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来的时候,瞧见那逍遥庄的弟子原本探头探脑,却一下子变得神色肃穆,倚然一副站岗的模样,还以为是被派过来站不住想偷偷懒,外加好奇心重。却不想,这是因为这小姑娘跑了进来,他在外面看着就等人出来了接着保护。
毕竟,要是在白尘的面前人还能出事,那恐怕他把人揣兜里都没用。
那名弟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们,小声道:“小姑娘好动,给诸位前辈添麻烦了。”
纪凌云摆摆手表示无防,看看这都把南筠给乐成什么样了。这小姑娘一看就是个鬼灵经的,这时候见到他们进来也不害怕,只是看看众人,又回头去看白尘和南筠,最终确定了一件事情,“果然,你们俩是长得最好看的。”
刚刚缓好的南筠又忍不住又要笑抽。
“不过他也不错,有元婴期了么?”这回指的人,正是站在最前边,看着就温文尔雅的纪凌云。
南筠赶紧说:“有有有,当然有。”
果不其然,立马就听到小姑娘愉悦道表示:“那你们三个到时候一起来娶我好了。”
纪凌云几人这总算是明白,是什么把南筠惹得这么开心。纷纷去逗,“你看我呢,我将来也能到元婴期。”
“不行。”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说:“你长得太丑。”
晏思源:“……太,太丑?”
身后子明和弘文乐得不行,忍不住就围了上去逗了起来,时不时还挤兑一下‘太丑’的晏思源。
纪凌云则坐到了棋桌边上,扫了一眼桌上的棋,话却是对着南筠说的。
“现场看过了,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就知道。”提起这事,南筠也不笑了,往那一趴,懒懒的说:“要论发现细节,这群练丹师可比咱们要细心多了,哪会有遗漏。”
所以他去都懒得去,索幸在院子里跟白尘下棋。
“我想说的是,关于保魂丹的事情。”纪凌云说着,凝声成线,用只有他和南筠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在神魂方面要比我们强些,不知当日可看出什么了没,那弟子的神魂到底还在不在。”
南筠沉默一瞬,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不敢保证,不过逍遥庄既然特意提起,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我也这么觉得。”纪凌云有些头疼,“就知道阴阳门的那什么起死回生术不靠谱。”
南筠神色一动。
但他还是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个决定下下去,可能不止他自己会遇到麻烦,剑宗可能也会被牵连。
白尘正落下最后一子,南筠不甚在意的扫了一眼,却愣住了。
这……
自那一步之后,分明黑棋进入了完全的劣势,能继续这么久已经完全靠着白尘还算棋艺高超,但现在再看……那臭棋竟硬生生的被那么一步一步给下成了佳境,此刻最后一子落下,却是一个反败为胜的局面。
白尘什么都没说,却偏偏把什么都说了。
哪怕这次做了错的决定,后果十分糟糕,他们也有扭转局势,反败为胜的能力。
所以不要怕。
“想做什么,就去做。”白尘说。
南筠再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对纪凌云说:“师兄,我们再去一趟冷藏室。”
第一百章
南筠提议,纪凌云便二话不说带人前往。周丹师本来就有安排人守在外面,听候他们吩咐,此时当即领路过去。
基本只要不是禁地和一些重要场所,南筠等人要去哪里,都是不会糟到阻拦。
去冷藏室更是正常。
本身他们来此就是解决魔族害人的事情,像是剑宗这样先查现场,再看死者再正常不过了。倒是其他宗门来了往那一住,一副我等坐镇等闲绝不敢犯的模样,倒让逍遥庄的弟子更觉不适些。
毕竟五大宗门的弟子迟早是要走的,不查清楚魔族是怎么进来的,以后还会不会来,到时候他们还可能出问题。
因此这个弟子十分积极,边走还边跟南筠他们介绍了不少情况。
那名练制出保魂丹的弟子有筑基后期,是他们逍遥庄内的一个天才极别的弟子。旁的弟子都是顾得上练丹顾不上修练,偏他一人就能兼故。白天练丹,晚上不睡觉练习着用打座来代替睡觉,生生把修为也提了上来。
“说实话,我们这些弟子,就没有不佩服他的。”
“当初不是没有人跟风晚上不睡觉去打座,非但效果不好,第二天还困得睁不开眼。虽说也没挨训,但长此以往,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好,非但修为没涨上来,练丹的学习也给耽误了,到最后就没人这么干了。”
“真要自己试过才知道,那么干可难了。”这弟子说着又看向南筠几人,道:“当然,各位前辈出自大宗门,自然肯定是见过不少这样的。”
纪凌云道:“也不是很多,这样的人不是天才,便是心志坚定之人,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可不是嘛!”
