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心中无奈极了,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过来不好,偏生这等时候过来,见着了不该见着的,只盼丞相大人万万不要在这会儿醒来才是,她只需要把他挪到床榻上去,剩下的,让阿褐去找人即可。
君倾还是维持着方才朱砂扶起他后让他背靠着桶壁的姿势坐在大木桶里,依旧是微低着头,紧闭着眼,被水湿透的头发黏在他的脸颊上脖子上,使得他的脸色看起来异常苍白。
朱砂觉得自己不管站在这木桶旁的任何一处都极为不妥当,因为不管站在这木桶旁的任何一处,她都能看到泡在木桶里赤身*的君倾,不管是能看的不能看的,她都能看到,结实的臂膀,精瘦的小腹,还有……
朱砂在将双手再次穿过君倾的腋下时,她不仅双颊耳朵是绯红的热烫的,便是脖子都要红透了,心跳更是不用说。
且既然不管站在哪一位置能将君倾看得清清楚楚,朱砂索性就站在了他的身旁,这样便于她将他从木桶里提起来,这就使得她不想看他不想靠近他,都不行。
朱砂虽是女子,但却是习武之人,气力并不算小,莫说将君倾从木桶里提起来,便是要她将君倾背在背上或是抱在怀里行走,都不大成问题,是以她将君倾从木桶里提起来并无任何问题,问题是这木桶与床榻之间尚有一段距离,这一段距离……该怎么走?
“汪汪汪!”阿褐在旁着急地催着她,催得本就面红耳赤脑子有些懵神的朱砂这一紧张一着急,竟不是拖着君倾走,亦不是背着他走,而是打横抱起了他,将他抱着走!
阿褐这一刹那不叫了,只是盯着朱砂看,显然一副被惊到了的模样。
君倾平日里看起来身子很是单薄,本当不会太沉才是,可朱砂这才一将他抱起,便发现他沉得可以,沉得她心里没个准备险些跪倒在地,好在的是她反应足够迅速,才没将君倾给摔了出去。
可这没摔出去是没摔出去,但她才将君倾抱起便后悔了,因为这样看他,这样看他……
朱砂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然后紧闭起眼,紧咬着下唇跨着大步就朝床榻走去,她的脚步快得恨不得能飞起来,她紧张得脚踢到了床前的那块踏板才忽地睁开眼,随后欲像扔烫手的山芋一般将君倾给扔到床榻上去,可她又怕这么一扔就把君倾给扔醒了,是以她就算再如何的紧张尴尬,都只能动作轻缓地将君倾放到床榻上去,随之猛地抽回手,转身就要走。
偏偏阿褐又在这时候叫了起来,且还叫得凶猛。
朱砂觉得,若它不是一条狗,而是一个人,她此时一定会死死按住它的嘴,让它出不了声也没胆再出声,可它偏偏就只是一条狗。
朱砂一手狠狠地捏着自己的颞颥,一手对阿褐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它这要是把丞相大人给叫醒了,她怎么办!?
“你再喊,我就剁了你!”朱砂飞快地瞟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君倾,这才舒了一口气,随之瞪着阿褐,咬牙切齿道。
“汪!”谁知阿褐不怕。
“……”朱砂认栽,“行,今次算我认栽,我帮你的大主人把衣裳穿上再走还不成?”
阿褐这回没有叫,只是吐着舌头甩着尾巴。
朱砂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栽在一条狗……的叫声上。
现下就算阿褐没咬着她的裙角不让她走,她也不能走,这条狗这般精明,要是丞相大人醒来之后它把这事告诉了他,结果岂不是都一样?
