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唐氏也是心情好,才跟章姨娘说了这一番话,大概是她想到了这会儿隔壁的任姨娘的那又妒又恨的表情感到心情愉快吧。
章姨娘活了二十多年,前面十多年是个胆小怕事没见识的奴婢,最近这七八年又是傻子,这大户人家里面对自己女儿的教育她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也没有听过。这会儿听了唐氏的话后,才明白唐氏让女儿搬走去独住是为了女儿好。只要是对女儿好的事情,她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嘉宜呢,听了这个话,心里不能不欢喜。若是唐氏才将说的话那是真心之语的话,特别是她说的那个嫁个门第相当之人为妻,似乎是专门对着她这个庶出的三小姐说的。
能够在及笄之后,嫁个门第相当之人为妻,已经是嘉宜现实的希冀。她可不想成为谁的妾室或者填房。即便在那些门第高的家族里面,也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就算嫡母不讨厌庶女,可还有将庶女当做家族获得利益的工具联姻,让庶女成为高管王侯的妾或填房这种事情发生。
至于那些商贾人家的庶出女儿就更加处境艰难了,她们成为妾或者填房的可能性可比官宦人家的庶女大多了。官宦之家好歹还要讲个脸面,可商贾之家唯利是图,做事情根本没有下限的。
“好了,我也要回去歇一歇了,今儿的晌午觉可是耽搁了。”唐氏说完话后,打了个哈欠。
嘉宜和章姨娘忙恭送唐氏,唐氏临出去之前,又停下脚步看了屋里站着的山茶,半莲,小柳儿三人,问江嬷嬷:“她们三个就是我那大姑子送给宜丫头和章姨娘使的人?”
江嬷嬷说是,接着便让山茶等三人上前来,然后将她们三人的名字一一对唐氏说了,而且还把她们服侍的人都是谁说了。
唐氏便道:“那就按照府里的规矩,再给宜丫头和章姨娘添上几个人,对了,三姑娘的教养嬷嬷就让鲁嬷嬷来做吧,其她的丫鬟你看着安排。晚饭之前就安排妥当吧,老爷回来了,若是过来看望她们母女,见到安置得好,人也齐整才会欢喜。”
“是,太太。”江嬷嬷赶忙答应。
于是众人将唐氏送出了院子,看到她上了凉轿,健壮的仆妇抬起凉轿,然后被众婆子丫鬟簇拥着去远了。嘉宜才和章姨娘回屋去。
章姨娘住了北房的三间,嘉宜则是住了西厢房,东厢房给服侍她们的丫鬟住,婆子和做粗活的小丫鬟则是住在两边的耳房。
北房三间,章姨娘的卧房在西次间,东次间是平时的宴息待客之处。
西厢房的格局和章姨娘的屋子差不多,只是姑娘家的住处那些帐幔的颜色要鲜艳些。
章姨娘陪着嘉宜看西厢房她的住处时,不禁有些低徊,她道:“也不知道闺女还能在这里住多久。哎,要是你搬走了,我又该怎么捱日子呢?”
嘉宜拉着她娘去屋子里的架子床上坐下,压低声道:“娘,您得记住我的话,要是我搬走了,你就得好吃好睡,把自己的身子养好点儿,若是我将来还有个弟弟,您这辈子就有指望,也够你忙活的了……还有,少跟隔壁那个任姨娘来往,她的心眼子多,小心着了她的道儿……”
对于回到顾府,能够服侍老爷,甚至能够和老爷再有一个孩子,最好是男孩儿,章姨娘在和嘉宜三番五次的恳谈之后,也上了心。她对嘉宜说:“娘都听你的。”
嘉宜又说:“您也不要太过担心,就算我搬去了老太太那边,可咱们都在一个府里,我一有空就来瞧您,有什么事情我会给您出主意的。”
两母女在这里正低声说着话呢,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听声音是往西厢房这边来了,接着便听到山茶在悬挂着的湘妃竹帘外回禀:“姑娘,姨娘,隔壁的任姨娘带了人,提了一些礼盒子过来串门子了。”
嘉宜和章姨娘一听立即就停住了说话,两个人互看对方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出了惊讶来。
这外头的太阳还晒着呢,大名鼎鼎的顾府的任姨娘就带着人过来看望她们这个新邻居了,还带了礼物来?
