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来了!”冉姌眼中透出一抹慌乱。
冉凝微微笑了笑,“以现在的局势,他不可能离开京城,除非他傻了。”
“不!他就是来了!”冉姌眼中的慌乱更明显了。
冉凝微微呼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猜对了。而且话说回来,鸿王根本没有离京的理由,难道跟皇上说他要见宁王?
“你在想什么?”冉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冉凝,精神似乎十分敏感。
“我在想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冉凝说道。既然鸿王没来,那冉姌是怎么过来的?这明显是在西崖人的掌控中,若无特别原因,他们也不会允许冉姌留在这里。
“不关你事!不关你事!”冉姌大叫着,眼中只剩下恐惧,完全不见了之前的趾高气扬,好像十分惧怕被冉凝看穿,倒退了几步后,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大门再次被关上,冉凝心中的疑惑也更深了。
就这样又平静地过了两日,冉姌再次出现了,这回她身边带了四名护卫。
冉凝坐在床上,平静地看着她,问:“他们把我抓来到底要做什么?”
冉姌笑了笑,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说道:“不是他们要抓你,是我要抓你。”
冉凝微笑头摇摇头,说:“不可能。你就算想抓我,这些人也不会帮你。”
冉姌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给人一种喜怒无常的感觉,“我说是我要抓你,就是我要抓你!我可是鸿王妃,他们都得听我的。”
冉凝并不跟她争辩,也不多言。
冉姌走到冉凝身边,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说道:“听说你的琴声让西崖军大败,真是了不起啊。你说我若折了你的手指,让你以后都不能再弹琴蛊惑人心了,宁王会不会器重我?”
冉凝心中一跳,她丝毫不怀疑冉姌能干出这种事来,不过冉姌提到的是宁王,而非鸿王,这不禁让她多了些疑问。
“你开始效忠宁王了?”她并不想惹怒冉姌,但实在是疑问太多。
冉姌的笑容扭曲到极其难看的程度,说道:“这还都是托了你的福。”
冉凝微微皱了下眉,不明白这到底与她有什么关系。
冉姌勾着嘴角,说道:“若不是你把我拿了东珠耳环的事说出去,我怎么可能只当个侧妃?我若是正室,鸿王怎么敢把我送到西崖给宁王做人质?!”
冉姌的话让冉凝实在无法再保持冷静的神色——鸿王居然送冉姌来当人质?这根本就没把冉姌当成他的侧室吧?
冉姌没做成正妃是她自己的问题,这没什么可值得同情的,可鸿王拿她当人质也实在过分,冉姌之所以变成这样扭曲的样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拿耳环的事我对外半句都没有说过,无论你信不信。”冉凝心平气和地跟她说道:“当时在场的人不少,本就是守不住的秘密,你埋怨我不过是因为那耳环是我的,所以你觉得我会往外说。不过,耳环你的确拿了,不是别人冤枉你。有些事你自己好好想想,有因才有果。”
“凭什么?!”冉姌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冉凝的心平气和而平静下来,大声道:“我是嫡出,我原本应该是过得最好的,但凭什么我现在是这个样子?你嫁了个魔鬼,居然还活到现在,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我哥也是个不省心的,又得罪了人,母亲求到我这儿,我能不帮吗?鸿王说只要我来当这个人质,他就帮哥哥解决惹上身的事。等他登基,就迎我回去封我为皇贵妃!可这个人质真的那么好当吗?这里根本没有人真正尊重我,你明白我的感受吗?!”
冉姌的遭遇只能让冉凝叹息一声,更多的什么也做不了,也帮不了。冉姌现在的状态已经有些疯症的倾向了,她说再多、劝再多也没用。冉姌执念太深,已经看不清真实了。
“你被送到这儿来,父亲和母亲不知道吗?他们会同意?”冉凝问。万平伯就算再没用,也是朝臣,鸿王应该不会公然与他过不去。
“呵呵。”冉姌嘲弄地轻笑了一声,说道:“他只要对外说我出门吃斋礼佛去了就够了。”
这的确是个理由,还是无法置喙的理由。
“说这些干什么?”冉姌再次用恶毒的眼神看向冉凝,“既然我过得不好,自然也不能让你过得舒服。你说你若不能弹琴了,妹夫还会对你这么好吗?只有让你过得比我惨,我才能真正开心起来,哈哈哈。来人!”
“是!”她身后的四名护卫应道。
“抓住她,把她的手指给我折了!办好了重重有赏。”冉姌手一挥说道。
冉凝瞳孔一缩,心下也是有些慌乱,说道:“你伤了我你觉得宁王会嘉奖你?”
冉姌笑了笑,说:“你不过是宁王抓来威胁钟溯的工具,只要你活着就行,他才不会管你伤不伤呢。动手!”
