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一族仅剩的唯一一个女性远古巨神的直系后裔,海神一族之长,海洋之星“普缪盾”的女王海莉,是个自尊心很强的暴躁脾气。
有人觉得历史上的诸多大事,或者重要事件的转折点,都是提前预谋的,然而实际上可能起因只是因为一个女神一时冲动。
事情是这样的。
当时海莉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孩子丢海里去了,当然,她知道那是神躯,是为了将神躯送到那个乱窜的魂团神边,但其他神完全不这么认为。
大家的目光好奇又震惊,接着慢慢变得惊疑不定,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
海莉当然可以不做任何解释。于是她板着一张脸,酷酷扭头打算走人。
一扭头就看见奥德震惊的表情。
海莉:“……”
以上,前情提要。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的过分。
奥德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我也不知怎的怒气冲冲的开口:“你看什么看?!我就是故意的!我的孩子我想扔就扔你管的着么?”
奥德闭上了嘴,眉头拧了起来。
“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你……”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而且古怪,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感觉到?这几个月我给普缪盾加固的防御怎么一点没反应,那群吃饱了撑死的长老干的什么垃圾豆腐渣工程,这么大个神都到眼前了,之前预警一个都没有怎么回事?!
等等,他什么意思?他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还用谴责的眼神……得了吧,狗东西压根不在乎,来着装模作样干什么呢的?
可恶,我为什么要和两个变态生个天生精神分裂的瘸子啊?什么仇什么怨?威逼利诱是吧?大不了鱼死网破!
也不是说要相信密拉维亚了,可是他说的对,不和这家伙扯上关系的最好方式不就是……
等等以上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子里来回窜,反正就是火气大,觉得吃了大亏,觉得自己是个大冤种。
什么气息?什么感觉不到?狗鼻子?
奥德要靠过来,我飞快的向后一闪,然后二话不说开打了。
情况很混乱。海浪掀起上百米,遮天蔽日,星屑海水闪烁的余晖在空中飘荡,呈现出瑰丽璀璨的奇景。
“海莉,你干什么?”奥德想要阻止我。
我心脏跳的飞快,他好言相劝,我就气不打一出来。
干脆――今天,就让普缪盾脱离,算了。
这种念头一冒出来,就疯狂的在心里生长。本来世界树就摇摇欲坠了,普缪盾位于最末尾,很轻而易举就会脱落。
但这个念头,起码现在是不对的,和计划不符,星球上的居民几乎毫无准备。
“海莉!”耳边传来奥德生气的吼声。
然后我被一股力量撞的浮起老高,接着周围的世界飞速的移动,倒退。
最终我被他撞到一座岛上。这期间我不断反抗,召唤出许许多多的海水,形成了海啸。
海啸吞没了岛屿,我们一起坠入深海。
我看见奥德模模糊糊的影子,他正朝我游,伸手企图拉住我,然后慢慢的就够到了我的胳膊。
他的声音因为隔着水幕而显得异常模糊,我听的不太真切。
“你……影响……冷静……”
我看见有金色的东西从他身体里飞出来,像是液态的金属,再一看又像是神的血液,鲜红但泛着金光。
然后奥德的身子朝海下面掉,我清醒了些,伸手拉着他,然后把他拉了上去……
……
密拉维亚又来了。我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在我派信使通知他来之前到了。
“你来做什么?”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朝我扬了扬下巴:“把那个麻烦角色带走。”
我低头看了眼手里拖着的一团异形生物,他的身体许多部位都在诡异的扭曲着,有的地方像是沸腾了在冒泡,有的则像是在蒸发一样雾化了,总之,已经分辨不出我拖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族,这是一种令人反胃的恶心的模样,四肢和头的位置完全变了,从那一团闪着星光,冒泡和冒黑烟的不明物体里随便长了出来。
“他……”我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颤抖,“这是怎么了?”