因为任姨娘是个名声在外的“人物”,嘉宜和章姨娘自然重视,在听到山茶的回禀后,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一起往外走。
等到山茶掀起帘子后,她们两母女就在西厢房的门口见到了明艳娇媚,身着桃红色的褙子,白挑线裙子,满头珠翠的任姨娘。
尽管在见到任姨娘之前,嘉宜和章姨娘已经通过山茶等人的口,知道了任姨娘是个娇媚的美人儿,十分得顾家老爷的喜欢,可此刻见到任姨娘,任姨娘的容貌在两人看来,真得要比听到的要更加漂亮,说她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一点儿都不过分。
这会儿江嬷嬷正好带了挑选的来服侍嘉宜和章姨娘的丫鬟和婆子进来,见到任姨娘等人不由得大步走了上来,先是向任姨娘行礼,接着向任姨娘介绍嘉宜和章姨娘:“这是三姑娘,老太太赐了名儿了,叫嘉宜。那是章姨娘,她比您大几岁,您得叫她姐姐。”
任姨娘一边听着江嬷嬷介绍,一边将嘉宜和章姨娘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来回扫了好几遍,然后朝着章姨娘笑道:“姐姐来了真是太好了,我这边院子旁边老是空着,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真是孤单得很。如今啊,你来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就能常常过来跟姐姐说个话了。”
说完这个,又转脸看向嘉宜,道:“哎哟哟,这姑娘长得真俊,江嬷嬷,你说,三姑娘是不是府里的姑娘里生得最好的?”
江嬷嬷不置可否,却转换话题:“外头这么热,依老奴看,不如二位姨娘到屋子里去坐着再说话吧。”
她当然不能顺着任姨娘的话说嘉宜是生得最好的,因为这府里头嚼舌根儿打小报告的奴才可不少。要是她赞同任姨娘说嘉宜生得最好的话传到唐氏耳朵里,又或者传到顾家嫡出的两个大小姐耳朵里,那她可是会得罪人的。
江嬷嬷暗想,这个任姨娘不经意间就把人给绕进去,挖个坑儿等着你跳,可得当心啊。
章姨娘遂结结巴巴地请任姨娘这个妹妹进屋去坐一坐。
不过,进的屋子却是章姨娘北房的堂屋,显得正式。
任姨娘进去坐下后,四面打量了下,发现这个屋里的摆设家具等物并没有超过自己的那屋,那心里就要好受些了。
她让服侍自己的丫鬟安荷把几个礼盒子送上来,说这里头都是些京城里的好铺子做的点心,以及一些好茶叶,还有些脂粉等物,请嘉宜和章姨娘不要嫌弃。
嘉宜命山茶上去接了任姨娘的丫头奉上的礼盒子,又对任姨娘表示了感谢,并说改日她一定会跟着她娘一起过去拜访任姨娘的,顺带着看看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并且说任姨娘容貌美丽,想必两个孩子,安哥儿和青姐儿一定漂亮。
不得不说,嘉宜十分会说话,因为她知道天底下很多母亲遇到别人夸赞自己孩子漂亮那比夸自己漂亮还要高兴。就算任姨娘再智商和情商都高,只要她是个母亲,那孩子永远都会是她的软肋,是心底温柔的所在。
果然,接下来任姨娘说起自己的两个孩子,脸上的笑明显是轻松多了,而且话也比一开始多了。
任姨娘在跟嘉宜说话的过程中,其实是非常想问她们母女从哪里来的?但考虑到太太的心腹江嬷嬷还立在一边呢,所以她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只是跟嘉宜和章姨娘聊了一会儿家常就起身告辞了。
嘉宜和章姨娘也如同将太太唐氏送出去一样,将任姨娘送出了小院儿。
任姨娘走出小院儿回了自己屋子,丫鬟瑞香就捧了凉茶上来,任姨娘接了,喝了两口,随即让瑞香也去给方嬷嬷倒一盅来,并让她在自己身边的绣墩上坐下说话。
