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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节

绝品贵妻 墨十泗 6966 2024-06-30 11:44

  ☆、012、我活着,只是为了报仇

  朱砂转身后率先看到的是一双满含震惊与凌厉的女人眼睛。

  这双眼睛里,还有隐忍着怨怒。

  这双眼睛她见过。

  这双眼睛她记得。

  是那苏姑娘的眼睛。

  朱砂看着苏绯城时,苏绯城只是看着君倾而已。

  似乎她的眼里只有君倾,再无他人。

  朱砂心下轻叹一口气,欲稍稍退开君倾身边,谁知君却是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只能呆在他身侧。

  走不开,朱砂亦不想看着苏绯城,是以她的目光落在了方才说话的那名男子身上。

  只见这人一身海蓝色长袍,神态甚是潇洒,看起来三十左右年纪,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身上服饰打扮,俨然一位富贵王孙。

  苏绯城便站在这名男子身侧,显然他们是一道前来的。

  “君某不过是心疼内子而已,不知何来兴致之说?”君倾不急更不臊,语气更是淡漠,“太子殿下远道而来,还是先进殿为妥,以免该道我大燕待客不周了。”

  朱砂心下有诧异,太子殿下?帝君姬灏川年方二十又四,膝下目前只有两位皇子,年长的不过才四岁而已,这位太子殿下,不知是何国前来给帝君道贺的太子殿下?

  苏姑娘与这位太子一道前来,似是相识,那这位太子与丞相大人,又可是旧识?

  若非旧识,又怎会与丞相大人这般说话?

  “哦?这位姑娘是君相的妻子?”只见男子又是微微一笑,这才看向朱砂,“我只听说了君相膝下有一子,却还未听说君相还有妻子的,这位姑娘莫不是君相随意找来逢场作戏的吧?”

  朱砂蓦地回握君倾的手,不只是因为男子一眼看穿她与他关系的话,还因为他那双斜飞双目中的深深鄙夷与嫌恶。

  “怎么,太子殿下是在嘲笑君某的儿子没有娘么?”君倾又是稍稍握了握朱砂的手,语气依旧淡漠道,“即便君某的儿子没有娘,也仅是君某的家事,还不敢劳太子殿下费心,雨夜寒凉,太子殿下殿里请吧。”

  君倾说完,对男子做了一个往殿内请的动作,随即又道:“安柔帝姬,请。”

  朱砂又是诧异。

  安柔帝姬?

  朱砂再次看向苏绯城。

  只见苏绯城依旧在盯着君倾看。

  安柔帝姬……苏姑娘?

  男子见着苏绯城不动,便温和地唤了她一声,“妹妹?”

  苏绯城这才回过神,与男子一同朝殿内走去。

  走过朱砂身旁时,她脚步微顿,看朱砂一眼,才与她擦肩而过。

  君倾无动于衷。

  待得苏绯城与那男子进了大殿,君倾才松开朱砂的手,竟又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他那冰凉的掌心让朱砂拂开也不是,不拂开也不是,只能将音量压至最低,语气僵硬又尴尬地问:“丞相大人,这戏作得是不是太过了?”

  “不过怎么像?”君倾非但不觉有他,反还更为关切道,“方才摸着娘子的脸颊很是发烫,娘子可是觉得身子有不适之处?”

  “……”朱砂立刻抬手朱砂君倾的手腕,定住他那抚着她脸颊的手,“没有,朱砂没有任何不适之处。”

  只要他不这么抚她的脸,她的脸就不会发烫!

  他这可是明知故问?

