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龌龊的心思,她母女俩何至于此?”陆贞训也没有半点的惋惜之态,将陆泽抱紧了些,“如今陆家出了这样的事,此事你虽是被动,但祖父心中对你必然已有不满了。”
谢青岚软软一笑,陆兆南对她当然有不满,这不满又不是今日才有的。陆兆南为人刚愎,很多时候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不说,还自己认定是什么就是什么,但事实并非如此,有时候就是欠揍的典范。而谢青岚有意无意总会跟他意见相悖,当然就会被不满。
“七日后,我就会搬离陆家。”谢青岚笑着,“我已经请云舒姑姑在府衙中去为我上户,家中无男子,我立为女户就是了,守着我爹留下来的一亩三分田,也饿不死。”
陆贞训忽然笑出来:“姑父那可不是一亩三分地了。”又揽紧了怀中的陆泽,“陆家的境遇也就如此了,旁的,我也无暇再过问了。你趁早离了也好,总好过被祸害。虽说这次是余氏做的,但还好,能叫你离开。你若与陆家一直撕撸不干净,不仅是你,连你夫婿也会被祸害……傅渊的确不是好人,但陆家那境况,总会被拖累的。说句不好听的,他死不死的,我不愿意管,我却不想你有任何事。”她喉头一哽,又想起陆显来,“你不晓得,我现在想起那人,我都恨得咬牙切齿。我这辈子是注定逃不开了,他磋磨死了我娘,磋磨得整个陆家人不人鬼不鬼的……”
知道她在说谁,谢青岚也不以为意,陆家本来奇葩就挺多的,相较之下,陆兆南都算是正常的,若是有一日,陆兆南闭眼了,家主之位传到了陆晖手上也堪忧,好在陆澄是个清醒的,除了有点软弱之外。
陆贞训说罢,又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缓缓吁出一口气来,这才看着怀中的陆泽:“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泽弟了,偏偏他还这样小,来年分家,能有自己的家产也是好的,但想来,那人是不会让他这样轻易好过的。”
这话倒也不假,陆显那人,会来事的功力在陆家无人能及。见陆贞训满面愁容,也是宽慰道:“好歹还有一年呢,好好顾着眼前才是。”
陆贞训默了一会儿,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来:“这话倒不假,的确应该先顾着眼下的。”怀中的陆泽蹭了蹭小脸,睡得不甚安稳,迷迷糊糊的抬头,软软的唤道:“姐姐……”
“泽弟。”陆贞训抱着他,脸上的笑容这才真切了许多。这毕竟是她在陆家的牵挂了,“睡好了就起身吧。”
陆泽揉了揉眼睛,又埋头睡去了。谢青岚轻轻叹惋一声,看着她:“泽弟这样才是最放心不下的,他还这样小,若是可以,我真想把他和外祖母一同带走的好。”
“你也晓得不可能。”陆贞训说着,“实则,如今二哥哥只怕才是最难过的。”
谢青岚顿时不说话了,陆澄的为难她也是知道的,毕竟余氏和陆淑训再有千般不是,也是他生母和姐姐,现在两人一朝没了性命,陆澄心中苦楚,还有个因为瘫痪脾气愈发大了的父亲,三重的折磨,这才是最惨的。
陆贞训说了一会儿,又命采荷将了茶水来,自己抿了一口白水:“实则我说,你也别去管太多的事了,自己快活才是最要紧的。你可找到了住处?日后一人在外,记得别对太多人太好,否则只恐殃及自身,遇到事情了,多问问傅渊罢……他总是比你清醒的。”说到这里,陆贞训一双好看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忧愁,“说来,就算皇上和太后允许你分家,如何肯让你嫁给傅渊?”