方嬷嬷侧身在绣墩上坐了,接了瑞香递上来的凉茶慢慢喝起来。
“今儿我过去瞧了太太接进来的那个章姨娘和三姑娘,发觉章姨娘是个没有什么用的,只是她那个女儿却是机灵。”任姨娘慢悠悠道。
方嬷嬷接话:“姨娘说得是,章姨娘不足为惧,就是那个三姑娘瞧着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原以为太太派人接进来的妾是个年轻貌美的,只不过是为了夺去姨娘的|宠|。没想到却是个生了孩子,且这孩子今年都快八岁了的妇人,这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
任姨娘哼笑一声,说:“我倒觉着那个章姨娘也颇有几分姿色呢,大几岁又算得上什么,若是好生打扮起来,未必不能绊住老爷的脚。太太故意对她那么好,恐怕还是想收服她,让她像袁姨娘那样言听计从,到时候再利用她来分我的|宠|。”
方嬷嬷点点头,认为任姨娘分析的有理。
任姨娘又道:“今日我本来非常想问下任姨娘母女从哪里来的,可碍于江嬷嬷在那里,就没问。”
方嬷嬷:“姨娘不必着急,要不了几日,关于章姨娘母女的底细咱们一定会知道的,毕竟突然多出这么两个人来,老爷和太太面对顾家的人,不可能没有交待的。只是,姨娘想过要怎么应对章姨娘将会分去老爷对姨娘的|宠|爱的事情么?”
任姨娘冷笑:“我才不会上那个黄脸婆的当呢,她就想看着我因为章姨娘来了乱了分寸,然后跟章姨娘斗上,她好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方嬷嬷,脸上重新带了笑问:“妈妈,你说一说,我跟那章姨娘相比,谁的颜色更好?”
方嬷嬷直接脱口而出:“自然是姨娘比那章姨娘年轻美貌。”
“所以,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越想我跟章姨娘斗,我偏不按她的意思来,相反,我还要跟章姨娘多走动,做样子给那个妒妇看,让她不能顺心如意,一边生气去!”任姨娘说完,呵呵呵得意的娇笑起来。
方嬷嬷赞同道:“姨娘聪明,这样一来的确是比去跟新来的章姨娘斗,然后又被太太利用去老爷跟前挑唆得好。若是姨娘能够拉拢章姨娘,那这顾家后宅里头,您就没那么被动了。”
任姨娘抚一抚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轻声说:“那我试试看吧。”
那边厢,嘉宜和章姨娘送了任姨娘回去,江嬷嬷就把带来的服侍她们的人介绍给嘉宜和章姨娘认识。
她说:“因为府里给姑娘配的服侍的人都是按照府中的规矩来的,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一个||乳||娘,两个粗使媳妇。姨娘则是两个大丫鬟,一个小丫鬟,一个管事嬷嬷,两个粗使婆子。姑太太送了山茶和小柳儿给三姑娘使,所以奴婢就给三姑娘配了一个大丫鬟绿萍,还有一个小丫鬟向菱。另外三姑娘自打小也没有长在府里,就没有||乳||娘,故而奴婢按照太太的吩咐给三姑娘配了个教养嬷嬷。”
说到这里,她先把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看起来很是稳重严肃的妇人叫了过来,指着她对嘉宜说:“三姑娘,这是鲁嬷嬷,以后就是你的教养嬷嬷了,她会教你府里的规矩,以及官宦人家的小姐们该注意,该学的行止礼仪。”
“鲁嬷嬷好。”嘉宜在江嬷嬷介绍了鲁嬷嬷好,便向她颔首打招呼。
“三姑娘多礼了,以后老奴定会好好教导三姑娘,使得三姑娘也像府里的您的两位姐姐那样,举手投足间都有官宦人家大家小姐的风范。”鲁嬷嬷向嘉宜欠身回了礼,然后正色道。
