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她醒来之后,第一次语气如此平和的和他说话。
他依然没有放开她,头轻轻埋进她颈间,因着汲取到的片刻温暖,声音也重新变得温柔起来。
“在你想通之前,我们会一直住在这里。你看,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喜欢的风格,你可以去外面游泳,骑马,旁边还有个高尔夫球场,哪天你心情好,我带你一起去打球。”
时思听着他语意柔缓的介绍,心中却已是一片冰凉。
她太清楚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即使因为之前的争吵而乱了心神,可有些想法却从不曾有过半分的动摇。
“不联系晓然他们也没有关系。我明天能不能给我爸爸打个电话?你知道……我总是每隔几天就要打回去一次的,不然他和敏姨会担心我。”
听着她有些颤抖的声音,傅铭渊低低的轻笑出声:“你又骗我……”
时思还未来得及反驳,他已经将她的手握进他冰凉的掌心里。就像知道她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些什么,他再次开口,声音暗哑:“没有通讯工具,佣人听不懂中英文,外面我也派了人看守……”
“思思,放弃你那些小聪明吧,没有用的。”
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傅总你为什么放弃治疗……
第49章
时思在这里住了七天。
每天都会有佣人准时出现,打扫房间,准备一日三餐,时思尝试过和她们交流,但是一如傅铭渊所说,这些都是意大利人,对时思的中英文做不到任何她能听懂的回应。
傅铭渊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这里,他偶尔会消失一会儿,但又通常都会很快就回来。有一次他不在的时候,时思试图趁那些佣人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可还未跑过远处那些绿植丛生的草地,几辆不知从何处开过来的车就已经堵在她前面。
时思坐在工作台前,拿着画笔漫无目的的涂抹着,一个戒面已经成形,但她脑海里一直是这些天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等她回过神时,发现笔下的线条早已凌乱不堪。
她猛地扔下铅笔,将画纸扯过来,撕扯揉搓着扔到了一旁。
敲门声响起,房门片刻之后被人推开。
房间里几乎到处是被撕碎的画纸,负责打扫的佣人对满地的狼藉早已见怪不怪,朝时思礼貌颔首之后,默默开始打扫。
对方终究是不可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所以时思早就没有了开口的欲望。但是她在椅子里僵坐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坐直了身子,颤着手从拿过旁边一只彩铅,在纸上用力划着。
她的手抖得厉害,由于毫无意识的用力,刚写出一个“s”,铅笔的笔芯已经断了。她随手扔开,又拿过另一支笔,继续写起来。
写完之后,她终于站起身来,一边拉着那个中年女人,一边把画纸上力透纸背的那个“sos”举给她看。
那些几乎已经尽数破灭的曙光,只剩了眼前这看起来微末却又仅存的希望。
傅铭渊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懂得该如何去爱。她那些自认为足以影响他改变他的深情,已经在他的阴鸷偏执中分崩离析。她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只有逃离。
救救我吧,无论你是谁。
时思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被她拉住的佣人看清纸上的字,但只是一面后退着一面慌忙 摆手:“scusa mi,scusa mi……”
时思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却看得懂她眼里的惊惶和动作上的避让。
“她在跟你道歉。”
清冷的声音自外面传进来,时思和佣人几乎同时看过去,傅铭渊站在门外,不知道看了多久,目光平静,无悲无喜。
他缓步进来,对那个佣人说了几句什么,是语调优美的标准意大利语。佣人忙不迭的颔首,快步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气氛一如这些时日来的冷凝。傅铭渊的目光落在时思手上举着的画纸上,下一秒,时思已经揉烂了那张纸,狠狠砸向他。
傅铭渊一动不动,任纸团砸在他的额角上,随后掉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了一旁。
看着傅铭渊额角留下的一点微红痕迹,时思有一瞬间的闪神。
眼前的时思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往日的甜美笑容早已再也不见。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看着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他记忆里那个温柔敏感,小心翼翼的爱着他的那个女孩子,有着远远出乎他意料的刚烈决绝。
傅铭渊默默收回视线,转过身:“吃饭了。”
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总是这样,任她怎么哭闹反抗,他的眼神都从未再有过半分波澜,仿佛她所有的反抗只不过是他眼里幼稚可笑的小儿科游戏。就像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仿佛发泄般砸着手边所能拿到的一切,可这样的歇斯底里,他却只是在她情绪最为激动的时候抱紧她不让她伤到自己,对于满地的狼藉并不在意。
别墅的每个角落都有人每天打扫清理,所有摔坏的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换上同样昂贵却又崭新的代替品。这里依旧豪华整洁,一应俱全,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心中的绝望如同潮水般一层层漫上来,时思突然就觉得身心俱疲。
察觉到她仍站在原地未动,傅铭渊再次回过身来,走到她身边,试图牵起她的手,时思从片刻的怔忡中回过神,用力甩开之后,一个巴掌就已经打在了傅铭渊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打破了凝固般的空气,傅铭渊苍白的脸被打得偏向了一边,上面浮起几道明显的指痕。
傅铭渊慢慢回过头,在随后两个人的对视中,时思却反而比他更震惊,更沉痛。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仍颤抖的手,可随后再看向他的时候,那些冰冷的言语却抑制不住的说出了口,刺痛他是她唯一的目的,即使与此同时,她的心也像被利剑刺穿一般,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在把我关在这里的那天起,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她剧烈的喘息着,一直努力抑制,才能让声音变得连贯,“我不是木偶,也不是你手里的洋娃娃!凭什么你会以为我能乖乖的任你摆布?就凭我爱你?”
“我告诉你傅铭渊,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我以前对你的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所有的语言都变成了伤人伤己的利刃,傅铭渊表情微变,眼底已是有混杂着痛楚和哀伤的阴云渐渐凝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