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就算他已极力躲开朱砂的这一刀,他的身子依旧被朱砂的长刀钉中!
长刀没有钉入对方的心房,却也钉入了他的胸膛。
不止是钉入,而是洞穿!
这长刀不是有机身做为发力依托的弩箭,却能将人的胸膛钉穿,可见这出手之人的力道有多可怕!
那被长刀钉穿了胸膛的黑衣人惊骇得根本忘了喊叫,只是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看向那穿入他胸膛的长刀,双眸大睁。
此时的朱砂正将这第一波危险挡开,而就算这些黑衣人训练得再如何有素致使他们在自己同伴倒下时没有任何反应反是要进行下一轮攻击,但因这倒下之人而空处的豁口也必须填补上,这就需要他们稍加移动,这般才能让他们出手的剑再能“织成”一张网而让对方无法遁逃。
而他们一旦移动,出手的速度就势必有停顿,这停顿虽短,可对朱砂来说,已然足够!
是以就在这短得不过眨眼的时间内,那钉入对方其中一人胸膛内的长刀竟又回到了朱砂的手中!
她就站在对方欲调整填补上的那个空位,轻轻地笑了一笑。
朱砂不算美,右眼角下的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疤更是毁了她这张本只能算是清丽的脸,是以不管她怎么笑,都不会生出那种倾国倾城得让男人都失了魂的妩媚之姿来,可偏偏这一刻,离她最近的三人竟都定定地看着她,一瞬不瞬,就像是被她的笑颜迷住了一样。
但他们的那一瞬不瞬的眼里有的却不是见着倾城美人儿的惊艳,而是――
惊。
是的,只是惊,而不是惊恐。
因为他们根本就还来不及惊恐。
因为他的头颅,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身子,连着脖子一起,离开了他们的身子,带着那震惊的眼神骨碌碌地滚到地上,撒了一地的血水。
剑光仍欲再“织成”网,可空缺越大,这要填补的时间就愈多。
时间愈多,朱砂手中的双刀能抬起的次数就愈多,她手上的双刀抬起的次数愈多,那张将要将他们兜死的网就愈难织成。
只要是双刀朱砂要杀的人,还从未有谁能在她的手下活命,就算她只剩一口气在,倒下的也是对方,而不是她。
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她不是刀枪不入之人,也不是不管面对任何危险都能全身而退之人,面对二十命誓死都要完成任务的杀手,她不可能不受伤,加上她还要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君倾,她受的伤,就只会多而不会少。
是以当她的双刀斩落下第十五颗脑袋时,她的身上已是血迹斑斑,她右肩上那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更是迸裂开来,血水染红了她右肩处的衣衫。
朱砂身上血迹斑斑,君倾身上却只是干干净净,他依旧好端端地站在那儿,他手上的风灯依旧安安静静地透着火光,唯有灯罩上沾染了几点血水而已。
墙头上又有弩箭射来。
“叮叮叮――”
朱砂依旧全全替君倾挡开。
只是这一次她虽替君倾挡开了疾射而来的弩箭,却未能替她自己完全挡开,有一支弩箭钉入了她的左臂,使得她险些拿不稳手上的长刀,可就在这时,从方才动手开始便未与君倾说上一句话的她忽然对他道:“丞相大人再等等,马上就能走。”
朱砂的眼睛此时已有些腥红,气有些喘,然她眸中的杀意与身上的戾气不减反增,扫了一眼墙头那些拿着弩机站在黑暗里的人,眸中的腥红更甚。
此时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将这些一次又一次欲伤君倾的人,薄皮剔骨!绝不轻饶!
这样强烈的念头,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而生。
朱砂说话之时,墙头的弩箭不再发,想是箭矢没有了,而那所剩下的五人也未紧着出手,只是呈扇形站在他们面前,死死地盯着浑身血迹斑斑的朱砂,眸中除了阴冷,便是惊骇。
任是谁人见了这样的杀人手法,都会惊,任是谁面对这样一个出手快准狠且杀人不眨眼的女人,都会骇。
他们不打算逃,他们只是在稍加喘息,稍后再出手攻过来而已。
可朱砂并不打算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只见她往前跨出一步,欲要出手。
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后不慌不乱亦不惊不骇的君倾在这时握住了她的手腕,淡淡道:“你累了。”
朱砂未理会,只是要拂开君倾的手。
只听君倾又道:“剩下的我来。”
朱砂跨出的脚步一僵。
忽闻“啪嗒”一声,君倾将手中的风灯扔到了地上,里边翻倒的蜡烛即刻烧了灯罩,火光在一瞬间变亮。
只见他慢慢朝呈扇形站在他们面前的五人走去,他手上没有剑亦没有刀,他只是就这么走着而已,却让那五人不约而同地往后倒退一步。
墙头的弩箭不知是第几次射来,但这一次只从一个方向射来而来,对着君倾的颞颥及脖子疾射而来!
眼见那弩箭就要穿入他的颞颥,朱砂上前正要替他将这危险挡开――
却见君倾不过微微几个别身,竟是将那每一发都能取他性命的尖利弩箭避开!轻而易举地避开!
