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在玉湖边捡起了那颗血玉珠。
莫非是那颗血玉珠的原因!?
若是那颗血玉珠的原因,可丞相大人也拿了那颗血玉珠,且还一直拿着,为何他此刻还安然无恙?
朱砂只觉自己头疼欲裂,不仅使不出力说不出话,便是思考,都不行了。
“爹爹爹爹!”阿离在这时抱着一把牛皮包裹着的短匕首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跑到君倾面前,见着朱砂此刻已整个人软倒在君倾怀里,他更紧张害怕了,害怕得眼眶红红,连话都说不清了,“爹爹,娘亲她,她……”
“爹爹,阿离不要娘亲难过!阿离不要娘亲疼!”小家伙急得快哭了。
“不要娘亲难过不要娘亲疼,便只能阿离替娘亲疼,你可愿意?”君倾抓着朱砂的肩,抓得有些紧,“看”着阿离,问得严肃。
小家伙想也不想便将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一样,“阿离愿意替娘亲疼,阿离愿意!爹爹帮帮娘亲,阿离怎么做才能替娘亲疼……”
“右手握好匕首,自己在自己左手腕上划下一刀,不要划太深,划出血来即可。”君倾语气极为低沉,“你若不敢,爹爹帮你。”
“阿离敢!”小家伙竟是拒绝了君倾,一脸的认真。
“好,那阿离自己来,快,否则你就再见不到你的娘亲了。”君倾不止语气低沉,便是神色都是阴沉的,他的心明明如阿离一般着急,却不会将情绪表现在面上,“切记不要划太深。”
“阿离记住了了。”小家伙又点点头,随后立刻将裹着短匕首的牛皮皮鞘扯出来,看到那明晃晃的匕首锋刃时,小家伙面上有明显的害怕,握着手柄的手有些颤抖,然下一瞬,他便将锋刃挨到了自己左手手腕上,双眼一眨不眨且毫不迟疑地在那小小的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依着君倾的叮嘱,没有划太深,却又能划出血来。
利刃割破皮肉的痛感让小家伙连忙咬住了自己的唇,却又很快松开,忍着痛对君倾道:“爹爹,阿离做好了。”
“那过来,靠近一点,将你划出血的左手手腕放到你娘亲嘴里,让她能喝到你的血。”君倾没有一句安抚,面上亦不见心疼之色,便是语气都是冷硬的,没有一丝温柔,同时用右手轻轻拍拍朱砂的脸颊,道,“张嘴,阿离救你,否则你会死。”
朱砂竟是听话地微微张了嘴,小家伙则是听话地挨近她,咬着下唇将自己流着血的左手手腕用力塞进了朱砂那微张的嘴里。
小家伙疼得将自己的右手塞到自己嘴里来咬。
小家伙手腕上的口子划得稍微有些深,血汩汩而流,无需朱砂吮吸,那血已兀自地流进她的嘴里,滴到她的喉间,嘴被小家伙的小小手腕堵着,她不得不将流进她嘴里的血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君倾一手抓着朱砂的肩,一手则是抬起朝阿离摸索去,先是碰上小家伙的脸,而后将手搭在他头顶上,轻轻揉着,沉声夸赞道:“好孩子,像个勇敢的小将军。”
小家伙听着君倾的话,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宝贝般令他惊得睁大了眼,也惊得他忘了疼,将塞在自己嘴里咬着的右手拿了出来,愣愣地抬起头来看君倾。
只因,这是他的爹爹第一次夸赞他。
他从未听到过他的爹爹夸过他一句好,赞过他一句行。
他平日里所有的努力,一是不想惹他的爹爹生气,一是想让他的爹爹在看到他的努力时,他能听到爹爹夸赞他一句,哪怕一个“好”字,他也觉得开心。
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
小家伙觉得肯定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爹爹从来都不会夸赞他,也不会对他笑,天知道这个丁点大的小家伙是有多想他最爱的爹爹能赞他一声好,连做梦都在想。
小家伙看着君倾,眨巴眨巴眼。
爹爹……是在称赞他哦?
称赞他做得好,夸赞他很勇敢,勇敢得像个小将军。
“爹爹,阿离知道什么是将军,小华告诉过阿离的,战士就是为了大家疼为了大家流血的勇敢的人!嗯……阿离现在为了娘亲疼,为了娘亲流血,所以阿离是小将军,是这样吗爹爹!”小家伙的眼睛亮晶晶的,亮得好似群星照亮的夜空,光芒点点。
“嗯,是。”这一次,君倾没有再吝啬夸赞小阿离,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同时再揉揉小家伙的脑袋。
他甚至,对小家伙笑了,笑得很轻,却很温柔。
小家伙将眼睛睁得更大了。
爹爹……对他笑了哦?
“爹爹,爹爹……”小家伙一瞬不瞬地盯着君倾,然后抬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眼睛,继续盯着君倾看。
却再看不见君倾面上有丝毫笑意。
小家伙不相信自己看错了,所以赶忙道:“爹爹方才对阿离笑了哦?”
君倾不语。
小家伙却忽然笑了,笑得兴奋又满足,兀自点头道:“嗯嗯!爹爹方才对阿离笑了!阿离看到了的!因为爹爹夸赞了阿离,所以爹爹对阿离笑了!”
