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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河山 第30节

掌河山 饭团桃子控 7081 2024-06-30 12:02

  关老爷子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慢慢的站了起身,“是该用饭了,祈郎中为了等这么一餐饭,朝食都没有用。”

  祈郎中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子,“谁说我没有用的,我明明就吃了瓜!”

  “嗯,小师叔种的瓜,一年四季都结果。冬日里若是拿出去卖,那早应该家财万贯才是,何至于哭着喊着,要做人的不孝子。”

  祈郎中一听,瞬间炸开了花。

  崔子更那张冷漠脸,配着这样的话,简直是嘲讽拉满了。

  “你管天管地,还管我种瓜?我做不孝子没人要怎么了,你做孝子就有人要了?”

  崔子更没有接话,垂下眸去,走到那桌边坐了下来。

  祈郎中一愣,陡然想起崔余身死,崔子更被赶出了江南道的事情,自觉失言,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一把抱住了关老爷子的胳膊,“咱们一边吃一边说,我说的都是些浑话,听话的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就行了。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我这张嘴,天生它就欠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崔子更,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自暴自弃的不理会了。

  段怡瞧着无语。

  你看崔子更的脸,跟去庙里看观音,有啥区别?一样的万年不变。

  关老爷子显然也看出了点什么,他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了起来。

  “仲丘回来之后,说楚歌喜欢读书人,如今已经定了亲事,要嫁去京都了。打那之后,他便再也不出门了,只在家中做一些小小的机关,亦或者是木马之类的东西。”

  “父亲给他安排了好几门亲事,他都不同意。就这么过了大概一年多,那年冬日特别特别的冷,锦城罕见的下了半个月的大雪,好些人都冻死了。”

  “仲丘染了风寒之症,没多时就亡故了。”

  桌上五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段怡拿起桌上的酒壶,给关老爷子满了酒。

  关老爷子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因为仲丘去得早,又没有子嗣,别说外头的人了,就是关家如今小一辈的,都未必知晓这事。”

  “段怡,你看这个,是你想知道的事情么?”

  段怡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瞟了一眼崔子更,说道,“说不定那楚歌,真同我有什么干系呢!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都要去关园,总归老爷子你们要小心些。”

  崔子更感受到她的视线,拿起勺子,给桌上的每一个人,都舀了一碗汤。

  “西湖牛肉羹,趁热喝罢。那楚歌,的确同你有干系”,崔子更端起汤碗,喝了一口,语出惊人。

  “你知道些什么?”段怡神色复杂的问道。

  崔子更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还记得当年你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送给我的那根簪子么?”

  “那根簪子,便是楚歌的,而死去的楚光邑,是楚歌的亲弟弟。”

  第五十二章 楚歌是谁

  段怡迅速的朝着晏镜看去,晏镜忙摆了摆手,“我那会儿,也不认得那簪子,还当我家小将军杀孽太重,想要积些阴德。就这楚歌,也是头一回听说。”

  他说着捅了捅祈树,“你可知晓咱们那不着调的大师兄,是何来头,家中有个亲姐姐?”

  祈郎中筷子一抖,夹在上头的一根青菜掉进了他面前的碗里。

  他神情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我还真听说过。”

  “你们都知晓的,我同楚光邑有仇怨。若非他一张乌鸦嘴胡乱的说,当年……当年我也不至于就成了个孤家寡人。我那会儿年轻气盛,到处找他,想要揍他一顿。”

  “后来,我是在京都郊外的一座山上寻到他的,他在给人扫墓,那墓碑之上刻着的便是楚歌两个字。那墓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楚歌应该很早便亡故了。”

  祈郎中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他掐着手指算了算,“你祖父祖母,外祖父,父亲母亲,都是数得着的。唯独没有人知晓,你外祖母是谁,会不会……”

  不等段怡接话,那关老爷子抢先便开了口,“那不是的,顾家的主母,都是有定数的。”

  他这话一出,崔子更同两个先生,都竖起了耳朵听了起来。

  段怡无奈的笑了笑,果不其然,不管男女老少还是武将文臣,没有一个不喜欢听人说秘密的。

  “你们以为,为何这剑南道一直都是姓顾的呢?天下四十余道,剑南的兵力不是最多的,却既要对抗敌国,又要安抚山民,还要平叛贼匪……为何没有捉襟见肘?”

