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熬出头了,她长大了,可以开始新的人生!之前的那个笑真的让我好心酸,这样父母离开了反而是好事吧?”观众互动区有人发言。
“松了一口气,开头真的很压抑,家庭暴力对孩子的影响是致命的,监护人不负责的并不少,幸好国家有针对性的福利政策!”一个观众发言。
“按理说就算她爸妈不管,也有亲戚做监护人吧?用得着送福利院吗,福利院从不公开透明化,里面还有很多天生有缺陷的孩子,历来还爆出过不少黑料新闻,我不认为福利院是好地方。”有观众激动的反驳。
“太天真了,家庭好的还好说,家庭不好的那个亲戚愿意养别家的孩子?看贝贝家里那个样子,一看就是偏僻郊区的老楼房,一室一厅一卫加起来还没四十平米,连厨房都挤在小阳台,如果贝贝父母有钱倒是有亲戚争着扶养。”
“真有钱也用不着送福利院了,贝贝爸妈一看就是烂人,没出息的东西!”
“这是遗弃罪!贝贝的父母应该被判决!”
“人都找不到这么判决,华夏现在可是近二十亿人口……”
“……”
姬凰饰演的角色名字叫贝贝,出生的时候爸妈一口一个小宝贝,取名叫贝贝。
贝贝回到了久违的自己的家,家里已经满是尘灰,她的笑容渐渐收敛了下去,走到卧室门边缓缓蹲下,望着客厅的沙发发呆――这是位置记录了她最真实的童年。
半晌后,她起身走进卧室趴在床底下翻找着,终于翻出自己儿时唯一的玩具,那个陪伴着她长大的泰迪熊布偶。
布偶已经破烂,脏得不成样子,她却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没有多少表情但眼眸里流露出几分缅怀的暖意。
镜头转换到下一幕,是一片白色冰冷的停尸房,戴着大白口罩的医生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从一个个冰柜抽屉里抽出一个抽屉,淡漠的闷声开口:“这是你父亲,死于情杀。医院向警方开出了死亡检测证明,嫌疑犯现在就在拘留所,已经立案,不久就会判刑,你签字后火葬场会将尸体接走火葬。”
“嗯。”贝贝低低应了一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站了片刻后掀开盖在男人脸上的蓝布,医生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拦。
一张血液干涸凝固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半只眼睛睁开着,眼瞳已经灰白,看上去分外可怖。贝贝麻木的望着男人这张可怖的脸,默默的,让身旁的医生投去怪异的目光。
几分钟后,贝贝俯身凑上去,轻轻亲了亲男人鲜血凝固呈现着暗黑色的额头,缓缓直起身,抹下男人半只睁开的眼睛:“死了好。可怜的男人,”
盖上蓝布,贝贝在医生的文件上签了字转身离开,身后愣住的医生神情复杂的问了一句:“你父亲的身后事……”
“火葬场拖走就是了。”
“那骨灰……”
“他不需要祭奠。”
贝贝的身影消失在停尸房,背后的医生望着她的背影怔愣了一下,随即表情再次回归平静,默默将男人推回冰柜内,微微摇了摇头。
走出医院门口的贝贝掏出了一只烟,双手环抱着抽了一口,吐出一口迷蒙的烟雾,望了望了天空,本是青春少女花样年华的脸庞,竟带着一种老妪的苍老。
“九年,再一次见到他,他已经死了。他的血液流淌在脸上已经干涸凝固,我还记得他曾经的样子,他独自蹲在沙发边抽烟,看我的眼神带着悲悯和仇恨,我知道他憎恨我有一张跟母亲相似的脸。这个可怜的男人,我曾渴望他的皮肤靠近我,今天我终于能亲吻他的皮肤,冰冷的,毫无温度。他遗弃了我去找寻那个女人,最后却被女人的男人杀死,到死都如此无用。”
回到家抱着脏脏的泰迪熊布偶的贝贝,在日记里写了这样一段话,眼眶有水汽弥漫,但最终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
这段话由沙哑低沉的旁白念出,震撼人心的苍凉。
“……”观众互动区一串省略号弹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来贝贝从福利院出来是因为他老爸死了,她的那个笑是为了这个在笑吗!”有观众发言。
“她只有十七岁,但她已经老了,已经没有眼泪。”
“我有点害怕,我感到贝贝心灵已经扭曲了。”
“不是扭曲而是沧桑,她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如同她的日记,她渴望父亲给她温暖,所以哪怕他爸死状那么恐怖她也亲吻他的额头,但依旧没有温度,到死都没有给她温暖。”
“死得好,没用的男人,自己亲生女儿都不管!报应!”