那名弟子一脸的遗憾,“真是可惜了,这一界庄内最聪明的弟子啊那可是。”
正逢几个弟子下了早课回来,低着头远远的走了过来,直到快要擦身而过时,给南筠等人领路的那名弟子才喊了一声,“你们想什么呢?”
“……啊?”几个弟子一脸茫然,随后看到纪凌云几人,当即行礼道:“前辈好。”
先前那名弟子赶紧解释道:“他们在想事情,之前并没有看到几位前辈,所以……”真不是故意见面不打招呼的。
纪凌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又示意那些弟子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走远了还听得见后面的议论声,“你刚才怎么也不提醒我。”
“我在想刚才师父讲的东西,根本就没看到。”那名弟子一脸的庆幸,“也幸好剑宗的前辈们好说话,没有同我们计教。”
为他们带路的那名弟子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庄弟子……”
“专于一事,实为正常。”纪凌云道。
那名弟子点了点头,后又想起剑宗弟子这方面也是被旁人诟病的,所以应当能理解他们这些人。事实上在逍遥庄内,机灵点儿的反倒大多学不精,反而是那些看着呆呆傻傻,反应慢半拍的能静下心来研究练丹,往往日后有成就的也是他们。
当然事无绝对,像现在还躺在冷藏室的那名弟子,就是一个例外,即静得下心,又灵活得起来。
但大部分人都还难逃这个规律。
逍遥庄建的并不是很大,至少比起剑宗的八座山峰来,逍遥庄至多只有一座多一点的大小。风格上也略有差距,剑宗可算是宏伟大气,而逍遥庄内里则到处是花草假山,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小径幽深。
冷藏室外守着两个弟子,见他们来了便将门打开,南筠跟在纪凌云身后走了进去。
那两个弟子中的其中一个已经葬了,只剩下一个……
“师父师叔们不甘心。”带他们来的那名弟子道。
怎么能甘心,怎么能死心,毕竟这可是逍遥庄内难得一见的天才,仅以筑基的修为就能弄出保魂丹来的弟子。别管这丹药药效是否及得上数十万年前的古丹药,别管其中是不是有阴差阳错,无心插柳的巧合,这名弟子必定不一般。
像是白尘如此出事,只要有一线希望,想必剑宗也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弃。
若大个冷藏室,就只在最中央摆了一张床,上面躺着那名弟子。
“他叫什么?”南筠突然开口问。
领他们来的那名弟子当即道,“姓南,叫南竹。”
南筠一愣。
南竹这个名字,音同男主,若不是南筠十分确信这本书的主角应该非他无疑,都快怀疑其实是这位仁兄了。毕竟这个逍遥庄的弟子几乎符合一个男主的所有人设,天才,会练丹,修练好,早年不顺,这不,现在都躺在这里了。
再补一条,命遇贵人,就是南筠,会来把他救起。然后这位一定起死回生,实力大增,还获得了常人不知的好处。
这个想法只有一瞬,便被南筠压下了。
毕竟一部小说是围饶着一个人写的,并不代表世上其他人都是弱智。天才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白尘在剑道上的领悟,剑宗那名叫郑茂言的弟子于防守反击上的天份,这名逍遥庄弟子的练丹天份。
换个角度说,可以说身为主角的他来到这里,救了一个天才练丹师,日后对方为他提供大量的丹药。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想像。
南筠失笑,然后回头问那名弟子,“为什么叫南竹。”
晏思源纠结的挠了挠头发,心道难道这名字有问题?可名字难道不是父母起什么就是什么,想怎么起怎么起么?听起来南竹这名字也不错,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啊!
