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仰着头,呆呆地看着某一处楼层某一个房间,从里头不时散发出刀剑相碰的声响,以及拳脚相交的沉闷响声。并未开灯的房间,陡然闪过紫绿两道光茫,那紫绿光茫映射出两条翻滚腾跃的身影。
“不是地震,而是有两个人在房间里打架。”有人猛然大喝。
地震的阴影挥去后,一群房客一边骂着这些人半夜三更还打架扰人清梦,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房间里那不时闪挪跃动的声音。
忽然间,窗户碎裂了,爆发出巨大声响,楼下的人尖叫一声,迅速跑开。
但打斗并没有停止,紫茫和绿茫依然不停地交挥在一起,两道身影还在房间内大打出手……屋子里不时爆出些声响,也有家具之类的残肢断骸从上头掉落下来,吓得楼下的一群房客既好奇又震惊,如此全武行,也不知有什么深仇大恨。
富丽华大酒店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警方,警察带着武器上楼去制止,只是电梯升到某一层后,就不再上升,而是发出当当警告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电梯里的警察面面相觑。
……
占了上风的半创也感受到外头的兵荒马乱,这才后知后觉想到,神仙打仗凡人遭殃,赶紧在房间里布上结界,免去双方打斗而产生猛烈气流,以免波及到无辜凡人。
屋外头正运功护着姚家人的刘少清忽然只觉全身一轻,那股袭向心头的恐怖忽然就没了,尽管不明白怎么一回事一边赶紧拉开另一房间,把一群已口鼻流血的姚家人解放出来,让他们赶紧离去。
“可是晓宇,晓宇……”头重脚轻的季蕾依然挂念儿子。
刘少清说:“先离开这儿再说吧,晓宇就要看他的造化吧。”
姚家人下了楼,一个个口鼻流血,吓坏了一些看热闹的人,纷纷上前询问怎么一回事,怎么现在才下来。
姚家人有苦说不出,担忧地看着那间已恢复平静的房间,忧心忡忡。
刘少清抬头看了半晌,看到一群如临大敌的警察正对着呼叫机请求更多的支援,他也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一个许多年都不曾拔过的电话……
而楼上,越打越心惊的阴将却在心头翻江倒海,他已完全拼尽全力,可对方依然轻松自如,游刃有余,神情悠闲,气得一张鬼脸越发铁青。
他大吼一声:“通玄境界,你究竟是谁?”
凌阳后退几步,哂笑一声:“总算问到点子上了。”
阴将气喘吁吁地盯着他:“阳间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术士,真是大出我意料。还有,你身上有紫龙真气,我们地府大护法元阳子是你什么人?”
“你觉得呢?”凌阳收回青虹,“你不知道我,我却是知道你。虽不知你名姓,不过看你身上的神职印记,应该是地府的一等阴将吧。”
一等阴将,也算是中阶神职了,与凌阳差不多的地位。
“你知道我的身份?”对方吓了一跳。
“我不但知道你的身份,还知道你是鬼帅季布身边的副将,叫什么名字来着?”凌阳淡淡地问。
“你……你连我们大帅……大胆,我家大帅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速速报上你的姓名,本将军不杀无名之辈。”对方厉声喝斥。
……
“好像,停止打斗了。”楼下的人忽然说。
而这时候,警察领队忽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他愣了半晌,这才神色复杂地看了楼上一眼,大喝一声:“收队。”
一群人又大骂警察不作为,贪生怕死,警察头头儿赶紧解释:“不是我们不作为,而是上头的下了命令,他们会派别的人来管。”
