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她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七点了,于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找出童越的电话打了过去。
“今天菜做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几点下班?我等你一起吃?”
童越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你自己吃吧,我这边今天估计会忙到很晚。”
白晓然眸光微敛,掩下所有的失望情绪,声音轻松:“工作从来不是一天能忙完的,我等你吧,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拿不定主意,小思也是,我们都觉得应该问问你的意见。”
沉默片刻,她听到童越的声音:“我尽量早点回去,你如果饿的话就先吃吧,不用等我。”
白晓然挂断电话之后,看着这些饭菜,笑容里满是自嘲。
她就这么坐在餐桌前,一直等到十点,门铃声才响起来。
白晓然站起身来出了餐厅,快步走到玄关处开了门,看着门口一脸疲惫的童越,问道:“吃过了吗?”
童越摇了摇头,她枯等多时的酸涩仿佛随着他小小一个动作便轻易的烟消云散了:“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把饭菜热一热。”
童越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看着她忙碌的动作,问道:“你在电话里要说的是什么事?”
白晓然没有看童越,语气轻松的仿佛在聊今天的月色:“泰和在英国分公司有个中层的位置,公司想派我过去常驻几年,可我不太想……”
“这是好事啊,为什么拿不定主意?”童越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将她所有的话都杀死在了唇齿间。
白晓然端菜的手几不可见的轻颤,童越已经继续说道:“中英贸易以后会越来越紧密,泰和在那边大有可为,你去锻炼几年,回来之后……”
“童越。”
白晓然打断他的话,抬头看他,眸底微微泛起清晰的水光:“你说那些我比谁都清楚,我只想知道,你真的希望我去吗?”
童越站在厨房门口,垂眸静立片刻之后,与她平静对视:“这并不是我希不希望就能决定的事。”
“我不想听你这些屁话!”白晓然猛地把手里的盘子掼在地上,所有的压抑和痛苦似乎都随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一并爆发出来,“你明知道我想问什么!”
在她有些歇斯底里的对比之下,童越的表情平静到近乎冷漠:“对不起,晓然,你自己的人生,只能你自己负责。”
童越转身离开,直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随着门声的响动而彻底消失不见之后,白晓然看着满地的狼藉,眼圈儿终是忍不住红了。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越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
第二天一早,傅铭渊到了办公室之后,翻阅桌上的文件时,发现了一张时思昨天留下的涂鸦。他看着白纸上两只憨态可掬的卡通熊猫,不禁轻笑起来。
时思昨天很是反常,他当然知道,虽然她似乎很快就恢复了情绪,但他并不可能忽略她进门时,眼底隐约的泪光。他知道她来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可她似乎打定主意不说,于是他只能一无所知的看着她难过。
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傅铭渊眸色渐渐复杂起来,他收回视线,放下手中的涂鸦,按下一旁座机的外线:
“秦川,你过来一趟。”
第19章
童越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傅铭渊正坐在客厅看财经杂志。他翻动书页的动作因为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顿了顿,随后抬眸朝茶几上时思的手机看去。
看着屏幕上“童越”两个字锲而不舍的跳动,傅铭渊的眉心微蹙,沉吟片刻,终是拿起手机,起身走到了卧室门前。
“换好了么?”傅铭渊抬手敲了敲门,“你的电话在响。”
“马上好了!”时思的声音隔了厚厚的门板,显得有些不真切。
少顷,卧室的门打开,傅铭渊的手机递过去的时候,时思正一边低头整理着裙摆一边走出来,等整理好之后伸手去接的时候,就已经慢了半拍,眼看着手机从她手边一蹭,直直的朝地上落去。
“哎――”
时思眼疾手快的弯腰去接,竟十分幸运的在手机落地前,重新将它捞回了手里,她攥紧手机,不由得松了口气:“好险好险。”
彼时铃声已经不再响起,时思翻开通话记录,正要给童越打回去,傅铭渊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这时候堵车,再耽搁的话,时间恐怕就来不及了。咱们先出门,有什么事边走边说。”
想到今晚那部话剧的开场时间,时思点了点头:“走吧,我路上给他回电话。”
只不过两人上车之后,时思还未回电,童越的电话就已经再度打了过来。看着副驾驶座上的时思接电话的动作,傅铭渊神情不变,但眼底却仿佛有些东西缓缓凝聚起来。
对时思,从心动到恋爱,他享受其中,对她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更加浓郁强烈。可似乎从始至终,都有人不断的打扰他们的一切。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都不只是两个人。
时思的手机拿在手里,原本面上清浅的笑意褪去:“这两天她都没和我联系,你们又吵架了吗?”
童越的声音有些苦涩:“前天不欢而散,那之后她没再出过门,不接电话,敲门也不应,除了找你,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时思不由得皱眉:“你确定她在家吗?也许……”“我去楼下保安室问过了,她没出去过。”童越打断她的话,“时思,你能不能……给她打个电话?如果你的电话她也不接,我怕是只能联系物业强行开门了。她这次……似乎情绪特别激动……”
童越想起那天分开前白晓然歇斯底里的模样,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如果不谈及感情,他和白晓然永远可以和谐相处,可白晓然从来不是甘愿满足于友谊的人,所以这几年,她一次次的明示暗示。只不过一旦她尝试更靠近一步,他们之间就总是难免矛盾迭生。
他珍惜两个人之间的友谊,可终究是一次次伤害着她。
“既然怕她出事,为什么过了两天才开始着急?”时思语气难免发冲,之后不等童越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傅铭渊没有说话,只是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随即发动了车子。
时思连打了三个,白晓然的电话依然无人接听。她的眉头皱得更紧,重新打给童越:“她不接,现在怎么办?”
“我看见……她刚才开了灯。”童越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但声音里依然满是疲惫,“你现在如果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过来一趟?”
时思一时失语,下意识的看向傅铭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