关于教养嬷嬷,在进顾府之前,山茶曾经跟嘉宜说起过。说是那些官宦人家都有这种专门管教导大家小姐礼仪和闺范的教养嬷嬷,她们虽然身份是奴婢,可多半都是府里积年的老人儿,在主子跟前比较有面子,或者是很得主子信任,才会被派去管教府中小一辈的主子们。所以,她们对府中的小辈来说就有点儿如同师傅,又如同长辈,再加上她们比较严厉,还可以在长辈跟前告小辈儿们的状,很多小辈儿们都是比较害怕教养嬷嬷的。在教养嬷嬷跟前,许多小辈儿们都比较规矩。
鲁嬷嬷对嘉宜来说显然是一个管家婆一样的存在,她一开始还真没理由不服她的管。
介绍完了板正严肃的鲁嬷嬷,江嬷嬷又把她新挑的两个服侍嘉宜的大丫鬟绿萍和小丫鬟向菱叫过来向嘉宜这个主子行礼。
绿萍看着和山茶差不多大,都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而向菱则是跟小柳儿差不多大,大约都是六七岁。
“三姑娘好。”绿萍和向菱向着嘉宜齐齐行了福礼问好。
“起来吧。”嘉宜抬抬手,接着叫了山茶和小柳儿过来,把她们两个介绍给绿萍和向菱认识,再嘱咐她们以后要团结友爱,干好自己手上的差事。
四个丫鬟齐齐答应了,嘉宜唇角上扬,点点头,让她们四个退到一边去。
江嬷嬷接下来又把伺候章姨娘的人叫了上来,头一个她介绍的是一个跟鲁嬷嬷年纪差不多大的陈嬷嬷,说这个人以后可以帮着章姨娘管理屋子里的杂七杂八的事情,比如说帮着管理分配章姨娘手下的那些丫鬟和粗使婆子的差事,还有章姨娘要买个啥以及有什么私人的事情都可以交待给陈嬷嬷,让她帮着跑腿等等。总之,有了陈嬷嬷,章姨娘就可以好好当她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姨娘了,什么事儿也不用操心,平时动动口,就有人帮她分忧跑腿了。
陈嬷嬷上前来向章姨娘行礼问好,章姨娘赶忙回了礼,这让江嬷嬷看了不禁抽抽嘴角,心想,章姨娘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儿主子的样子。到时候三姑娘一搬走,陈嬷嬷怕是要在章姨娘这屋子里作威作福了,章姨娘要什么事情都真交给陈嬷嬷去办,那一年下来恐怕章姨娘的月例银子能有一半跑进陈嬷嬷的口袋里去。顾府的管事婆子和媳妇们都是这样的做派,要是主子好欺负,她们没有不在中间捞油水的。
“姨娘好。”江嬷嬷挑选的一个大丫鬟常春,还有一个小丫鬟山梅上来向章姨娘行了礼。
章姨娘赶忙让她们起来。
大丫鬟常春和何家太太送给章姨娘使唤的丫鬟半莲的年纪相仿,也是十二三岁。山梅则是和嘉宜差不多大,八岁左右。
至于接下来的几个粗使婆子,江嬷嬷绿介绍了下她们的名儿就让她们退了出去。
顾家虽然是最近几年才起来的官场暴发户,可是他们有样学样,把燕京城里那些簪缨大族的规矩也学了不少回来。比如说粗使婆子这样的下等奴婢平时是不能进主子的屋子的。就算章姨娘这样的,身份并不是多高的形同半个主子的主子。
把服侍嘉宜和章姨娘的人员安排妥当,江嬷嬷就告退了。她也忙活大半天了,差事办完,就也回去向唐氏覆命去了。
嘉宜和章姨娘照例如同送唐氏还有任姨娘那样把江嬷嬷给恭恭敬敬地送了出去。因为她们知道这个江嬷嬷可是顾家太太唐氏的心腹,别看她是个奴婢,但是却是有个有体面的奴婢,她们才进府,可得罪不起这么个人。就算嘉宜和章姨娘是主子,但对于江嬷嬷这样的人,她们必须得表现得谦虚,必须矮下身段儿。立足未稳的时候,她们要端什么主子的架子,对她们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先夹起尾巴做人,是嘉宜和章姨娘这样的人在当何家的下人时最熟悉的套路。她们驾轻就熟,很容易上手。
