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之下,她瞬间踉跄了几步,几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唇,眼底瞬间涌上了泪水,好一会,她才闭上眼,抖抖索索地将那折子放了回去,随后颤抖着将那机关门复原。
她再将图复原,随后看着那图的落款——明烈。
那两个字龙飞凤舞,又不乏柔情。
她眼神里闪过复杂的光芒,这个名字啊,是帝国骄阳,却也是许多人心头的阴霾,太过优秀的只能让人仰望的女子,却也是最让人恨……的女人。
南后闭了闭眼,冷笑一声,在所有人的眼里,这个女人比谁都重要,甚至她的夫君眼中都是如此。
可是,她这一生都如萤火,抢不过烈阳的光,却绝对不允许,连她的儿子都抢走自己的儿子的一切!
绝对不允许!
……
云州
房里才拥吻完的两人都有些脸色泛红。
“像你,一尾灵动漂亮的小人鱼儿是最好的了。”琴笙温柔地轻啄了下楚瑜被吻得有些氤氲的大眼睛。
楚瑜抿嘴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人鱼也好,小猫崽儿也好,都是我们的宝贝儿,我都喜欢。”
其实她真的很想要有一个像他的小小软软的雄猫崽儿,继承他的美貌与幼年时的温柔与善解人意,她一定会好好呵护那个小小的孩子,让琴笙少年时的亏欠,都在孩子的身上得到圆满。
琴笙看着楚瑜唇角带着甜蜜笑颜的模样,他那样心细如发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怀里人儿所想,他低头轻吻在她的眼上:“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可我在你身上已得了圆满。”
他顿了顿,将脸轻轻地埋在她的颈项,幽幽地低声道:“小姑姑。”
听着他这般唤自己,带着一丝莫名的脆弱,她抬手轻轻地抚上他乌黑的长发,另外一手也温柔地轻抚他的腰肢:“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
他是绣技夺天工、深不可测,心狠手辣的慈心琴神,是翻起海道江湖浪滔天的琴家少年家主,是驰骋疆场的少将秋子非,也是那个……脆弱敏感又温柔而善解人意的仙仙。
……
房间里两人亲密的相拥,院子里金大姑姑却在听到老金的话之后,神色有些复杂。
“你说的可是真的,老金,小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坐胎不稳之相?”
老金叹了一声气:“是,我总觉得小夫人的脉象有些虚浮,摸了三次,才确定是喜脉,但是这个喜脉实在太虚浮了,是以我才摸了三爷的脉象,如今看来问题还是出在三爷身上,他冒险用了那隼钦宁的巫医之法,是为我们所不了解的,虽然当时看来因着三爷体质特殊并无什么遗留之症,但如今却看出问题来了,这喜脉虚浮得让人担心啊,只怕头一胎很是可能坐怀不稳,也许小夫人应该先用避子药,过一段时日会好些。”
“算了,当初既然没有发现,如今事已至此,再说当初还有什么意义,三爷当年正是见着了明烈太女殿下的悲剧,又看透了苏千城和南亭羽之间那虚假的夫妻情谊,再加上他身子骨已经不能孕育子嗣,才绝了娶妻的念头,好容易有了孩子,他们正是欢乐之时,却又有了这个问题,还真是……一波三折。”金大姑姑抬头揉揉自己眉心的皱纹。
这样的事情,要怎么与正沉浸在欢喜中的琴笙他们说呢?
老金也蹙眉,好一会才道:“此事不说也是不行的,小夫人头三个月是最危险的,不能受大的刺激,不能颠簸,否则有滑胎的危险,就算过了头三个月,也会比寻常的孕妇容易见红,一旦见红一次就要长期卧床静养。”
金大姑姑闻言,眉心拧得更紧了:“可是三爷之前和我们一起谋定之事,包括了小夫人也全程参与了这个计划,而她背上的图还没有完成,她是其中重要关键之人……。”
她话音未落哦,就听见琴笙冷冷幽沉的声音响起:“那就去寻一个新的‘小夫人’来代替小鱼,这个计划她不再参与。”
金大姑姑愣住了,和老金一起齐齐回头,正看见琴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三爷……什……什么?”