……
“回去告诉季帅,姚晓宇的命,我是救定了。”凌阳淡淡地说。
这名阴将是鬼帅之一的季布的副将,堂堂阴将,却跑来阳间收取普通凡人的魂魄,也实在大才小用。
只是,堂堂阴将,却连拘取普通凡人的魂魄都拘不回去,也着实丢人就是了。
这名阴将怨毒地瞪了凌阳一眼:“我承认,你实力在我之上,可我们季帅却是接近通玄后期境界,你至多也就是通玄初期颠峰境界,在季帅面前,就好比蚂蚁那样简单。念在你修为不易的份上,乖乖让我拘了姚晓宇的魂魄,对你的冒犯,本将军也即往不咎。否则……”
“否则,你小子死定了。”忽然,一个威严的声音凭空响来,阴将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大力撞击出去。
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半黑半明的屋子里。
“哈哈,坤海老弟,好久不见了。”黑影声音爽郎。
凌阳拱手道:“季兄,你总算来了。”
“大帅!”阴将抹了唇角冒出的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阴影也就是地府鬼帅季布冷嗤一声:“没中用的东西,阳世间哪会有如此厉害的术士?睁大你的狗眼好生瞧瞧,这位与咱们一样,都是地府神职。”
“啊,你是凌阳?”阴将脑袋灵光一闪,一直子就想起来了,地府确实一位有阳人胜任阴间神职,并不常呆在地府,是地府大护法元阳子的高徒。
“蠢货,总算知道了,也不算晚。真是的,我与坤海老弟虽不常见面,却素来钦佩其为人。你居然还与坤海老弟大打出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呀,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还不赶紧向坤海老弟道歉,请求坤海老弟的原谅。”
阴将这下子再也没了先前的威风了,赶紧向凌阳拱手道:“原来是凌督察,是梁某有眼无珠。”
这名阴将姓梁,生前也是一位挺有名气的将军。
凌阳摆摆手:“无知者无罪。梁将军刚才可是给了我个下马威呀,不过好在季兄及时出现,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梁思成有些汗颜,凌阳也算是给他留了颜面了,赶紧说:“是我有眼无泪,冒犯了凌督察,还请凌督察恕罪。”梁思成是真的害怕了,不说人家比自己高深的修为,单说他那护短的师父元阳子,就足以让梁思成低下高傲的头颅。
凌阳摆摆手,笑呵呵地道:“也不算冒犯,不过是想试下你的本事,还好,没有给我季兄丢脸。”
凌阳倒是会说话,既奉承了季布,又不至于让梁思成太过难堪。
梁思成拱了拱手,青惨的脸上是无比的感激。
季布挥了挥手:“去吧,我与凌兄弟还有话要说。”
等染思成离开后,凌阳笑问季布:“季兄,别来无漾否?”
“老样子,老样子。”大家都是同在地府当差的,虽说凌阳在阳间,但好歹还是见过一两回的。尽管凌阳品级不如自己,但他那师父可是冠绝地府的牛人,季布可不会像吕布那个愣头青,故意得罪凌阳,对凌阳相当的客气。
凌阳指着对面的沙发,“季兄,请坐。坐下咱们再慢慢谈。”
季布看了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姚晓宇,问:“老弟,这小子是你什么人?”
凌阳抱拳笑道:“我并不认识他,只是此人与我师父在阳间的记名弟子有些渊源,我师父那个记名弟子找上了我,这个忙不好不帮,得罪之处,还请季兄原谅。”
“原来如此。”季布虽然地位比凌阳高一截,却没有凌阳的底子扎实,倒也不会摆架子,于是双方坐在了房间里的茶几沙发上。
凌阳说:“季兄,这小子冒犯你了?”
