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意倒是不那么害怕,不过脸色也没好哪去,一直忧心忡忡地往门外张望,一对上容慎的目光,立刻挤眉弄眼地使眼色,这意思是希望容慎能劝劝老爷子了。
容慎明白容意的意思,她是裕老爷子唯一的弱点,平日里很得老爷子的欢心,容慎的话老爷子多多少少还是能听进去的。只是这时候容绍正在气头上,容慎哪敢直接去触容绍的逆鳞。这事儿还是得等老太太开口。
这一屋子人,包括容恪在内,可不就都等着老太太是大救星呢么!
正想着,老太太已经走到近前去了,二话没说往容绍和容恪之间一站,容绍扬起来的鞭子就再没敢落下来。
裕国公容绍,一辈子挂着那张冷面就没怕过谁,年青的时候也是敢以死直谏、无畏龙威的主儿,可独独就栽在容老夫人的手里了。若说这个盛怒的时候还有谁的话能入得了容绍的耳朵,除了容老夫人也就没别人了。
这时候容慎已经走到容悦身边儿了,贴过去悄声和容悦咬耳朵,“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阵仗。三哥又惹你生气了?”
“这事儿可当真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容悦斜着眼睛看了看容慎,小声道:“还不是他自己个儿不争气。老爷子今天休沐,他自己往人家书房里凑,被老爷子逮到考六艺,礼乐书数样样不行,还一副没所谓的模样。老爷子这么生气,还不是觉着他给咱们裕国公府丢脸了么。”
容慎听着甚是在理,礼乐书数都拿不出手,剩下的两门御射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容恪从小就是个混账,老爷子把容恪送去嘉林,自然还是抱着一丝他能改过自新的希望,这下子希望全部落空,还给裕国公府丢了脸,老爷子怎么可能轻饶他。嘉林书院那么多世家子,只怕这脸都丢到北疆去,找都找不回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三小子都这么大了,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老太太声音不高,可是一字一句都十分有分量,话说到这儿,伸手把容绍举在手里的鞭子接过来递给一旁的大丫头静菊,脸色都没变一分。
容绍手里的鞭子被老伴儿给卸了,自然也不能举着手不放,讪讪地放下手,气势却不能减半分,冷着脸又瞪了容恪一眼,冷声骂道:“你自己去问那孽障,容家的脸都被他都丢尽了!”
容恪这时候只知道哼哼唧唧地趴在长凳子上,还能问出什么来,老太太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就看见容慎偷偷朝自己比了一个手势。
“三小子不懂事你就教,动不动就扬鞭子,那鞭子是对自家人使的?”老太太正所谓是和容慎心有灵犀,几乎立刻就知道这事儿出在容恪不学无术上。
容慎听到这儿,偷眼朝那鞭子看了一眼,才发现竟不是往常用来家法的普通鞭子,而是当年容绍做将军的时候随身带着的铁鞭。这铁鞭抽退过北戎、抽怕过南夷,也惩戒过叛军,这铁鞭每一次扬起都是保家卫国,都是对着外敌和叛贼,从未对大乾的子民扬起过,更别说是自家人了。
容老爷子这是有多气,才能把这一鞭子下去能把人扒层皮下来的铁鞭拿出来。容恪的吊儿郎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犯得着这么大火气?
