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他将车停在了马路边上,放松自己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对面有车开过来,后面也时不时的有车超过自己,城市里就是这样,无论几点,都有在路上奔驰着的人。又一辆轿车迎面开来,改装了氙气大灯的车灯落在了施洋的虹膜上,眼睛刺的厉害,睫毛瑟瑟的抖着,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面转动。车很快开走了,四周围再次恢复了原本的黑暗,或者说在极度的明亮之后,黑暗也变得格外的浓黑。
只是。
在那惊鸿一瞥的瞬间,施洋原本握在方向盘的一只手已经落在了小腹下,似乎是摸了摸,又或者就是在抚摸,时间太短了,定格时刹那的画面让人无法分辨其中的真相。
彦朗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过了,饭店的三扇卷帘门拉下来两个,还有一个拉了一半,有灯光从卷帘门下方露出来。
彦朗下车结账,计程车司机盯着彦朗的脸看了两秒,然后兴奋的笑道:“哎呦,没想到拉了大明星一路,都怪天太黑了,路上也没和您聊上两句,要不是看见这家店名,还真不敢联想到您的身上。”
彦朗笑道:“有空来吃饭。”
“没问题,说真的,我这段时间开车,车里的客人大部分都在讨论你的事,还有这家饭店。我同事都开过来好些次了,饭也吃了好几顿,都在跟我安利呢,我急的不行,就是遇不到要往这儿来的人,您看这怕就是传说中的攒运气吧?竟然拉了您本人。”
彦朗见着师傅挺喜欢唠嗑的,要是平时没事他也会跟着聊上两句,三教九流都是朋友,奈何今天实在太晚了,寒暄了两句就告辞了。这计程车师傅恋恋不舍,直到彦朗保证下次他来送他个签名照,这才离开。
从半关的卷帘门下面钻进去,然子正坐在摇椅上睡觉,呼噜声震天响。
彦朗转身将卷帘门拉下锁好,再起身,然子就醒了,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他:“哥,回来了?”
“嗯。”彦朗起身,走到然子面前,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说道,“辛苦了,进屋睡去吧。”
“好,哥,那客人怎么样?”
“急性胃炎,现在已经好了,回家了。”
“你们认识吗?”
“嗯。”
“看他开的车不得了啊,是京城的吧?”
“嗯。”
“朋友?”
“不是。”
“那……”
彦朗这个时候已经走到天桥边上了,抬头可以从两个房子的间隙看见没有星月的天空,空气中有水的气息,晚上很有可能会下雨。
“哥?”然子歪头。
“认识的,不熟。”彦朗犹豫了一下,说。
彦朗不知道怎么形容施洋和自己的关系。
他曾经和施洋的关系其实很不错,施洋会卖乖,他也当对方是弟弟一样照顾,可惜两个人的想法差距太远了,最终走到了相见成仇的地步。
彦朗不记得谁说过,喜欢一个人,没错。他可以理解施洋喜欢自己,但是却没办法原谅施洋以爱之名做出的伤害。就因为是他,他有很多的退路,所以经历了那些打击并没有倒下,还有重新站起来的希望。可若是换了一个人呢?施洋的做法会完全毁掉那个人,让那个人下半辈子都为自己的有眼无珠痛苦挣扎。
梓华,他曾经想要牵手过完下辈子的女人,面对对方的背叛,他其实有能力让对方痛不欲生。可是有意义吗?他情愿给她自由,让她选择,放手的刹那或许心会很痛,但是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或许十年后再见,他会抱着她的孩子,逗上一句,喊叔叔。
放过对方,也放过自己,足够的自由和空间,绝对真挚的爱,是他的爱情观。
第二天中午施洋没有过来,彦朗有些担心,回忆着车上的那个酒店名片,从114查到了电话,告知前台让他们特别照顾一个叫施洋的客人,有问题及时送院就医。
彦朗是不喜欢施洋,但是恨他不至于到死的地步,他有他自己的为人准则,如果因为他的不闻不问,最终导致施洋疼死在宾馆里,这必然会成为他的心结,一辈子骚扰着他。所以哪怕想着施洋疼他就觉得开心,他也不会让这件事真的发生。
下午设计院的人终于来了。一共来了五个人,是钱多介绍来的。
钱多名副其实的“钱多”,他家里做生意,他从小就有生意头脑,自从接手家业后,投资的项目涉及各行各业,赚的多亏的少,房地产也是他肯定会插足的一块大肥肉。
来的五个人里面,领头的是行业内名气很不错的工程师,叫于红建,手下带的人里面有两个是他的助理,另外还有园林规划师和一个风水师。当科学遇见迷信,两者间并没有激发四溅的火花,在金钱和权势的揉和下,简直是互通有无,合作愉快。