季布看了躺在床上的姚晓宇,冷哼一声:“这小子可恶透顶。那日我奉阎王之命,前去阳间拘魂。那儿刚好出现一起重大交通事故,死了几十人,那个地方有些特殊,那两辆相撞的大巴车,刚好就在天津与河北的交界处。两边的鬼差都在那儿争抢魂魄,谁也不让谁,最后还打起架来。”
凌阳唇角抽搐,阴差在阳间打架,这个玩笑可真够大的。
季布又说:“阴差在阳间打架,又在繁华之地打,可了不得呢,那儿又引发了十数起交通事故。最后闫罗王都被惊动了,特地派我领阴兵去把这群打架兹事的阴差给带回去受罚。”
“我二话不说就把这些小王八蛋们给捉了起来,正要离去,忽然发现有有童子尿撒在我头顶撒尿,当场就让我现出了原形。”
凌阳再一次哭笑不得,季布是鬼将,依然怕童子尿,也不知以后自己死后成了鬼魂后,是不是也会怕童子尿。
见凌阳发笑,季布赶紧解释说:“这可不是一般的童子尿呀,拉尿的家伙,一身至刚阳气,混合着无比的凶气,煞气,又还顶有一身隆厚国运。这种人的尿,身为鬼魂的我,也有些受不了哇。再加上当时又正值正午时分,我虽是鬼帅,到底只是阴魂,阳光对我们来说,多少有些影响,童了尿一淋下,我当场就给现出了原形。”
凌阳张大了嘴巴,“季兄真够倒霉的。”
季布苦笑:“可不是,身为地府鬼帅,居然被人类的童子尿给逼出了原形,真他妈的背,回去后几乎让其他鬼将们给嘲笑惨了。”
然后季布越想越气忿,就去那拉尿在自己头上的姚晓宇的魂魄给拘了。
凌阳问:“既如此,你为何要分七次拘他的魂呢?”
季布嘿嘿一笑:“这是你老哥哥我的习惯,改不了了,还真没别的意思的。”
凌阳恍然大悟,说:“听老哥这么一说,这姚晓宇确实咎由自取。只是,他也并非故意,相信老哥哥心头也是明白的,是不?”
“是。只是我就是看不惯这小子呀,你知道吗?那天我被他的童子尿现出了原形后,这厮不赶紧求饶求得我原谅,居然说我是什么妖魔鬼怪,居然拿子弹轰我。虽说他的子弹伤不了我,可那子弹却不是一般的子弹,带着至刚的阳气,差点把我轰得魂飞魂散。奶奶的,我老季活了这么大把岁数,在地府也任职好千年多年了,还从未让一个凡人整得这么狠狈过的。所以一气之下,就抽了他的一魂一魄。”
听季布这么一说,确实挺倒霉催的,凌阳说:“老哥,你还真够倒霉的。说起来,姚晓宇也是咎由自取。”
“可不是呢,你说这小子可恨不可恨?”季布又拍了桌子,说:“原本打算派胡广文一天来拘一次魂,直到七天后这小子就彻底玩完。谁知,在最后一天晚上,胡广文却回来与我说,这小子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符,很是霸道厉害,他不敢靠得太近,就更不用拘他的魂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阳间哪个术士的符,就派了梁思成前来拘这小子的魂。”
梁思成也拿这道符无可耐何,还在阳间与人打起架来,那惊天动地的异样磁场,使得阳间的夜游神赶紧向地府发放消息,季布就知道事情闹大了,赶紧前来善后。
凌阳也是一脸气忿:“确实可恨,只是拘他的魂而已,老哥也实在太便宜他了。”他忽然戳破酒坛上的封皮,一股酒味飘了出来……
季布又说:“可不是呢,坤海老弟,咱们也好久没见过了,你怎的与这小子扯上关系了?”
凌阳解释说:“本来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我师父那在阳间的记名弟子阴差阳错找上我,要我帮忙。老弟我一看就知道是老哥的杰作,第一时间就拒绝了。我与老哥虽见面不多,可交情还在不是么?我对老哥义薄云天的为人极是敬佩的,才不会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让老哥生气为难。”
不管是人还是鬼,都爱听好话,被凌阳这么一夸,季布全身通体舒泰,连连点头:“老弟千万别这么说,若是换作别人,我才不会鸟他呢,但是坤海老弟你嘛,肯定是不一样的。看在老弟的份上,这小子我就且饶了他吧。”
凌阳笑着说:“老哥当真不愧为义薄云天的美名。当初知道这小子得罪了老哥你后,原本不想管的。只是我那师兄找上了我,他又与这家人有些关系,并许诺了诸多好话,并且对方提出的条件非常诱人,我觉得这对老哥来说,也是挺有好处的。”
“哦,什么好处?”季布来了兴致,鼻子忽然嗅嗅,“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呀!”
