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娇却气呼呼的跟着月梅回了公主府,一路上还不停的抱怨着,“二叔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二婶那么喜欢他,他却这样伤二婶的心!”
伤女人心的,何止他一个。
这个世界,应该有很多女人都曾被这么伤过或者正在被这么伤吧。
她管不了太多人,她管管自己和身边的人就可以了。
看冯嬷嬷收拾了东西出来,谢娇就知道月梅这是要走了,“你现在要回威远侯府吗?昨天的事情你跟周承朗说了吗?你们谈开了吗?”
京城虽然很大,可是她和谢娇一起做生意,那就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月梅没有隐瞒,告诉了她自己要去珍味轩住下,还说要和周承朗和离。
谢娇听的一下子跳了起来。
“和离?”她喊道:“他威远侯府是当我们长平侯府没人了吗?走,你跟我去见祖母,去见我爹!”
月梅拉住了她,道:“谢娇,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谢娇只觉得她太可怜了,哪里肯依,只拉着她想往外拖。
“真的不用,我不需要长平侯府给我出头。”月梅道:“就算用手段压住了他纳妾,可是还有日后,能压住一次,未必次次都能压住。再说,你仔细想想,祖母和大伯父未必就会给我出头,大伯父没有妾,可是谢二老爷却有,还有很多个。”
谢娇顿时气焰低了下来。
“其实,我爹有妾,只不过生了二哥后,死了。”很久之后,她才说道:“而现在他是没有姨娘了,可是他房里,却还是有人的。”
她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二婶因为二叔纳妾,要和他和离了。而娘因为爹纳妾以及有其他女人,也很多时候都非常伤心。月梅,月梅一向和周承朗甜甜蜜蜜的,可是现在,却也因为妾要和离了。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嫁人了。
如果她嫁的男人,也想要纳妾,那该怎么办?或者,她就该嫁一个窝囊废吧,嫁一个出身不好的窝囊废,一辈子拿捏住男人。可是那样的男人又哪里好呢,她真的会喜欢吗?
“谢娇,你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祖母和大伯父可以吗?我不想让他们插手。”月梅不好当着谢娇的面去评判长平侯,只把自己要说的说了,“我没有认祖归宗,而且谢二老爷那样的人,我也不打算认了,所以我的事情,我不希望他们以长辈的名义来插手。”
月梅这是,连爹都不要了啊。
不过二叔他,的确是做的很不好。
谢娇犹豫着点了点头,却道:“那你,认了我吧,叫我姐姐吧,我再不济也是侯府嫡女,你若是需要,我也可以给你撑腰的。”
她这是彻底的放弃周承宇了。
他千好万好,只一个不喜欢她,便什么都不好了。她若是靠着家中势力嫁过去,以后也肯定得不到幸福,说不定周承宇还会在外面有很多其他的女人。
月梅却想,周承朗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怕是真的一定要纳妾了。毕竟,他有那么多的理由。
若是真的和离了,她和周家就没有关系了,这个堂姐认回来,却是极好的。毕竟,谢娇一开始就待她好,她也很喜欢谢娇,她们更是生意伙伴。
“好,娇姐。”月梅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湿润,笑着说道。
☆、第157章
珍味轩后头有三间的空房,大妮儿荷枝两人各住一间,倒正好还多余一间出来。大妮儿荷枝两人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有张床有片瓦遮头就已是不错,谁也不会嫌弃寒酸了。
月梅也不例外,当初在将军府她就是小丫头,后来在程家村照样也住的茅草屋,说起来这里可比那茅草屋要强多了。只不过多了个冯嬷嬷,得要再找一张床过来,不然那么小的一张床,就是她不介意挤一挤,也睡不下两个人。
这儿的掌柜的看着谢娇和月梅,有些懵懵的,这威远侯夫人,做什么要来看这后院呢,难不成是觉得他亏待了那两个丫头,想来找他算账了?
说到底,他到底是长平侯府的人,现在府里二老爷和安平公主的事儿,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难不成这小郡主,是想来拿他杀鸡儆猴了?