下午“师长”们睡了个觉,起床后在窗户边和彦朗聊天,两个小助理顶着大太阳去勘察地貌,彦朗于心不忍,于工却说成是让孩子们锻炼,彦朗也就不再说话了。
好在半个小时后,天上的云层变厚遮挡了太阳,小助理的工作变得轻松了起来,甚至还有心情玩玩水。
于工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我才工作那会儿,什么地方都去过,三伏天去工地,雷暴天还去过深山老林,虽说现在有系统的教学,又有电脑绘图,工程师都在办公室里工作了,可我还是觉得什么地方都要自己摸一摸,跑一跑,感触才会更加的深,做出来的东西很优秀,而且记忆也会更加的深刻。”
彦朗笑着点头,指着河对面的一大块空地说:“我打算将这里打造成亲子自驾游的度假村,或者说是农场也可以。那一片会栽种一些果苗,比如圣女果,小南瓜,葫芦等等。到了丰收的季节家长可以带着孩子来采摘新鲜的果实。这条河要特别修一下,做成环形的漂流水道,水道两边要栽满花朵。那座山有一半也是我的地盘,暂时没想好怎么开发比较合适。还有,既然是亲子游,孩子们的娱乐设施必不可少,你们需要安排一个空地,我要购买器材。要多修凉亭和板凳,卫生间和垃圾桶也在前期规划加进去,争取一步到位。”
于工笑道:“你很有想法嘛。不过我看了一下你这个地方,讲真,要完全开发出来,最少投资都是五千万,地方太大了,可以利用的资源也很多,是个好地方,可惜工程量也大。我给你个建议吧,我们分个三期工程,我来做规划,我们先把儿童乐园和饭店修起来,农村倒是简单,推块地就行了,我会介绍行内朋友给你认识,保证你这里四季都有瓜果。我们先做个主体工程,尽快投入使用,然后再慢慢开发二期、三期,甚至是四期。如何?”
“于工是专业人士,我肯定听您的,那么一期工程设计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正常来说,最少要三个月。你是钱少介绍的,我个人也很爱看您拍的戏,考察结束我就回去加班加点,争取一个月完工。如何?”
“那就谢谢您了。”
接着于工看向了那位姓徐的风水师,两个人聊了起来。
风水师的手指指指点点,于工就在纸上东一块西一块画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图案。
彦朗对风水这一块还是有些讲究的,并不是说他迷信了,只是风水师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也是一个建筑师,而且他们不光局限在这块土地上,好的风水师会结合周边的数座大山来做风水排布,协调和恢宏感都会有所加强。而且风水这种东西,也是买个心安,宁可信其有,顺顺利利的做生意,谁不喜欢。
其实彦朗不清楚,这位徐姓风水师在京城非常的有名,有很多的酒楼饭店都找他去做过风水,尤其是一些建筑工地,更需要风水师去走上一圈,这位要不是和钱多还有些私交,未必愿意跑这一趟。
因此,哪怕也能有名的于工,对这位风水师也是客客气气的。
晚上彦朗下厨做了一桌饭菜,又是一番惊为天人的赞美。
彦朗喝了些酒,很开心。
设计院的人在玉龙沟停留了两天半,最后一天晚上,赵家龙又过来了,自来熟的和设计院的人喝的满脸通红称兄道弟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意思好像是这度假村他也会有股份一样。
彦朗没有戳破,酒桌上就和和气气的没必要让大家不痛快,更何况赵家龙说说就能成为股东吗?只要他不点头,谁都不能插手这块地!
酒过三巡,晚餐结束,设计院的人恋恋不舍的吃掉了桌上的最后一块鸡肉,最后一片鱼肉,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车。他们今天晚上十一点的火车,直达京城,车票已经买好了,金奎安排的小弟也已经在车上就位。
将人送走,赵家龙留了下来,再提投资的事情。彦朗不确定自己的资产什么时候解冻,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投资者,所以就应付着赵家龙,并没有将话说死。这一聊就聊到了快十点,赵家龙这才晕乎乎的上了车。
彦朗回到房间后就躺倒在了沙发上,捏了捏鼻梁,一脸的倦意。
这样应酬的日子他在娱乐圈里应该是已经习惯了的,怎么知道回了老家,不过在厨房里转过一圈后,就有些不适应了?
然后他想到了施洋,消停了三天,如果没有离开衡市,那么差不多忍到了极限了吧?