  段怡说着正了正色,“又是为何,当初驿站血案之后,四处都是风声,说是山民报复,可我外祖父却是没有出兵大动干戈?”

  “那是因为,我外祖母曾是山民女族长,我舅母亦非中原人士……”

  像文成公主和亲一般,顾从戎为了安抚山民,稳定西南,让剑南军能够心无旁骛的专心对抗敌国,是拿了自家儿郎来联姻的。

  这剑南多山地,族群众多。虽然大部分的人,都以周朝子民自居,可那山穴之中,亦是有不少不服管束的少数民族,他们其中,不乏奇人异士,若是聚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战力。

  “不过我外祖母去得早,且成亲的时候是在山中摆宴,是以你们不知晓,有不足为奇。总而言之,那楚歌是绝对不会是我的外祖母的。”

  段怡说着,有些唏嘘。

  她自觉自己个不说自私自利,但也是绝对做不到像顾从戎那样,倾尽全力来维护大周,让剑南百姓安居乐业的,拿着战刀的他,反而是最向往和平的人。

  硬揪起来,顾老夫人不通中原文化,官话也不会说。顾从戎常年领着顾旭昭征战在外,无暇顾及家中,方才放养出了不管不顾的顾杏。

  否则的话,身为剑南道最尊贵的贵女,顾杏又怎会是这般模样,凡事都有缘由的。

  崔子更仔细听着,见众人说完了,期待的眼神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酒壶,给段怡倒了一杯酒。

  一边倒着,一边说道,“楚歌是宫中侍卫,先帝心腹。世人都说乃是先帝欲要传位于郑王,今上逆行倒施,于是先帝亡故之前,命令近卫将河山印带出宫中,藏于山野。”

  “与河山印一并的,还有足够让郑王夺回大位的无数金银财宝,以及表明郑王方才是正统的传位诏书。”

  段怡无语的瞥了一眼祈郎中,一般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有一个转折但是!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祈郎中就是这么给她说河山印的!

  祈郎中面色不改,他轻咳了几声,狠狠地瞪了回去,“谁说夫子就一定不会错?若是我不会错,那我不应该叫祈夫子,应该叫孔夫子才对!”

  段怡愈发无语。

  “先生的亲爹在流泪,我就是没有生出一双通灵的眼睛,我都能瞧见。这一顿饭的功夫,你都已经重新认了两个爹了,先是姓关的,后又改姓孔!”

  “明儿个我就去祈老爹的坟山上,替他凿个沟儿,省得被先生气出的眼泪无处流,泡烂了棺材板板!”

  祈郎中啧啧出声,“你去罢,记得挖深一点,我还能在沟里养鱼放虾的。打什么岔子,缺心眼子的,让他停顿这么久,指不定心中在怎么瞎编呢!”

  崔子更脸一黑,“但是,这些传闻,对也不对。”

  “大周周易之术盛行,是以虽然师出同门,但是大师伯楚光邑凭借着一手推衍之术,那是帝王将相的座上宾,人人尊称一句大师。”

  他说着,眼睛一扫,从晏镜的脸上,扫到了祈郎中的脸上。

  “而你们二人,一个只能够给落魄庶子当谋士,一个只能挑着两筐子瓜倒贴给小姑娘当夫子……天地之别。”

  晏镜同祈郎中默契的捂住了胸口,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齐声说道,“可是他死了。”

  崔子更没有理会他们最后的倔强,继续说道,“这周易之风,是从先帝在位之时刮起的。楚光邑同楚歌的父亲,在钦天监任职,他能算国运。”