琴笙神色之间有着淡淡的阴霾,他冷冷地道:“本尊听见了你们说的话,跟我到书房去,重新调整计划。”
“是。”金大姑姑和老金面面相觑,还是跟着琴笙一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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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冒名顶替
书房
琴笙站在八阵楼最高的一层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他再次开口。
老金和金大姑姑互看一眼,随后老金上前一步,恭敬地道:“是真的,主上,虽然属下知道这一切对您来说确实……很难以忍耐,但是为了小主子的安康,您需要作出新的决定了。”
琴笙负在身后的玉骨手慢慢地握紧。
他看了窗外的景致许久,随后松开了拳头,淡淡地道:“小鱼和小主子的安危为曜司第一要紧之事,召集所有金字辈,所有的计划都需为此让路和重制。”
“是!”金大姑姑恭敬地道。
金字辈一向各司其职,驻守四方,非危急曜司存亡的紧急之事,不会全员聚集,常年随侍琴笙身边的只有三人,如今金曜已经不在,。
“现在先初步定下计划,小鱼必须离开绣坊送到香山道去修养,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将她接回来,老金随在她身边看顾。”琴笙再次道。
金大姑姑和老金再次互看一眼,金大姑姑还是先行出来,沉声道:“主上,属下知道您对小夫人的看重,但是如今外有倭寇虎视眈眈,其余番人都在观望,内有朝廷不安稳之因素,藏海图非小夫人不可得,您应该都是知道的,此时若彻底让小夫人离开,变数太大。”
“本尊决定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质疑了。”琴笙冷冷地道。
“主上!”老金也蹙眉上前一步道:“属下等从不质疑您的决定,但是您也当以自身安危为虑,行动计划都已经铺开,若是因为临时调整而让您可能身陷险境,小夫人若是知道了,只怕反而会影响他们母子平安。”
金大姑姑也叹了一声道:“我想小夫人的性子也不是那种可以不闻不问,安心于后宅之人,您若是什么都不让她参与和知道,只怕她忧思过虑,反而容易出事。”
琴笙闻言,妙目晦涩而幽暗,再次笼上一层莫测的雾气,好一会,他忽然抬手,轻轻地捏在窗棂之上,那窗棂却发出一种刺耳的声音。
片刻之后,那红木窗棂竟然直接在他手下化作了齑粉。
“主上!”金大姑姑和老金两个都担忧地看着琴笙的背影。
好一会,他才淡淡地道:“本尊无事,说说你们的想法。”
金大姑姑闻言,暗自叹息了一声,自家这位主子一惯是乾坤独断之人,这次却换了行事风格,可见小鱼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老金斟酌了片刻,道:“小鱼现在身体要紧,不能太操心,最好也不要再出现在人前,否热难保他们母子平安,所以您之前说的寻一个替身来代替小夫人出现在人前还是可行的。”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小夫人也不必送到香山道去,老朽看不妨将秀坊后院调整一下,反正秀坊够大,将八卦楼后面的院子都改建一下,以八阵楼为院子入口,然后设下机关八阵、奇门遁甲,让小鱼和小主子住进去,外人若是不知门路根本看不出来八阵楼后还另有乾坤。”
金大姑姑点点头:“是的,而您在八阵楼就能经常看见小夫人的住处,小夫人若想进入楼里也是极为方便的,您和小夫人也能常通有无。”
琴笙闻言,心中似有所动,他看向八阵图后面的院子,依着还剑湖引入的流水内湖,倒也是真山明水秀,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院落景致。
若是小鱼出了院子,便一抬头就能看见自己。
这般想着,他仿佛便能看见小鱼摸着隆起的肚子,抬头看着自己盈盈一笑,让周围凋敝的花儿都绽放。
他眉宇间缓和了冷意,渐渐柔和下去,似绽开明媚的风景。
“好。”他同意了。
老金和金大姑姑松了一口气,随后金大姑姑又道:“小鱼身为玉安郡主,虽然可以对外称身子抱恙,但若是天工绣坊或者咱们绣坊真有什么事儿,她在幕后也可以稍做指点,总不至于让替身露了马脚来。”
毕竟楚瑜所会的很多东西,是不可以替代的,也无人能替代。
琴笙薄唇边弯起一点笑意来:“那丫头,从来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老金和金大姑姑都忍不住无声地轻笑,对于自家主上身边终于有人可以陪伴,看着他日益从那庙堂上淡漠的玉面观音渐染红尘烟火色。
老金迟疑了一会,还是问:“主上,小夫人背上的图,您看怎么办……您调试了几千种色料,就为了选出对小夫人身子最无害的,虽然色料对小夫人的身体和孩子都没有任何伤害,但是温刺图产生的疼痛感只怕会影响小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小主子。”
可是若不能用温刺图……藏海图就出不来。
琴笙淡淡地道:“用我的令牌去请香山道的道主出山。”
老金一愣,怔了半天,很是错愕:“您是说用移筋换脉?那不是不行,但是这个法子最后得出来的图可能会有偏差啊!”