朱砂十分愠恼地瞪了正得意摇尾巴的阿褐一眼,而后十分不情愿地朝大木桶走去,扯了放在一旁小几上叠得整齐的大棉巾,在手里用力抓了抓,深吸吐一口气后才朝床榻的方向移步。
可她却是背对着床榻方向倒退着走,而不是面对床榻方向走,可见她心里是有多尴尬。
待她移到床榻前边时,她才闭起眼转过身,躬下腰伸出手屏着气用大棉巾将床榻上浑身湿哒哒的君倾胡乱擦了一通,罢了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手上的大棉巾扔向了阿褐,将它兜头罩住。
阿褐自是没想到朱砂会拿大棉巾扔它,使得它在使劲地将罩在他头上的大棉巾给挠下来,朱砂看着它在大棉巾下用爪子挠来挠去却不能将那棉巾挠下来反是将自己完全裹到了棉巾里的模样,不由想笑,怒气这才消了一些。
罢,总归丞相大人现下昏睡着,而她也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羞耻之事,她不过是应着阿褐的请求帮他穿上衣裳而已,只要她不往心里去,便无甚大不了的。
可虽是这般在心里告诉着自己,可朱砂还是面红耳赤心怦怦直跳,使得她不愿再多想什么,只是伸出手将整齐地叠放在床头旁小几上的衣裳给拿了过来,抖开了一一看罢后才将它们再放回小几上。
朱砂未碰过男人的衣裳,这头一回碰,且下一刻还要帮君倾穿上,尴尬自是在所难免,尤其在她拿到亵裤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将它扔了开去,微微咬了咬下唇后才将它又拿到了手上。
这,这――
朱砂将那亵裤拿在手上,然后猛地一个转身,坐到了君倾的腿边,紧闭起眼,看也不看那亵裤与君倾的双脚一眼,只是捏着那裤头处就将裤子胡乱地朝君倾脚上套。
套了好一会儿才套得进,朱砂赶忙地将裤子往他上身方向提,可还未提到一半,她发现提不上了,裤管挤得很,再用力提一提,还是不行。
朱砂拧起了眉。
怎么回事?
她再一次又用力往上提一提,依旧不行。
朱砂迫不得已睁开眼,看向手上提着的亵裤。
只一眼,她的眼睑就跳了跳。
并非亵裤本身出了问题,而是她没有套对,她将君倾的双脚都套到了一个裤管里来,这如何还能往上提?
“……”不得已,她又只好将亵裤再从君倾腿上脱下来。
这一次,她找准了裤管,才又闭着眼将裤子往君倾脚上套。
她侧坐在床沿上,面对着君倾的双脚,自就背对着他的脸,是以她没有发现,在她将那套错了的裤子从君倾腿上脱下来的时候,君倾缓缓睁开了眼。
------题外话------
阿褐把小朱砂给坑了的感觉,哦呵呵呵~
☆、126、丞相大人,你真好闻
朱砂将往君倾腿上套错了的裤子脱下来时,本当睡得深沉的君倾在这时缓缓睁开了眼,只是朱砂是背对着他而坐,并未发现而已。
此时的她,只是想着将君倾的衣裤尽快地给他套上而已,根本无心再想其他。
她将君倾那套错的裤子脱下再给他套上时依旧别开了头闭起了眼,不过却是先找准了两只裤管再将其往君倾的脚上套,在将裤子提到君倾的大腿部位时,因着君倾的身子完全贴躺在床榻上,若是不将他的大腿及臀部稍稍抬起,这裤子根本就没法往上提。
这便是说,她的手非碰到他的……腿不可了。
朱砂还是背对着君倾,双手紧抓着那卡在君倾大腿部位没法往上提去的亵裤裤腰,眼睑直跳。
朱砂稍稍侧过头,看向君倾的大腿,只一瞬便飞快地别开头,同时像是受吓了一般站起身收回手。
只见她整张脸都已红透,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虾,就差没冒出烟儿来了而已。
不不不,她不是有意的,她她她,她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丞相大人他他他,他应当还未醒过来吧!?
朱砂此时不仅眼睑和颞颥突突直跳,心也在突突直跳,只见她背对着床榻,将身子慢慢慢地转了个半,转到能看到君倾的脸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又飞快地别回身来。
也在她看到君倾的眼睛时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喃喃了一声,“幸好没醒,幸好幸好。”
朱砂说完,又愠恼地瞪了蹲在脚边的阿褐一眼,咬牙切齿地低声警告它道:“记住了,这次的事情你谁也不许说,明白没有!?”