  “当时他算出来,周朝气数将近,天下即将大乱。先帝心中胆寒,拿出舆图观四海,最后决定将国玺同金银藏于地下,真到了那一日,逃出升天的陈氏皇族,还能拿着这些,图谋再起。”

  “先帝乃是谨慎之人,当时准备了两份藏宝图。一份乃是羊皮卷,被切割成了碎片,分散在他信任之人身上,另外一份,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帛。”

  “他将绢帛藏在传位诏书之中,留给下一任皇帝……”

  段怡听着,恍然大悟道,“当时皇长子亡故,陛下属意郑王荣登大宝,而韩王闪电出手,夺了江山。传闻之中,近卫王坚带着河山印逃出京城,但其实那时候国玺早就被楚歌藏了起来。”

  “王坚带走的不是河山印,而是那张藏有宝图的传位诏书。”

  崔子更点了点头,“没有错。你想想看,当时韩王谋逆逼宫,王坚若是带着河山印,还带着大批的金银,如何能够逃出新皇的天罗地网?”

  “他若是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又为何不带着郑王以及他的家眷一道儿出城?”

  崔子更说着,面露了几分嘲讽之色,“王坚不知所踪,诏书里的宝图自是难寻。那么便只剩下那些分散的羊皮碎片了。”

  “而楚歌身为藏宝之人,她随身戴的发簪里,便有一片河山印宝图的碎片。”

  第五十三章 占尽上风

  你还有脸说……

  段怡痛彻心扉,一脸幽怨的盯着崔子更看。

  崔子更被她盯得头皮发麻,不由得别过脸去……不知道的人瞧见这眼神,还不以为他对段怡始乱终弃了百八十回……

  “我抓你的手,要你把簪子给我了么?”崔子更问道。

  段怡牙齿咬得嘣嘣响,“没有!”

  “人命值钱,段三姑娘同顾家独苗的命更值钱。崔某凶名在外,这天下应该不会有傻子以为,我是什么金蝉子转世,拿着一根不值钱的簪子,便说两清了……”

  崔子更说着,勾了勾嘴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了自己的嘴中,细嚼慢咽起来。

  段怡深吸了一口气,她怕自己个的手抖得不听使唤,一巴掌扇在这厮的狗脸上!

  “先生,这院子里的新打的棺材,不知道躺着舒服不舒服,不若你的孝顺徒儿,替你抓个人来,试睡几日!”

  段怡阴恻恻的说道,一旁的祈郎中回过神来,早就杀红了眼。

  先前段怡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块碎片,他还沾沾自喜,以为这小姑娘是紫微星在世。万万没有想到,这哪里是什么紫微星,这就是一个散财童子!

  散给谁不好,还散到对家去了!

  祈先生想着,硬挺的话没有说出口,识时务者为俊杰,段怡未必打得过崔子更,他一个老瘸子,更加不是晏镜的对手。

  他正盘算着,就瞧见段怡眼珠子一动,对着崔子更摊开了手心。

  “簪子给你了,便是你的。我段怡也不是那种出尔反尔,将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来的人。只是河山印事关重大,师伯已经为此丧了命。”

  “我们剑南,不可能一无所知的看着一群财狼,在自家地盘上为所欲为。这图是可以拓印的,你将我那簪子里的碎片,拓上一张与我,这要求可过?”

  崔子更摇了摇头,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绢帛来,放到了段怡手中。

  “我崔子更也不是占人便宜之人,没有找到羊皮,只能拓在绢帛上。”

  段怡神情复杂地收回了手,一旁的祈先生哼了一声,对着段怡骂道,“不就是些金银俗物么,说不定还没有关老爷子家中的多。”

  关老爷子见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没有了,打着哈哈的笑了起来,“快吃菜快吃菜,别等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小崔将军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你们这些读圣贤书的人,不都讲究什么君子远庖厨么?像小将军这样的,上马能杀敌,下马能御厨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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