逍遥庄内的那名弟子倒是立马道:“这个你要是早几年问,我肯定不清楚。但这几天南竹在庄内天才的名声传来出来,这件事情倒没人不知道了。”
“还真有说法?”晏思源不解。
“当然是有的,不知诸位前辈可听过一句话。”那名弟子顿了一下,才补充,“就是那句,南山有竹,不揉自直,斩而用之,达于犀革。以此言之,何学之为?”
南筠微怔,叹道:“原是因此。”
这讲的是子路见孔子时的一段对话中的一句。当时子路提到南山有一种竹子,不须揉烤加工就很笔直,削尖后射出去,能穿透犀牛的厚皮,自觉既然天赋异秉便不需要再去花时间学习。但孔子却问他,如果在箭尾上安上羽毛,箭头磨得锐利,那箭是不是能射得更远。
想来这南竹的父亲,便是想告知儿子,既便自己要比旁人更有天份,也绝不能骄傲自满,从而忽略了学习的重要性。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而我辈修仙者,即使有要比他人更高的天份,也要通过勤学努力,方才能有机会得证大道。
说起来,南筠的父亲也很喜欢这个故事,当年若不是觉得南竹这两个字太过简单,不够有暗藏深意,恐怕现在南筠就不叫南筠而叫南竹了。后来之所以选了筠字,是因为筠乃竹字头,下还有土字,又兼有竹子之意。南父觉得这个字着实不错,即能体现出他想表达的意思,又不至于那般浅显。
虽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能在不经提醒的情况下,猜出南筠名字的由来。
如今看着躺在那里的南竹,南筠的内心一时有些复杂。
南筠不是那种到处见人就宣扬名字来历的人,更何况解释起来也太费事儿。这种父母辈的期待,自己知晓就好,小时候或许还会显摆一二,长大了就几乎不再提了。薛樱是他大学之后才认识的,因此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所以这是,巧合?
哪怕只是书中的一个角色,但看到与自己相似的人,想起同南竹父亲抱有同样想法的亲生父亲,南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触动。
原本心中只有七成想救人的心思,这一下瞬间变成了九成。
南筠看向纪凌云,点了点头。
后者当即安排晏思源等人后退,自己一起站到了角落,倒是白尘不肯走,留在原地不动。
南筠也不赶他,只试了一下,发现歌尽影生果然还不能用,因此便准备用杯水留影。
恰在这时,门又开了。
阴阳门,合欢宗,昆仑派,长生宗一个不缺的全来了,那位周丹师也跟在后面,身边照旧站着那位几乎没开过口的丹师。一进来,周丹师先是对他们抱歉的笑了笑,然后过来小声道:“没办法,我挡不住。”
几大宗门一进来就各自站到一边,阴阳门凑到最近,其次是合欢宗的女修。再之后,长生宗的站在另一边,而昆仑派为首那人带着众人站得更远,在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瞧着如今这场面。
“这是干什么呢,剑宗的弟子,什么时候改行验尸了。”
率先开口的是那名赤日谷的弟子,他吃了大亏,这时候心里恨得不行,自然怎么难听怎么说。
南筠扫了他一眼,便见他赶紧往后躲了一步,那叫心语的女修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
哪有道侣往她们女修身后躲的道理。
但她还是开口道:“这是干嘛呢,纪道友可看出来有何不妥?”
“你这话是怎么问的,我们进来时纪道友分明在一旁站着,应该问忘尘道友可有瞧出什么,当然……”这人一垂眸,失笑道:“或者我们可以问问,这位南道友,他又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