“山人自有妙计。”谢青岚狡黠一笑,又娓娓向她说了自己和褚青萝还有端敏大长公主如何搭上的,听得陆贞训不免大喜,笑得欢喜:“好好好,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境遇,有了端敏大长公主相助,你必然能顺利许多的。”
“要不是我肯出那好几万两银子,那人如何肯帮我一二?”谢青岚笑道,又想到方才遇上的徐景修,只盼着这货能运气好点,那忠靖侯的小外孙能捡回一条命来。
虽说都没气的人了,要救回来确实挺难的。但万一能抢回一条命,也是无量的功德了。
陆贞训不知她想什么,笑得那样美:“几万两买得皇族对你的好感,如何不值得?”又握住谢青岚的手,“妹妹,但凡端敏大长公主肯护住你,世家们哪个敢动你?即便端敏公主皇族的身份弹压不住,还有褚将军,手握重兵,难道还弹压不住他们不成?”
“可不呢。”谢青岚笑着,又想到那日端敏说要在公主府设宴的事,还要京中权贵的子女们都去,想想也就知道不对味了。
褚青萝也快要十五了,眼看着就能嫁人,在这节骨眼上回来,一来是为了军饷的事,二来,褚青萝也该嫁人了。
而除了满京的权贵,哪个又能衬上褚青萝这老爹是国公老妈是公主的淑仪郡主呢?往上了说,即便是皇族,也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谢青岚握紧了陆贞训的手,这世上就有些事,那样的云泥之别。陆贞训能被父亲拖累到这个地步,而褚青萝,却能靠着父母荫蔽,一辈子无忧无虑。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就是如此而已。
反手握紧了陆贞训的手,谢青岚在心中暗暗的许下了一个宏愿来。
她不仅自己要当富二代,她还要她儿子当富二代!
作者有话要说:青岚妹子的宏愿,有点挫……
☆、第93章
七日的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谢青岚早早的就挪了出去,直接搬进了端敏赠送的园子。一人住在其中,也是难得清静,最关键的是,没了陆家一群奇葩环绕,好像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而就在谢青岚取得户帖的那日,褚青萝亲自来园子里走了一遭。彼时谢青岚抱着手炉正在打盹,就听檀心说褚青萝来了,唬得睡意全无,起身迎出去。
褚青萝一身云纹狐肷斗篷,里面一件玫瑰紫的小袄,那样艳丽的颜色,也只有这明艳的女子hold住了。见谢青岚迎出来,褚青萝快步上前,又对檀心笑着啐道:“好个蹄子,说了不叫你通传的,还这样坏我的事。”
檀心被这样一啐,也不恼,笑着打趣道:“若是婢子不通传,一会子姑娘也得啐婢子,可两头不好做人,还是被郡主啐吧。”
褚青萝一双丹凤眼中尽是笑意,睨了她一眼:“真真是反了你,也不知道姐姐成日怎么宠得你。”又上前拉了谢青岚,“咱们进屋说,外面好冷。”
地龙烧得暖,褚青萝一进屋便脱了身上斗篷,又斜了身后侍女一眼,后者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张名帖来:“谢姑娘。”
谢青岚狐疑,细细看了看,发现是邀请帖,再细细看了一遍,见是邀请去公主府做客的帖子,不禁失笑道:“竟连我也要去?”
“这是自然。”褚青萝坐在她身边,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小臂,“我瞧着这京城之中,倒是愈发不太平了。我娘说,叫我别管着这些腌臜事,最好听都别听,要是忍不住就来寻你玩儿。”
见她嘴角含着的笑容那样的诱人,谢青岚一壁搁了手中的帖子,一壁笑问道:“出了什么事能惊动到你这里来?”
“姐姐难道不曾知道?”褚青萝丹凤眼斜斜飞起,含了几分讥诮在其中,“你可晓得,诚国公府和忠靖侯府出了大事。”
谢青岚心中顿时一沉,想到那日徐景修做的好事,也是有几分慌了,强做镇定,问道:“出了什么事?”
“嗨,我听闻这京中的贵族子弟是愈发不像样了。”她说着,眼中的嘲讽那样重,“姐姐晓得么?诚国公世子那日和忠靖老侯爷的外孙为了赌钱起了龃龉,谁知道那世子下这样的狠手,将后者推到木车上,脑袋都磕破了。后来送到医馆里,都没了气息,忠靖老侯爷多大的脾性啊,当场绑了往日的太医院正华神医去给小外孙看病来着。”她说到这里,吃吃的笑起来,那声音娇媚之中透着说不出的锋芒,“可怜华神医九十多岁了,从来没有大病,差点被忠靖老侯爷折腾完半条性命。”
谢青岚无心听她插科打诨,忙问道:“那人救回来了?”