  “这便好。”君倾这才收回手,面上不见丝毫明知故问之色,“那娘子便随为夫进殿吧,帝君与帝后很快便会过来了,今夜宫宴不分男女席,娘子与为夫一同坐便可。”

  “是,丞……相公。”朱砂说完,君倾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神色如常道,“来,为夫带娘子进去,以免娘子见着这般多人心生不安。”

  “……”朱砂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周围的人,瞧着他们那异样的目光只当自己什么都未看到,心里也想着她不过是与丞相大人牵着手而已,就当做是她带着他走,她也不是第一回这般与他牵着手了。

  可这一次却不同于前几次,朱砂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怦怦直跳,从方才站到他面前开始就一直狂跳不已,根本就平静不下来,更不能像前几次一般冷静。

  从那日她不由自主地偷吻了君倾之后,每一次见到他,她总觉紧张尴尬,更莫说这般与他毫无距离的贴近。

  朱砂觉着自己最近几日尤为喜欢胡思乱想。

  不敢抬头看君倾,以免自己失态,是以朱砂只能微垂着眼睑,直到与君倾一同坐下后她依旧未看他,可沉默着又觉尴尬,便找了话题压低音量匆匆道:“相,相公,小黑呢?”

  现下身处这大殿之中,朱砂虽是尽可能地压低了音量,但也以防有谁人内力深厚可听得到她说的话,不便唤他一声“丞相大人”,便只能语气僵硬地唤他一声相公。

  朱砂道得别扭,君倾听着却觉再合适不过,淡淡道:“见着了你,他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相公方才是……在等朱砂?”朱砂看着君倾放在膝上的手,想着那掌心的寒凉,不由又问。

  “是。”君倾回答得直接。

  他竟真的是在等她。

  那一瞬间,朱砂竟有种心生欢喜的感觉,可同时那如针扎般的感觉又袭上心头,湮没那些微的欢喜之感,让她不由将放在膝上的双手握紧。

  让她欢喜的同时又心疼着。

  “那……相公怎知我走到了殿前来?”小黑没在他身边,他却能在她将要走到殿前廊下时朝她走来,若非知道她过来了,他又怎会朝她走来。

  “我听得出。”他虽看不见她,但他听得出她的脚步声,他听得出是她,知道是她正朝她靠近。

  朱砂震惊,终是抬头来看君倾。

  却在对上他的眼眸时那如针扎心口的疼痛感更为强烈。

  这几日,每当她稍多想些关于丞相大人的事情,总会感觉心如针扎一般,更甚则是如刀锥,痛不堪言,良久不息。

  她不知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寻思着她或许当去瞧一瞧大夫比较妥当。

  “娘子可还好?听着娘子的鼻息有些急促。”朱砂的沉默让君倾朝她侧转过头,同时将手覆在了她放在膝上的手背上,她握着拳,他便轻轻拢住她的手,又问道,“手在抖,怎么了?”

  “没什么。”朱砂说这话时感觉到对面正有一道凌厉的视线在盯着她看,她才抬眸,便见着苏绯城正看着她,使得她下意识地想要将手从君倾手中移开,奈何君倾总能在她收回手之前将她的手握紧,让她根本无法收回手,也不便在这众人面前硬是将手挣出,只能低声对君倾道,“相公,苏姑娘正在看着。”

  “看又何妨,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你我也管不了别人的眼睛。”君倾语气冷淡。

  “……朱砂并非此意。”他不会不明她话里意思,又为何偏要曲解。

  “当说的,我都与她说过,她的执意并不表示我要接受,她的误会与否,于我来说,无关紧要。”君倾的语气很淡漠,“若是娘子觉得我欠她的命当是要还这个恩,也无需介怀,我君倾从不欠人恩德,当还的,必会还。”

  朱砂无话可说。

  倒也是,他想必早已与苏姑娘言明他有妻子,即便妻子不再,他也没有要续弦的意思,他这般聪慧的人,绝不可能不知晓苏姑娘的情意,他若愿意,怕是苏姑娘早就成为阿离的娘亲了,若是如此,小家伙就不可能再跑出来找娘亲。

