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口回道:“我身上内裤都被人搜走了,哪还有感冒灵啊……咦。”我反应过来,连忙蹲到栅栏边上,努力与他交流:“你也知道感冒药?你们不是与世隔绝吗?不是该喝中药吗?”
对方抬起头,双眼非常冷漠,让我想起了之前抓我的那个女人。
这羽门众人,一个个怎么都这么苦大仇深的?还是说,他们都这么仇视我这个外来人?
这人脸非常脏,看样子在这里关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问完,他并没有回话,而是闭上了眼,继续靠着墙壁休息,时不时的咳嗽一声。我怕观察了一下,这人的嘴唇特别干,发白,没准儿是发烧了,八成病的很严重。
这人看样子是犯了什么事儿,被关到这牢里的。
如今,我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交流,满心都想多套些消息出来,反正都是阶下囚,他也不能拿鞭子抽我。于是我又道:“兄弟,你别睡了,咱们来聊天,你是因为什么事被关进来的?”
“……”
“那你叫什么名字?”
“……”
“你是羽门的人,你知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我?你们一般抓住外人后,是怎么处理的?”
这次,他睁开了眼,冷漠的视线看着我,突然,肮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声音嘶哑道:“烧死你。”
我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了,咽了咽口水,道:“你在开玩笑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继续咳,咳的我心烦意乱。越到后面咳的越厉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我听得有些忍不住了,这小子看样子病的很厉害,再这么放任不管,估计会病死吧?
我忍不住继续拍栅栏:“来人来人!要死人了!死人了!!”
须臾,那小矮子又来了,直接一鞭子朝我抽过来,但这次我早有准备,朝旁边一闪,就躲过去了。
他又来抽第二鞭,一边抽一边道:“想死是不是,吵什么吵!”我左闪右躲,说:“不是我想死,是对面那个,那个事你们羽门的人吧,难道就这么看着他咳死啊!”
小矮子这才收了鞭子,还多看了我一眼,道:“都自身难保了,你还关心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矮子嘲笑的看了我一眼,踢了踢对面的栅栏,道:“怎么回事!”
那人挺嘴硬的,眼睛都不睁开,只说了两个字:“没事。”
小矮子于是看了我一眼,说:“听到没有,人家自己都说没事,你瞎起什么哄!”说完就又走了。我只觉得好心当做驴肝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待那小矮子走了之后,那人突然主动跟我说话,道:“你是哪里人。”面容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语气不像之前那么犀利了。
“深圳。在广东,离这儿挺远的。我说了你知道吗?”
他道:“我是复旦的博士后,你说呢?”
复旦?
复旦大学?博士后?
我震惊了,这小子明明一身古装,还留着长头发啊!难道他不是羽门的人?这么一想,我就问了出来。
我问完,他却又不说话了,目光直勾勾盯着地面,似乎在想什么东西,就在我以为他要发呆到死时,这人突然道:“你是狐狸精?“我一大老爷们儿,被人叫狐狸精,差点儿没被噎死,刚想反驳,突然意识到,他说的,难道是我体内的狐仙?这小子居然能看出来?
下一刻,他又盯着我,自言自语道:“不、不是狐狸精,是过身,你身上寄居了一只狐仙。这就是你来找羽门的原因。”他用的是陈述句,不是反问句。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遇到高人了。这小子竟然一眼,就将我的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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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过审
我连忙道:“大哥,你是高人啊!那你知不知道,怎么把这只狐妖给弄出去?”
他冷冷道:“知道,但现在你我都关在牢里,知道了也施展不开,有什么用。”
他这么一说,我便好奇起来。根据刚才的对话,很明显,这人是羽门中人,但他又声称自己是复旦的博士后。谭刃不是说羽门中人仇视外人,不与外界接触吗?
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此处,我便问了出来。
那人微微垂着头,也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冷冰冰的回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族人,不喜欢与外人接触,但为了生存,也得送一些人出去,知道知道外面是个什么天下,否则,早晚会出事。”
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羽门的人,并非完全意义上的与世隔绝?