大妮儿也算是以手艺入股的,这珍味轩,她和月梅以及谢娇,三个人是一人占三成的股份,额外多余的一成则是留出来做铺子里的流动资金。
但她却从来不会摆主子的谱,又因着脸上的伤,虽然大家都避讳着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来,但她自己心里却有些自卑,所以偶尔和掌柜的说话,她就害羞的低着头,根本不敢正眼看人家。
荷枝,那就是伺候大妮儿的,正正经经的小丫头。
这样的两个人,掌柜的还真是没有办法对她们有多大的敬意,她们自个儿不嫌弃后院的屋子,还觉得住着很好,掌柜的自然就撂手不管了。
可是面前这位,身份却叫人不敢有半点儿怠慢了。
掌柜的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都有些发干:“夫人,您……”
月梅朝他摆了摆手,指着屋里的木床,道:“掌柜的,劳烦你再去找一张木床来。”
掌柜的松了口气,腰弯的却更低了些,做足了姿态,“不知道夫人要木床是作何用途的?”
夫人,或许她以后就不是夫人了。
“掌柜的,你以后就叫我谢娘子吧。”月梅说道,将心口泛起的那丝苦涩很快的压了下去,对着掌柜的笑了笑,指着冯嬷嬷给他看,“是给我这嬷嬷睡的,这屋里的床太小了,睡不下我们两个。”
我们两个?
谁是我们?
掌柜的看看冯嬷嬷,又看看月梅,月梅就冲他点了点头。
掌柜的震惊的话都要不会说了。
老天爷也!
这是怎么回事,威远侯府莫不是没地方住了,怎地叫他们家的侯夫人来铺子里住了?便是威远侯府没地方,那还有公主府和他们长平侯府呢?长平侯府的姑奶奶,住什么铺子啊!
他忙又看向谢娇。
谢娇心里正兀自难受着呢,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啊,小小的一间房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小木床一个小几一个长凳,竟是什么都没了,这连她身边二等丫头住的都不如。月梅便不是威远侯夫人了,不是二叔二婶的女儿了,那也是她谢娇的妹妹,哪里有姐姐过得那么好,妹妹却过的这么差的?
她狠狠瞪了掌柜的一眼,骂道:“怎么了,我妹妹还差使不动你了?我叫你来这儿管事就与你说了,在这儿我两个妹妹说的话就跟我的话一样,你若是敢不听,她们也照样有权打你出去!”
“不不不,不是不是,小的听,三位东家的话,小的都听。”掌柜的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接着又对月梅道:“夫人,呃……谢娘子,小的这就去给您找床。”
谢娇又叫住他,“找一个大些的好些的床,另外还要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再要两面铜镜和一个……”
“好了,够了。”月梅拉住谢娇,打断了她的话,对着掌柜的挥手,“你去忙吧,只要一张床和一个梳妆台,其他的就不用了。”
谢娇没有反驳,只是朝着掌柜的使了使眼色。
掌柜的会意,一面应着月梅的话,一面转身大步走了。
院子里没有旁人了,荷枝大妮儿才走到月梅身边,一左一右的围着她,看着她的眼里却都是满满的担心。
大妮儿真是长大了。
什么都不问,就已经猜到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月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没事,我以后来这儿和你们一起做点心,这样就不用请人了。”顿了顿,又道:“你还可以继续做你周大哥的妹妹,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不过那孙婆子的儿媳妇,她是周家的下人,得要让她回去了。”
“月梅姐,周大哥是把你休了吗?”大妮儿问道:“可是你,你不是……”
难道公主的女儿,也能随意被休吗?
月梅摇头,道:“不是,我没有被休,是他想要纳妾,我不想和他过了。”
大妮儿听了,眼睛红红的点了点头。
荷枝却觉得心跳突然加快了,这大奶奶,也太……可是,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大奶奶这样的做法好出气,好过瘾呢?
自打她和大妮儿一起做点心开始,又被大妮儿洗脑了几回,她是越来越不想做妾了,既然不想做妾,那想着的就是日后嫁一个男子,只有彼此这般的过日子。
如今她的月例银子比在侯府的时候翻了三倍,她晚上睡觉了都偷偷的乐,更是不敢告诉别人,就怕别人羡慕嫉妒了。还曾想着,要是以后她嫁的男人敢有旁的心思,她就拿银子去砸死那该死的男人,砸完了再把银子捡回来,另找个男人继续过日子。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威风极了,如今她还没来得及威风,但却先看到威风的人了。
不愧是她的大奶奶!
