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鬼王秦卿7
“那些人不是他杀的。”云采夜出言为孔子烨澄清道。
他虽然不喜欢星宿门的人,但也不会任由栖元随意构陷他仙界众人。
然而云采夜这话一出,孔启荣简直就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连声叫唤了起来:“是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揪住子烨的衣领,他是不会误杀这些人的!”
“你是不是眼瞎?”烛渊冷冷地朝孔启荣看去,瞳仁瞬间缩成细细的一条线,“要是长了眼睛还看不清东西,那你这双眼睛还不如不要。”
孔启荣瞪着眼睛,胸膛快速起伏着,但他望着烛渊那双暗红色的兽瞳,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师兄……”孔子烨收了剑,无措地走到孔启荣身旁,“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孔启荣挥袖,恶狠狠地瞪了孔子烨一眼,仙界与他们的联系被切断,再加上刚刚死去的那些凡人……孔启荣现在只期望云采夜说的那话是真的,否则他们回到仙界后,还不知要受到怎样重的惩罚。
栖元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又望见聚集到一起的尸民们恢复神智后都离开了,便施施落地,摆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既然采夜上仙如今回不了仙界,不如与我们一道,畅玩九洲可好?”
“畅玩九洲?应是屠尽九洲才是吧?”云采夜冷声道。
他不知道栖元用了什么方法,将仙界与人间界的联系切断使他们一时无法回到仙界去,但也因为如此,他倒是知道栖元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栖元应该会趁此机会将魔界大军从魔界召来,踏遍九洲每一寸土地,而仙界与人间界的联系暂时被切断,自然是无法派仙人来挽救下界的,一旦魔军真的统一了九洲,那攻下仙界便是迟早的事。
而他现在仅能够牵制住栖元,不一定能完全压制住他,他也没和那个长得极像他师父的荒夜交过手,不知他深浅,根本就没把握带着所有人全身而退。
“我不会杀你们的。”栖元像似看穿了云采夜心中所想,面上的笑容越发和煦,声音也变得十分温雅动听,“在下只是想帮助太子殿下与熟人一聚而已。”
闻言,烛渊立时出声替云采夜拒绝道:“滚!”
“哦……那还真是可惜。”栖元挑眉,没有继续劝道,反而看向孔启荣,垂首作揖柔声道:“栖元久闻仙界星宿门大门,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望上仙见谅,给栖元一个赔罪的机会。”
能在仙界被尊称为“上仙”的仙人屈指可数,不是身份高贵的仙家亲皇戚,便是地位超然的一门之主,孔启荣先前见云采夜和这人不过堪堪能打个平手,又和那位“魔界太子”走得如此近,想来在魔界的地位也不会低到哪去。而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如此恭敬地称呼自己为“上仙”,谦逊有加,一点也不似云采夜和他徒弟般冷漠与傲慢不逊,在想到天帝一直倡导的“六界均等”的天令,脸上的表情登时就和缓下来了,犹豫着要不要答应栖元的请求。
孔启荣态度的缓和在场几人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孔子烨见到他这幅模样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师兄,你是想要与这魔人一起背叛仙界吗?”
“什么背叛仙界!你就是这样对你师兄说话的吗?”孔启荣颇有些恼羞成怒,孔子烨怎么能这样说他呢?若不是他贸然出手,杀了那群仙人,他何至于畏缩在此迟迟不敢离开。更何况他也没见这魔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如今他只是受邀和解而已,怎么就成那背叛仙界的人了?
孔子烨当时能为了他的一句“不做退缩之人”便敢以蚍蜉撼树之力去击杀栖元,如今孔启荣竟变了他口中的“退缩之人”,立刻就出言和他吵了起来。
云采夜垂眸不语,他现在根本就没空分出半点注意力到这些星宿门脑子生锈的弟子身上,而是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应对眼前之事——仙界与他们的联系断开,想来定是无上狱和云剑门都出了事,如今他们想要重新回到仙界去,就得闯过镇魔塔,在穿过镇魔塔塔柱的逸格秘境后才能到达仙界,可自前任天帝缚君入塔后,迄今为止唯一闯过了镇魔塔的便只有烛渊一人,就算烛渊能带着他们再次闯塔成功,他们也不一定能够通过逸格秘境。如此,他们便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去往破云峰,重新铸造通天仙路!