“救回来了。”褚青萝见她似乎有些急切的样子,心中纳罕,点头,“只是因为伤着脑袋了,性命无碍,但是一直没有醒来,都睡了足足快十日了,全靠参汤吊命呢,听说整间屋子都漫着一股子骚味,说是没醒来,但那排泄,好像……”
谢青岚也没有细听了,听这个描述,多半是植物人的症状,现在忠靖老侯爷的外孙成了这样,偏偏忠靖侯是个暴脾气,徐景修只怕惨了……
“那现在如何了?”
“能如何?”褚青萝见今日谢青岚颇有几分怪异,有些不解,“也是那人聪明,现在在京兆尹吃牢饭呢。但既然是诚国公世子,谁又敢苛待了他不成?忠靖侯那头闹着要人赔命呢,诚国公哪里肯依,这下两边剑拔弩张……”又扬起冷笑来,“徐培勇身为兵部尚书,本就是因为军饷的事站在风口浪尖,偏偏不知道收敛,闹出了这事来。”
“……”谢青岚静默片刻,反正徐培勇跟她也没什么情分了,但是徐景修好歹还是当了那么多年的“哥哥”,谢青岚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只好顺着褚青萝的话,“世家们在京中横行霸道惯了,哪里会顾及那样多?”
“这倒也是。”褚青萝拉着谢青岚,“姐姐到时候可一定要来,若不是陆家那二姑娘守孝,我也非要见见她不可。”
见褚青萝对于陆贞训这样好奇,谢青岚也是有几分纳罕,看着她,低声问道:“郡主怎对我二姐姐这样感兴趣?”
褚青萝笑着,那嘴角却隐隐有些向下撇的样子,谢青岚知道这种样子是什么,也是屏住了呼吸。褚青萝笑了一会子,才慢条斯理的扬起眸中惯常带着的傲气:“我不过是听说,陆家二姑娘美得好像是九天仙女,只想看看,能当得起这样的名声,这人是要美到什么地步。”
要是听不出她话中含着的酸意,谢青岚这么些日子在陆府可就是白混了。但陆贞训一介庶女,能让褚青萝这堂堂淑仪郡主嫉妒?褚青萝也是难得的美人,只是她像是太阳般明艳的美,陆贞训性子沉静些,更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要说嫉妒,好像是没有由头的事……转念想想,谢青岚忽然又回过味来了。真的要说嫉妒的缘由,倒也不是没有的,那就是刘肃。
刘肃和褚青萝青梅竹马,又有那样多的日子一同在边疆度过,自然有一份不同与旁人的情份。况且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刘肃生得十分英俊,行止有度,况且又因为在沙场上练过,性子较同龄人沉稳得多,又不似一般男子般粗心,反倒是体贴的人。
咳,还真是符合小女生的白马王子。
谢青岚捏了捏眉心,见褚青萝眼中那傲气一点都没有消减下去的意思,当下抿着嘴一笑,心道是这丫头必然是对刘肃心中有说不出的好感的。而刘肃肯定又是哪一日说话的时候露出了对陆贞训有好感。
一股狗血三角恋的味道扑面而来。
但谢青岚也没有那样傻将这窗户纸捅破了,装傻道:“你听谁说的?二姐姐要是知道了,只怕是要恼。”
“女儿家谁不想别人夸自己美的?”褚青萝只是笑,“你不晓得,我瞧着华阳表姐是极美,就是有些天真,被宠得没了脑子,现在还在府中咬牙切齿呢。”
听到“华阳”两个字,那娇美又任性还花痴的长公主的脸顿时浮现在谢青岚眼中,转念想想,自己和傅渊要真是成亲了,刘瑶不会一恼了就找各种法子整自己吧?她再花痴那也是皇帝嫡嫡亲亲的同母妹妹,到时候过起招来,自己也就只能被她虐了而已……
虽然在心中默默吐槽着,但谢青岚脸上还是没有半点变化,笑道:“她咬牙切齿什么?”