当初自家主上初醒来的时候,记起前尘旧事,一瞬间是对小鱼没有起过杀心的,也考虑过有没有能替代小鱼背上藏海图的法子。
其中一条就是请出苗疆香山道的道主为另外一个替代者施行移筋换脉的法子,将替代者背上的血脉强行调整成与小鱼一致。
但是替代者除了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外,人的血脉分布到底是不同的,最终出来的图可能还是会有差异。
而海图这样的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就这么定了,你们传令下去,让人立刻甄选出合适之人为小夫人的替身,包括身上温刺图之替代者都要仔细甄选,若是得力的,本尊自然不吝啬提拔重用。”琴笙神色淡淡地一锤定音,拒绝再行商议。
老金和金大姑姑两人互看一眼,也只好叹了一声气,点头道:“是。”
……*……*……
上京
皇城慈宁宫
南太后正看着手里的东西,干瘦的手微微颤抖:“糊涂,真是糊涂!”
南后跪在她的跟前,眼已经是一片红肿,神色却极为坚定:“母后,国公爷所言都是真的,您绝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荒谬的事情发生!”
南太后闭了眼,手背上青筋毕露:“不必你说,本宫心中有数,但这件事你不能说与任何知道。”
她顿了顿,又疲倦地闭上眼:“毕竟这一切都只是猜测,陛下也只是……只是……有这样的想法罢了,哀家自己的儿子哀家知道,他若是真的认定了要改换继承人之事,不可能不给哀家这个当娘的说一声,毕竟哀家还没有死!”
南后红着眼,恭敬地叩首道:“是!一切都拜托姑母了!”
随后,南后就退了下去。
小太子在外间看着自己的母亲红肿着眼出来,心疼不已,单薄的少年上前几步抱住了她的胳膊:“母后,是不是祖母又……训斥您了,儿子找祖母说理去,咱们家就这么几个人了,自家人为什么要为难自家人。”
南后闻言,看着自己漂亮的小儿子,抬手温柔地抚摸过他的脸颊,眼泪掉了下来:“是啊……一家人……我的齐儿,你这样的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为何你的父皇却不懂。”
太子一愣,随后若有所悟:“您不是因为被祖母训斥伤心……您难道是在为舅舅的事情伤心吗,我去求父皇!”
“不要去,你的父皇原本就嫌你不懂朝政轻重,此事是他逆鳞,你切忌去与你父皇说项。”南后大惊失色,随后立刻正色警告。
但越是这么说着,她心中却越是感觉隐痛。
小太子点点头,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却乖巧地道:“是。”
一阵凉风吹过,他抖了抖,随后忍不住低低地咳嗽起来。
南后看着少年难受的样子,咳得满脸通红,不禁愈发地担心:“齐儿,你没事罢!”
说着,她便四处唤起人来。
立刻有宫人们匆匆去寻了太医来。
“母后不必担心,齐儿身子三天一小病,都习惯了,没几日都会好的。”小太子强行忍耐着喉咙的瘙痒,轻声安抚南后。
南后闻言,不禁又自责又难过:“都是母后的错啊。”
若不是她生齐儿时难产,齐儿又怎么会生来病弱。
“母后……儿臣没有事情的,没有……。”他笑了笑,却觉得喉咙痒得不行,一下子忍不住再次咳嗽起来:“咳咳咳!”
南后赶紧抬手去拍他的背,小太子仿佛觉得舒服多了,对着南后一笑:“咳……母后我好了。”
却不想,他这么一笑,却忽然张口对着南后直接咳出一大口血来。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