得到命令地四个人一并上前,将冉凝背朝上压在床上。其中一人抓住冉凝的左手小指,只听一声脆响。
“啊——”冉凝惨叫出声,这种被生生掰断的痛让冉凝身上立刻冒出一层虚汗,紧接着,左手的无明指也被掰断了。
冉凝疼得眼前阵阵发黑,连叫声都快发不出来了,身上冷汗一阵阵地冒出,很快就打湿了她前额的头发。
冉姌丝毫不觉得自己残忍,哈哈大笑道:“求我啊,你要是求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放过你了。”
冉凝现在哪里还得说得出话来,似乎整个人的力气都被疼痛带走了。
左手中指也随即被折断,冉凝觉得自己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而这种绝望居然是冉姌带给她的。
就在护卫握上了她的食指,准备掰折时,铁门从外面被狠狠地踢开了。
冉凝的痛得昏昏沉沉地,根本无暇去看来者是谁。倒是冉姌像见了鬼一样的放声尖叫。随即,压制着冉凝的重量都不见了,几阵闷哼声混着血腥味敲打着冉凝的感知,不过她感觉到的并不那么真切。
直到有人温柔地将她抱起来,她似乎闻到了久违的草药地味道,不太确定地呢喃了一声“相公”,随后便晕了过去。
钟溯小心地抱着怀里的冉凝,对随后进来的小五道:“把冉姌绑了带走。”
“是!”小五立刻应道。他见自家少夫人都晕过去了,直觉这个冉姌肯定没干什么好事,手上也不见温柔,直接扯了已经死掉的护卫的腰带,将她绑了拖走。
一路上全是尸体,可见钟溯是一路杀进来的,冉姌哪见过这场面,吓得不停地大叫。小五最后也不耐烦了,扯了她挂在腰上的手帕,直接塞进了她嘴里。
出了院子,钟溯下令让暗卫直接把这里烧干净,自己则一刻也不敢多留地带着冉凝快速赶回去,冉凝的手要尽快治疗,一点也耽误不得。
☆、第98章 帐暖
第98章帐暖
冉凝是被疼醒的,醒来时钟溯正坐在她身后,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乱动,她义父正在给她接手指的骨头。
“别乱动,忍一下。一会儿就好了。”钟溯在她耳边轻声道。他知道冉凝疼,但也没办法,骨头若是接不好,以后冉凝用手都是问题。
冉凝发现自己手上扎了几根银针,大概是用来帮她止疼的,但感觉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沉枫没说话,只是认真地帮她接好骨头。疼痛对他来说就好像人生的一部分,没有必要为此太过难过,等疼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至少在他的认知里是这样的。
等三根手指全部接好,冉凝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了,脑袋翁翁直响,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安静地待一会儿,等待疼痛减弱。
尊尘端了刚煎好的药进来,钟溯小心地喂冉凝喝了。药中加了一些安神的成分,所以冉凝喝完药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为了防止她睡梦中碰到手,钟溯不敢离开半步,就坐在床边守着冉凝。冉凝这次受伤他是十分自责的,若不是他走火入魔,也不会护不了冉凝周全,冉凝就不会被抓走,还吃了这样的苦头。
不过再多的自责也不如他现在好好照顾冉凝,让她尽快痊愈。
等冉凝再醒来已经是傍晚了,见她睁开眼,钟溯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醒了?”
冉凝看着坐在床边完好无损的钟溯,似乎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轻摸着钟溯的脸,感觉到皮肤真实的处感和钟溯的体温,冉凝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没事了吗?”冉凝的声音很轻,但足够钟溯听清楚。
钟溯点点头,握住冉凝的右手,说:“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现在是你伤得更严重。师伯说手要好好养着,等骨头长好要多活动才能恢复之前那般灵活,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冉凝微微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钟溯轻叹了口气,说:“你没事我才能真的没事。”
冉凝看得出他眉宇间的自责和担心,轻声道:“你已经来救我了,我自然不会有事的。”
“嗯。”冉凝的善解人意有时让钟溯颇为心疼,明明伤到了这样重要的地方,还要反过来安慰他,这让他觉得自己这个相公做得真的很不称职。
门被轻轻推开,小五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见冉凝醒了,眼里也多了几分惊喜,问道:“少夫人,您醒啦?厨房刚煮好了粥,您要不要用一些?”
冉凝也饿了,便点点头道:“盛些来吧。对了,碧竹呢?”
小五立刻回道:“少夫人放心,碧竹没什么事,就是被人打昏了。不过这次打得有点狠,头一直犯晕,已经找大夫来看过了,大夫说得多休息几日,最好不要下床。小的便自做主张,让她休息了。”
冉凝点点头,“没事就好,你做得对。大夫要用什么药也别省着,她跟着我也不容易。”
“是,小的知道怎么做。”小五笑了笑,说道:“小的这就去给您端粥来。”
冉凝点点头。
小五离开后,钟溯轻托起冉凝受伤的手,问道:“疼得厉害吗?”