“姐姐总该知道吧?”褚青萝对上谢青岚一双眼睛,“华阳长公主远嫁,原本过了太后的寿宴,待上了些日子,就该回去了,现在也是如何都不回去,驸马央求多日无果,只好求了皇上和太后。”
这倒是,刘瑶那夫婿,真是哔了哮天犬了,才摊上这样的老婆。花痴起来没个分寸,偏偏还是公主,别人不愿意连手都不能摸。
谢青岚也只是笑着而已:“我蜗居惯了,也不知道京中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这些与我也没什么关系。”褚青萝笑道,“姐姐可一定要来呢,我爹娘都说姐姐是个好的,说是有大礼要送给姐姐。”
又有大礼?谢青岚狐疑,见褚青萝又俏生生的行了个大礼,道:“说来我还没谢谢姐姐呢。”又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唬得谢青岚忙避让,伸手扶她,“使不得……”
“是我谢你,谢你解我爹爹燃眉之急。”她执意不起身,又磕了个头,“这是我替便将十万大军相谢,戍边苦寒,多谢姐姐能体谅。”
“我本是女儿身,帮不了许多,也只能如此了。”说着,她又抿着嘴笑,“咱们之间,不说这些就是了。”
褚青萝只是笑而已。
这头两人是其乐融融,但是那头诚国公府,可就没那么好的命运了。
倒不是为了别的,诚国公身为兵部尚书,原本就被饷银被盗的事焦头烂额,现在忠靖侯那老匹夫,日日纠结了人手在诚国公府门前喝骂不止,关键是别人占着理儿啊。徐景修把人家好好一个大小伙子给弄成了植物人,是,人家现在是不成器,但是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现在人家这样躺在床上,没死比死了还惨,虽说是外孙,但忠靖老侯爷是个如何护短的人,哪里肯依?
现在徐景修被关了进去,忠靖侯一边向京兆府尹施压,一边还要让诚国公这教子无方的知道自己的厉害。
所以说,所谓的贵族联盟,其实不堪一击。抱团的原因,除了共同抵抗傅渊那恶贼之外,还有不少的原因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抱团谁知道他对谁下手!
但这个联盟实在太容易被击破了,因为贵族们个个都有自己的利益,况且在傅渊之前,他们顺风顺水惯了,哪里真的那么容易全心全意的帮着对方?
现在诚国公家不争气的,伤到了自己女儿家不争气的,忠靖老侯爷在贵族中是老牌贵族,德高望重,但有个大毛病,就是护短。当下也不管到底是谁对谁错了,反正一副要跟诚国公死磕到底的意思。
故此,忠靖侯一边跟诚国公过不去,一边卖力的找着诚国公短处,最好被找到跟军饷有关的线索,那样就能一把弄死这脑子不清醒的老匹夫!
