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准告诉沈时行是他的命令。
裴砚昭觉得奇怪,去隔壁敲沈时行的门。
沈时行刚换好大理寺的官服:“大哥,我这身装扮还像那么回事吧?”
裴砚昭问:“我若不让你去,你答应不答应?”
沈时行哪里肯:“大哥……”
裴砚昭知道劝不住他,也懒得和他废话,一手刀将他打晕。
扛着扔回房间床上去。
……
再说大理寺来回巡逻的队伍,有人时不时经过东厢。
递了个信出去给沈邱。
沈邱此刻正和冯孝安坐在自己的马车里,看过密信后拧紧眉头:“那野小子是不是真的放弃了?该不会假装睡下,床铺上根本没人?万一等会儿我的人闯入大理寺……”
那可都是他耗费多年心血培养出来的一众暗卫,精英中的精英。
莫说被那小子全给杀了,死一个他都会心疼。
冯孝安不厌其烦:“我与你说过几遍,小山并不是真的莽撞,只是一直以来对他而言,动手远远比动脑解决问题的速度更快。你只需给他冷静的时间,他自己就会想通究竟哪种选择对他最有利。”
沈邱不免好奇:“那若是不给他冷静的时间?”
冯孝安摊手:“我都告诉你了,你还非得逼他,那你挨打也是活该。”
沈邱怒道:“我也告诉你,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你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
“这样吧。”冯孝安思虑道,“你若实在气不过,就挑小山穿着官服时去争口气回来。”
沈邱一怔,却迟疑起来:“他真不会动手?”
冯孝安提醒他:“你不要过分应该还好。”又补充,“我女儿也在他身边的时候更好。”
“算了吧!”沈邱不听,“你那闺女像极了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竟从我那榆木疙瘩般的傻儿子嘴里套出那么多话。再说,到时候他二人一个嘴上损我,一个暗里打我,我碍着你又不能真将他们怎么样,更会将我气死!”
冯孝安笑了笑,撩开车帘子望一眼月色:“差不多该动手了。”
提到正事沈邱一瞬严肃,沉吟道:“我思来想去,今夜还是不要动手了,明天先看一天情况。”
多给那小子一天时间冷静。
冯孝安啧啧:“你怕了。”
“我这是谨慎!”沈邱说着话,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并没有伤口,但那野小子冷冽的刀锋仿佛在脖颈间留下了森森寒气。
半响,沈邱语重心长:“孝安,若当真无法诏安谢小山,绝对不能放他活着回西北。”
冯孝安不语。
沈邱提醒:“别忘了当年咱们解散同盟会时一起立的誓。”
同盟会虽解散,但他们要做的事情不变,只不过痛定思痛过后,换了一种方式。
小人物影响不了时局,那他们就去做大人物。
快刀只能斩乱麻,那他们就一起抽丝剥茧慢慢来。
他们相互扶持着坐上高位,以手中权柄来匡扶风雨飘摇的王朝,令百姓得到安居的机会。
努力十几年,总算是初有成效。
“当年你因愧对大哥,不愿做官,选择去西北,本也是看重西北那些流放犯的本事。想先借用他们的手抵御北戎。如今十几年过去,你可莫要忘了自己的初心。你冯孝安是京城里的探花郎,不是黑水城十八寨里的二寨主。”
……
大理寺牢房灯火通明,其他地方则陷入深深的静谧。
谢揽竟真睡着了,醒来时撩一下幔帐,见冯嘉幼还在看卷宗。
谢揽起来劝她去睡觉,她不肯,沉浸在什么里似的,甚至都不抬头看他。
谢揽也不勉强,继续躺回床上。
这一夜大理寺内无事发生,谢揽心里清楚沈邱是真的忌惮他。
早晨他起床穿官服,对刚伸了个懒腰的冯嘉幼道:“昨晚我没去牢房,今早上要去议事厅。”
冯嘉幼点头:“我睡会儿。”
“你也未免太拼命了。”谢揽瞧见案台周围的墙上贴满了宣纸,写的全是零碎线索。
“可以做自己爱好之事那是幸福呀。”冯嘉幼对他笑,还真是满眼愉悦。
谢揽估摸着大概就像他习武,确实不知疲倦:“那你歇着,我先出去。”
刚拉开门,珊瑚提着一个食盒从垂花门走进来:“姑爷。”
谢揽尚未开口,珊瑚急匆匆道:“咱们府上昨夜遭贼了。”
谢揽微讶:“遭贼了?”
难道是沈邱怕他,去将他的苗刀给盗走了?
冯嘉幼走出来:“哪里遭窃?”