可照栖元这意思来看,他是定然不会放他离开泽瑞洲的,他若是强行突围,必定只能带上烛渊一人,那剩下的人要怎么办呢?
而秦卿见栖元的注意力不在他们几人这边,便扯着闻一云悄悄飘到云采夜身边道:“抓住我的手……”说着,就将他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了过去,想要握住云采夜的。
云采夜还没反应过来,烛渊就钳住了秦卿的手,狠狠捏着厉声道:“你要做什么?”这人好不要脸,比漠尘还不要脸,至少漠尘只会哭哭啼啼还不敢直接动手,没看他与师尊都穿着喜服吗?还这么没眼色的想来勾引他师父?
“带你们离开这啊!”秦卿有些急,烛渊刚刚的声音不小,栖元已经注意到他们几人了。他来泽瑞洲寻闻一云之前住在百汀洲,在那建了一个传送阵,现在正好用得上。如今魔军即将攻入人间界,以他一人之力恐难护好闻一云,反正这云采夜现在回不去仙界,不如卖他个人情带他离开这里,和他一起守着闻一云一段时间。
烛渊冷冷道:“不牢你费心了,我们可以自己离开。”说完,他便将秦卿的手甩开,在身上揩了好几下才去牵云采夜的手,轻声道:“师尊,你要先离开这吗?烛渊可以带你离开。”
“嗯?”云采夜闻言一怔,抬头望向自己的小徒弟,在对上他暗红的血眸后才忽然想起他这小徒弟是妖兽啊!上次他化为原型带他离开无仙洲的回忆还历历在目,他怎么一时就想不起来了呢?
“好!”云采夜欣然应允,反握住小徒弟的手道,“带他们一起离开。”
烛渊知道云采夜指的是秦卿闻一云几人及星宿门众弟子,他虽然很不想摸这几个人,但师尊的话还是得听的,于是便闷闷地答了句:“……是,师父。”其实他根本不惧荒夜身后这堆魔军,亚犹龙都是以龙形战斗的,他若是变回龙形,一定可以将这些魔军杀尽,但他身躯太过庞大,若真要这样做的话,没了七星八卦阵保护的泽瑞洲百姓必然会死,而他们如果不小心沾上了他蓝焰,还会魂飞魄散永无超生之日,如此便只能带云采夜他们离开。
烛渊和云采夜说话间拉拉扯扯,牵手搂抱各种小动作不断,看得荒夜眼睛越来越暗,最后隐有血色涌动,栖元一直暗恼着荒夜如今不再像以前那样听他的话了,于是在看见秦卿和烛渊说话后也没做什么,甚至还很乐见其成,直到他听到烛渊说要带云采夜离开泽瑞洲时脸色才骤然大变——自他们见到烛渊时,他便一直保持着人形,与荒夜对招时也一直表现平平,竟迷惑住了他,让他差点忘了这尊凶神在无仙洲干过的事!
“布阵,快拦下他们!”栖元猝然转身,声音嘶哑的对荒夜身后魔军厉声喊道。
那些身穿银灰色的铁盔的魔军闻声,顿时将盾持至胸前,移动分散开来将荒夜护在中间。
与此同时,云采夜那边突然发出了一道尖锐的厉啸,伴随着强烈的气流朝他打来,栖元头发凌乱,逆着风猛然回头,就看到一只庞大可怖的黑色巨兽,撑开一对深黑色的鳞翅厉吼着振翅而起,刺耳的叫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廓内,引出刺痛他们脑袋的细鸣声。
随后他喷出一道炽烈的蓝焰,朝栖元袭去,栖元侧身一闪但仍是躲闪不及,那些蓝色的暗焰一燎到他的衣角,便迅速扩散开来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寸角落,烧得他经不住痛呼出声。栖元渐渐跪倒在地,凄厉地叫着,直到他颤抖着双手,从袖间掏出一道沉水符并引动此符,才将身上的蓝焰尽数压了下去。
而就在栖元挣扎地这几息之间,烛渊已经已经将秦卿与星宿门几人拢到爪子里振翅冲天而起,离开了泽瑞洲。
栖元踉跄着起身,朝荒夜看去,只见他被麾下的魔军护得好好的,半点也没受伤,而他浑身血肉模糊,还发着难闻焦臭味,便再瞠大了眼睛对荒夜喊道:“荒夜!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是允诺,说要替我拦住云采夜的吗?”