总算没有那些让她们娘俩要挤出笑脸捧着的人在跟前的时候,嘉宜和章姨娘一下子就轻松下来了。
嘉宜往天边看看,见到火红的流云,流金一般在天边逶迤,渲染得整个天空都落在浓重的色彩里面。
她扩了扩胸,甩了甩手,笑眯眯说:“一天儿总算过去了,到了该要吃晚饭的时辰了。”
章姨娘拉着女儿的手,要她进屋去洗把手和脸,躺会儿,说绿萍领着山梅去厨房提饭去了,等饭来了一会儿就让半莲来叫她。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两更合一,晚上八点左右更文,习惯了。
☆、第39章
嘉宜在铺了凉簟的架子床上舒服地滚了两下,突然却觉得腰下有什么东西硌着,就伸手往腰间一摸。
摸出来一个月白色如意暗云纹的荷包。
想起这个是表姐何淑云今早送自己的时候塞给自己的,说里面有一些东珠,可以拿去叫首饰匠人做首饰,便打开来看。两世为人,东珠这玩意儿,她还只是听过,没有见过呢。
把荷包上的纽襻打开,因为嘉宜是躺着的,所以一揭开,一个不小心,从荷包里滴溜溜地落下一阵珠雨来,倾在她的脸上,小小的珠圆玉润的珠子砸得她闭上了眼。
等这一阵珠雨过去,嘉宜才抖一抖睫毛睁开了眼,自己先笑了自己个儿一下,一翻身起来,去看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洒落在青葱色凉簟上的那些小拇指头大的润白的东珠。
她捡起来一颗捧在手心上,托高了放在眼前,碧色纱窗外透进来落日余光,倒似在珠子表面镀上一层浅薄金光一样,煞是漂亮。
这样的如同她的小指头一样大小的东珠拿去叫银匠镶嵌在簪头,做耳坠子,还有珠钗,都是非常好看的,而且高档。
嘉宜把手里那颗珠子重新放进荷包的时候,却在荷包里面发现了一张折叠在在一起的浅粉色的香笺。
她把那香笺拿出来看,狐疑地想这是谁写的,上面又会写什么呢?
待展开来看时,只见上头写着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底下落款是“兄,贵福赠。”
看完这个,嘉宜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东珠是二表兄何贵福送的。怪不得装这些东珠的荷包是个月白色如意云纹样式的呢,当时她一看就觉得不象是女儿家用的东西。当时问何淑云,她也回答得遮遮掩掩,只是叫自己拿去就是。原来,她是替她哥传递的荷包。
从这香笺上留的诗看,何贵福表露的显然是对自己的喜欢之意。
只不过,不是本土人士的嘉宜看了后,却是一点儿心如小鹿乱撞的感觉都没有,她的真实的感觉是,这就是个中二少年的花痴之举,怎么看怎么觉得幼稚可笑。哪有才一两次面就喜欢上的可能,而且自己以前是个小丫鬟时,曾经碰到过何家的二少爷几次,可他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啊。怎么一成了他的表妹了,他的眼里和心间就立马有了自己了?
最关键的一点儿是,从穿越者李冰冰的思维看,自己穿越过来占据的这具身体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今年才八岁,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哪里懂什么暗恋,思念。虽然她的芯子是个二十二三岁的成年人,可是也不可能对何贵福那个中二少年有任何感觉的。
所以啊,她叹口气,将凉簟上那十来颗圆润漂亮的东珠都捡了起来放进了荷包里,再把那张粉色的香笺依原样折叠起来,照旧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