君倾不承认亦不否认,只是道:“好了,可以了,娘亲没事了,可以将手拿开了,然后去找药来上,自己把伤口包好。”
“是,爹爹。”得了君倾的话,小家伙这才敢将手从朱砂嘴里拿开。
血还在淌,小小的手腕上有明显的齿印,可小家伙却顾不得疼,也顾不得沉浸在被君倾夸赞的兴奋满足中,只用右手抓着自己的左手,不安地问君倾道:“爹爹,娘亲没事了吗?娘亲会好好的,不会离开阿离不会离开爹爹了吗?”
“嗯,没事了。”君倾道,“去给伤口上药吧,爹爹与你娘亲不走,今日在这多陪你些时候。”
“真的吗真的吗!?”一听到得君倾和朱砂两人一同陪自己,小家伙的眼眸里又亮起了光。
“嗯。”
“那,那阿离这就去包扎伤口!”小家伙说完便跑开了。
听得小家伙的脚步声跑出了书房,君倾伸出右手摸索向一旁的小几,小几上放着小家伙方才用过的匕首。
君倾的手朝着这匕首摸去。
他的手指先碰到锋刃,锋利的刃即刻划伤他的手指,滴出了血来。
他握上匕首手柄,先将刃身贴在自己左手手腕上,随后才将匕首微抬起,划破自己的手腕。
而他的手腕上,有着无数条色泽深浅不已的疤痕,可见是不同时候一次又一次用利刃划开过这左手手腕。
此时他的左手腕上,除了此刻刚划开的血口子,还有一道痂还未脱完的疤,显然是不久前堪堪划开的。
血染上那些疤痕,将其掩覆。
如方才阿离一般,他亦将自己流血的手腕凑到朱砂嘴里,让自己的血流进她嘴里,流进她的咽喉里。
只是,他看不见,使得他的血滴溅到了她的脸颊上。
此时的君倾是跪坐在地,朱砂本是挨靠在他身上,但为让她能好好地喝下阿离的血,君倾便将她放躺到地,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
现下,依旧如此。
君倾的左手腕凑在朱砂嘴里,朱砂则是闭着眼,似是睡去了。
而此时她的面色,既不是红润之色亦不是苍白之色,而是黑紫色!
不止她的脸,便是她的脖子及双手,也是这黑紫之色!
尤以她右手上的黑紫最为浓沉!
可在君倾将自己的血喂进她的嘴里后,她面上的黑紫之色便开始慢慢淡去。
朱砂依旧闭着眼。
她是真的睡去了。
她明明她不想睡,却在不知不觉间睡去了,只觉有水状的东西流进她嘴里,她不得不往下咽而已。
她明明浑身都滚烫得难受,却觉她头枕着的东西非常舒服。
怪异极了的感觉。
阿离包扎伤口的速度不快,却也没有太慢,他所用的时间正正好,因为他重新回到阁屋书房来时,君倾正横抱着朱砂站起来。
因为太高,小家伙根本看不到朱砂的脸,便看不到她面上那还未完全褪去的黑紫色。
她的双手被君倾放在她身上,小家伙亦瞧不到。
小家伙瞧见,只有君倾的脸。
见着君倾,小家伙即刻道:“爹爹,阿离给手上好了药,也包扎好了,爹爹,娘亲好了吗?”
“很快就好。”君倾道,“让你娘亲在你床榻上稍歇歇。”
“好呀好呀!”小家伙猛点头,随即伸出小手抓上了君倾的广袖,道,“阿离给爹爹带路!”
“嗯。”
小家伙拉着君倾的广袖带着他走,如朱砂给他带路一样,给他清楚地指了哪儿有门槛哪儿该抬脚。
待君倾将朱砂放到床榻上,小家伙忙扯了薄衾来为她盖上时才发现她面上已然淡去很多的黑紫色,却还是着急地对君倾道:“爹爹,娘亲的脸色好难看好难看,娘亲是不是好难过好疼?”
“不疼了,方才你已经替她疼过了。”许是不想让小家伙心慌不安,君倾便解释道,“让她睡上一觉,醒来便好了。”
“那,那阿离在这儿守着娘亲,可以吗爹爹?”小家伙怯怯地问,“阿离想和爹爹还有娘亲一块儿。”
“嗯。”君倾默了默,才答应。
“那阿离不说话哦,阿离不吵娘亲睡觉。”
“来。”君倾朝阿离微微伸出手,“把左手给我。”
小家伙即刻走到君倾面前,听话地将自己的左手递到君倾手里。
小家伙的手很小,君倾的手很大,能将小家伙的手完全裹在手心里。
君倾的轻握住小家伙的手后用拇指摩挲过他手腕上包扎的细布条,包得并不整齐,可以想象得出小家伙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动作有多笨拙。
偏偏君倾还要他自己完成这样困难的事情。
“可还疼?”君倾轻抚着小家伙手腕上包扎得歪扭的布条,问。
“阿离上了药了,不疼了。”小家伙乖巧道。
“嗯。”君倾没有再问什么,而是对小家伙道,“右手给我。”
小家伙拿开自己的左手,立刻将右手交给了君倾。
只见君倾从怀里摸出一样物事,放到了小家伙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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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血玉珠与青鸟
君倾从怀里摸出一样物事,放到了小阿离的右手心里。
是在安北侯府时朱砂塞到他手心里的那颗血玉珠。
通身血色,通体透亮,珠子里还有血液般的流纹凝成的禽鸟模样。
“红珠子?”小阿离看着君倾放到他手心里的血玉珠,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