“我再也不跟老婆吵架了,我一直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
“我想哭,如果现实里有这样的孩子,我愿意领养,一定好好的对她。”
“福利院根本不公开化,想去看一眼都需要很多手续,还不能拍照,反而外国人领养更容易,只要付一笔钱!与此相比私立的个人孤儿收容所要透明很多,但也有不少黑心肠的人以此牟财,非常混乱!”
“我们的捐款真的到这些孩子的手里了吗?”
“……”
这是社会题材的电影,传达的就是揭露社会不为人知的一面,家庭、孩子、情感、社会……引人唏嘘震撼,并引起共鸣,拷问人的灵魂。
观众的争议中,电影继续着……
贝贝的家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女孩,同是福利院的女孩,只是出来得比贝贝早。
女孩叫小悠,她穿着干净的白色短裙,披肩的黑发,化着淡妆,看上去很颇为清纯。但她手里却提着一打灌装啤酒,进门高跟鞋一蹬,光着脚踏上已经风化发出咯吱声的沙发。
“待不下去了,一票的婊子。”小悠抱着贝贝头靠在贝贝肩膀上,贝贝没有开口,两人就那么沉默的拥抱着,小悠打开两罐啤酒递给贝贝一瓶,自己喝了一口神情有些狰狞:“她们凭什么看不起我,我过我的日子碍着谁了!”
“撑不下去了也要撑,你好不容易才上了大学。”贝贝喝了一口啤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轻轻拍着小悠的背:“明年我才能参加自考,去陪着你,我考艺术生,学跳舞。”
“好。”小悠把头埋在贝贝的脖子窝里,慢慢有抽泣声,小悠缓缓抬头眼泪迷蒙:“贝贝,我们还有有什么,想了这么我还是不知道我拥有什么,我们……”
抱住小悠,贝贝手越来越紧,轻声安慰:“一切都会有,只是暂时的贫穷,至少我们还活着。”
小悠轻轻笑了,泪光中眼神带着讥诮:“是啊,我们还活着,真是可悲。”
“别哭。”贝贝捂住了小悠的眼睛:“泪水流太多就会忘记伤痕,不停的悲伤就学不会悲伤。小悠,我们都要记着,以后,以后,再以后,我们就会懂了这眼泪的可贵,这世上没有谁值得我们流泪。”
“我没有为别人哭,我是为我自己。”小悠点燃一根烟,半晌后轻轻笑了笑:“贝贝,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贝贝抬头看她,小悠苦笑着:“我考那个算哪门子大学,不入流的学校罢了,乱得很。最初老是挨打,他帮了我。”
贝贝神情微凝,目光变得无比明亮。
“学校免了我学费,但我没有生活费也没有生活来源,打两份兼职也不够,今天我在大排档一个个挨个推销擦鞋膏,被他看见了。”
小悠笑着却哭着:“大排档很多烧烤摊,我蹲着给人擦鞋,一个个陪着笑给人擦鞋推销着擦鞋膏,十五块一个的擦鞋膏我赚三块钱。一些男人和女人看我是女孩年龄不大会就买,一些男人会调戏几句……”
贝贝明亮的目光黯淡下去:“他也在。”
“他也在。”小悠声音颤抖:“他从来不去大排档的,但他和同学都在,他、他……假装不认识我,回学校后班上已经传开了,他说跟我只是玩玩。”
“只是玩玩!他说只是玩玩!”小悠声音陡然变得尖利,烟头一转将火红的烟头熄灭在手臂上,那滚烫的烟花瞬间留下丑陋疤痕,贝贝连阻拦都来不及。
“这不是我的错,凭什么是我的错!我没有去卖,没有去跟老男人上床,我我我……”最终小悠沙哑着喉咙大哭起来,痛苦到极致的哭泣没有哭声,只有从喉咙里发出的闷哼,时不时的抽搐着。
贝贝喉咙滚动了几下,盯着小悠手臂上的疤痕半晌,默默闭上了眼睛。额头有暴跳的青筋,双手紧握成拳头,紧紧抿着唇,似是隐忍着无数难以忍受的翻滚情绪……但最终却只能无奈的松开。
