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白白,她总能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知道怎么能拿捏住那矜傲的猫儿,哄得他服帖并不难。
可是琴三爷……这一次,若不是她来问,他根本不会告诉她,这般恐怖血腥的屠宰场似的阵仗,是为了不让她受痛。
……
那一种暗藏在血腥冷漠里,沉默的温柔。
怎么能让她心底没有触动。
他的拥抱,力度大得让她心中隐痛。
可是……
“三爷。”楚瑜么忽然淡淡地开口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如果你打开牢门,这些人会逃么?”
“不会。”琴笙许久,才慢慢地道,同时依然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垂着眸子,轻轻地嗅闻着她的发鬓,让人琢磨不清他的情绪。
楚瑜闻着鼻息间那缭绕的甜腻又清冷的香气,似自问自答地道:“是,他们不会。”
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
但是以他的智商和手腕想要毁灭一个人的精神,让人绝望,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甚至死士和刺客这种专门训练出来意志坚定的人形凶器,对于他来说,毁灭驯服他们的精神与意志也许像一个有趣而残忍的游戏。
笼子里那些刺客和死士的眼珠里已经没有一丝生气,身为死士不敢死,也不能活,放弃了思考,只有麻木如圈养的畜生一般生存,心甘情愿地献祭,就是最好的证明。
……
她慢慢地道:“恐惧、敬畏、崇拜、害怕,绝望确实是禁锢一个人的最好枷锁,让对方臣服,甚至像这些笼子里的刺客和死士一样变成麻木的畜生,即使打开了牢门,也不会离开,乖顺温驯地匍匐在你的脚下,任由你刺破他们的皮肉,剥掉他们的皮肉,甚至渴望你弄死他们给予解脱。”
他是一个很好的“驯兽师”,而且乐此不疲。
楚瑜每说一句话,琴笙的呼吸就越发地轻一点,到最后,她几乎都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了,却能感觉他抵在自己发鬓身边。
但她还是一字一顿地道:“但是,我、不、会!”
她宣告着:“我绝对不会成为里面中的一个,我的意志只属于我自己,绝不会被你驯服!”
话音刚落,琴笙抱住她的手臂梭然收紧,白皙的手指几乎掐入她的肌肤里,另外一只手仿佛无意识地摸上她纤细的脖颈。
他身上的香气随着他情绪的波动愈发地浓稠惑人,如有实质一般。
楚瑜额上浸出细密的汗珠,浑身都浸在火里似的,只是一双明丽乌黑的眸子,此刻像冰冷的水洗过一般,冷静得吓人。
“你听好了,琴笙。”
她抬手握住了他的玉骨手,一点点、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指从自己的手臂上掰开:“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要的男人是谁,就算他忽然转了性子,不再是我熟悉的样子,但是我依然尝试靠近他,如果可以,我希望重新得到他,但是绝对不是作为一个奴隶被恐惧和绝望永远地禁锢在他身边。”
她强迫性地捏住他僵硬的手指,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手,随后慢慢地转过身来,乌黑沉冷的大眼珠定定地看着他平静却苍白的面孔,声音有些喑哑:“不要再试图用你以前对付敌人,和征服你属下的手段来驯服我。”
他的乍暖还寒,他的时近时远,他的矛盾,他的冷,他的莫测,他的炽烈……在她看见这里之后,忽然让她明白了一件隐藏在他深深幽瞳暗海里的真相,或者甚至可以说阴谋。
……
楚瑜看着琴笙被鲛人灯照耀得愈发冰冷和苍白的面容,那是他温柔面具第一次彻底地出现了龟裂,她甚至可以看见其下狰狞阴森的表情。
若是曜司里任何一个人,只怕早就已经跪了下去。
但是楚瑜却觉得很愉快,她捏住他的手,凑近他的脸,轻声道:“我如果要留在任何一个男人的身边,任他得到我的一切,那只会因为我钟情于他,绝不是因为恐惧和绝望。”
琴笙琥珀色的妙目里,温柔惑人的夜雾已散尽,泛出冰冷狰狞金光,波澜阴惊非常,有狂风戾雨几能将人生生吞噬。
“楚、瑜,你很好。”
他忽然开口了,精致薄唇间一字,一顿地念着,声音很轻。
楚瑜却觉得他像是要将她的骨肉血脉在唇间碾碎,咀嚼然后一点点地吞噬入腹一般的狰狞。
她却笑了,紧紧地握住他试图挣脱她的的手,大眼慧黠而冰凉,慢慢地道:“是的,很高兴能认识你,琴三爷,你若是不会中意喜欢一个人的正确方式,我可以教你,也可以等你,一年、五年甚至十年,但是……。”
她忽然不怕死地趁着他不备抬手一把粗鲁地扯着他垂落下来的乌发,将他身子微微扯下来了一点,同时踮起脚,抬头在他潋滟的唇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别他娘的再用那种恶心的手段对付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
楚瑜这一口一点没有留情,带着惩罚一般,一下子就咬破了琴笙的下唇,血液一下涌了出来。
琴笙下意识地眯起冰冷暴戾的眸子,抬手就要扣住她的后脑,反咬回去。
楚瑜眼明手快地一把用巧妙的姿势扣住了他的下巴,低低地喘息着:“别再撩我,我忍得很难受了,你知道你的血的味道太香,不我怕忍不住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的衣服剥光,我一个混混是无所谓,但是在你驯养的奴隶面前上演一场活春宫,上神,你不介意?”
