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随便,“那朕告诉你,在京城当捕快虽然不怎么轻松,但俸禄是不低的,至少,比韩诀四海为家、无所事事挣得多得多。”
“韩大哥没有无所事事啊,皇上你不要冤枉好人。”
眼瞅着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模样,厉无刃突然感到不太高兴。
刚才就想说她了,一口一个“韩大哥”,叫得这么亲热,哪里还有点儿宫中嫔妃的自觉?现在更好,他也没说错什么,她就上着杆子要替那个才认识一个月的男人正名了,这是把他这个正牌夫君置于何地?
见厉无刃的脸色不大好看,肖涵玉心下暗喜。
很好,她成功地惹他不快了。
当然,少女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这就话锋一转,认真严肃道:“皇上,不如这样吧,咱们把他召进宫来,让他在我那儿当我的护卫,怎么样?”
此言一出,厉无刃火气都快上来了。
她还要把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给宣进宫来,当她的护卫?!真把他的不计较当成是理所当然啊?
话虽如此,但因着少女此刻的目光单纯又正经,厉无刃心想,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
“不行。”然后,他义正词严地拒绝。
“为什么?”肖涵玉煞有其事地反问。
“宫里除了朕,就不该有别的男人。”厉无刃理直气壮。
“可那宫廷侍卫不都是男人吗?”少女脱口而出。
“他们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啊?”
“来历、身份不一样。”
“有什么区别啊?”
“就是有区别。”
两人一来一去至此,厉无刃忽然就醉了。
他堂堂蜀国皇帝,怎就跟跟十六岁的丫头杠上了?
厉无刃觉得,他大概是过惯了寂寞空虚冷的日子,难得有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小丫头胆敢跟他“抬杠”,他才乐此不疲地接招了。
但是,他不能就此沉溺其中。
年轻的帝王告诉他唯一的后宫嫔妃,要当上蜀国的宫廷护卫,须得经过严格的审查与考核,不是什么人想当就当的。
“皇上别骗我了,皇宫护卫这份肥差,历来都是贵族子弟不必考试就能获取高官厚禄的捷径,只要稍微会点儿武功的,自家爹爹又是有本事的,就自有办法把他塞到这禁宫里头。”
然而,男子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小女子,居然对历朝历代都难以肃清的“走后门”现象一清二楚。
厉无刃窘了,毕竟,不论是以前他的父皇当政,还是如今他登基为帝,这样的事情皆是屡禁不止――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当然,此情此景下,他在心里默认就可以了。
“那是在你们赞国吧?在我们蜀国……咳咳……”他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朕可不允许有人这么干。”
肖涵玉微微斜着眼睛看他。
少骗人了。你禁归禁,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甭提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呢。
仿佛能从少女的眼神里读出这等反驳之词,眸光一转的厉无刃有一点后悔去看她的眼睛了。
“总之,这件事情你别想了,朕不会答应的。”
是以,他只好大手一挥,转身回到了自个儿的御座上。
呵呵,这是要同她假正经――拿皇帝的身份欺压她啊。
年仅十六的少女自诩见过的世面也不小,可惜,心下跟面明镜似的,表面上,她却不能失了分寸。反正,她也没打算拼死拼活替韩诀争这份美差。
相较之下,既然厉无刃摆明了是反对此事的,那么,她就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让他因拒绝她而感到有所亏欠。
如此思量着,有备而来的少女忽而神色一改。她撅起了小嘴,又咬住嘴唇,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不吭气。
厉无刃没等来肖涵玉的回应,自是下意识地抬眼去看。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丫头正紧抿着双唇,不知不觉间竟然红了眼眶。
这是怎么了呀?!
他拿正在哭泣以及将要哭泣的女人最没法子了。
无奈他刚要试图说点儿什么,对方就抢先一步道:“我知道,皇上瞧不上我,连带着我的救命恩人也看不起。没关系,就这么着吧,反正我也好不了了。”
语毕,她赌气似的朝着男人迅速一福,就转身抹着眼角夺门而出。
“诶?!”厉无刃不自觉地向着她的背影伸出了一只手。
这什么跟什么啊?!怎就扯到瞧得起、瞧不起上头去了呢?再说了,他什么时候看不起她了?
堂堂九五之尊简直要郁闷了:女人心,海底针――这话半点儿不假!
嘤嘤离去的肖涵玉才不管他喉咙里是不是憋着一口老血,装腔作势地惹来了一路上的各种注目后,她回到自个儿的玉箫殿,一下扑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绯雪被她这异常的模样吓愣了,跑来问她怎么了,却只听到被子传来这样瓮声瓮气的回答:“下去吧,我需要静静。”
绯雪自然不可能问肖涵玉“静静”是谁,她只是一瞬有些后悔,适才听从了主子的吩咐,没跟主子一道去求见皇帝,以至于都不晓得主子这是怎么了。
然不论如何,她还是乖乖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