凌阳笑着拿出被开了封的酒坛,放到茶几上,“老哥瞧瞧,这是什么?”
“酒!”季布双眼冒出金光,双手抓过酒坛,三五下扯开封面,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飘了出来,陶醉了深吸口气:“好香的酒呀。”
凌阳说:“我知道老哥好这口,所以特地让这家伙给老哥准备了诸多美酒,喏,老哥,请看!”
凌阳单手轻轻一拂,房间的角落里瞬间出现二十多坛子酒来。
季布双眼放光……
凌阳又还说姚家人另外的两个承诺,季布一看到酒后,哪还有不应的,一边咕噜噜地喝着酒,一边说:“算这小子的家人还算识相!又有坤海老弟还有元阳子大护法的面子,就是没有这些美酒,老哥我岂能不给这个面子?”
凌阳心头暗笑,他自然知道,就是不拿出他师父的威名,这季布也会给他这个面子,只是他可不想欠下这份鬼情,最好还是银货两讫得好。
------题外话------
这是今天的二更哦
☆、第119章 魂魄回归
季布有了美酒,又有姚家人的另外两个承诺,以及凌阳亲自说项,哪还有不应承的,当下就把姚晓宇的二魂四魄还了回来,并且说:“这小子的魂魄在我这儿呆得久了,魂魄也还沾染上不少阴气死气,这小子也会虚弱上一阵子。得,我再好人做到底,再给这小子一颗还阳丹吧。”
凌阳大喜,抱拳道:“老哥仁慈。”
季布果然把姚晓宇的魂魄还了回去,并且还丢了颗还阳丹给姚晓宇服下。只是姚晓宇的魂魄在季布这个鬼将身上呆得太久,魂魄里沾了太多的阴煞之气,就算服了还阳丹,短时间内也不会醒来。于是凌阳又与季布喝起了酒。
季布一喝酒就原形毕露,加上凌阳刚才不动声色的马屁,把他拍得格外舒爽,已把凌阳视作可信任之人,就什么话都对凌阳说了。这让凌阳又进一步了解了阴间的动态。
阴间里的十殿阎君,一直面和心不和,除了三殿洞明普静真君宋帝大王和四殿元德五灵真君五官大王站在五殿阎王这边外,九殿飞魔演庆真君平等大王和十殿五化威灵真君转轮大王保持中立,其余五殿殿主也想合起来与五殿阎君抗衡,耐何闫罗王在阳间的影响甚大,香火最广,手底下又有百万阴兵鬼差,数千鬼将,左手抓兵权,右手抓财政,其余五殿殿主无兵无权,也耐他不得。五百年前,元阳子入地府,成了地府大护法,也保持着铁面无私的中立态度,使得十殿阎君一直维持着面上的平和,不敢有进一步动作。
只是,近百年来,这五殿主为了夺权,居然与西方的佛教勾结在一起,预夺阴间最高统治权。
身为五殿阎王心腹的季布,最近百年来,也时常在阳间跑。他的主要任务就是阻拦这五殿殿主与佛教勾结。
凌阳冷哼一声:“西方佛教亡我之心一直未死,想这五殿殿主也太不像话了,为了夺权,居然引狼入室。”
佛教是西汉末年从印度传入我华夏国,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他们自有一套有关地狱的完整理论,而佛教又一直喊着“众生平等”的口号,以及“修佛成可避六道轮回,不至于死后下地狱的说法”,很快就拥有了相当多的信徒,一下子盖过了传统道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