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灿点点头,河东紧邻契丹,马匹差不多算是特产,她来的时候就有这个打算,若是遇上不错的自然不能放过。那领队听到他们有心思要马,更来了精神。他往返边关,做的就是马匹茶叶粮食之类的生意,刘灿这一行人数虽不是太多,可看起来个个精干,不说那些年长的,就算这些少年也都是训练有素的样子,又是来给郭家贺喜的,不是内陆大户,就是某个将军甚至节度派来的,这要做成了,定是笔大生意。反过来说,就算生意不成,能和这样的人攀上关系也不是坏事。
想到这里,这领队介绍的更热情详细了。他既是这边的老户,和这边铺子的关系都不错,到了来福客栈上前同那边的掌柜交涉了一番,不仅把自己这边的房费谈了下来,连带着刘灿这边也省了一些。刘灿虽不在乎这些,这个情却是领的,想到自己也有意试探一下这边的市场,对这领队就又热络了一些。这领队知道自己的招呼有用,更是充满了热情,直道要带刘灿等人逛夜市:“郎君们若是不太累的话,一会儿安置下来,不如随我等去逛一逛走一走,这集市在子时前都是越晚越热闹的,不仅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很多稀罕物件,更关键的是,价格也不贵,郎君买上一些,回去无论是送人还是自己把玩也都还可以。”
这一路走来虽然辛苦,但刘静等人天天训练,还是能挺得住的,此时听这领队说的有趣,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刘灿。刘灿一笑:“如此,就麻烦老哥了。”
那领队大喜,连忙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们也是要转转的。”
不过他虽然这么说的,等安置下来,商队那边要去逛夜市的并不多,倒是刘灿这边,因为稀奇,倒是除了值守的都来了。这领队说的不错,现在天完全黑了下来,但这集市却是越发热闹了,而且空气中充满了食物的香气。有卖飞饼的,有卖火锅的,还有卖烧烤的,卖浆水的,各种叫卖和味道混杂在一起,令刘灿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最后他们在一家火锅店前停了下来,用领队的话来说就是,这家店的味道最是正宗,酱料非常鲜美。这家店的生意也非常好,刘灿等人去的时候几乎坐满了,他们又等了一会儿才全部坐下。见到这种景象,刘灿不仅奇道:“来这里的,都是外地客商吗?”
“怎么可能,来太原的客商虽然不少,不过还要有一半是太原本地人。”
“这太原的大门不是也是到点就关吗?”
“自然是关的,所以来这里的,晚上就不回去了,有一些会找个客栈铺子之类的地方休息,而有一些则会直接等早市。有不少人是想到早市上买东西,而前一天晚上都出来了呢。不瞒郎君说,就是我这次带来的一些货也是想在明天早上出一些呢。”
“还没问大哥做的是什么生意?”刘灿开口,一开始这商队对他们比较堤防,只说了商号的名称,他们对这商队也不是太感兴趣,就没有多问,不过到了这时刘灿也能感觉到这领队的意思,现在既然说到这里了,就顺着问了。
“好说好说,我们周氏商行,做的是茶马的生意。”
“茶马,”刘静开口,“这不是说我们要买马的话找你就可以了?”
领队的脸都笑开了:“好说好说,郎君若是要的不多的话,我这里的确是有的。”
“但我看你们队里,没有多少马啊。”
那领队有些矜持的笑了笑,刘静还待再问,刘灿看了她一眼,她怔了下就不再开口。领队道:“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若领队真有意思,不若明日早起一些,也就明白了。”
“如此,还要叨扰老哥了。”
“无妨无妨。”
正说着,小二把锅子端了上来。一同上来的还有各种涮菜,菘菜、萝卜、豆腐、蘑菇,竟是和现代的涮锅一样,要说有什么明显区别,也就是牛羊肉更为厚实,蘸着酱料非常过瘾。一边吃这领队就说起这集市的历史,其实这集市也是近两年才形成的。而形成的原因,就是因为来福客栈。早先往返于太原的商队就不少,毕竟这里位置优越,而且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但是在过去大家要是赶不上城门,也只有在外面野营,直到两年前,这里立起了一个客栈。