“我确实说过这话。”荒夜冷冷地看他一眼,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道:“不过我只说替你拦住采夜,却从没说过要帮你拦住他徒弟,我难不成我好做错了?”
“哈哈哈哈哈!你没错你没错!你怎么会做错呢?荒夜你真有种!”栖元冷笑好几声,阴测测地说道,“你心可真大,是不是你还等着云采夜和他弟子合籍时,高高兴兴地请你喝杯喜酒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第57章 鬼王秦卿8
荒夜今晚从头至尾就没说过几句话,而他听完栖元这些话后,竟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一如他三万年前没回到魔界时那般开心地笑着:“我能有今天,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你应该高兴才是。”荒夜抬头,望着那道巨大的黑影随着逐渐消失在破晓之处,初生的血色朝霞倏然破开云层,在他脸上投下淡红色的光芒,映出他眼底的鲜红,“毕竟他真的走了。”他能忍到什么时候?他从来都不想忍,可是他不能不忍,忍过一天,忍过一月,再忍过万年,忍到他真的离开,都没有挽留的机会。
说完这话,荒夜又怔怔地自嘲一笑,转身带着他的魔军离开此地,没再去看地上的栖元一眼。
栖元如今的模样可谓狼狈到极致——被那蓝焰灼伤过的地方全都溃烂熟透,浑身焦溃不能自愈。栖元一直敢在人间界独自行走,直接与云采夜对上便是因为他仗着自己能靠神魂来自愈,修复身体。若是放在以前,别说这点烧钱,就是断肢挫骨,焚身至灰飞烟灭他也是毫不畏惧的。可他不知道烛渊喷出来那股蓝焰究竟是什么火焰,竟能连他的神魂一块燃烧,而他的身体需要神魂完好才能自愈,如今他神魂受损,便暂时只能保持这种模样。
栖元恨恨地望着荒夜离开的方向,暗自咬牙:若不是大皇子被缚君绞杀,荒仲又独爱大皇子生母一人,闭关修行万年不出,他又何必到人间界找荒夜回来做这魔界太子?
他耗费了整整三万年也养不熟荒夜这条白眼狼!也不想想当年,若不是他劝荒仲手下留情,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还能跑到人间界去逍遥那么几十年,然后遇上云采夜吗?