容绍这时候也没方才那么生气,脸色缓和下来,却依旧不肯下令将容恪解下来,看了容老太太一眼就撇过头去不看他了。
气氛有点凝固。
容慎这时候忽然打了一个呵欠,声音不大,可是怎奈屋子里太安静了,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更别提是呵欠了,是以这一声竟是十分的突兀,容老爷子几乎是立刻就将视线转了过来。
小姑娘眼角还带着一点晶莹的泪花,看来是困得不轻了,一只手还捂着嘴,见老爷子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也是一愣,怯生生地放下手,嗫嚅地唤了一声:“祖……祖父……”
“怎么,阿慎丫头困了?”容绍一见软软糯糯的小姑娘白白净净的小脸心就软了下来,语气也缓和多了,这时候像是忘了地中间还绑着个容恪,直接走过来,摸了摸容慎头顶的软发,慈祥又贴心地问道。
容慎有点不好意思,揉揉眼睛好像是强撑着说道:“阿慎原来也没觉着皇宫离咱们家这么远啊,这怎么走一趟就这么累,祖父每天上朝一定很辛苦吧。今日是休沐,祖父也该好好休息休息才是呀。”没事不要搞这么大一个新闻,瞧着这一屋子人,都快被吓死了,再打下去可就出人命了。
容绍脸上的神色越发松动起来,虽然还是冷着脸,可声音已经没有怒气了,回头瞪了一眼容恪,哄孩子似的说道:“还不是那个孽障不争气,净给咱家丢脸。”容绍是个骨子里很有家族意识的人,偏偏容慎“没规矩”,总喜欢“咱们家、咱们家”地叫,倒是正投了老爷子的脾气。
“三哥也是,真要是给祖父气个好歹,又要把自己肠子悔青、寸步不离地守在祖父身边了。”
容恪这人一天没有个正溜,除了身世样貌出众也找不出什么别的优点,唯独有一样,他到是出众的孝顺。前些年容绍生过一场大病,几乎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这才从战场上退下来,由战场走回到朝堂,安心地留在京里颐养天年。
那时候容恪也还小,却出了奇的成熟起来,每天守在容绍的床边同他说话解闷,端茶送水的事情也从不假旁人之手,都要亲力亲为,后来甚至发展到亲自去看着煎药的地步。
府里最不懂事的小公子忽然变成了小大人,虽然有些事情还是胡搅蛮缠地办下来,却叫一府的人都感到惊讶,几个长辈的都有些动容,只当他终于长大了。哪想到容绍病一好,这人就又恢复了原样,整天撩猫逗狗没个正形,渐渐的大家也就把这事儿全忘了。
容慎这时候忽然提起,倒是叫容绍又想起那时候那个周正成熟的小少年来,加上老太太那边还不依不饶,也就松了口,一旁的小厮赶忙给容恪解下来扶回观雨轩上药去了。
事情这就算是结了,屋里的众人松了一口气,也就各自散去了。
容悦照例是和容慎一起往回走,容慎不明白老爷子怎么就突然发了这么大火,问了容悦,这才恍然大悟。
“还不是因为最近二姑姑要回来了,老爷子怕咱们容府上的几个儿子被二姑姑家的表哥比下去。三哥又不争气。”
她就说吧,同样都是国公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她四姐知道的总比她多。
☆、第10章 童家
容悦说得二姑姑,正是许多年前由老爷子做主许给大大将军童遇之子童锦鹏的容明琅。
这裕国公府明字辈里唯一的姑娘刚出嫁没几天,就无怨无悔地跟着童锦鹏去了漠北,这么些年几乎没回来过。容慎生的晚,从来没见过这个二姑姑,只知道容明琅当年未出嫁的时候,也是鼎鼎大名的长平一枝花,有才又有貌,童锦鹏能娶到她,不知道是多大的福气呢。
听说容明琅给童锦鹏生了一双儿子和一个姑娘,俩表哥分别唤做童耀杰、童修杰,一个表姐唤做童靖祺,个个都是在漠北的朔风里成长起来的,按着老太太的话来说,那叫一个结实。
这将门的好男儿称作结实自然是不错,可就连姑娘家的也被说作“结实”,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好了,容慎虽然没有什么封建思想,并不觉得女孩子英气一些有什么不妥,可听见这个形容,到底是有些心疼童靖祺,漠北天寒风大,只怕这童家三小姐要被磨砺得比她们粗糙些。
容悦对童家这三个姑表亲倒是没什么感觉,容明琅跟着童锦鹏去漠北的时候她才刚出生,满月酒还没办呢,能知道什么,这时候也就是同容慎说说消息罢了。她这个妹妹心比天还宽广,她要是再不说,估计一直到二姑姑都登门拜访了,她才能知道呢。
容慎身边的那几个婢女也是宠着她,好些事情不用容慎说,自己就想着去办了,容悦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到是该羡慕还是该犯愁。
身边人得心应手忠心耿耿自然好,只是不知道这样下去,她这个妹子可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呦!