珊瑚道:“哪里也没失窃,就是小姐和姑爷的新房被翻的乱七八糟。”
谢揽:“……”
是他昨夜去找刀时翻的,那会儿正在气头上,下手可能有点急。
珊瑚又说:“更气人的是您和姑爷婚床的床板被砸了一个洞!”
谢揽:“……”
昨夜找刀时,以为冯嘉幼和他一样喜欢将东西藏在床板下。
冯嘉幼冷冷道:“别的地方都无事?”
珊瑚:“无事,昨晚上奴婢进去拿东西时还好好的,今早上入内就成这样了。院子外的家仆都说没人进去过……”
冯嘉幼开始思索。
谢揽莫名升出些许紧张。
料想冯嘉幼应该不会想到他身上去,因为昨夜他们只分开不久,大理寺与冯府之间,一来一回骑快马也来不及。
冯嘉幼的确不会想到他身上,她有些怀疑裴砚昭,有能力也有动机,但又觉得以他现如今的身份应该不会这般下作。
院外沈时行喊道:“小嘉。”
冯嘉幼回房穿好衣裳,出了院子。
沈时行拉她去墙角,气愤不已的小声告状:“我刚听珊瑚说了,你相信我,这事儿肯定是我大哥干的!昨夜他将我打晕,不知干什么去了,害我没看成夜审!”
冯嘉幼眸子一眯,转头对刚追出来的谢揽道:“谢郎,你先去议事厅忙你的,此事我来解决。”
谢揽捏了满手心的汗:“我……”
裴砚昭恰好出来找沈时行,见几人都在,不由停住了步子。
冯嘉幼寒着脸转望裴砚昭:“此事是不是你干的。”
裴砚昭皱起眉:“我干什么了?”
“堂堂玄影司千户官,莫不是敢做不敢当?”冯嘉幼说着,扭头去看谢揽,像是告诉他既然也为此事生气,议事厅都不去了,那就一起来讨个说法。
第24章
我的刀和我的心。.
谢揽却站在原地, 略显为难的模样。
他已经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遍,冲动什么,留下这样一个烂摊子,还不是得自己来收拾。
让裴砚昭背这个黑锅也好, 反正他从前经常欺负冯嘉幼, 也让他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但冯嘉幼那句“敢做不敢当”, 听在谢揽耳朵里实在刺耳得很。
将自己的过错推给别人,哪怕是仇人, 谢揽也从来没有试过, 办不到。
“谢兄莫要怕他。”沈时行在旁鼓励,“这里是大理寺, 他私闯冯府毁坏财物依照律法是可以拿下问罪的,我定大义灭亲, 做你的证人,共同惩治这等卑鄙小人。”
谢揽真想打死他。
裴砚昭隐约明白一些:“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打晕你之后一直在你房间里, 一夜哪里都没去。”
沈时行质问:“那你好端端打晕我做什么?不想我去看夜审, 之前你怎么不说?定是昨夜与他们夫妇二人住得近, 你心中越来越愤懑, 忍不住跑去冯府发泄。”
比起来冯嘉幼新房被拆的气恼,沈时行对于没看成夜审更愤怒。
且还在夜审前一刻才动手, 简直杀人诛心, “你这也不是第一次偷跑了,上次得知小嘉中了赤鎏金, 你当晚不也是将我打晕锁进密室里?自己跑去冯府保护她, 还被人捅了一刀, 你敢说没有?”
这是冯嘉幼不知道的事情, 她也不再急着追问新房的事儿,看看沈时行,又看看裴砚昭。
裴砚昭难堪得很,一拂袖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犯得着与你们解释?”
说完就走。
瞧他是朝大理寺大门方向,沈时行道了句“糟糕”,大哥这是真恼了,不打算再保护自己。
“我得跟着他,不然他会被我爹重罚。”沈时行和冯嘉幼交代一声,拔腿追上去。
冯嘉幼忙不迭问:“你说裴砚昭被谁捅了一刀?”
沈时行又跑回来,用他以为谢揽听不见的声音说:“我没告诉过你吗?就是那个将我从高阁上救下来的高人,他好像一直在暗中保护你,若不是你请的人,那这人定是爱慕你。”
说完才重新去追:“哎!大哥你别生气,咱们扯平了!”
暗中保护自己的高人?冯嘉幼琢磨片刻,想起谢揽:“没事儿了,你快去议事厅吧。”
“不想去了。”谢揽此时的脸色比裴砚昭还更差,转身回院子里去。
这祖宗又怎么了?冯嘉幼忙从珊瑚手里取过食盒,跟着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