他与云采夜本来就有缘无分,当初也是他自己碍于礼义廉耻不敢和他表白心迹,他现在摆出这样一幅苦情脸又是做给谁看?不过一想到云采夜对他根本就没存半点爱慕之心,如今还和他那小徒弟在一起了,栖元登时就按捺不住狂笑起来,直到黑血呛进喉咙后才停下,拿出传音镜对人山子下令道:“……太子要继续留在泽瑞洲,云采夜已经去了百汀洲,他那边我去解决,你去其余各洲布好无间冥阵,好迎尊上出关……”
烛渊去过百汀洲好几次了,对于飞往这洲的路不可谓不熟,短短几息后他就带着众人来到了百汀洲的海域上空。
此时恰逢破晓,岸边的渔人修士不是很多,他挑了块人最少的白沙地,猛然收翅,将拢在爪心里的秦卿及星宿门众人临空甩到地上去,秦卿早在烛渊放缓速度时就做好了准备,因此在烛渊松爪的刹那便调用灵气,护住闻一云闻一行后缓缓落地。
秦卿原型本身就是青面獠牙的万年鬼王,若不是他一直保持着死前的模样,闻一云和闻一行恐怕是不敢靠近他的,而他在见到烛渊化为兽形后的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是愣了一下,便再没多少感觉,只是在心中暗暗惊叹渡生剑神果非常人,居然要和这样的凶兽合籍……
但令秦卿惊讶地是,闻一行和闻一云在看到烛渊的原型后竟比他还淡定,还靠在一起嘀咕道:“这是什么凶兽”,“怎么从来没见过”,“那个美人哥哥去哪了是不是被他绑走了”云云。
而与他们三人的极度的淡定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那星宿门几人——老大孔启荣落地时姿势不太对,调运仙力也不太及时,竟一头栽进白沙里去了,其余几人看到烛渊的模样也是被吓得大叫,纷纷举着剑大喊着“有妖兽”,却无一人赶上前戳这妖兽几剑,只有刚刚受了刺激的孔子烨还颇为淡定些,只是惊恐地缩了缩脖子,也没张嘴像他师兄们瞎叫唤。
烛渊被这几个人叫得心烦意乱,在空中振翅几下后轰然落地,张嘴对着几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来啊,互相伤害啊!
那声厉啸不比他方才在泽瑞洲发出的那声弱,更何况烛渊的血盆大口还正正地对着他们,星宿门几人顿时就像被掐了嗓子的公鸡般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烛渊不屑地横了他们一眼,将刚刚握着他们的那只龙爪伸出,只露出其中最长一根爪,却把其他几根爪子弯着收了回去。
秦卿正在琢磨着烛渊这手势是什么意思呢,便他又“哐哐哐”地朝定皋江边走了几步,他这一动,整块大地都跟着一震一震的,他们几个人也跟着地一起震,眼睁睁地看着烛渊把捏过他们的那黑爪伸到江里涮了涮,又把整个身体沉进江底,搅弄着大江不知在干什么,半晌后从江地掏出半个蚌壳,把它放到沙地上后,这才肯把另一只一直紧握着的黑爪松开,小心翼翼,温柔无比地把里面的云采夜放到那蚌壳上,生怕这汀上的白沙弄脏他师父纤尘不染的白靴子。
秦卿:“……”这下任谁都看得出他有多嫌弃他们几个人了。
孔启荣几人又不是瞎子,脸气得通红,胸膛不断起伏着却憋不出一个屁来——他先前对云采夜不敬,也就是嘴皮子敢逞能一下而已,他也是仗着云采夜不会和一个小辈计较才如此,原先他不知道云采夜的小徒弟竟然这般厉害,但是他现在知道了他要再敢摆脸色给云采夜看,烛渊一定会狠揍他一顿的。
云采夜上次就是如此被小徒弟带离泽瑞洲的,只是上次烛渊一回门后就变回了人形,他也没来得急仔细看看小徒弟原型长大后是什么模样,但这次烛渊虽然没变回原型,但他仍是见不到小徒弟的模样——烛渊把庞大的整个身躯都泡进定皋江里,呼噜噜地喷出一堆喘息时发出的水泡,只将一对暗红的兽瞳露在外面,睁得圆圆地盯着他。
见此,云采夜挑眉道:“你躲在水里作甚?快出来。”
烛渊闻言,这才慢慢地把自己的大龙头露出水面,待鳞片上的水珠滑落干透后才移到云采夜身边轻轻地蹭了他几下。
“还是这般爱撒娇……”云采夜轻叹一声,抬手抱住烛渊,把脸贴到他冰凉的鳞片上说道。
烛渊装够了无辜这才变回人形,踏步上岸,想与云采夜一同站在蚌壳里,谁知他刚踩上去便将那蚌壳踩出个大洞来。他默然了一会,但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踩出两个洞来走到云采夜身后,从背后搂住青年的腰身,再将头轻轻搭在青年脖颈处一言不发。
云采夜这些便皱起了眉——小徒弟这一套撒娇动作从小就做得滚瓜烂熟,可自从他成年后便很少再做这样的动作,除了受了委屈或者在床上得不到满足时才会这样央求他再来一次……云采夜干咳两声,眼下他们又没在卧阁里做那羞耻之事,但小徒弟却和他撒娇了,难道在刚刚他被烛渊握在爪心里时,外面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孔启荣欺负他了?