容慎听完果然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波澜不惊地“哦”了一声,目光很快就被一旁扑火的蛾子吸引了注意力。
“嗯什么嗯,二姑姑回来肯定是要带着表哥表姐回府上看望老太太和老爷子的,赶明儿你跟我出去扯两块料子,叫成熙楼做几套新衣服,省的到时候给咱们裕国公府丢脸面。”容悦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容慎一眼,道。
容慎连忙摆手推辞,“我没穿的新衣服还有不少呢,都压在箱子底下动都没动过,可不做了,太浪费了。”
“就你知道持家节俭!”容悦见容慎如临大敌的模样,恨不得上去掐她细嫩的小脸一把,“要去成熙楼,自然是要做当下长平新流行的样子,你那些个压箱底的华服还是等着以后出嫁穿吧!”
容慎无奈地耸耸肩膀,女人啊,永远都觉得衣橱里缺一件衣服……都是层层叠叠碍手碍脚的裙子,她反正看不出什么新样子老样子的区别。再说跟容悦出门,那可就不是做个衣服那么简单了,城南西北角的脂粉铺子、绣春林的香料坊、瑞祥阁的首饰店,估计一个都不能少,都得进去转转买点东西出来。
几家店都是长平城最好的大铺子,平日里达官贵人扎堆聚集的地方,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贵。她仿佛已经看见了裕国公府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流出去了……
“可是四姐,你这月的银子还够么?”容慎最后挣扎了一下,提出了最实际的问题。
容悦中意忍不住掐了一旁的小姑娘一把,笑骂道:“你是不是傻,这笔花销是给咱裕国公府争面子,当然要把帐报上去给帐房,花什么月例银子!”
容慎被她掐的咧了咧嘴,好吧就算容悦说得都对。可那是她二姑姑,当年也是裕国公府嫁出去的姑娘,和自己家人争什么面子里子的……她到现在还是没接受古代那套同姓异姓的邪门歪理,都是亲戚,分什么外人内人的。
说话间两人也差不多走到听风阁和望雪阁的岔路口了,容悦又数落了容慎几句,这才不甘不愿地跟着婢女回二房的院子去了。容慎想了想,没回听风阁,倒是转身朝她娘亲那边去了。
卢氏果然还是心疼的,一早就直接去了容恪的观雨轩,容慎扑了个空,索性也转身跟着两个提灯的婢女去观雨轩看她三哥去了。
刚进了听雨轩的二道门,就听见容恪活活不起、死死不起的哼哼唧唧声,容慎抬手捏了捏眉心,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迈进门去。
绕过了一道黑漆描金人物山水大屏风,就看见容恪生无可恋地趴在软榻上,早换下了衣服,半褪着一件云锦袍子,露出来的后背上全是伤。卢氏坐在一旁低着头给容恪上药,声音还是温婉好听的,正在劝容恪长点心。
不过看样子老爷子还是手下留情了。因为一见到容慎进来,容恪原本耷拉着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锃亮,欣喜万分地喊了声“小妹!”,就要挣扎着坐起来。
容慎往里走的脚步一歪,还是打的轻,一点效果都没有,看这个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是长记性了,分明就是没往心里去,完全没悔改嘛!老爷子还挺人性化,尽抽在后背上,完美地避开了容恪的屁股,免得他未来几天都要站着吃饭了。
“小妹你是心疼三哥了是不是,三哥今天好惨啊!老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说我在他眼前晃了好几天了,怎么就今天被逮到了呢!你三哥我命真可真是好苦……啧啧啧啧啧娘!你轻点!疼疼疼疼疼!”容恪话说到一半又开始哭天强地了,一脸幽怨地侧头看身后的卢氏。
卢氏涂药的手这才轻下来,骂了一句“不知悔改”。
“我看还是老爷子打的轻,你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容慎在卢氏身边坐下来,也笑着骂道。
“你看看你小妹,比你小五岁,可比你动懂事儿多了。”卢氏瞪了容恪一眼,下手又重起来。
“娘娘娘娘娘娘娘娘!你别给我涂了!让小妹来!快让小妹来!”
