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我是裴家的夫人,你们不能如此对我!快要我进去,我要去见老爷!你们这帮狗奴才,是不想活了吗?放我进去――”被撵出裴家肖芹哪里可能接受?从他们闯入她院子中时,她就已经崩溃了,这会儿被扔出大门更是发狂,对着面前两名家奴又是打又是踹,还口无遮拦的破口大骂。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尊贵之态,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完全就像是粗鲁的泼妇,没有优雅、没有高贵,仅是那张娇美的容颜都变得极为凶恶和狰狞。
不说她和今日之前的身份想比有多狼狈,就是和她曾经做妾室时想必,那都是云泥之差。
她处心积虑的想爬到裴夫人的位置,又用了多年的时间替自己在裴家树立威信,从一个侍寝的丫鬟到丞相夫人,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辱,她自己都细数不过来。或许女儿被选为瑞庆王妃给她带来了天大的转机,可她忍辱负重、不甘落败,踩倒叶敏茹、笼络裴家上下,这些,都是她一步步靠自己含着眼泪拼出来的。
她如何甘心被撵出裴家?她如何甘心这么多年的付出付之东流?
她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眼看着她跟疯子一样,福新也是被她闹腾够了,几步上前,抬手就给她一耳光。
肖芹眼孔大睁,捂着被打痛的脸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狗奴才,居然敢打主子?”
福新老脸沉着,冰冷的目光狠厉又无情,但他又不屑再同她说话,指着家奴厉声喝道,“如今她不再是裴家的主母,你们不用看她脸色。她若再敢胡闹,你们直接将她打死!”
回头,他厌恶的瞪向肖芹,“呸!就你们母女也配做裴家的主子?果然,出身低贱也生不出好东西,竟生那么一个不要脸的东西,无耻不说,还给裴家招来如此大祸,真是该死!”
骂完,他转身进了大门,再不屑多看一眼。
被他这样侮辱的谩骂,肖芹自然接受不了。见他走,发疯般的要冲上去跟她理论,“你这狗奴才,居然辱骂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而那两个被她打过的家奴经福新训骂,已经不再像方才那般隐忍了,立刻将她拦住,厉声喝道,“快滚,别比我们动手!”
肖芹指着两人继续破口大骂,“狗奴才,给我滚开,否则我连你们一起杀!”
两个家奴对视一眼,怒火生起,神色也变得凶狠起来。两人上前一人抓着肖芹一个胳膊,将她拖到墙角,放开她时对着她同时拳打脚踢――
“啊――”夜色中,女人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惨烈。
直到她被打得鼻青脸肿晕死过去,两名家奴才收手往回去,而且边走边骂。
“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打死都活该!”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就她还想做我们相府的夫人,真是够不要脸的!呸!”
两个家奴走了没多久,蜷缩在墙角的女人缓缓的抬起头,一头黑发凌乱的披散着,遮挡住整张脸,从发丝缝隙中透露出来的目光狰狞又阴森,在这寒冷的夜色中,犹如一只厉鬼从地狱中爬出……
裴文安,你如此待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今日你给我的羞辱和难堪,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一定会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
这一夜,有人温馨浪漫而过,有人落魄狼狈而过,有人……
翌日,司空冥夜从早朝回来,裴芊芊第一时间问他有关瑞庆王的消息。可得到的回答是瑞庆王已称病告假在府中休养,至于袁贵妃,也一直在碧霞宫内不知动静。
出了这样大的丑事,他们母子同时消沉,裴芊芊也想得通。换谁来谁都会没脸见人的,更何况是他们这对母子。
她不担心那母子俩生不如死,她只担心他们母子俩恢复‘元气’把别人搞得生不如死。
“冥夜,你说他们会如何对付我们?”现在他们是在疗伤,等疗好伤待这丑闻风声过去,他们母子一定会把这个仇算到他们一家人身上的。
“还用说吗?”司空冥夜睇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那我们要不要卷包袱逃啊?”裴芊芊故意开他玩笑。
“你觉得为夫会怕他?”司空冥夜俊脸一沉,有种想抓她过来打一顿的冲动。
“呵呵……”裴芊芊上前,坐他腿上搂着他脖子,笑得没心没肺。她是挺在意那对母子的动向,也担心他们往后的报复。可她也不能妄自菲薄、贪生怕死。天大的事还有身边这高个子顶着呢!