这样一想,云采夜便倏然抬头,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在场几位灰头土脸的星宿门弟子,冷声道:“诸位怎生如此狼狈?实在有失天界仪容啊。”
孔启荣他们原本可以掐个去尘诀解决自己身上这堆灰沙的,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他们要保留证据,让云采夜看看他究竟养了个怎么样的好徒弟!
“哈!有失仪容?”孔启荣冷笑一声,眼神狠狠地瞪向云采夜和烛渊,“名师出高徒,我这下可终于明白了,采夜上仙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辱骂我与众师弟,你怎么不问你徒弟做了什么好事?”
辱骂?云采夜心里冷笑更甚,他说的话充其量不过算是提醒星宿门众人注意自己的仪容而已,扯得上哪门子的辱骂?
云采夜拍拍小徒弟的胳膊,柔着声音道:“你做了什么?”别怕,说出来!师父护着你!
“他们辱骂我。”烛渊皱着眉,声音极为委屈,把孔启荣的话原翻不动地打了回去,“弟子常年以人形行动,变回原形后多有不习惯,落地时不慎松爪,不小让孔启荣师兄们落到了地上,可我也落水了啊……”
孔启荣闻言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烛渊——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而烛渊却还在告状:“之后他们还一直辱骂弟子,是面目丑恶的妖兽。这几位朋友可以替弟子作证的。”说着,他眼眸一抬,淡淡地朝秦卿和闻一云兄弟三人看了过去。
秦卿好说歹说也是活了几万年的老鬼,观人眼色之技练得炉火纯青,这一对上烛渊的眼睛,立马就嚷嚷起来了:“是啊,这个人骂得可凶了,还是仙人呢?怎都没我一个小鬼知礼,真是看不下去了。”
说完这话,秦卿还状似瞅到什么恶心不堪的画面般,撇着嘴巴伸出右手将眼睛捂住,又伸了左手将闻一行的头按进自己怀间:“小孩子别看。”
“你!”孔启荣受此大辱,立时朝前踏了几步。
云采夜身形未动,却引出一道剑气警示般地劈到孔启荣面前,在沙地上划出道不浅的沟壑,出声道:“呵呵果真名师出高徒,采夜这下也可终于明白了,原来星宿天君门下弟子竟是合起伙来,欺负我这小徒弟啊。”
随后,他深深地皱起眉,极为痛惜道:“烛渊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忍得下心如此辱骂于他?”
秦卿:……啧啧啧,仙界的人很有趣啊。
第58章 鬼王秦卿9
孔启荣等人已经被云采夜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惊呆了,他们虽然对众仙所说“剑神大人哪里都好,就是太溺爱他那群徒弟了,护起短来毫不讲理”的行为一直有所耳闻,但毕竟从未直面接触过,直到今日他们被烛渊坑了一把,又被云采夜补了一刀——这哪里是毫不讲理,这根本就是以他小徒弟说的话为理好吗?!
“我——”孔启荣张口正欲解释烛渊构陷他们这事,结果云采夜看见他们想要继续“狡辩”的表情,登时挥袖打断了孔启荣的话,冷声道:“算了,既然烛渊并未受伤,这事就此揭过吧。”星宿门的人哪会真的认错呢?什么都是他们有理,什么都是他们对,小徒弟今日真是受了大委屈了——救了一堆白眼狼不说,还被人如此羞辱!
