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日子合两人生辰八字,又对夫妻姻缘极好,两边长辈一拍即合,就各自忙活两人的婚事去了。
沈家人多,沈夫人办事又稳妥,虽然时间有些紧张,可事事吩咐下去,也是有条不紊。
只是如此一来,沈来宝就不能跟花铃见面了。而且还要毁约――没办法带她去放烟火。
他想来想去,干脆买了两箱的烟火,送去花家。
阿五送到花家,花家夫妇正好在,廖氏便问,“这是沈来宝送给铃铃的?”
阿五正经八百答道,“不,是送给花老爷的。”
“……”廖氏不由一笑,这孩子,就算他明着要送给她女儿,也没人会说什么。定了亲除了不能见面,其他事倒是放宽了许多的。不过也是谨慎,她倒是欢喜,“那就送到我房里去吧,等会给孩子们分一分。”
说是分,可还是全让花铃抬走了。
等过年时,家里来了小豆丁窜门,花铃就将它们搬出来,给他们放。她就坐在边上瞧,看着热闹,可心里还是觉得冷清的。
去年的时候,还有二哥,有盘子,还有尹姐姐,今年二哥没回来团年,盘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尹姐姐也嫁人了在夫家过。
只剩下沈来宝在隔壁,却也因为两人定了亲事,不能相见。
花铃看了一会,突然来了兴致,拿了几支烟火炮仗就跑去后院。寻了那堵和沈家相邻的墙,算了下应当就是在沈来宝住所附近。她蹲身把烟火插在地上,随即点燃。
烟火噼里啪啦冲天而上,散开在两墙之上。
见了一天亲戚刚回房里的沈来宝蓦地一惊,片刻下人就在门口说道,“是隔壁有人在墙边放炮仗。”
沈来宝应了声,洗了脸正在擦拭,突然想到了什么。丢了毛巾就往墙边走,他总觉得,是花铃在放炮仗。那边是花家深院,一般都是不会让人进去的。
花铃没想到这支烟火动静这么大,捂着耳朵蹲在一旁僵了片刻,才又颠着手去点另一支,可手一哆嗦,没点着。她又拿着香火去点,又没点着。
墙上忽然传来笑音,“我以为是谁家的熊孩子,要炸我家的墙。”
花铃抬头看去,就见沈来宝蹲在那快过墙的桃树枝杈上,低头看着她笑。她垫脚递了根烟火给他,并不说话。
沈来宝俯身接过,“我听见你前院有炮仗声了,以为你也在那,怎么跑这来了?”
花铃反问道,“来宝哥哥想不明白吗?”
沈来宝笑笑,“想不明白。”
花铃抿了抿唇,“那你好好想吧。你真不将我当姑娘呀,脸皮薄着呢。”
沈来宝又笑笑,真想跳下去,捏捏她的脸,“小花,香火递给我。”
花铃又垫脚递给他,沈来宝接过,点了烟火。烟火瞬间向天冲去,在夜空中炸开一朵炫丽大花,映得两家通亮。可响声也炸裂开来,引得花家下人往这边跑来瞧看。
她有些恼,好不容易跟他见上面,可一个烟火好似狼烟,都将人引来了。她冲他摆摆手,“来宝哥哥快下去,小心点,不要摔着。”
“我还留了一箱烟火,等你嫁过来,一起放。”
花铃又急又觉好笑,“哪里有人过了元宵还放烟火的。”
沈来宝笑道,“我。年前承诺的话,总要兑现的。”
花铃微顿,抬头看着认真说这话的人,心有暖阳,轻轻点头,“嗯。”
沈来宝又多看了她几眼,直至看到廊道那边有人跑来,他才从树上下来。手里还拿着有火药余味的烟火棒子,回到房里,他还舍不得丢了。
过完年,沈花两家长辈就完全投入到两个孩子的婚事中去了,忙前忙后,比过年更要欢天喜地。
正月十七,花家有女出嫁,嫁的,是隔壁沈家儿郎。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第98章 沈花喜事
沈家娶媳,花家嫁女,都是明州有头有脸的人家,又因沈来宝在这里实在算是“大龄男青年”,前缀还有“优质”二字,多少人家的好姑娘都拒了,别人正等着他到底会娶什么姑娘,一听,是花家千金,这下通通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唯有一个大写的“配”字。
倒是花家将女儿嫁给沈家,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只因花家祖上是出过翰林的,后代也都是文雅儒商。花家挑女婿也是千挑万选,谁想竟挑了个富贾之家,这着实跟花家素来的形象不符。
这两家联姻看着奇怪,可见过新郎官的人,都觉得他配得起花家千金,全然没有商人的粗鄙,甚至是彬彬有礼,举手投足尽是富贵之气。
沈来宝被众人簇拥入洞房时闹声震天,守房的丫鬟都觉得他们要将房子拆了。可这才叫闹洞房,就是得热热闹闹的才好。
房内佳人凤冠霞帔,虽然衣服上的绣工可见精致,但是并无人细看。只是觉得新娘子身材娇俏,一眼看去,便被人吸引了,而不是嫁衣。
那不曾见过她的沈家远亲婶婶们,心中已啧啧称赞那盖头下的脸定是娇艳好看。也对,新娘的母亲犹见风姿,新娘父亲也是中年美男子一个,那生的女儿,又怎会差劲。
花铃听见门外喧闹声,不由将手中帕子抓好,凤冠垂落的珍珠珠帘外还有一层红盖头,将她的视线都阻隔了。直到有人走近,才能从下面看见一双黑面白底靴子。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旁人笑道,“快拿喜秤挑了这红帘,让我们也看看新娘子。”
沈来宝笑笑,他倒真不想让他们看见花铃的模样,至少不是今晚。奈何闹洞房是风俗,当着面掀起那红盖头,也是费做不可的事。
喜娘已经递了托盘过来,他拿起上面系着红绸的喜秤,小心从盖头侧面穿插而过,这才缓缓撩起。
圆润而白净的下巴先落入众人眼中,随后便是一抹红唇,娇艳欲滴,是沈来宝都不曾见过的红艳。
盖头再往上挑,就见了扑了胭脂的面颊,红润娇俏。继续往上,终于见了花铃的明眸。
她轻轻抬了抬睫毛,快速地偷看了她的新郎官一眼,见到他眼底闪过的惊艳,顿觉心满意足。片刻却见他背后站满了人,满屋子的人都在瞧她。饶是她脸皮厚有三尺,也禁不住红了脸,抿唇低头。
这一低头,更显娇羞,沈来宝蓦地笑了笑,旁人也都哄笑起来,“哎呀,新娘子害羞了。”
说罢,就将新郎官押到花铃一旁,非要他们贴身而坐。
“好了好了,先别闹,快点喝交杯酒吧。”
――喝完了才能好好闹啊!