“这世界如此现实,被遗弃的孩子没有资格谈论未来,一个一个人留下伤疤后离开,不会在意苍白的眼泪。我们除了折磨自己还能折磨谁,拿什么去祭奠,祭奠这对一切逐渐失望的希望,谁来垂怜,垂怜这腐烂的绝望。”
旁白的沙哑女声响起,贝贝的日记上多了一则日记,镜头上洁白的日记页面渐渐燃烧,如同燃烧着纯白的黑色。
------题外话------
这个剧本很难写,卡文卡得很严重,五小时就整出这么点,而且是从昨天就琢磨剧情,还是在之前写这个垂怜出来就有些想法的情况下,改了又改,删了又删,表达起来感觉很难,苦逼。
☆、第二十六章:垂怜(完)(大更)
贝贝找了化妆品柜台导购的工作,工资不高只有一千块底薪,有提成。她用得很省,这对贝贝来说不是困难的事,她可以每天吃泡面。
晚上她会跟小悠一起去大排档推销擦鞋膏或者卖玫瑰花,她们很早就学会了利用自己的优势,比如少女乖巧而讨好的笑脸。每到星期日贝贝会去舞蹈培训班上课,这几乎要花掉她一个星期的大半收入。什么都没有剩下,她们可依靠的只有自己。
“擦鞋妹又来了,天天在大排档擦鞋卖玫瑰花卖笑,平时还装得挺清高……”
“听说电工系她前男友说早睡过了……”
“切,人家说了只是玩玩她而已,她跟那男生说她家里是做生意的,其实她爸是个杀人犯……”
“不是吧,我听说是她爸妈离婚了谁都不要她,她奶奶死了后被送到福利院的……”
“好像是她爸杀人后判了死刑她妈疯掉了……”
“问问不就知道了,喂,擦鞋妹,你爸妈到底是干嘛的,被多少男生睡过……”
电影穿插着小悠的镜头,老师的漠视,同学的嘲讽,诋毁的留言……以及小悠跟几个同学抓扯在一起撕打,半脸淤青的脸印着巴掌印的镜头。
小悠一天比一天沉默,贝贝没有过问她什么,但开始去小悠的学校接小悠回家。两只小兽在风雪中彼此依靠,彼此吸取温暖,彼此慰藉。她们会在那狭小的房间里彼此拥抱着入睡,谈论着对未来的憧憬,嬉笑着,打闹着,但两个人入睡前背过身的那一刻,脸上都会流露出自怜的怅惘。
她们都知道,未来,离她们如此遥远。
小悠的演员是方欢,靠《死神的慈悲》获得最佳女配角提名,演技不俗,跟姬凰搭戏弱了那么一些,但这个角色已经发挥得很好。
一如以往般,贝贝在学校外等小悠放学。她蹲在学校外的红绿灯下垃圾桶旁边,眼睛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眼神没有波动,周围的热闹喧哗与她格格不入。
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贝贝还蹲在那里,没有人在意这样一个蹲在角落的人,繁华城市里的行人们,早已经学会不对陌生人投去过多的关注。
“嗨。”贝贝的耳边响起了男人的声音,转头看去,视野的镜头里是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
一本正经的微长平头,一丝不苟的定型头发,白衬衫配着笔挺的西装,整齐的朱红色领带。端正的国字脸,带着时光沉淀的温和的笑容,三十几岁的成熟男人,即使蹲在旁边也没有如贝贝这样如遗弃小兽般的感觉。
贝贝只是悠悠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四十七分钟,你已经在这里蹲了四十七分钟。”男人没有在意贝贝的冷漠,微笑着看了看手表:“昨天你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十八分钟,那位同学是你的姐姐还是朋友?”