“那你又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这次,他不回答我了,疲惫的叹息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叹息声中,仿佛蕴藏着无限的痛苦,自此之后,整个牢房陷入一片死寂,任凭我怎么开口,对方也不再说一句话了。
这地方的牢看起来不是经常关人,所以还挺干净的,角落里那堆稻草应该也是新铺的,躺上去还有一种干草特有的清香。我倒在上面,思考着对策。
羽门中的人这么不友善,该怎么说动他们帮我?
不对,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我能不能从这牢里出去。
被困锁在牢里,身上的手表一类的东西也被搜了,自然很难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多久,那小矮子给我们送了些吃的。到没有电视剧里放的那么夸张,还是挺注重营养搭配的,两荤一素,味道有些过于清淡,分量也比较少。
我两三天没吃米饭肉菜了,便也顾不得那么多,端起碗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
须臾,那小矮子收走了碗筷,扔了一个水袋给我们,便又走了。
如此这般,一共吃了三顿饭,估睡了一场大觉,估摸着已经关了我两天了。较为操蛋的是他们不给纸,我中途内急,在那木桶上大便完了之后,才发现周围没有纸擦屁股。
这可怎么办?
我将小矮子喊过来,让他拿纸,他踹了栅栏一脚,吼道:“你以为自己是来做客的,我跟你说,没死你就别叫我,再没事儿瞎叫,老子抽死你。”
我蹲在木桶上,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半晌,我问对面那哥们儿:“哎,你在这儿住这么久,都是用什么擦屁股的?”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最后指了指角落的干草。
好吧,到头来还得采用最原始的方法。我撅着屁股移过去,抓了把干草,屁股擦的火辣辣的,直到此时,我才深深的崇拜起了发明卫生纸的那个人。
就这样被关了两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焦躁,一开始你还能去思考该怎么逃出去,以此来分心,但当你发现在这鬼地方根本逃不出去,现实也不会戏剧化的突然有人来劫狱时,就让人很绝望了。
难道他们要关我一辈子?
应该不会,关我一辈子也得天天养着,与其这么麻烦,没准儿会直接把我杀了。
可即便只关十天半个月我也受不了啊,这鬼地方,每天唯一值得期待的事情就是吃饭,唯一的狱友,是个苦大仇深一声不吭的闷葫芦,再这么关下去,迟早是要崩溃的!
好在,情况在大约第三天的时候有了转机,那小矮子终于打开了牢门,将我给放出去了,跟他一起走的,还有两个穿着长衫古装,留着长头发的男人,三人围着我,夹着我往外走,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行走间我才发现,原来这个牢房竟然是建在山腹里的,当我从牢房的大门走出后,外面迎接我的不是阳光,而是阴森森的隧道,两边都点着油灯。
隧道尽头,是一道向上的阶梯,约莫有二十多米长,倾斜着往上走,微微透进来白色的天光,看样子是通向外界的。
等我爬上石梯,站在出口往外瞧时,顿时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出口,竟然是悬空的,相当于在悬崖上,要想下去,只有一道很原始的悬梯,绳索和木棒组成的悬梯,在风中被吹的摇摇晃晃,如同一条摆来摆去的大蜈蚣。
而山崖下方,依旧是一个山谷一样的地方,搭建着很多民居,飞檐斗角,错落有致,让人真的有种穿越回古代的感觉。
这地方水汽比较重,半山腰上,还聚集了很多雪雾,此刻应该是清晨,阳光并不炙热,时不时的,便有白鹤在山间飞舞清鸣,青山碧水、云雾缭绕、古老的建筑,顿时让人有种到了人间仙境的感觉。
飞剑潭一带历来就有山中仙人的传言,莫非指的便是这里?