容慎连忙将伤药从卢氏手里接过来,乖巧道:“娘明天还要早起处理府上事务呢,这一时半会儿也涂不完,还是阿慎来吧,娘先回去休息吧。”
卢氏听完点点头,心疼归心疼,可看着这么个混帐儿子心里确实挺堵得慌,脑仁儿也跟着一剜一剜的疼,索性不去管他了,站起身来瞪了容恪一眼,道:“看着你就烦心,夜里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别白挨一顿鞭子。”
“就是,三哥,你都这么大人了,可让娘省点心吧!”容慎一面接着涂药,一面顺着卢氏的意思往下说。
容恪哼唧了一声也没说话。
卢氏见这兄妹俩和和睦睦地坐在一处,完全没有往日里鸡飞狗跳的样子,心才算微微放宽些,又坐着同兄妹俩说了会儿话,这才起身回了自己院子。
见卢氏一走,原本萎靡不振趴在榻上的容恪微微上挑的凤眼立刻开始放光,把头拗过来八卦兮兮地问道:“怎么样,今天进宫可看见静王殿下了?他什么反应?你觉着怎么样?你快说啊!”
容慎一听容恪提起叶翡来,手一抖,下手也忘了轻重,只听见容恪用突破天际地的高音“嗷”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不过想到先前容恪胡说八道信口开河,害得她在叶翡面前失了气势,容慎就一点也不感到抱歉了,权当是报了仇,叫他骗自己,哼!
“我说小妹,你干嘛一听见静王殿下的名字反应就这么大啊!我是你亲哥哥啊,我回来都没见你这么上心。”容恪龇牙咧嘴地往一旁挪了挪,以防容慎再次下手,一面挑着眉毛揶揄她,“虽说静王殿下性子冷些,可对你到底是与旁人不同,等你嫁了过去,他敢欺负你,三哥就帮你把他腿打断。”
这话容恪也就只敢在容慎面前说说,扬言要把最受宠爱的静王殿下“腿打断”,这要是真人外人听到,估计还没等容恪说完,自己腿先被打折了。
“得了吧,三哥你就别老跟着瞎操心了,我同……同静王殿下之间的事,不要你们掺和。”容慎绞着药盅里的那一点伤药,若有所思地说道。
就她三哥这样,不越帮越乱才怪呢。
容慎这边想起白日里流芳亭里的事,那边容恪也在打自己的算盘。
叶翡性子冷,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高傲,相反他待人接物向来是客气有礼的,比旁的皇子不知道要谦和多少倍,根本不像如此受宠的。
可有礼是一回事,好亲近又是另一种事,容恪和叶翡同窗四年,从没见他听同谁特别亲近,也没见过他再对谁露出当年御花园里望向容慎时那样柔软纯良的眼神。多数时候叶翡都是沉默寡言的,叫人摸不准他的脾气和想法。
如此,容恪便更加坚信,无论现在这俩人怎么别扭,到最后总是要走到一起去的,既然如此,他自然要在其中好好发挥自己的作用一番。
毕竟,他容恪也是长平出了名的爱多管闲事的人啊!