“哼嗯……”阿褐用鼻子轻轻地哼哼一声,甩了甩尾巴。
当朱砂重新坐回到床沿上时,阿褐不再看她,而是看向君倾的眼睛,微微歪了歪脑袋,好似一脸不解的模样。
“汪!”在朱砂将君倾那只提到大腿部位的裤子重新提到手里时,阿褐突然叫了一声。
朱砂未理会它。
“汪汪!”阿褐又叫了两声。
“……”朱砂怒了,“说了让你别叫!闭嘴!”
“汪呜……”阿褐一脸的无辜,却没有再继续叫唤,而是竖着耳朵看看君倾又看看朱砂,不时地晃晃尾巴。
而阿褐之所以突然对朱砂叫唤,只是想告诉她一件事。
这件事便是……
君倾醒了。
因为它看到君倾睁开了眼。
可朱砂未理它,君倾也未理会它,它便十分识趣地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不吵不闹。
对于那没办法在不碰到君倾的情况下而将那裤腰提到他的腰上的亵裤,朱砂终是心一横,别开头闭上眼,咬住唇,心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她这是在帮忙,就只是帮忙而已,绝无他意!
心里这么念叨着,朱砂一手紧抓着裤腰,一手则是迅速地塞到君倾脊骨末端我位置,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地将他臀部及大腿使力往上撑,紧着那抓着裤腰的手便迅速往上提,终是将那亵裤的裤腰提到了君倾的腰上!
这裤腰一提到腰上,朱砂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天大的事情般竟是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她做这一件事时,心里紧张着急不已,正所谓愈是着急,就愈容易出岔子。
是以当她要为君倾系上那已经提到他腰上的亵裤裤带是,她却发现这裤子竟没有裤带!
可又有谁的裤子会没有裤带?
就算是那九五至尊的帝君的亵裤,也会有裤带,君倾的定也有。
而君倾的这条亵裤,并不是没有裤带,而是――
朱砂将这亵裤给他……穿反了。
当朱砂扯出那被君倾压在腰下的亵裤裤带时,她愣住了,反应不过来了。
这这……她……
给丞相大人穿反了裤子!?
“……”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朱砂无力扶额。
她能不管了么?她能就让他这么将就着穿么?
可当朱砂的手从自己额上拿开时,她又一次抓上了君倾的裤腰,随之――
竟是别开头用力地将他的裤子一扒到底!
君倾的双腿蓦地轻轻一颤,放在身侧的双手则是蓦地抓了一把身下的薄衾。
朱砂未看见君倾手上的动作,但她清楚地感觉到了他双腿突然的轻颤,她以为君倾醒了,是以她倏地转头看向君倾的脸。
君倾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双手更是安静垂放在身子两侧,根本就没有醒来了的迹象。
“丞相大人?”朱砂不放心,便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君倾自是不会答。
朱砂这才放心地将身子转回到只面对着他双脚的方向,将已经扯到他脚踝处的裤子给脱了下来,将裤带挪到朝上位置,才又重新将裤子套进君倾的双脚。
君倾没有睁开眼,更没有出声,他像是还没有醒过来似的,可他的眼睑及那长长的睫毛此刻却是动得厉害,额上开始有薄薄的细汗沁出,看得出他在忍着什么,且还很难耐。
尤其是在朱砂这又一次将手伸到他腰下位置将他的下半身稍稍垫起来的时候,他紧拧起了眉,却又在朱砂给他系上裤带时舒了眉心,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朱砂再一次如释重负,屏着的一口气这才吁出来。
替君倾穿上了最为重要的亵裤后,面红耳赤的朱砂不想再管他,因为这种情形于她而言,实在尴尬至极,遂她现下不打算再给君倾将衣裳套上,想着拉上薄衾来给他盖上便行。
这般想着,朱砂站起身,面对着床榻,躬下身伸长了手去扯那叠放在床榻最里侧的薄衾。
君倾这床榻极宽,人站在床边,若想拿得到放在床榻里侧的薄衾,要么爬上床榻,要么就必要将几乎整个身子都倾到床榻上且还要伸长了手才能拿得到。
朱砂亦是如此。
她自是不可能爬到床榻上去,是以她就只能将整个人都往床榻上倾,为防她身子倾斜得太过厉害以致双脚站立不稳,她便将左手撑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