像不知不觉已经对酆暮有了一种非同寻常的信任，并非是凡人对于神灵的敬畏和信仰，而是那种可以将一切都与他分享的情感。

　　沈知倦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但他想要跟酆暮试试。

　　想通这些后，他也没有之前的扭捏感，主动问酆暮：“你要看我以前的照片吗？我记得这边应该还有一本相册的。”

　　他说着，就在抽屉里翻找，没多久就拿着一本相册走出来。

　　其实现在都是电子相册，但裴老爷子这种老人家还是喜欢实体的，所以把沈知倦成长过程的那些照片都打印出来。

　　沈知倦翻开相册，无数回忆涌上心头。

　　他的记性不错，小学的事情到现在还记得，甚至还记得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酆都大帝是先天神祇，从诞生之初就是现在的模样，不死不灭，永远不会经历凡人的生老病死。

　　他以前从未觉得这有什么，可此刻却有些遗憾，无法陪着他的只只长大。

　　就在这时，沈知倦又翻过一页相册。

　　然而看到上面的那张照片时，两人都愣住了。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xx高中社团活动，照片里是个有着黑长直，穿着洛丽塔的少女正在对着镜头兴奋比耶，只是那张脸和沈知倦长得一模一样。

　　沈知倦：！！！

　　沈知倦：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我！！

　　他尴尬得脚趾抠地，一把将那张照片扯下来胡乱塞进口袋里。

　　酆暮：“你……”

　　沈知倦色厉内荏：“不行！不可以！想都别想！！”

　　酆暮：“……”

　　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沈知倦“啪”地合上相册，生硬地说道：“很好，你对象没了！！”

　　酆暮：“！！！”

　　沈知倦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是天旋地转，整个人被酆暮拥在怀中：“只只……”

　　几乎是同时。

　　沈知倦的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一个更大的声音：“只只，你在干嘛呢！吃饭了！”

　　那一刻，酆暮是第一次真的想把人踹进畜生道。

　　沈知倦：“噗！”

　　他安抚好酆暮，便走出门，裴青麓还在不满：“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你半天了！”

　　沈知倦看着裴青麓嘟嘟囔囔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你都不知道，刚刚你离畜生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哎，无知真幸福。

　　突然，裴青麓停住了脚步，狐疑地在沈知倦身上嗅着。

　　沈知倦推了他一把：“干嘛呢？”

　　裴青麓纳闷道：“我怎么觉得我好像闻到了二大爷的味道？”

　　沈知倦：“……”

　　看来你不仅是个和尚，你还是个属狗的和尚。

　　-

　　吃完饭，沈知倦原本想回去找酆暮，谁知又被四叔公和五叔公叫了过去。

　　原来裴老爷子他们一直想要修缮裴家这一支的族谱，这是他父亲生前的心愿，但先前村里一直有人暗中阻挠，借这件事变着法地让裴老爷子出钱。

　　裴老爷子一怒之下，干脆就不弄了。

　　直到前不久裴老爷子大寿，那几个试图想要用邪术转运的裴家人被送进派出所，村中的人也吓到了，不敢再像以前那么嚣张，这才得以继续进行。

　　如今这族谱修得差不多，裴老爷子他们就想趁着过年先简单祭奠先人，到清明的时候，再行大祭。

　　酆暮和沈知倦刚刚确定关系，根本舍不得和他分开，也要跟着过去。

　　沈知倦有点担心：“你不会吓着祖宗们吧？”

　　酆暮很有自信地说道：“我会藏好，不让他们发现的。”

　　沈知倦这才放下心。

　　他却不知道酆暮心里还有小九九，这进了祠堂，四舍五入也算是见家长了。

　　祭祀由四叔公主持，虽说只是简单祭奠，但该有的步骤也是一个不落。

　　裴家人都整齐站在祠堂里，肃穆地跟着四叔公的指令行动。

　　酆暮仗着别人看不见他，就跟在沈知倦旁边。

　　听四叔公念裴家的家族史。

　　裴老爷子这一支祖上也是辉煌过的，可惜后来家道中落，战乱时辗转搬迁，族人四散，连族谱也遗失了，如今总算是修缮完成，这才发现祖上还真是出过不少能人。

　　据说有一位祖先聪慧异常，还中过进士，可惜英年早逝，没有留下后嗣。

　　酆暮越听越觉得有些熟悉。

　　正在这时，祭祀礼成，一股凡人看不见的阴风刮过祠堂，几道身影浮现在了供品的上方，其中一个白色的骨灰罐子极其显眼。

　　酆暮：“……”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耳熟了。

　　裴宴没想到，时隔多年，竟还能享受到后代香火，正惊喜着，就看到酆都大帝站在祠堂下方。

　　“陛下？！！”

　　酆暮：“！”

　　把男朋友的祖先变成骨灰罐子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