司空冥夜瞪了她一眼,随后眸光落到她肚子上,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抚着她高耸的肚子。今早他离开时小家伙动得挺欢,这会儿反倒安静了许多,估计跟她娘一样赖床……
裴芊芊好笑的看着他的手,自从她怀孕后,都快成他手中的玩具了。
“义父可在府上?”跟‘女儿’打过招呼,司空冥夜抬头问道。
“没有。”裴芊芊摇头,表示有些不解,“今日他没带南召和布布出去,听说他今日起得很早,用过早膳就独自出府了。”
“哦?”司空冥夜挑了挑眉。
“冥夜,我问你个事。”裴芊芊正色起来,看他的目光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何事?”
“如果……如果义父真同母妃在一起,你会反对吗?”她不是八卦,是在意他的想法。这种事隔哪个社会都会被人唾弃的,毕竟他母妃还是司空齐的妃子。除非司空齐主动休她,否则这事就不可能简单。说更严重点,贤妃这般做法就是给司空齐戴绿帽,或许有些事他们能谅解,可不代表司空齐知道后就会接受的。
司空冥夜俊脸沉下,眸光看向虚空,忽沉忽冷。
“世上已经没了贤妃,我也早没了母妃,天下皆知。不论义父同谁在一起,我只当她是我义母。”
“冥夜……”裴芊芊有些惊讶。他这般说法明显就是接受了章允和贤妃在一起!就算那女人真是贤妃,他似乎已经做好了打算,不会暴露贤妃的身份。
“我虽是司空家的人,父皇虽对我有生恩,可是……养育之恩大于天。父皇只给了我命,而义父却给了我全部。”司空冥夜转回头看着她。
他眸底的伤清晰无比的落入她的眼中,裴芊芊懂,正因为懂他被司空齐冷落的痛,所以她会毫不犹豫支持他的做法。
“你父皇是不配拥有母妃的。”
司空齐除了冷落他这个儿子多年,就连贤妃曾经住过的宫殿都无人看守,可见他心中对贤妃并无多少感情。而袁贵妃那样的人他还当宝一样宠着、护着,仅是这样的对比,都够让人心寒的。既然他不知道珍惜,那就让别人珍惜好了。更何况,贤妃就算回头跟着他,也不见得就能幸福。
就算这场三角恋有不道德的地方,那也是司空齐自己造成的。他若不招惹那么多女人,会有今天的结果吗?
一个字――该!
夫妻俩正说着话,冷凌在外禀道,“启禀王爷王妃,裴家有消息传来。”
夫妻俩同时朝房门看去,裴芊芊皱着眉道,“冷凌,进来说吧。”
冷凌推门进来,低头继续道,“方才探子回来,说肖芹已经被撵出裴家。”
这消息其实对夫妻俩来说并不意外,裴倩云搞出那么大的丑事,裴文安要是还留肖芹在府上,那肯定是没法向瑞庆王交代的。
只是想到裴文安的为人,裴芊芊不禁冷笑,“这狡猾的老狐狸,其实最狠了。”
叶敏茹嫁给他多年,说休就休,如今肖芹母女一出事,他连过夜都没有就直接斩断关系,论无情,他称第二,这京城里恐怕还没人敢称第一。
白义平虽然也不是个东西,但白夫人受伤至少白义平还会为发妻讨要说法,就裴文安最恶心了,果然,他色心在外、连自己儿子的女人都敢玩的人,真是女人玩多了,哪怕结发妻子也能当玩物,说不要就不要。
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开口,“知道了,退下吧。”
裴芊芊忙唤道,“等等……冷凌,那肖芹现在在何处?”
