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行的是两个之前在院子里被人参观过的角斗士的比赛。
他们戴上盔具,各自手持剑盾互相劈砍,攻击着。
我也看不出来哪一方是被规则要求“不能投降”的,大概是因为除了赢就是看对手心情或者主人的态度(但基本是死),所有两个人互相攻击的动作招招狠辣,要置对方于死地。
这种人在绝望,紧张,极大压力之下激发出的求生欲,使得这场打斗极具观赏性。
我看到周围的观众,不禁觉得他们那么狂热的表现十分可怕。
场内气氛和热度逐渐上升,人群们因为惊险刺激的打斗而群情激愤,大声呐喊。
有个女人直接拉开胸口的衣服甩着乳房喊到:“我为你自豪!赶紧杀死你的对手来操我吧!”
……我被这远比现代人奔放的表现震惊了。
我还以为古代人都是保守的呢,这观点早就被戳的千疮百孔了。
阿塞提斯走到了场地西侧一处高台,那是为主人和贵客准备的视野最好的地点。皮吕西站在一边,目光盯着场内一言不发。
相比较其它观众台那些被允许观看表演的自由民的夸张表现,贵族区则显得矜持多了。
克雷多安排了手下的管事在下方控制局面,清扫战场,主持比赛,那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对克雷多的态度十分恭敬。
两场比赛结束后,管事吹响了号角,示意周围人稍稍安静。
“今天,此时此地,归功于阿塞提斯大人的慷慨和皮吕西大人的英明,这里将举办一场世间少有的――审判角斗!”管事大声道。
话音刚落,全场的观众便瞬间激动起来。
所谓审判角斗,就是一个被判有重罪的人要在场上和任意观众挑出来的十四个强大的敌人厮杀,如果都能获胜,那么则可以使罪行变轻或者获得赦免。
“挑战的主角,自然是我们的野兽,腓尼基之影,在淘汰赛中一战成名的――伊丹!”
随着一声大喊,一侧的笼门缓缓的升起,一个拿着头盔的,神情阴郁的健壮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伊丹的脸。他皮肤偏白,棕黑色的头发,五官轮廓很深,很像我印象里的犹太人,没有拉丁姆人或者萨克逊人的精致,多了几分粗犷。
从面貌上来讲,他的长相是英俊的。线条刚硬的轮廓显得这人极富男子气概。
这时阿塞提斯突然开口,对一旁的克雷多和皮吕西说道:“为了让这次的盛宴更加圆满,我特意带了不少酒。”
“这,怎能让您准备?实在是是我的失职……”克雷多连忙道歉。
“怎么会?我带这些酒,是准备以你的名义拿来分享给所有民众的,让他们感受到作为斗场主人的您的慷慨与周到。”
克雷多满脸惶恐:“不敢不敢,我怎敢这样做?”
阿塞提斯微微一笑:“不过是小小礼物,你就接受吧。陛下不允许我做这样利用他人的条件却只为自己牟取名声的事,况且我在这里分发众酒总不如你来的名正言顺,克雷多。”
克雷多满面红光,看起来颇为震撼。
“你就去吧,找人帮忙搬来。”阿塞提斯对我说道。
我闻言点头,然后垂着脑袋恭顺的从楼梯上下去,离开了观景台。
刚走到放酒的地方,就碰见了一个自晚宴开始来一直没见过的人。
阿利克西欧斯。
我惊讶的看着他,他则冲我努了努嘴。
“阿塞提斯叫你跟着我走。”他说,“走吧,该干活了。”
“他说让我去拿酒…”我小声说,“如果我一直不出现,会不会不太好?”
其它人不会好奇这个女奴走了就没再回来是怎么回事吗?
“谁说让你一直不出现了?当然是去拿酒。”阿利克西欧斯说道。
穿过修建的圆形竞技场下漆黑,幽暗的甬道,阿利克西欧斯带着我绕到了另一侧,靠近竞技场一处铁门。
“我……”我嗫嚅道,“我们,究竟是…怎么…为什么…伊丹…”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阿利克西欧斯说,“但是我一时半会讲不清。等完事了再说吧。”
场内突然传出了野兽似的怒吼。
我透过围栏隐约看到里面晃动的影子。像是伊丹和一个巨大的东西在对抗。
阿利克西欧斯带着我站在拐角,指着守着铁门的两个士兵说道:“你去跟他们说,主人要你拿储存在地下室的大缸酒,希望同所有观众分享,要他们两个帮忙去抬一下。这样就能把他们引开。”
我身子一僵。
“这…他们会相信吗?两个人都离开的话…一般士兵是不会这么做的吧,我记得规定里写了的…至少要留一个人…”
都是马卡斯大叔的功劳啊。
阿利克西欧斯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就说,这件事很快就能办完,这是老板允许的。而且阿塞提斯大人很开心,正在不断的奖赏周围的人,跟着去也能捞到点好处。”阿利克西欧斯说道,“在这里守门一般也发生不了什么,而且还不能观看精彩的比赛,所以不是什么好差事。能在主人面前露脸得好处的事,没人会不愿意做。”
“那要是,他们都特别正直,坚决不敢离开一步……”
阿利克西欧斯看起来要炸毛了一般:“你就不会说老板要尽快,要求你立刻找离地窖最近的两个男人帮忙抬酒缸,如果得知你们推三阻四,所有人都没好下场吗!懂吗?”
他的脸逼到我面前,咬牙切齿。
我干笑了两声:“哈哈…我这不是…问清楚了…多考虑考虑吗……”
想想好像也是,貌似走之前阿塞提斯已经借着跟克雷多说话把理由都给我找好了。
…真是心思缜密。
阿利克西欧斯看着我,微微挑了挑眉毛。
“放心,就算你失败了,我还可以把他们都解决掉。就是善后有点麻烦而已――到时候阿塞提斯找你麻烦,你可别来找我。”
垂死挣扎无果后,我只能苦着一张脸接受了。
刚要走他就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等他暗号再行动。
“对了,你怎么不一开始就扮成士兵?”等待期间,我忍不住又开口问。
“士兵里突然出个陌生人,你当没人注意的吗?”他说道,“这里的士兵都是自由民甚至公民,跟奴隶又不一样。”
那你倒是扮成奴隶啊…
好吧,看了看他一身腱子肉和武装到牙齿的打扮,我觉得这也不太现实。
“……虽说是特维略的下属,但我看那个老板克雷多好像完全听从阿塞提斯的指示……把我安排进来当女奴什么的,应该有他的配合吧?”我想了想说道。
“完全听从?”阿利克西欧斯轻笑,“连我都不信,你觉得阿塞提斯会信吗?”
……啊这。
这算不算拿自己作比喻自我侮辱?
“至于安排你进来…”阿利克西欧斯淡淡道,“大概以为你们玩的什么情趣吧?比如…这个?”
他伸手撩了一下我的衣服,露出里面形似情趣内衣的链子。
我一下子尴尬了。
我记得包裹的挺严实的啊,怎么还能看见?
“还有这里,这里,这…”阿利克西欧斯嘿嘿笑了起来,冰凉的指尖在我后颈和耳根处点了点,“他咬在这么显眼的位置,谁都能看见。说起来你身上穿的这套首饰,还是从克雷多熟悉的一个商人那里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