“老毛病。”密拉维亚又从袖子里摸了一个……嗯,这回不是茶杯,是个透明长颈瓶。
“什么老毛病?”我恨这家伙说话总是不好好说明白,故弄玄虚的模样。
“吞噬了太多英灵,不同的力量,不同的记忆,冲撞,扭曲,链接又分裂,出现又消失。”密拉维亚见我脸色难看,不再打哑迷,认真的解释着,“原本完整的他是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少了一部分灵魂和心脏也不至于,但是他之前受了伤……”
“为什么受伤的?他在干什么?”我皱眉。
“做……没有意义的事。”密拉维亚眼神幽深。
他那目光让我心里陡然一跳,强烈的不安和恐惧袭上心头。
“你知道,他得知,九界中唯有普缪盾是唯一的出路,”密拉维亚说,“小小一个普缪盾能承载的东西有限。所以,他必须做出抉择。”
“抉择……什么抉择?”我心里已经隐约有了推断。
“选择认为可以来到这里的,淘汰掉认为不能继续存在的。”密拉维亚回答。
他的表情无悲无喜,那张脸根本不像是一张脸,而只是一个有形状的面具扣在上面,看着是假的。
我看着看着,浑身都是僵硬的。
密拉维亚把长颈瓶打开,那坨刚才还是英俊男性神形象的无名物体像是被虚空吸住一样,通通进了瓶子。
一团冒着金光的混沌团扭曲旋转了片刻,出现一个趴在瓶底的小人。
他浑身上下都是金色的,但我注意到,他右边的腰子部位有个很大的缺口,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啃了。
“好神奇啊。”我毫无感情波动的感慨。
“一点小伎俩。”密拉维亚说,“这是阿尔萨特族工匠的手艺。”
“他现在怎么样了?”我问。
“嗯,其实还好。之前和王后打了一架,被王后一口把腰咬成这样,不过他也把王后杀掉吃了所以能补充回去,就是需要时间。如果不被你打那么一顿,应该没事,他自己心里有计较。”密拉维亚冲我笑了笑,“迎面被你一巴掌打下海,掉进星屑海差点融化……我想他应该完全没有预料到吧。”
我一时无言。
然后我看向他:“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都知道?”
密拉维亚把瓶子塞进袖口,一甩手,那瓶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你觉得呢?”
我揉了揉额头。
“你都知道,对吧,”我说,“连奥德这家伙都信了你的鬼话。所以你的确有能力窥见未来。”
“窥见?”密拉维亚叹了口气,“不,我不能窥见。”
“不,你…”
“我是能完全看见。”
我:“……”
我:“你,你开玩笑的,对吧?”
我瞪着他,不知道他这番话是真是假。
密拉维亚对我戒备的目光不以为意,开口道:“这不是很明显的吗,海莉。九界中只有一界最终仍有智慧生命体存活,这在远古巨神被诞生时就已经决定了。除此以外,一切的强大,都是为了让世界树顺利的走向衰亡。世界树以外的宇宙才是真正的宇宙,而世界树则是这方宇宙的子宫,孕育着能够适应真正宇宙环境的星球,和能适应星球环境的生命。”
我脑子一片空白的看着他,脑海里浮现出幼时见过的一幅幅的图画。
“普缪盾才是众神该争夺的那个最好的世界,如果最好的定义,是生命形式的最长久的存在的话,”密拉维亚说,“但是却绝不是以争夺的形式最终决定它的归属。因为……”
他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停下来了。
“因为什么?”我皱眉。
“嗯,这说来有些复杂。不过我没必要说太多,海莉,你早晚都会知道。”密拉维亚转过身,侧对着我。
他这样子,我知道,他是要离去了。
“等等,别走,你回答我,”我连忙挡在他身前,“你上回就有一半话没说,这回可不行了。你必须把话说完。”
密拉维亚笑着看我:“海莉,你想过普缪盾离开世界树后的归宿吗?”
我微微一愣。
“归宿?星球会有归宿吗?”
男性神没有回答。他抬头望向天空,星屑海水泛起波浪造成的余晖已经逐渐散去,不远处,被飞溅的海水不小心泼到的居民们一个个状若游魂,晃晃悠悠,像是喝醉了一样,脸上还冒出欣喜的神色。
“这个宇宙就像你将石子抛向水面泛起的波纹,不断的顺着趋势向外扩散。”密拉维亚说,“婴儿离开子宫,就进入了这个世界,它不再能想要得到便一味索取,而是要去适应真实世界的暴风雨。它需要温暖,它就会去寻找火种,阳光。许多长大的婴儿出于生存的需要进入了相似的场所,寻找相似的东西,普缪盾也要走向一个适宜它生命长久存在的地方。最终,它也会顺势走到尽头。但起码比它在九界时的兄弟寿命要长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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