分明看起来稚嫩的少女,偏生一脸无谓的痞气,额头上浸出的忍耐的汗珠,还有她眼里的满不在乎,显露出她真的无所谓。
琴笙脸上虽然平静,但身子却僵住了。
楚瑜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随后伸出柔软的舌尖温柔地在他唇上的伤口轻舔了一下:“你好好地想一想,三爷,我先回去冲个冷水澡,不然就要爆了,你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说着,她慢慢地松开他,潇洒地转身而去。
琴笙看着她的背影,泛出金光的妙目里一片幽暗复杂,有暴怒,有阴戾,有轻蔑,更多的是迷离,显出一种诡异的靡丽来,一如他浑身散发出令人恐惧的不受控制的扭曲寒意,几乎让整个牢狱里麻木的囚徒们似都感应到了不安,竟自发地全部蜷缩在地上抖如糠筛,有些人甚至吓得裤子间都浸出了湿意。
若是让金大姑姑等人看见,只怕吓得跪下去的同时,眼珠子也要掉下来。
琴笙安静温沉得得太久,一切的风暴漩涡都在那平静深海之下,便是在还剑湖的船上,他的愤怒也是堪称克制的。
藏在角落阴影里执守的曜司武卫状况并不比囚徒奴隶们好多少,他们僵木地站着,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几乎情绪失控的主上。
那种感觉,仿佛整个空间都会随着主上的情绪波动,扭曲,撕扯,然后崩分离析,连着他们一起飞灰湮灭。
只是……
许久之后,琴笙却忽然慢慢地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有点诡谲和无奈的弧度。
他抬起指尖漫不经心地蹭了下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有被楚瑜咬出来的伤口:“啧,居然被发现了,驯养失败了么,还真是一条……大言不惭的鱼,如果不是本尊有些犹豫,你以为你逃得掉么,呵……。”
但是下一刻,他抚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僵住了。
为什么会犹豫?
为什么不用上最熟练的那些残忍的手段?
只要驯服了她,打破了她坚韧的意志,还需要担心什么离开?
……
为什么?
因为――
你不舍得。
脑海的深处,似有莫名的声音叹息着响起。
当那个人,温驯乖巧,任由你予给予求,不再是那一尾聪慧狡诈,滑不溜手得让人头疼的鱼儿。
还是你想要得到的那个人么?
……
他慢慢地眯起眸子,看着空荡荡的大门。
若有所思。
……
她说:“你好,很高兴能认识你,琴三爷。”
琴笙轻笑了一下,很高兴么?
居然能在这种情形下说出这种奇怪的话,
这条鱼,还真是个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奇葩。
难怪年幼的他或者少年时期的他会被她拿捏住。
他慢慢地眯起了眸子,露出一个温柔到莫测的笑容――
允许你走进本尊的这个世界,你以为你还可以离开么?
……
琴笙慢慢地收回手,伸出猩红的舌尖轻舔着自己的下唇,上面还有她嘴唇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第七十四章 作男难搞
琴笙慢慢地收回手,伸出猩红的舌尖轻舔着自己的下唇,上面还有她嘴唇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疼痛里混合着血腥的味道,让他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幽眸泛起着迷的光。
“喜欢么,那算什么东西呢,骗骗小孩子的愚蠢玩意。”他低柔地轻叹,带着自嘲与讥诮:“就算是所谓钟情的挚爱,也不过是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不是么?”
从很久以前,他的生命里,存在的那些想要控制得到和留住的东西,就没有比让对方永远失去逃离的意志,连试图离开和背叛的念头都不敢生出来的‘驯养’更有效的。
但是……
那条小鱼,却像一个特殊的意外,居然看穿了他的底牌。
似乎不能用原来的方法……
琴笙摩挲着自己破了的精致薄唇,若有所思地眯起眸子,染了血的薄唇微微翘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这条牙尖嘴利的食人鱼,咬人还挺疼的。
居然敢对他宣战么?
失败了,就会被驯养?
这是越来越让他着迷的有趣存在呢,难怪就算是什么都不记得,最愚蠢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要先吃了她再说。
……
然而那个勇敢的,挑战大神的存在,此刻――
“真是他娘的见鬼了,这破楼到底要怎么出去!”楚瑜一脸沧然地扶着墙壁,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
在第三十二次,她发现自己又转回了同一个窗口边的时候,潇洒又勇敢的食人鱼姑娘不得不承认她迷路了!
楚瑜叹了一口气,干脆在窗边蹲了下来。
真是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她就不信她在这里两眼一抹黑地满楼兜圈子,琴笙会不知道。
那大神十有*一脸讥诮地冷眼着看她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