冷凌回道,“回王妃,听说她被裴家家奴打伤,如今正在城北的一间破庙里。”
裴芊芊点了点头,这才道,“嗯,知道了。”
“王爷王妃,奴婢先退下了。”
“去吧。”
看着房门被重新关好,裴芊芊突然耸起肩膀,“当初裴倩云找我、要我把她弄到南赢王府来时,我就跟她说过,她的要求我做不到,我最多只能帮她在你这里弄笔银子,然后她可以拿着银子带着肖芹远走高飞,从此也能安稳过日子不必再受裴家欺负。可是,被她拒绝了。”
她只是替她们叹息一声,但也不会过多同情。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既然有勇气去选择,那就要勇气承担。
司空冥夜眸光一沉,冷飕飕的剜着她,“从我这里弄笔银子给她们?”
裴芊芊‘呵呵’傻笑,“那个……那个我没有打算要偷你银子的想法。”
司空冥夜微微眯眼,“那你打算如何弄到银子?”
裴芊芊低下头,翻了翻眼偷瞄着他,“人家当时想的是卖个身给你,问你多要些银子。”
闻言,司空冥夜脸色瞬间黑了,“你还真敢想!”
卖身给他?本来她就是他的,何来卖?
这女人为了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想着出卖自己的身子,他……
裴芊芊突然被他抱了起来,看着他吃人般的神色,还有那乍放过来的危险,她不由得急了,“司空冥夜,你、你要做啥?”
司空冥夜脚往床那边去,还恶狠狠的瞪着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房间里很快传来女人的惊呼声――
“司空冥夜,你别乱来啊!”
“呜呜呜……我错了、我真错了!”
“啊……啊……”
冷凌僵硬的抽了抽嘴角,听着里面的声音,自觉的走远了――
。。。。。。
幽静的小别院中,中年男子无视院中做事的下人,大步快速的往自己的卧房而去。一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女人熟悉的身影,正在床边整理一堆衣物。
他唇角不由得划出笑意,清烁的目光落在女人纤柔婉约的身子上,无尽的温柔和宠溺让他俊朗的脸犹如初冬的暖阳,温暖和煦。
几月不见,他却是想念得紧。正准备让她动身前来,没想到她自己忍不住跑回来了。
“师兄,你回来了?”女人回过头,水盈般的眼眸含着笑,眸光如碧波荡漾,生动潋滟。那精致的巴掌小脸似乎没经历过岁月的摧残,云发丰艳、蛾眉皓齿,她的美并非艳绝千秋,可她身上那股子轻灵之气却是鲜少有女子能比得上的,她随时的一颦一笑都如碧波中被风漾起的涟漪,娇俏中不失潋滟,婉约又不失清艳。
“怎么突然跑来了?”章允收住笑,拉长了脸走过去。
“还不是不放心你们。”女人也收住笑。放下手中整理的衣物,峨嵋蹙起,叹了口气,“你走后,我越想越难安。太子在世还能有他在朝中同瑞庆王抗衡,他这一死,就剩下冥夜……我是真放心不下。”
“你安心便是,他们夫妻两人是遇过不少阻碍,但都化险为夷,如今朝中形势也都在他们掌控之中,并不需你我操心。”章允没好气的瞪着她。
“那……”女人转过身,眼眸弯弯的笑看着他,“我那儿媳如何?还有南召呢?我何时能见到他?”
“我不是在信中给你说了么?芊芊好着呢,至于南召,那小家伙聪明过人,也特招人喜爱。”
“你说的这些等于没说。”女人拉长了脸,不满的转身,背对着他继续整理衣物。
“呵呵……”章允忍不住失笑。不这样吊她胃口,她会跑来?
上前一步,他从身后将她搂住,微微弯腰将下巴放在她肩上,气息突然变得炙热,“铃儿,我想你了。”
月铃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被他扑倒在身后的床上――
随着床幔放下,女人嗔恼的声音传来,“一把年纪了你就不能正经些……唉唉……那是我给孩子准备的衣裳,你别乱扔……唔唔……”
。。。。。。
从练功房出来,司空南召一直都绷着小脸,也不知道谁惹到他了,看啥都是气呼呼的。
被他牵着四处逛的小丫头许是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比平日都乖巧。
把主院偏院都逛完了,司空南召才带着小丫头坐到亭子里,气呼呼的道,“也不知道今日怎回事,一个个的全都关着门,左叔和若可姐姐睡懒觉就算了,连我爹和娘都如此。更气人的是爷爷出府都不叫上我们!”
坐在他身旁的小丫头点头,“对……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