冉凝摇摇头,“没那么疼了,就是有些胀。”这种涨疼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钟溯略微放心了些,小心地将冉凝扶起来坐好,又喂了她半杯水,一会儿好吃饭。
冉凝看着钟溯,见他脸色正常,也没有什么受伤重伤和中毒的样子,问道:“你的内力怎么样了?可是真的没事了?”
钟溯点点头,说:“这次除了师父和师伯,也多亏了楚彥。”
“彥儿?”冉凝有些意外。
“嗯。我内功大乱走火入魔,自己又无法用极阴的内力压制,师伯虽是极阴的内力,但他的内力太过阴毒,不能传功给我,多亏了楚彥。他正好练的是极寒的内功,属于极阴性,我完全是靠他传输内力,压制了我的极阳内力,师伯才得以帮我顺利解毒,让我不至于在极阳的内力下毒性蔓延过快而亡。”说到当时的情况,钟溯前期记得得很少,直到清了毒,他才恢复了一些意识。
“毒清掉后,我的走火入魔依旧没有好转,只能靠楚彥继续压制。但他的内力也有限,不能无限使用。为了我的经脉不被这种爆发似的极阳内力震断,师父说只能废除武功,保全性命。我也没别的选择,师父便开始帮我散功,楚彥帮我护住心脉。”当时确定要这么做时,他们都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他没有武功就意味着他不能再上战场了,“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我散完极阳的内功后,丹田居然还有一股内力,我调动了这部分内力后,不仅我之前的内功回来了,就连内功应有的阴阳平衡也回来了。师父也很惊奇,他也没想到心法反练后,解决走火入魔的关键居然在这里。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总之我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以后也不会再疯魔了。”钟溯浅笑道。
这样的奇迹让冉凝也颇感惊喜,如果不是这一下,也许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如何彻底解决钟溯走火入魔这件事,这就像是劫后余生,钟溯在经过那样的置之死地后,又涅磐重生了。
“这真是太好了。”冉凝笑道,似乎手上的疼在面对钟溯已经彻底无恙的消息时也已经全然不觉了。
“嗯。”钟溯亲了亲冉凝的额头,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快点好起来。”
“好。”冉凝微笑着点点头。
小五没多会儿便把粥送了进来,还带了几碟清爽的小菜,用来下粥再不好过了。
钟溯慢慢喂冉凝吃,小心得不了得。
等冉凝胃里有了点底,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钟溯也开始跟她说起别的事,“对了,还没跟你说。楚川来了。”
“嗯?”冉凝眨了眨眼睛,“他不在南炎等登基,来北鑫来干什么?”
“说是特地来拜访师伯的。楚彥之前不是给他写了封信,说不想回宫,只想跟着师伯吗?”钟溯说道:“楚川还没正式见过师伯,亲自来看看也是应该的。他就晚了那么一点,否则你可能也不会被带走。不过这次找你,他带来的人帮了不少忙,否则可能也没那么快。”
冉凝点点头,说:“待我好些,再亲自去谢他。”其实楚川的到来也是变相来帮钟溯的,现在鑫北军已经很疲惫了,若能得南炎相助,局势也能轻松一些。
“不必,反正他是来看楚彥和师伯的,你不见也罢。”钟溯说道。他并不是想拘着冉凝,但想到冉凝见楚川,他心里就不怎么爽快。
冉凝也不跟他争,笑道:“那以后再说。对了,冉姌呢?”
“我让人带回来了,现在正关着呢。宁王已经带军赶往这边了,他们抓你是为了威胁我,也是给宁王安全加一层保障。不过现在,他的如意算盘可要落空了。”钟溯说道。宁王若没抓冉凝,他还可能会考虑留其一命。现在,让宁王留个全尸都是他的仁慈了。
提到宁王,冉凝突然想起她猜测宁王实际是与鸿王勾结一事,赶紧把这番猜测跟钟溯说了。说是猜测,其实不过是因为没有切实地证据,但实际上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这样说来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钟溯也认同了冉凝的猜测,“看来这场仗要尽快打完,我们还是要快些回京,才能确保无虞。”
“嗯。”冉凝点点头。之后的事她恐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她相信钟溯会处理好,不必她多操心。
冉凝养伤这几日,元衡阳和都沐一瞅了个空闲前来看她,说这次没保护好她,是他们的错,让她好好休息。楚川也跟着楚彥来了一趟,给冉凝送了不少补品。
冉凝在莲州城休养了几日,气色也已经缓过来了。不过这里毕竟还是战区,并不适合养伤,所以等冉凝精神好些了,钟溯便亲自将她送回引故城,毕竟那里相对安全,也安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