那小矮子见我看呆了,便道:“别傻愣着,下去吧,下面有人接你。”他指了指脚下被罡风吹得飘来荡去的原始悬梯,示意我自己往下爬。要是以前,我肯能光是看一眼都腿软了,但这段时间爬悬崖也爬习惯了,便反身,小心翼翼的落脚。
快要往下爬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小矮子一句:“大哥,为什么突然放了我?”
“不是放了你,是提审!我们家主要见你。”
家主?
对了,羽门的人是宗族制度,当然有家主,我的小命,就在那位家主身上了。
我还想多问,小矮子做了一个要拿脚踹我的姿势,我只得闭嘴开始往下爬。这中间的惊险就不必说了,我敢打赌,除非是经常爬山崖的人,否则十个人上来,有八个人会腿软。
风吹得悬梯啪啪作响,整个人在上面也摇摇晃晃,没有任何保险措施,我只能排除一切杂念,小心翼翼的落脚,终于有惊无险的接近地面。
地面处是一个木架子搭起来的八角台,旁边种植着花木,大冬天的,花木却开的十分艳丽,八角台旁边,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亭子,亭中这会儿坐了两个人。
我刚一落地,这二人便起身,一左一右站在了我身侧。
这是两个女人,身材高挑,一个穿着古装的翠绿罗衫,面容普通,一个穿着黑袍,静静罩着全身。我猛地想起那晚将我打晕的那个力大无穷的女人,不由道:“是你!”
那女人这次没有蒙面,露出来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闻言皱眉道:“你认识我?"声音倒是清洌很好听。
我道:“那晚不是你把我抓来的吗?”
她道:“不是我。”
旁边穿绿衣服的姑娘说:“司刑堂的姐姐们都是穿这种衣服,你认错人了,抓你的是刑七姐姐,这是刑五……“话音未落,就被那个叫刑五的打断了:“闭嘴,说那么多干嘛。”随即又看向我,道:“别耍心眼,到了这里,除非我们放人,否则你是逃不掉的,跟我们走。”说完,便在前方带路。
看样子,这个宗族制的羽门,还有着比较严格的职位区分。这个司刑堂是干什么的?从字面上来看,似乎是负责行刑的?我跟着二人,走在木质的小道上,道路在繁花林木见穿行,时高时低,走过一道高拱桥后,前方出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只是看上去已经有些老旧,想来这羽门中人,在这一带扎根已经很久了。
“进去!”刑五将我带到了楼阁前,伸手在我背上一推,将我推入了大殿。这司刑堂的女人,应该都是练家子,一个个看起来纤质柔弱,力道却是比男人还大,我估计普通的两三个老爷们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一进大堂,我便看见那堂上左右分别坐了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打扮就跟古人一样,年约三十岁出头。女的打扮,在这羽门中,就显得突兀了。那是个短头发的女人,穿着现代装束,打扮的非常利落,一看就是那种事业有成的女强人。
除了这两人外,左右两侧还各站了一些人,大部分都是古装打扮,只有两个男的是现代装扮,衣着也很是利落,看样子跟上首那女的是一路的。
我一进来,就成了一帮人视线的焦点,上首那一男一女正交谈着,这会儿也将目光看向了我,目光中蕴含着打量之色毫不掩饰。
我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但在这古怪的地方,能看到两三个同样是现代装束的人,让我觉得没有那么陌生了,硬着头皮道:“各位大哥大姐,你们好。”
话说完,除了上首那个女人微微点头应下外,其余人都显得非常冷漠,看我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一个活人一般。
果然,羽门中人都太不友好了。
率先开口的是那个短头发的女人,态度不咸不淡,但比起周围那些冷冰冰的视线则好上太多了,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苏,叫苏天顾。”
她道:“来这儿做什么?”
在牢中时,我早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这方面的问答,当即便从善如流,将自己如何被老爹坑,如何成为牺牲品,如何被狐仙借胎气的事儿说了,妄图打动对方。
但听完之后,那女人只是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找我们,是为了狐仙的事?”
我立刻点头。
这时,那个男人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和刚才毫无干系,他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死,二是终身留在此处为奴,选一个吧。”
我能一个都不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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