贝贝没有搭话,好似蹲在静谧无声的一个人的夜,神情透着一种戚冷。
“昨天我买了你们一束玫瑰花,现在还在酒店房间里,香了一夜。”男人看向贝贝:“这不是你们的年纪应该做的事,你爸妈呢?”
贝贝终于有了反应,看向了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笑,但却能分明的看到那笑里的讥诮和讽刺。
“好吧。”男人无奈的笑笑,站起身来离去,去的方向就是后面的那所大酒店。
能够很明显的看出这是一个事业有所成就的男人,商务男,步伐那么沉稳而稳定,在人潮中如此鲜明。
这只是无数次等待中的第一个过客,只是这一次贝贝没有等到小悠,她看着小悠走出校门,然后上了一宝蓝色的轿车。
贝贝缓缓站起身,望着那辆渐渐远去的轿车,喧哗的人潮中这个镜头采取了放慢和高清的手法,让贝贝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毫无保留的呈现的观众眼前。
那是一张麻木的空洞的脸,似乎没有什么表情,默默的注视着,视线追随着轿车远去……但观众却能清晰的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那张脸上破碎,原本明亮的眼睛在渐渐晦暗,最后好似一望无际的深潭,再看不到一点清透的亮色。
孤零零的身影在垃圾桶旁边站立着,已经长到齐肩的黑发在风中的飞舞,单薄的身躯像是要被风刮走,贝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败的气息,如垂垂老朽。那表情与之前电影开头时,儿时的贝贝望着母亲离开的表情神似,仿佛第二次被遗弃。
但这一次,她的脸上多了几分悲凉。
许久后,贝贝转身离开,忧郁的小提琴背景音乐响起,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海,如同城市孤魂。
酒店某个房间里,之前那个男人斜靠在窗帘边看着她的身影离开,回头看了一眼那一束开得依旧鲜艳的玫瑰。
“这个世界很奇妙,许多人想要快乐,可是却快乐不起来。许多人追求幸福,但是最后又有几人幸福。当悲伤不能抵挡,一切坚持,都抵不过内心的那份凄凉,如同笑话一场。永远得不到上帝的垂怜,我们都是上帝的弃儿,撒旦的亲信。”
沙哑的女声旁白响起,贝贝的日记多了一则日记,那日记页面不再纯白,已经泛黄。
放下笔的贝贝缩在沙发的一角抱着泰迪熊布偶,没有开灯,只要窗外淡淡月光洒下,她的眼睛在黑夜中紧紧望着房门,一动不动。但直到天明,小悠都没有回来。
一支廉价的烟被点燃,这是电影中贝贝除了走出停尸房那时的第二次抽烟,烟雾在晨曦的暖阳下缭绕,透着一种凄迷的朦胧感。贝贝默默抽完一支烟,走到镜子前看镜子里自己的脸,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浇了自己一脸。
“我有些看不明白,但感到很沉重。”互动区有观众发言。
“我看明白了,贝贝把小悠当做了亲人和她个人世界里的唯一活物,甚至把小悠当做了人生另一抹曙光,所以发现小悠有变化她每天都会去接小悠,但现在,小悠选择了堕落。”有观众回复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