朱砂抬起的手僵住。
君倾还在慢慢地往前走,就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对方的剑已在向他刺来――
------题外话------
脑水不够用,这章不好码,忧桑~
太晚了,又是凌晨两点了,姑娘们6号的留言就没有回复,今天再一起回复了
☆、116、手握这么紧,不嫌臊啊?
忽一阵夜风吹来,吹熄了灯罩上燃着的微弱火苗,整个院子瞬间没入黑暗中。
没有声响,听不见风声,便是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这满是血腥味的院子仿佛跌进了没有声息的深渊里,静得令人心惊。
这样的黑暗,令朱砂蓦地打了一个寒颤。
因为她觉得冷,因为这样没有声息的黑暗让她想到了总会让她心悸而醒的噩梦。
在她心里,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无声无息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让她永远也挣脱逃离不了。
她握着长刀的双手不禁颤抖,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她再听不到谁人的声音。
朱砂终是无法忍受这样死寂的黑暗,是以唤了君倾一声:“丞相大人!”
此刻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那便是见到君倾。
就算瞧不见,哪怕只是听到他冷冷淡淡的一个“嗯”字,也能让她心安。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知道这黑暗里不仅仅是她一人而已。
这不是她的那个噩梦,不是困着她的那片黑暗,不是她自己,还有人在的。
至少还有他在。
依旧是死寂,朱砂将手上的长刀握得更紧了,眼眸微微睁大。
他呢!?他在哪儿!?
“嗯。”就在朱砂双手颤抖不已时,黑暗里才传来君倾冷冷淡淡的应声。
他答应得并不慢,只是在心生恐惧的朱砂耳里,这不过极短的时间,竟让她觉得异常漫长,漫长得,她以为他死了。
可君倾的这一声并未让朱砂觉得心安,黑暗里她将右手上的长刀塞到了左手里,同时循着君倾方才那一声冷淡的应声朝他急急跨步而去,撞到了他身上才停下脚步,随即竟是伸出手,摸索着一把抓上了君倾的手!
感受到他手心的冰冷,朱砂非但没有将他的手松开,反是将他的手抓得更紧,她怕她一松开就只剩下她独自一人在这黑暗里。
君倾掌心的冰冷让朱砂慌乱的心冷静了下来,她紧紧抓着君倾的手不松开,只听“当啷”一声,朱砂将她右手上的其中一把刀扔到了地上。
她似乎并不打算再将君倾的手松开,是以她选择丢掉一把长刀,同时压低音量问君倾道:“大人可还好?”
感觉到了君倾的存在,朱砂才冷静得下来细嗅这黑暗,方才还留着的最后几个人,此时竟是丝毫都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那些欲夺他们性命的杀意竟都没有了,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抑或说,他方才做了什么?
“嗯。”对于朱砂的紧张与贴近,君倾没有排斥,黑暗里,朱砂看不见他的脸看不见他的眼睛,不知他此时在做何想法,只听他依旧是那副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淡漠口吻道,“风灯没了,轮到我带你走了。”
可就在这时,这漆黑的小院忽然之间变得敞亮起来,那本是只站着六名弩机手的墙头上,此一刻竟是站着不下四十黑衣人!
过半数的黑衣人手上都举着一把火把,余下半数的人手上则是每人一张弓,弦上有箭,精铁烧铸的箭簇锋利生光,随时都会离弦而出夺人性命!
而之前的那六名弩机手此时竟是翻倒在院墙之下墙根之处,双目大睁,没了气息,已然死去!
也因着这敞亮的火光,朱砂才知方才为何忽然之间所有的杀意都消失不见。
瞧见了,她只觉震惊。
那五名黑衣人哪儿都没有去,他们还是在夜风吹熄火光之前的那个位置,还是站着,而不是像墙根处的那六名弩机手一样翻卧在地,手上更是还握着剑。
但就在小院被照亮的这一瞬,他们却都齐刷刷砰然倒地!
只见他们的双眼大睁得几近暴突,面色无血,没有鼻息,俨然已经死去!
但他们身上根本就不见一处致命伤!
偏偏他们就是死了!
怎么死的,无人知晓,便是朱砂,都看不出来。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朱砂紧握着君倾的手,目光阴寒地看着院门方向。
那本是掩闭着的院门此时打开着,正有一名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跨进院门门槛,边走边不紧不慢道:“丞相大人既已到来,何不坐下喝上一盏茶再走?”
男子说完,看向朱砂,用同样客气的口吻问道:“双刀诛杀也可要坐坐再走?”
朱砂盯着这灰袍中年男子,倏地紧拧眉心。
双刀……朱砂?
指的是她?
莫非――
朱砂一瞬不瞬地盯着这灰袍男子的眼睛,陌生的人,她却在他眼里看到了他对她的不陌生,以及,深不可测的心思。
这个男人,认识她?
是从前的她还是如今的她?
然不管他是否认识她,怕他都不打算让她知道了,因为眼前这形势,显然是要她与丞相大人今夜将命留在此地,而不是真正地要请他们喝茶,更不会让他们走出这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