商人都是精打细算的,但能住客栈的话还是很少有愿意野营的,不仅因为是否舒服,更关乎安全问题。而商队多了,不免就有了交集。这边是卖马的,那边是卖粮食的,往往一拍即合,却是不用进城了。虽然这样做生意会少一些利润,可也少很多麻烦。过门的税是一方面,更令人头疼的是门卫的索取,就算是喂饱了的,也要低头哈腰好生招呼。对比之下,在外面把生意做成了,也很是不错。
有一个人这么干,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当商户多了,卖吃食的自然而然就出现了,再之后,这边又出来了一排铺子,统一样式统一规格,租金倒也不贵,于是就有商号在这里开了铺子,再之后,就越来越繁荣了。
“因为一个客栈而起了这么一个集市,却也算是个新鲜事了。”最后,周领队道,不过他话音刚落,就见那边的刘静撇了撇嘴,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看出刘静虽然年幼,但在这一行里身份也不一般,虽然她的衣服着装与周围的少年没什么区别,但周围人都隐隐的有点让她的架势,就是那个柴领队对她也更为照顾一些。
此时周领队见她脸色不对,心中微一思忖,就道:“这位小郎君可是觉得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刘静翻了个白眼:“教官不让我说啦,你别问了。”
刘灿瞪了她一眼,回头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周先生别太放在心上了。”
“郎君才是客气了呢,大家现在无事,不过闲聊,这位小郎君有什么别的看法,也可以说出来嘛。”
刘静在那边挤眉弄眼,刘灿心下好笑:“真这么想说,就说吧,不过要是说不出道理,回去可要写满十张大字。”
“我自然是能说出道理的!”刘静一仰脖子,带了几分骄傲的开口,“这个集市能形成,最主要的其实是三个原因。第一,这里的地理位置好,本来各路客商就多,就容易热闹;第二,则是这里比较安全,财富这种东西,要不藏结实了,要不就要有有力的守卫;第三,这里的官员比较有眼光,知道人是最重要的,所以这里再繁华,也不加以重税,反而盖了房子只收少少的租金。这三点,缺一,这个集市就不可能是今天这个样子!”
她声音清脆,说起来头头是道,声音传出来,不仅那领队听呆了,就是周围人也是一怔。过了片刻,叫好声纷纷响起,还有人夸赞刘静。刚进来正要找桌子的几个人,就因为这个停了下来,这几人有四个身强体壮,目光囧囧,带着几分杀气。而当先的两个则都带了几分文气,其中一个容貌十分俊美,穿了一身红衣,而另一个则穿了一身蓝衣,年龄要小一些,不过十五六岁。
此时那十五六岁的少年听了这话就眨了眨眼:“郭大哥,这小孩说的却是同你说的几乎一样呢!”
他旁边的人没有回答,少年疑惑的看向他:“郭大哥?郭大哥?”
他身边的人依然没有动静,但也许是他的声音大了些,那边的刘灿回过了头,然后也怔在了那里。红色的衣衫,俊美的容貌,肤色更黑了,面容却依然漂亮,只是却没有丝毫女气——郭荣!
火锅店人声鼎沸,各种气味纠缠在一起,外面,灯光闪烁,静谧夜色下如同星空倒影。锅子里冒着热气,两人的目光就那么撞在了一起。两人就那么看着,然后,几乎是同时的微微一笑。
“阿兄。”
“……阿弟……”
“好久不见。”
又一次的异口同声。
第113章 红衣(下)
“听说,郑州那边的刘家来人了?”房间里,柴氏的声音带了几分恍惚。这几年,郭家条件大好,她的房间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张榻,一个半月桌,上面摆了一盆绿萝。再之后就是一个贵妃椅,用的也不是特别好的木料。要说和早先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屋里带着香气,这还是因为她早先操劳留下了头疼的毛病,要不时的点点香,安神静气。
此时,她坐在贵妃椅上,腿上搭了条胡人那边传来的毛毯,郭荣坐在她对面,听了这话,愣了下才应了声是。
“来的,可是那边的大娘子?”
“……是。”
柴氏看着他的脸,见他虽然没有什么特殊表情,但眼睑微垂,肌肉僵硬,不由得心下一叹:“说起来这大娘子的胆子可真不小,这么千里迢迢竟敢就这么来了,倒真是不比一些男儿差呢!”