沈来宝和花铃瞧着满屋人殷切的眼神,已然猜到后半句会是什么。
喜娘得了沈夫人吩咐,知道沈家少爷沾酒即醉,所以将他的酒换成了与酒色无异的茶水,端了给两人,两人侧身对坐,这才完全将对方看清。
明明熟悉到连对方眼睫毛也知道是几根的人,对面而坐,竟还是一瞬脸红心跳。等两手交缠,都能觉察到对方的胳膊僵硬。也不知道是谁推了他们一把,额头瞬间磕碰在一起。
花铃低声倒抽一口冷气,不过片刻脑袋就被人揉了揉,还跟她低语,“不疼不疼。”
屋里立刻又哄堂大笑,学着沈来宝的语气念道,“不疼不疼,新娘子不疼!”
花铃羞得头都要抬不起来了,来宝哥哥呀,这个时候可别让他们抓着了,否则非得闹得炸开花不可。
沈来宝到底是男子,刚才在外面敬茶已经被闹了几圈,现在他们再哄闹,他也没关系。
而且结婚,就是结个喜气。
所以不管他们怎么要求怎么闹,只要不过分的,都尽力配合。
花铃心底欢喜,也由着他们闹。
两家亲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也知道疼人,闹了半晌,长辈道了一声“闹好了闹好了,就让他们小两口说会话吧,洞房花烛夜呢。”
众人又是哄笑,这才离开。
被折腾了半宿的沈来宝和花铃同时暗暗松了口气,屋里的热浪一退,两人并肩而坐,一时无话。
不过小片刻,花铃就觉察到旁人有些坐不住。她低声,“不舒服么?”
沈来宝动了动身,“好像坐到了什么硌人的东西。”
花铃抿抿唇角,“我娘和婶婶他们在我床上洒了许多花生百合来着。”
对这些颇为陌生的沈来宝皱眉,“放这些做什么?”
花铃的脸又一红,都闹不清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了。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来,转溜着乌黑大眼看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她都不说。
沈来宝等了一会没能知道答案,底下又实在硌人,伸手撩了被子看,这一看顿时惹得他满眼黑线,花生瓜子百合什么的都快铺满床了。
花铃端坐着,见他用手去扫那些东西,像是要扔了,她睁大了眼,“来宝哥哥你做什么?”
“清理干净,你最怕痒了,等会睡觉你肯定会不舒服的。”
花铃的脸又烫了起来,他真是熟稔得不将她当妻子了呀。她又想到出嫁前娘亲塞给自己的各种图册,心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全然不知她已经脑补了百张画面的沈来宝见她面色复杂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太过美艳,都要觉得是一副绝美画轴里的人了。他探了探身,鬼使神差地往她脸上亲了一口。
花铃蓦然回神,又被他亲了一口脸。她深吸一口气,忙捂住脸,“都是胭脂,你吃胭脂呢。”
沈来宝蓦地笑开,“对,就是吃胭脂。”
花铃双眸睁圆,“不许吃,否则我就把你吃了。”
说完,就见他笑开了,连花铃都不知道这话哪里好笑。只是他就在旁边笑,她还不用躲着。她看着看着,俯身向前。沈来宝正弯身拾着花生,等偏头看去,花铃已经近在眼前。
他张手要抱她,谁想她却没回搂住他,而是直接往他身上压来,双手抵在他的肩头上,就这么……把他扑倒了!
花铃头上的步摇叮当作响,伴着手腕和脚腕上的金饰叮叮叮落下,奏出曼妙声响。
沈来宝忽然明白什么叫做醉在美人怀。
他静静躺着,看着他的小花,一颦一笑,闭眼都能描绘的姑娘。
花铃伏在他的胸腔上,脸贴着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听了许久,才觉得真实。
确定他真的成了她的丈夫,花铃才小心翼翼地抬头,往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可姿势不对,只好又往上磨去,磨得沈来宝这里那里都僵了。
花铃低头看着他,四目相对,满眼的对方。她头一点,就在他唇上留了一抹唇印。
沈来宝伸手摸她的发,动得金饰又响。花铃不愿别的声音来打碎这安宁,肃色,“来宝哥哥你不要动。”
“……哦。”沈来宝长长一声叹息,这……不对呀。他是不是该拿回主动权,难道等会要让小花把自己的衣服给剥了?
万一小花觉得他不够男人怎么办?
他是不是让她见见自己其实是个有八块腹肌的人?
哦不对,就算是小花把他剥了,也是能看见的。
“唔。”花铃趴回他宽厚的胸膛上,不动了。
沈来宝微微抬身,“怎么了小花?”
“好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