云采夜心疼不已,牵起烛渊的手走下蚌壳朝破云峰的方向走去,没有再管星宿门的人。他现在是看都不想再看他们一眼了,哪还能带着他们走登仙梯呢?但如今回到仙界的路仅剩这一条,孔启荣自知他们要回到仙界还得有云采夜的帮助,于是便吃下这亏,冷着脸跟在云采夜和烛渊身后,与他们隔出了好一段距离。
而烛渊才随着云采夜的动作走了几步,便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们刚刚所站那处一眼。云采夜便问道:“怎么了吗?”
烛渊眉头微微皱起,但有很快松开,摇摇头道:“没什么。”
云采夜也跟着他回头朝那处看了一眼,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便不再询问。
其实云采夜自踏上百汀洲时,心中便有一股诡谲的感觉生出,缭绕在心头不散,但几人敛去身形照旧走在百汀洲上时又未发现什么异样,那些宗门修士依旧勤勤恳恳地在门中打坐修炼,交换灵器灵药的易物街依旧繁华微喧,一切都如往日那般平常,似乎魔界的魔爪尚未伸到此处。
然而直到他们走到破云峰山脚,云采夜才蓦然明白,他心头的那股不祥之意从何而出——破云峰被毁了。一群人间修士正围聚在破云峰山脚就地打坐,而那曾经卉木葳蕤的破云峰,如今从山脚至山腰的部分完全消失殆尽,只留下一个突兀的山头悬在半空中。
破云峰山顶连着云剑门,这山峰的根基与其说是山脚不如说是山顶,山顶被毁,山才会倒塌;山顶若存,即使山脚被挖走搬空这山也不会倒塌。
但即便如此,云采夜见到破云峰此景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破云峰是座仙山,自上古时期便一直矗立在百汀洲上,而今竟被一群凡间修士掏空了山脚,简直就是六界奇闻。
秦卿在人间界徜徉已久,自然也是听说过破云峰“登至峰顶即可成仙”的大名,他甚至还来登过此山,不过他志不在成仙,登至半山腰未等受到阻碍便自行下山的,现在见到这上古仙山竟变成了这幅模样便讶然道:“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异景。”
星宿门一行人却比他还震惊,师兄弟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敢置信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我们回不了仙界了吗?!”要知道他们下界并不是自愿,而是受他们师父星宿仙君之令的,星宿天君初时确实和他们一起在人间界行动,也与他们在凡间繁华之地游玩了许久,但他腻味之后,又听闻仙界桃花开了便匆匆回门,留他们在人间界继续巡视,一旦发现异样便立即召出七星八卦阵寻求天兵援助。却未曾想到七星八卦阵被破,他们与仙界的联系被切断,而如今竟是连回到仙界的最后一条路都被毁了,回仙界无望,这叫他们如何能不慌?如何能不急?
这般想着,便有一名按捺不住的星宿门弟子朝前而去,走到那群人间界修士附近,想要看看破云峰是不是真的被毁了,还是那只是这群修士布下的什么障眼法所致。
云采夜见他一动,心弦顿时就绷紧了,大声喊道:“别过去!”他终于想起这百汀洲有哪里不对劲了,定皋江中有龙王镇守,他以前下界时曾在定皋江上挥剑斩杀了一名肆意吸取凡人精气的蚌精,又迅速离开,才没被龙王逮住。可即便如此,他那轻轻的一剑仍叫龙王告状告道天帝弦华那去了,而烛渊刚刚说他落地时不慎掉入了江中,他身躯如此庞大,引出的动静必然不小,他们在江边也耽误了好一会功夫,定皋江龙王因守护的是百汀洲百姓,加在身上的因果更重,因此一干手下效率极高。可从他们降落到白沙上到他们离开江边时,都没有一个龙宫侍卫出现,这也太不正常了,简直就像那江中无人守卫一般!
但他出声的还是太晚了,云采夜话音刚落,就见朝破云峰跑去的那星宿门弟子像是被根无形的长线绊住,蓦然摔倒在地上,身上的敛形罩光荡了几下骤然消散,同一时刻,那些原本围绕在破云峰山脚的修士猝然起身,御剑就朝倒在地上的那弟子袭去,一剑就将他左小腿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