  就如同他与她这般做戏前与她言明的话一样,仅是一句“君某有妻子”,她便知,他的心里,有且仅有他妻子一人,他对她,不过是报了她救了小阿离的恩德而已。

  这般想着,朱砂不再想要收回手,更不再回避苏绯城的视线。

  只是,心口那如针扎般的感觉还在,如何都拂不去,抹不掉。

  只听君倾顿了顿后又淡漠道:“我也从不喜自作多情之人。”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在他眼里,苏绯城是他的救命恩人,却也是个自作多情之人。

  朱砂看着面色微微发白的苏绯城,忽然有些同情起她来。

  将这样一个心里只有发妻的男人放在心里,只会伤了自己,这又是何必?

  只是她未经历过,又岂会知,感情这种事情,根本不由人控制,更是无法自控。

  这天下间,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在不经意间撞入你的视线,撞进你的心里,待你自知时,想要将其取出,怕是再也取不出。

  然,同时朱砂也明白君倾这一句话的另一层意思。

  他也是在与她说,他与她之间,仅是做戏而已,并无其他。

  朱砂自是有自知自明,她从不做自作多情之人。

  君倾一手轻拢着朱砂的手,一手朝前伸出,欲拿起面前桌案上的酒壶,朱砂见状,亦即刻伸出手,抢在君倾之前拿起了那酒壶,问他道:“……相公可是要饮一杯?”

  “嗯。”君倾微点头。

  “朱砂为相公满一杯。”朱砂装作不经意地轻轻碰了一碰君倾的手,君倾收回手,朱砂即刻为他将酒盏满上,并为他捧起酒盏,将酒盏放到了他的手里,收回手后还是觉得不妥,便凑近了君倾的耳畔,低声飞快道,“大人想做什么与民女说即可,莫让人觉到了大人眼睛瞧不见。”

  朱砂这在外人看来极为亲昵的举动让苏绯城微微咬住了下唇,也让君倾握着酒盏的手微微一晃,而后淡淡道:“这等小事还不会让人察觉。”

  “……?”

  “我练了四年。”君倾将酒盏移到唇边,轻啜了一口。

  这四年里,从如何上下马车,到如何走进这王城,到如何走上这王城里的每一处阶梯,再到如何拿握在眼前的或是旁人递来的东西,每一样每一件,他不知练了多少回,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如同明眼人一般。

  每错一次,小白都会在他的手背上或是腿脚上用力甩下一鞭,至今他还记得他的双腿被小白用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的那种痛楚。

  可就算再疼,他也要站起来,就算他的双腿断了,纵是爬,他也要爬回这燕京来。

  他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在他死之前,他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完成这件事情。

  很多时候,他痛苦疲惫得连抱阿离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那跟着他吃苦的小东西趴在他身上,张开短短小小的手臂,抱着他这个父亲。

  他跪着爬着练完这四年,就是为了而今再回来的这半年。

  这一回,他绝不再输。

  朱砂因君倾的话先是看了他的眼睛一眼,再将目光落到他的手上。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看他的手,看他的手背。

  只见他的手背上满是脱痂后的疤痕,有细有粗,有长有短,便是指背上,也全是斑驳的疤痕,只是这些疤痕并不明显,若不细看便不会瞧见,显然是用过药的缘故。

  看着君倾的手,朱砂的心忽然觉得有些疼,使得她竟不由自主地将手从君倾手下拿出来,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君倾的手背上。

  君倾无动于衷,只是慢慢品着酒,好似没有感觉到朱砂的举动一样。

  “练了四年,只为了能在这王城里每一步每一个举动都自然如常人。”朱砂低声喃喃道。

  她不是在问君倾,她只是在自言自语,可君倾依旧回答了她的话,“嗯。”

  “为何?”为何非要以这般的方式来对自己?

  君倾将杯盏中的酒饮到了底,声音在骤然之间变得如寒冰利刃般冷厉,是朱砂从未听过的语气。

  “因为仇。”

  因为仇,他才会活到而今的二十又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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