她正想得激--情澎湃,大妮儿就忽然伸手指向了她,“荷枝,你也回去吧,你是周家的人,既然月梅姐不和周大哥过了,那我也不能要你在身边,我是要跟着月梅姐的。”
荷枝犹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从里到外的都凉了。
“程姑娘,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她忙去看月梅,十分有眼色的换了称呼,“谢娘子,您可别赶奴婢走啊,奴婢不想回去,奴婢就想留下来伺候您和程姑娘。这珍味轩来来往往的都是男人,有个什么您和程姑娘都不方便,奴婢留下来可以帮你们出头,而且你们身边也缺人服侍,奴婢正好可以服侍你们。再有,再有珍味轩现在生意这么好,这孙家婶子走了,厨房做点心的人就更是不够了,奴婢好歹还有一手手艺呢!”
荷枝还跟从前一样会说话,这么短的时间,她几句就把自己夸的离不得了。
既然她不愿意走,月梅也不撵她,何况她自己还要留下冯嬷嬷呢。
“那就留下来吧,我回头和威远侯说。”她说道,拍了拍大妮儿,“我是我,你是你,我虽然不和他过了,可是他认了你做妹子,他该护着你的。”
虽然她盲目的相信周承朗被打脸了,但是对于他答应护着大妮儿的事情,月梅还是相信的。他毕竟是威远侯,就算暂时大妮儿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但日后嫁人这一块,只怕还真的要找他……
想到这里,月梅在心里摇了摇头。
他自个儿觉得纳妾正常,别给大妮儿找个男人也是这种,那还真不如不嫁了。
大妮儿已经叫道:“我不要他护着,他对你不好,我也不要这个大哥了!”
这傻丫头。
谢娇也是气周承朗,不劝反倒是还起哄,“就是,不要他护着,以后姐姐护着你们。就算我的面子不够了,那就去找谢媛那丫头,她听我的话,叫她护着你们!”
瑞安郡主听她的话,她也真敢说。
月梅被她这样不要脸的往脸上贴金的举动都给逗笑了,“好,行行行,咱们不说这个了。一会儿铺子就要开门了,点心准备的够不够啊,赶紧的,咱们再去看看去。”
几人这才匆匆的进了厨房,因为珍味轩是早上巳时开的门,所以天还没亮大妮儿荷枝就起来忙活了,现在早备出了上午要用的点心了。
谢娇跟着进去,叫荷枝拿着油纸包包了好几样点心,带着回了长平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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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成泰帝刚看了妹妹安平公主,此刻揉着被妹妹哭声闹得发胀发痛的太阳穴,大步迈进了御书房。
楚公公躬身走近,道:“皇上,二皇子等了您许久了。”
二儿子那点小心思,成泰帝如何能不明白。
论文,论治国之才,他拍马都追不上老大,可他偏偏是嫡出的。皇后还在,皇后的娘家又没有做过任何的错事,他要是不想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也不可能。
可再是想,自己也没有办法立他为太子,更不能把自己身下的位置传给他。这不是他想着能在其他方面出色就可以的,他就算是再会打仗,那也不过能封一个王,可不会治国,那也做不了皇帝。
何况,他根本就不会打仗。
成泰帝觉得头更疼了,走到龙椅边,他无力的瘫了下去。
楚公公躬身等着他的吩咐,动也不敢动一下。
“随喜,你说,朕交给二皇子几样差事了,他办成了那一件?”成泰帝闭着眼睛,淡淡的开口道。
楚公公心道,这我哪里敢说啊。
二皇子早就成年了,可是当初黄河发洪水,这位抢着要去赈灾,结果灾民没救成,反倒是造成了大-动-乱。要不是大皇子被紧随着派去,只怕二皇子能不能回来都还是个未知数。
再后来,朝里出了个贪污的大案,这倒不用二皇子出头了,大理寺已经判好,他只需要带人去抄家就可以了。结果抄家他也做不好,一个大贪官,他抄出来了白银十万两,这不是闹笑话的是什么?还是三皇子按下里出手,将随后查出来的两百万两黄金收缴到了皇上的私库。说来这事儿虽然是到了皇上私库了,可皇上只怕宁愿不要,这就是证明那二皇子是个扶不上墙的铁证啊。
后来大大小小的还有好几宗事情,也不提了,提起来别说皇上了,楚公公都觉得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