柴荣一笑:“她一贯好穿男装,在他们那里,就算早先知道的,许多也忘了她是女子呢。”
“哦,这倒稀奇,她今年也有十五了吧。早先年幼也就罢了,到了现在还能不被看穿?”这么问着,心下已经在想刘灿到底有多么的女生男相了。
柴荣不知她已经这么想了,当下道:“过了年就十六了。她向来做事大气,英姿勃发,每每让人忽略她的身份。我想,哪怕她愿意,哪怕再过十年,也不会有人怀疑。”
在说这些的时候,他的眉梢眼角都忍不住带出了笑意,柴氏见了心下更是一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不要怪你阿耶,他也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说的很轻,但就像一记闷雷轰然响起,房间中的气氛一变,柴荣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开口:“和阿耶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想起还有点事,母亲若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去了。”
“……你去吧。”
他起身,对柴氏行了礼,这才离开。柴氏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低下了头。早先她是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一无所有的郭威的,婚后苦了十多年才有了今天的日子,到了今天自然有很多人说她眼光好,慧眼识英雄,可与她早先,不过就是一个喜欢。在她来看郭荣是喜欢刘灿的,否则不会迟迟逗留在管城,可现在因为种种原因,现在要娶别人,她总觉得是个遗憾。只是这个遗憾现在也貌似没办法弥补了。
她在这边纠结着,没想到郭威同样的纠结。若是没有遇到郭荣,那刘灿等人无论是在外面的集市,还是在太原城内停留两天都不是什么事,可既然遇上了,就不好不是第一时间去报道了。第二天有些匆忙,所以在第三天,刘灿和柴志坚就带着东西过来了,而她一露面,就令郭威大惊失色,回来后就不断的长吁短叹。
“郎君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为难事了?”他这么明显的变化,柴氏不可能看不到,在他再一次叹气的时候就开口问了起来。
郭威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有说话。
“怎么,这是有什么连我都不能说了?”
“不是不能说,是不好说,唉!”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今天见到郑州刘家的那个人了,若不是提前知道,我真真没看出她是女子。我早先总觉得刘成是个投机的,虽然礼数周到,也知道进退,能把赵弘殷收到麾下应该也有几分本事,可并不是太看得起他,却不想就这么误了事!”
“郎君的意思是……?”
郭威点了下头:“若早知刘家大娘子是这样的,我早先就该为大郎求了!那女子沉稳内敛从容大气,当然,从她好穿男装这一点来看恐怕不会拘囿于内宅,要换成别人是不成的,但咱们家大郎却能压的住,大郎对她又有情意,却是我误了事!”
“若这么说的话,现在……”
“胡闹!”没等她说完,郭威就道,“现在哪还能再说换人的事情?八字合了吉日定了请帖洒了,若是变卦,我郭威成什么人了?你让那刘家姑娘又怎么活?”
柴氏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这事是不成的,刚才不过是一时意起,此时听了郭威的话也就绝了这个念头,只是心中不免有了后悔,想着早先自己若再多坚持坚持就好了。
不说郭家这边的纠结,刘灿等人的日子还过得不错。在现代还不太明显,但在此时,太原和郑州完全就是两种风情。太原城池高大厚实,兵员众多,外籍人士也是纷纷登场,作为曾经的导游,刘灿看的非常满意。除此之外,太原本地的特色吃食,也令她非常留恋。刀拔面、焖面、拌面,一天三顿吃面条,却没有丝毫厌倦。
其他演武场学员,也有同样的感觉,毕竟他们是在地头蛇郭荣的带领下吃的,很多地方外部条件一般,味道却真真是好。除了这些面食,还有各种羊杂羊肉,吃的一干学员满嘴流油。虽然他们都不能说缺肉,但在这个时节,能吃肉还是很幸福的。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满意,比如赵匡胤同学就有些意见,这一天他们喝完羊肉汤,赵匡胤一边摸着嘴边的油,一边对石守信道:“石头,你说我为什么总看那个姓郭的不太顺眼呢。”
石守信没有出声,咬着锅盔一点点的咀嚼。赵匡胤看了他一眼:“你不要不回答,我知道你也不是太喜欢他。”
“我不喜欢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
“……石头你这话真伤人,但为什么我还觉得很有道理?”
石守信冷哼了一声,赵匡胤又凑了上去:“我还不喜欢那个姓刘的,你呢?”
石守信向赵匡胤所说的那个姓刘的人看了一眼,这个人叫什么刘承钧,自从在集市上遇上就几乎黏上了他们。郭荣出现的时候他出现,郭荣不出现的时候……他还出现!
“他还好。”
“什么意思?”
石守信没有再说什么,这个刘承钧虽然也好找刘灿说话,但看刘灿的目光是不一样的。他的目光更多的是崇敬,和很多演武场的学员一样,而不是像郭荣那样。
“都要成亲了,还做什么这种姿态!”他想着,愤愤的咬了一口锅盔,更用力的嚼了起来。
时间就在这么吃吃喝喝看风景中一天天过去了,有郭荣在,他们也没惹什么麻烦,那麻烦也不敢找他们。而随着婚期越来越近,郭荣也越来越忙,不过再怎么忙,他每天都是会露一次面的。也许是他们正在吃饭的时候,也许是他们在看马的时候,也许是他们正在逛街的时候。有一次,他们出去逛集市,早早的到了外面,临近擦黑的时候,郭荣却突然出现了,他骑着马,脸上没有汗,但脸颊绯红,头发还有些凌乱,他们都是一惊,连刘承钧都吓了一跳,赶忙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就是来看看你们。”
“啊?”