第32章 在下面什么感觉
施洋确实早就该找过去了。可惜刘成业搞不定他安排的事情,不得已他只能回了趟京城。
施洋这次一跑出去就跑了半个月,双脚才踩上京城的土地上,就打了一连串的电话出去。
龚程才从里约回来,目前正在常规训练期间,不用每天训练后,一叫就到。
孔皓然现在工作稳定,晚上有时间出来聚会。
王子鸿昨天也恰好从海市回来,正想叫上大家聚聚,施洋的电话就打过去了。
这个顺畅哟。
好似见过了彦朗后,雨停了,雷没了,他的呼吸顺畅了,世界都变得敞亮了。
晚上大家在御轩会所吃的饭,京城老牌子的会所了,如今莫名其妙的落到了龚程爱人文浩的名下,那个穷的要自己跑到池塘里钓鱼的小伙子竟然会眨眼间拥有这么大份的产业,简直称得上是世界真奇妙。
兄弟们聚会,龚程不会不带上自己的亲亲爱人,施洋见那两个小侄儿不在,偷偷松了一口气。他对孩子的观感一般,不是厌恶当然也称不上喜欢,只是这种兄弟间的聚会带上孩子,未免就有洒狗粮的意思了。其实看着对面龚程和文浩的互动,施洋还是被迫糊了一脸的狗屎。
大家习惯自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吃着御厨后人精心烹饪的美味料理,聊着近况,以及一些趣闻。
文浩的碗里被龚程堆成小山,他也不吱声,慢慢的吃着,抬头就看见施洋支着下巴看着自己。
“有事吗?施洋。”
“你被插的时候舒服吗?”
“噗!”王子鸿直接将嘴里的饭喷了出来。
施洋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对文浩问道:“后面不疼吗?前面是你自己撸还是龚程撸?射出来的时候爽吗?男人的舌头是软的还是硬的?吻起来什么感觉?”
“施洋。”龚程沉声开口,警告道。
文浩按住龚程的手,轻笑,他想了想,认真回答:“开始当然疼,做多了就不疼了。一般龚程会帮我,他的技术很不错,我全程感觉都很舒服,所以我觉得受方感觉如何,都在攻方的身上。你想知道和男人接吻是什么感觉,不如找彦朗试试?”
龚程不好意思的笑了,搂着文浩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那黏糊的眼神,恨不得现场证明一下自己的技术。
被迫又吃了一嘴狗粮的施洋还没等嫌弃,就被人说破了心里的念头,脸一下就红了。
王子鸿扬眉,看了看施洋,又看了看文浩,歪头:“我错过什么了?”
文浩和龚程对视,都没有开口。他们觉得这种事,估计当事人是不愿意说的。毕竟是男人,而且好像两人之间问题也很严重一样。
没想到,他们低估了施洋的廉耻度,施洋想了想,就直接说了:“那个人说我喜欢他,就直接追他。我觉得确实被他吸引了,可是怎么追?他是男人?最关键的是,他想压我。”
文浩的眼睛睁大,他没想到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可以提到体位问题了。
谁都猜不到,这是施洋自欺欺人的小炫耀!
他不想再吃狗粮了!他要吃美味的料理!要吃彦朗做的美味料理!
王子鸿蹙眉想了想:“彦朗?我就知道拍电影的那个彦朗。”
“嗯哼。”施洋耸肩,脸上带着笑。
“真是?他不是谈了女朋友吗?我的一个合伙人和他的女友就是一个大院的,听说他们都订婚了?”
施洋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们订不了婚,那女人心思重,还有个势利眼的爸妈,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让她和彦朗订婚。”
王子鸿想起这段时间彦朗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即便他不关注娱乐圈都知道了,所以女友和女友的父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但是以他对施洋的了解,这里面猫腻多着呢。
“你插手了?”王子鸿问。
“嗯哼。”施洋再次耸肩,笑容回归。
“真有你的,比起见缝插针,谁都没你厉害!”王子鸿笑了。
龚程也说:“问题彻底解决了吗?这种事情不能留尾巴,不要给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
“哪个大院的?叫什么名字?”一直沉默的孔皓然也开口了。
大家都在赞着施洋,帮施洋出主意,只有文浩的眉心微微蹙着。将心比心,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被追求自己的人逼走了,他想,他绝不会喜欢眼前这个心思复杂的人。
所以,晚餐结束,大家喝茶打牌的时候,文浩对施洋说了一句:“人和人交往贵在真诚,小手段总归是小手段。”
施洋对他冷笑了一下,似乎是看在龚程的面子上,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文浩明白了,转身离开。这些公子哥儿们,没摔过跟头,会觉得自己永远是对的。
彦朗没等到施洋,却等到了一个好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