作者有话要说:端敏和褚将军还有大礼相送~
☆、第94章
京城之中,准确来说,都是没有什么秘密的。诚国公和忠靖侯之间恩怨的来龙去脉,不过半日,就传得人尽皆知,但谁都不能站出来说谁的不是。
吓?你想说?别逗了,你家那几个糟心玩意儿比人家家里的强很多么?不强那你说个毛线啊,一会儿被还没气消的忠靖老侯爷逮着就是一通骂。
忠靖侯那叫个不遗余力的给诚国公添堵,今日有人去诚国公府堵人,明日又是诚国公名下的庄子失窃,后儿直接是诚国公的良田被人烧了,还烧出几个大字来——“无耻之人”。
可不,诚国公也不是个什么好脾气的,给京兆尹令打过招呼,说什么都不能整治到自己儿子身上去后,就要准备还击了。
可怜那新上任的京兆尹令,刚被忠靖侯给过话,要好好折腾徐景修,现在是满头包两头大后,索性撂挑子了,向皇帝告假,说是偶感风寒——得咧,您两位老神仙自己斗法去吧,别把小的拉进去。
而忠靖侯也是个老愤青,在朝堂上哭谏,求皇帝为自家可怜的小外孙做主,还不等诚国公辩解,就一通引经据典人生攻击,句句指着诚国公就是个草包,连军饷都看不住,说不准就是监守自盗,现在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气得诚国公差点没撩起袖子揍死这信口开河的老东西。
刘寻戴着那冕旒,隔着旒珠看着朝堂上的闹剧,正想拍案而起,脑袋一动,那旒珠噼里啪啦撞击着朝他脸上来,打脸打得爽——这尼玛都是第几回了?!还要不要朕当个好皇帝了!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现在深深感慨着表弟傅渊真是个好东西的刘寻顿时觉得,应该把被自己一道旨意安排带薪休假的傅渊叫回来后,又挥手,命散朝了。
忠靖侯憋了一肚子火气,恭送了皇帝之后,这群自小就娇生惯养出来的纨绔们互看不顺眼,差点就在大殿外面互相殴打对方了,还是羽林卫都统许覆冷着张脸,命羽林卫将这群准备聚众闹事的贵族们给轰了出宫去。
忠靖侯那是愈想愈气,整整一上午都闷在了书房之中,直到管事进来给了一张帖子,脸色顿时变了。思量了许久,到了晚上,才一路朝着鸿宾楼去了。
一进包厢,忠靖老侯爷那是个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前,一双苍老的眼睛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坐在对面正气定神闲饮茶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斗篷,那样暖和的样子,唇边那暖如春风的笑意并未卸去,轻轻呷了口茶。忠靖侯已有些不耐烦,看着他:“你到底有什么事!”
“侯爷别急。”那男子正是傅渊,抬头微笑着看他,“侯爷既然来了,那么必然是有了选择不是?”说到这里,他口中呵出的热气与茶水升腾上来的气息融为一体,“那么傅某,自然不会叫侯爷失望了。”
而没过上几日,眼看着就要过年,端敏大长公主在公主府设宴,京城之中,但凡是有名望的世家大族的子女都被邀请来,也算是在端敏和褚霄面前露脸。
公主府一处湖泊,大得好像是宫中太液池一般,湖心的小筑,只怕是容下数百人也不成问题,被引了快步踏上小筑,一股子热风迎面而来,官家小姐们三两个一团,正言笑晏晏的说着话,原本都是些娇美的女子,个个穿红戴绿,生生要将这冬日给弄成春天了;而那些世子公子们,也是个个人模人样的,丝毫见不到平日的轻佻不说,还有不少附庸风雅,在这寒冬腊月摇着折扇。
见谢青岚来了,褚青萝原本在和人说话,也是迎上来笑道:“谢姐姐。”她声音不大,但听见了这声的人纷纷转过身来,见谢青岚穿着银鼠裘,外罩着一件翠羽织锦镶毛披风,头面虽是赤金,但在场的众位姑娘们谁不是赤金的出门的?心道是这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打扮这样朴素。
谢青岚想的很简单,端敏既然是主人,那褚青萝自然也是主人,年岁既然相仿,你大咧咧的露富不说,要是因为衣着华贵抢了褚青萝的风头,端敏不在心中恨死自己才怪!再说了,就算抢不了风头,你在皇族面前露富干嘛?
褚青萝今日的打扮也是素净,不仅素净,还有些不上心,脸上虽是含了笑意,但说不出为什么,还有些怅惘一般,上前握了谢青岚的手,又道:“哦,姐姐的手好凉。”又唤来人递来手炉。
又有人围了上来,笑道:“这就是谢姑娘,上回在太后寿宴上见了,也没能看清,现在总算看清啦,真是人比花娇。”那少女说着,又掩住嘴,“好美好美,勿怪皇上那样喜欢,将姑娘留在宫中陪太后呢。”
谢青岚看着那姑娘,她生得倒是好,但一双三角眼尽是精明和算计,也懒得跟她一般计较:“不过是太后和皇上错爱罢了。”
“可不是这话呢。”又有一人笑道,“咱们连太后和皇上错爱都没能,到底是安阳侯的闺女,咱们可比不得谢家家大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