☆、第11章 珠串
“说起来,老爷子今天下手也确实忒狠了,铁鞭都拿出来,看那阵仗,要不是我和老太太及时回来,估计三哥都被打得魂飞魄散了。”容慎涂完药,顺手把药盅放在一旁的三弯脚沉香木架子上,正色道。
容恪还保持着方才拗着脖子的姿势,这时候也起身拢了衣服坐起来,神秘兮兮地靠过来低声说道:“其实这事儿都怨容兴。”
容兴是主院老爷子身边伺候的,人不算机灵,但是忠心耿耿。遇见老爷子的时候还容兴是个不懂事的毛孩子,赶了饥荒无家可归,容绍见他根骨不错悟性又高,就收留了他教些拳脚。容兴跟着容绍在战场上拼杀了几年,老爷子就退了,他也就从战场上的战士成了裕国公府主院的主管,虽说在刀剑场浸染久了脑子不大灵光,却实实在在有一身好武艺,平时连老爷子上朝都是跟着去的。
可容恪自己上赶子找揍,关人家容兴什么事儿,不能因为人家愚钝就欺负人家啊。
容恪本来想要卖个关子,见容慎根本不信,只得乖乖解释了,“老爷子生我气那确实是真的。”
那能不真么,毕竟他在嘉林书院这四年都叫狗吃了,一点好都没学到。
“可老爷子再气到底还是心疼他这风流倜傥的孙子不是,我猜老爷子只是叫容兴去拿个普通鞭子,就是上次打我用的那个。”
容恪比划了一下,他和老爷子的鞭子那可叫十分面熟,三天两头来一次亲密接触,平时他挨打那都是毛毛雨,算不得什么的,哪知道这次身边没个机灵人,那容兴只看见老爷子气的翘胡子了,却没看到老爷子的心,颠颠地跑去拿了铁鞭,还以为自己多懂老爷子心思呢。
“老爷子看他拿铁鞭来了脸色也不好看,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面子上下不来,只得硬着头皮打下来了。”容恪万分惋惜地摇摇头,“可怜我这细皮嫩肉的,这下子多少天不敢出门了。”
容慎听他这么一分析,竟然觉得甚是有理,方才她涂药时也发现了,虽是都破了皮见了血,可老爷子要真的不留情面,早就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容恪还能像现在这样生龙活虎?这事儿果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这爷俩演技还都不错,配合这叫一个默契,方才厅里的人个个噤若寒蝉,连她都被骗过了。这容兴啊,还真是好心办坏事,让人下不来台。
“别占了便宜还卖乖,老爷子这次心疼你,下次可就不一定了!”容慎蹙着眉道。怎么一跟容恪在一起,她就觉得自己变成长姐了呢,说是哥哥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
“知道了!”容恪满脸堆笑地应下来,瞧了瞧天色,竟是下了逐客令,“你快回去睡下吧,免得明儿个问荷唤你你又赖着不起来。”
容慎很是听话,容恪一开口撵她,也就由着观雨轩的小厮婢女一行几人将她送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言出必行的容悦果然揪着容意一同来听风阁找她出去做衣服了。
容慎不情不愿地被容悦容意拖上马车,也就认命了。出来就出来吧,反正她祖父容绍和她爹容明琮挣得奉禄足够她们挥霍的了,她又不掌家,可管不了这俩败家的姐姐。
容悦这不用说,高贵冷艳的刀子嘴豆腐心,随便往宴上一站,多少世家子就被勾去了魂了。
她五姐容意也是个标致的人儿。容意比容悦小半岁,都是同年的,因为是三姨娘所出,性子受三姨娘影响,比起容悦的傲娇来倒多出那么几分温婉,可也是因为庶出身份,不大受老爷子待见,平日里胆子小,怯懦了些。
不过这只是和容悦比,裕国公府的姑娘,走出去气度到底还是和旁家不同,也是一等一的出类拔萃。封建礼教的眼光下,兴许反而是容意这样温婉可人、善解人意、弱柳扶风的姑娘才更招人喜欢。
容慎上上下下将两个姐姐看了个仔细,想想人家如花似玉、一张白纸、对未来有无数期许的年纪,再想想只能和叶翡斗智斗勇的自己,容慎就觉得自己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