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嫌弃,就都送给你。”她笑道。
忽而想到瑞安郡主送了她许多首饰,那里面有两支绒花,不适合她这个年纪了,她让大妮儿等等,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把两支绒花拿了过来。
“这是人家送给我的,只是我年纪大了,不适合戴了。给你拿回去,一支粉的,一支黄的,你和你妹妹一人一支。”她把绒花塞到了大妮儿的手里。
昨日给吃的,大妮儿还能抗拒的住先拒绝。但现在她给的是绒花,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大妮儿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还是看得转不动眼睛了。
月梅就笑着拿了那支粉色的给她插在了头上。
“真好看!”她笑着夸道。
她从小一个人跟着姥姥姥爷长大,其实很孤单,一直都特别的想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只可惜爸妈后来各自婚嫁,都不肯与她来往,她那颗做姐姐的心就一直得不到满足。
大妮儿这么懂事乖巧,她倒是真的愿意有个这样的妹妹。
大妮儿红着脸,手试探的摸了下头上的绒花,然后就傻乎乎的笑了。只是笑着笑着,那眼睛里就有了晶莹,像是眼泪聚在里头,但强忍着不流出来似地。
“月梅姐,你们要离开吗?”大妮儿吸吸鼻子,眼泪掉了下来。
“嗯,要去良大哥的老家,去京城。”她没有说大妮儿以后去京城了,可以去找她的话。这村里的女子,一般都是嫁在隔壁村里,别说京城,有许多县城一辈子都只能去一次。
大妮儿是个懂事的女孩子,自然知道月梅若是去了京城,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就渺茫了。
可月梅姐对她这么好,她真的舍不得。
她的眼泪扑簌簌掉,抱着月梅哭了好一会。
次日就是成亲的日子了。
卯时刚到,程大力的媳妇,程大山的媳妇,还有当日盖房子时另外两个人家里的女眷,就都到了。月梅也没好意思赖床,早早起来,就被程大力的媳妇赶着大妮儿帮着她洗了个澡,然后帮着她净面,最后她自个儿上了妆。
一切都忙好,倒是也折腾到快巳时了。
请的女人们已经忙着在灶房忙活开来了,月梅则只吃了一小块馒头,老老实实坐在屋里和大妮儿二妮儿说着话。没过一会儿,一大早出门的良明清回来了,不止他,陆冲也来了,还雇人抬了花轿,吹着喇叭,敲着锣鼓,一时间外头响的月梅都坐不住走了出去。
月梅哭笑不得,“我已经在这儿了,你这花轿是要把我抬走吗?”
良明清还没穿喜服,一早出门的早,身上的衣服似乎都有些湿漉。闻言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不抬走,抬走干什么。只是今儿是咱们的大喜之日,总得抬你在你从小长大的地方绕上两圈,好叫大家都知道你出嫁了才是。”
可真够轰动的。
这小地方,还没有谁家嫁女儿能有轿子抬的。顶多就是男方到女方家,放了鞭炮,穿上红衣服,拉了手走而已。
月梅是个女人,还是个年轻的,从没有恋爱嫁人过的女人。自然也喜欢盛大浪漫些的婚礼,所以虽然觉得良明清做的出格了一些,但真的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程大力的媳妇却笑着道:“哎呀,月梅丫头,赶紧的别那么多话了。先收拾好,准备上花轿,婶子也跟着你们溜一圈去。”
程大山的媳妇也是一脸羡慕,“真好,咱们程家村也有坐着花轿出阁的女儿了,只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也和你学,男方不抬着花轿来,我都不许她出阁!”
程大力的媳妇看了眼笑的傻乎乎只知道拍手乐的大妮儿和二妮儿,摇了摇头,她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怕是没机会想这个了。
☆、第42章
良明清去另一边的新房里洗澡,然后换喜服。
陆冲进去帮忙,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虽然知道不应该在这样的大喜之日里泼他冷水,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良明清拧了眉毛看他。
“陆冲,你再这样,就先离开。”他的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日子,他不想有有人唉声叹气。
陆冲忙垂了头下去不敢吭声。
良明清穿好喜服,因为是新衣裳,不好再弯腰做些粗活,就吩咐陆冲把洗澡的水倒了。
陆冲听命进去,弯腰搬起木桶,顿了下又放了下去。
“大爷,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他问的是月梅。
良明清回头看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陆冲!”
自从出了中毒的事情,他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了。陆冲虽然跟了他很多年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也难免心中起了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道:“还是说,你这次来,其实是带了什么目的而来?”
这意思,可是说他起了背叛的心思了?