“没有事吧?”
他们一起摇头,他抿了下嘴,然后道:“那我就回去了。”
他这么说着,也真的调转了马头,看的他们一干人都默默无语,之后的话题就变成了郭少将军匆匆赶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些人觉得这是他对他们的情义,毕竟郭荣和他们的关系也不一般,过去也就罢了,这次他们到了他的地头自然要好生招待。不过更多人觉得郭荣一定是有什么事,不过不是太好开口,还有人撺掇流窜去问问,而对于这样的话,刘灿只是笑笑,然后就把话题转到其他地方了。
不过这样的事多了,就连刘静都有了些疑惑,这一天忍不住来到她屋里:“阿兄,郭家大哥是不是喜欢你?”
“小小孩子家,说的什么话?”
“阿兄这一点最不好了,总是觉得我不懂事。”
“你懂事吗?若是懂事,早先看到那两个契丹人的时候为什么不一箭射死,你觉得自己剑术高超,射箭迅速就一定能控制住场面了?但你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平?就能肯定当时就两个人?若他们中有一个是高手,死的就是你!若他们还有第三个人,死的还是你!面子、风头这种事是要在自己绝对安全的时候再去展现的,其他时候首先要保证的是自己!”
“阿兄,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你为什么又拿出来?”
“我拿出来过吗?我不过是给你记下,回去一起算账!”
刘静惨叫一声,也不再去问郭荣的事了,抱着头跑了。而在她离开后,刘灿的脸也慢慢的垮了下来……是的,郭荣喜欢她,她从来没有像这段日子似的这么肯定,她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肯定,自己喜欢郭荣。对于喜欢,她过去一直是懵懂的,不是说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而是,没有真真实实的体验过。上学时的朦胧,工作后的暧昧……也曾觉得某个人不错,但也就是那样了,很奇特的,总因为各种原因,她没能真正的去谈一次恋爱。她和郭荣之间也没有什么,只是知道了什么是喜欢。但是那又如何?他不可能悔婚,而她,也绝不可能去伏低做小的。她来这里,是做一个了断,一个彻底的了断,她要亲眼看着郭荣成亲,然后从此再不想起!
第114章 白雪(上)
活了两世,刘灿非常清楚自己的性格和习惯。她是有一股子狠绝的,但是在感情问题上有时候又会有些天真。她小时候有一个很疼爱她的姑妈去世了,因为年幼,家里人就没有让她去火葬场,于是她就总觉得这个姑妈是活着的,哪怕给她上了很多次坟,烧了很多次纸,也改变不了这种认识。
张氏死了,从各种迹象都可以确定她死了,但因为她没有见到,所以虽然每次想到都会心痛,可还总觉得,她其实是在外面。也许哪一天,她就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说自己早先是被匪兵掳去了,现在逃回来了。
她知道这是人的一种应激反应,拒绝更大的伤痛,潜意识里为自己留下一块甜美的蛋糕。就像她每次想到现代,总会想到她的父母还和“她”过着快乐的生活,那个“她”也许是过去的刘灿,也许是别的什么人,更也许是那个时空的她——而现代的她,也许是突然有了现代的记忆,也许是三魂七魄中的一个穿了过来。
她有没有想过她父母的伤痛?有没有想过现代的她真的死了?自然是有的,而且她非常清楚,那个应该更是真实答案,但她的下意识里拒绝去想那个场景。从理智上说,是因为她就算想了,除了伤心之外也别无它用,而从情感上来说,就是因为她不想接受。
不想接受不愿意接受的答案,这可以说是人的通病,但她不想在郭荣的问题上纠缠不清,她不愿意每每想到他总觉得他还是那个红衣少年,会带了几分冷漠几分温和的冲她微笑。
郭荣很好,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喜欢一个成了亲的人就是有问题了,也许只是单纯的对其念念不忘不会伤害到谁,可那显然是和自己过不去,而刘灿不准备和自己过不去,所以她要看着郭荣成亲,以后再想起,也就不会有什么黏黏答答的事情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四日,郭荣的婚期在六号,中间,只隔了一天了。这一天刘灿还没有起来,就听到刘静在那里咋咋呼呼,一推窗,她也惊住了——一地白雪。
他们现在住的,是太原一个大户人家的别院。这院子与其说是用来自己住,不如说就是用来招待的,各处设施与其说是精美,不如说规整。典型的大唐风格,四合院的布置,中间是一个戏台。大气、浑厚,而此时白雪一裹,却有一份妖娆。
“阿兄,下雪了!下雪了!”看她推开窗子,刘静跑过来笑道,“我们去喝羊肉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