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举动惊了霍城一跳,他连呼吸都微微屏住了,感觉到掌心下温软起伏,抬眼望上的,是安浔乌黑眸子里又浅又暖的光泽。
她倾身过来,吻上他的唇。
一个动作,他触到了她心上轻轻的跳动。
她的心跳似比他的轻柔,带着盈盈律动,随着那一吻加深,他感觉到掌心下的搏动缓缓变快了,落成一片凌乱鼓点。
她也是会紧张的,为了他心跳加快,为了他心绪紊乱,在每一次倾身相拥的时候,或者只是在偶尔一次视线交汇的时候。
她是爱他的,虽然她从未说出口。
她不知道这一句明明不是难以启齿的话,她却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说。
可能是没有机会,也可能是平时作风素来热情大胆的姑娘其实心里藏着软软又固执的一片天地,她更愿意把最在意的东西都锁在里面,独自守着,珍之重之。
她的感情可能很奇怪,她表达感情的方式可能更奇怪,但是她的心意都是真的。
当她想要的,是不平等的爱情,当她能给的,是最扭曲的心意,她的整个人,她的一个心,他能懂么?
他,会要么?
终于覆身而上,一床的“月光”里,霍城搂紧怀里的姑娘,避开她的伤,加深这个吻。
其实他一直不懂她。
似乎从来都不懂。
但是他懂此刻紧紧拥着她时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的整个人整颗心都是满的。
他更懂当她方才轻轻柔柔笑起来的那一瞬,他的心情。
那是只为这一笑,已是别无所求。
――
这一夜,也许是两人相恋以来最好的一夜。
安浔说得很对,外面很冷,但是这里很暖和,暖暖的天地里他们只有对方,毫无保留的相拥共眠,用能给的最好的自己去面对彼此,面对他们共有的将来。
还在不安么?
独特的性情可能导致不安的情绪永远无法消散。
只是这一晚两人都更真切的体会了一个道理――究竟是什么让自己永远都放不开?
是彼此。
让他们永远,都放不开。
…
幽幽夜雪还在下着。
临江雪下不大,也积不起来,明日一早留下的只会是满地湿漉漉的水痕,留不下半点其他印迹。
午夜时分,冷冷的夜色下,走过一个黑衣高大的男人。
男人推着一个轮椅,经过覆盖薄薄落雪的土地,留下两条笔直的线,和一列等距的脚印。
脚印最后止步于一栋几乎隐匿在夜幕下的小楼前。
男人微微俯身,用恭敬俄语开口道:“到了,我的主人。”
一层黑色的雨衣阻隔了风雪,轮椅上的女孩膝上盖着厚厚绒毯,她身体不好不能受寒,雨衣下肩头,看着都赢弱而消瘦。
却是当女孩抬眼,露出在夜色下的,是一双漆黑且明亮的眼。
她在三天之前找到了一盘录像带。
三天之后,她找到了录像带里的人。
数月之前,市郊空置工厂改建成的秘密基地里,一个女孩用最残忍的方式,赶走了一个爱她的男孩。
男孩羞愤离去,再也没有回到女孩身边,此后秘密基地人去楼空,却是流落了这样一般录像带,见证了所有。
当看见录像里那穿着一身白裙容颜清丽的女孩时,简央微微战栗。
那女孩很美,很年轻,笑起来的时候红唇如花般娇艳,看人的眼神里,若有似无飘着淡淡冷意。
她和她,原来那么像。
几乎只是一眼,她就知道了唐少辰会盯上女孩的原因。
只是今晚她并不是来找她的。
她的目标就在前方的小楼里。
当日离开了秘密基地之后他就龟缩在这里,暗无天日,与世隔绝,她花了一点时间,调查清楚他的身份。
顾斐,十五岁,长在钱江福利院,八岁的时候和孪生弟弟顾然一起被一名王姓香港富商收养。
之后的故事直坠地狱,富商是一名恋童癖患者,常年猥亵虐待从全国各地收养来的孤儿长达十数年。
期间不少人死了,也有不少新人加入,顾斐兄弟二人一脚踏入死亡深渊,在里头过了整整三年生不如死的生活,直至兄弟二人十一岁那年,富商的山顶豪宅一夜突发大火。
火灾几乎烧毁了整个宅子,富商和其余养子均在火灾中丧生,顾斐是唯一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