陆冲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去,“将军,卑职没有!卑职也是从边关回来才得知的消息,一知道就立刻赶过来了,就连将军府都没回。”
陆冲急得换了称呼。
府里的事,他也是听他娘说的。
陆冲的娘,是将军府老夫人出阁时带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后来嫁给了外面铺子的管事,他娘又身体不好,所以早早就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但出了良明清失踪这事,他娘关心主子,倒是经常去府里陪老夫人,所以他娘的消息,是非常可靠的。
陆冲是他娘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他娘就替他求了恩典,跟在了大爷身边,替他跑府外的事。
说起来,大爷一向待他亲厚跟亲兄弟也差不多,但这两日,却接连的给了他两次脸色。
陆冲是为了他好的,此刻就算是被怀疑了,也硬着头皮解释,“大爷,她出身不好,如今你们成亲,府里又都不知道。即便有您护着,回了京城,人人得知她的身份,也都觉得她配不上您。若是往日还好,可如今有大太太……”
良明清冷笑着打断他,“你是想说,那女人是大太太娘家的侄女儿,有大太太娘家撑腰,所以我便必须得收下是吗?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那女人占了理,有二叔三叔在敲边鼓,就是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向着我?”
陆冲不敢吭声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良明清却冷漠的道:“大太太算个什么东西,这时候跳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祖母难道会不清楚?还有二叔三叔两家,你以为他们差点害我没了一条腿,我还会像从前那般顾着他们?至于占着理,我知道祖母为什么会答应这事,但我都好生生的回去了,若是祖母不向着我,反倒是要给那女人出头的话,那对于一个年岁大了头脑有些糊涂的祖母,我也只要尊着敬着就是,没必要再事事都听了。”
祖母很疼他,因为他父母去世的早,他是最得祖母疼宠的。如果他对那个家还有一丝留恋的话,那留恋的就是祖母,可他既然要回去,就势必要收拾二叔和三叔,他这么做,肯定会伤到祖母的心。
但是他们害得他如此,他断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祖母的心肯定是要被伤着了。
陆冲这才惊觉自己糊涂了,他忙低声道:“卑职知错,日后再不敢这般了。”
良明清没再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哎哟,新郎官出来啦,可真是俊俏!”
“就是就是,真是个俊俏的新郎官,月梅丫头有福气啦!”
月梅蒙着红盖头,在屋里听到院中打趣良明清的话,不由得“噗哧”笑出了声音。那一脸大胡子还俊俏,真是难为了这些人了,她都看不出来他哪里俊俏的。
看着月梅乖顺的坐在旧房子里的旧床边,蒙着大红盖头,纤细的身子挺的笔直,一双素白的手安份的搭在两腿上,但却紧紧绞着,显示出了她内心其实是紧张的。
良明清这才心中的浊气尽数消失,大踏步进屋,拉了她的手。亲自将她送上了花轿,然后拉来一匹白马骑上,将家里这边暂时交给陆冲看着,带着花轿往村子里去了。
锣鼓喧天,鞭炮阵阵,听到动静的村人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良明清骑在马背上,一路笑着跟打趣的村人们点头。
花轿里月梅则羞红了脸,忍不住心底的甜蜜喜意。
屋外吵闹一片,在屋里看书的董怀礼放下书,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院子里。
董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动静,忙转了头。她瞧不见,只能大致的对着一个方向,“怀礼,你……”
今日是月梅的大喜之日,而月梅,则是儿子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她想说些话安慰安慰儿子,可是开了口,想到自己曾经干的糊涂事给儿子带来的不好影响,又不敢开口了。
董怀礼道:“娘,我出去一趟。”
董太太不敢留他,只匆匆点头,看不见的眼睛却左转又转,希望婆婆能发现,来阻止儿子出去。
董怀礼走到门口,正碰上董老太太骂骂咧咧的打算进屋,她看到孙子,再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顿时黑了面训话:“还有半年就到考期了,你不在屋里读书,出来做什么?”
董怀礼面上无悲无喜,恭敬的道:“祖母,孙儿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就看那程家的死丫头嫁了个瘸子吗?又放鞭炮又坐花轿的,一个瘸子还骑了匹马,也不怕掉下来摔死了……”董老太太喋喋不休,董怀礼却不再听,侧身大步就往外走。
“哎,哎,怀礼!”董老太太喊道:“别去,别去,日后你高中了,公主郡主都能娶到,还去看她做什么!”
董怀礼充耳不闻,只大步朝声响发出的地方走。
良明清骑白马,穿喜袍,身姿英武高大。而她坐在花轿里,仅能从半透明的两侧帘子看到侧影,依然如往日一样娴雅好看。
公主,郡主,先不说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尊贵女子的偏爱。即便是真的能,可她们又不是月梅……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往家里走。却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见到了脸上带着怪异笑容的吴氏,自打程月杏失踪了,吴氏的脸上每日都挂着这种笑容。
董怀礼下意识的往一边避开了。
吴氏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敢怒不敢言的瞪他,而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往前朝锣鼓声处走了。
董怀礼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回,转了头。
月梅今日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和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个良明清这么重视他们的婚礼,想来以后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们可能会夫妻恩爱,可能会生好几个孩子,男孩儿像良明清,女孩儿则像她……
董怀礼想着想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紧紧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心如刀割。
清辉园这边,也隐隐听到了响动,瑞安郡主叫小丫鬟出去打听,知道是月梅出阁闹出的动静,不由得笑了。
“真好。”她语气里带着羡慕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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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男人于**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