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纯净得几乎不染纤瑕的女孩,自幼至今,几乎都生长在象牙塔内。
的确,读书的光阴束缚了她那不得放飞的梦想。
及至毕业,工作,生活似乎又排在了下一步日程的最前方。
直到此刻薛向鼓劲儿,小晚才终于道出了心中渴望。
“好!好!多走走,多看看,说实话,你大哥这一辈子听得大道理多了,唯独觉得一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乃是道出了人生至理啊,你大哥注定是劳碌命了,这些地方想去也去不成,得了,你就帮着你大哥都玩了,看了,到时候多拍些照片给我开开眼!”
对这个温文典雅的二妹,薛老三几乎从不用多余交代,只需要顺着她的心意就够了。
就拿此刻来说,薛老三原本还想说上几句,注意安全,旅游的途中别忘了看书,学习,可话到嘴边,皆觉多余。
“真的么?大哥,我真的可以?”
小晚眼中溢彩流光。
一边的小意也瞪大了眼睛,幻想着不用读书,整日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该是何等快活。
薛老三瞥见小意神色,念头一转,说道,:“大哥什么时候放过空炮,说了行,自然行,你们学校那边我会去解释,先给你随便挂靠个单位,或者请个长期病假。不过,出外游走是游走,我也不管你出去多久,但每周按时来电话报告行踪,旅游结束,必须把到得各地的感想,风情,写出一篇随笔来交我!”
薛老三话音方落,小意脸上的钦羡,则瞬间扫尽。
“这不就是现场作文么,走一地写一地,得写多少,这多累啊!”
小意暗自乍舌。
“好啊,我正想笑写点什么呢。”
小晚却愉悦地接口了。
小意是个莽小子,哪有文人忧思,小晚却是京大才女,正逢国内文风最炙,那个年代的女学生谁没有个美妙的文艺梦。
“小意,你二姐将来是旅游家,你四妹据说想当个美食家,你天天抱着足球混,莫不是真想当个球员?”
难得遇着机会,薛老三不得不警醒这个小兄弟几句。
在薛老三心里,男权思想还是极重的,他放任小晚,小适各自按着自己所喜欢的方式生活,除了宠溺外,便有这种男权主义的因子作祟的缘故。
然,小意身为薛家为数不多的男丁,薛老三断不肯放任自流。
小时候闹腾闹腾,那是天性使然。
如今,小意已经十六快十七岁了,今年也就跨入高三了,转眼就是大人了。
他薛老三十六七时,已经叱咤四九城了,这个弟弟虽然没他这一身国术本事,但也绝不能玩物丧志。
平素得不着机会,他不好言语,今次,就着小晚的话题,正好给这个浑小子点化点化。
小意说道,“我才不当球员呢,当上天,也就是个球星,我要做官,做像大哥一样的官。大哥,你别看我天天踢球,那是响应主席老人家的号召,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不锻炼好身体,怎么当好官,当长官,怎么留名清史?最近,我也读了你房间的古书呢,有句“匹夫为百世师,一言为天下法”的话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能做到这种人物,可不比什么都威风,现在看来,还是当官跟这个比较接近。”
小意一言既出,薛老三呆愣当场。
他放佛又一次重新认识了自己的这个弟弟。
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个精力充沛,爱闹爱玩的闷骚小子,学习中等,爱踢球,和薛适同学从小打闹到大。
几乎就没见过他如此理性,文艺的一面,能从他嘴巴里听到“匹夫为百世师,一言为天下法”,薛老三真是震撼得不行。
说来,也怪薛老三这些年奔波在外,和这个弟弟接触得实在是太短了。
即便偶有接触,这位小意同学都是在忙着踢球,玩耍,以及和薛适同学打闹。
至于,这位小意同学学习的一面,成长的一面,渐渐走向成熟的一面,薛老三从不曾捕捉到。
“好小子,行啊,你要是把我房里那一柜子书读完,我保你小子将来能做大官!”
和两兄妹聊了片刻,先前因着小家伙长大的惆怅,一扫而空,薛大官人仰天长啸,正要高歌一曲,却听堂屋里有尖声喊道,“老薛同志,我饿啦!”
霎时,薛大官人所有的逸兴才思被扑得灰飞烟灭,呛声一句“知道啦,就知道吃吃!”
抱怨罢,却又老老实实朝厨房钻去,去**那火工头陀的营生。
……………………
央党校位于京城第十六区,该区是京城名副其实的教育中心,京大,清华园等一系列名声显赫的科教圣地,皆份属该区。
薛老三是七月二十日赶到央校的,这日是规定的正式报到日,一般而言,学员们都会提前几日进京。
毕竟,路途遥远,谁也不敢保证路上就没有耽搁,进修事大,谁敢让学校等着。
再者,早到几日,也好多些结交,游学的机会。官场中打滚,谁不知道人脉的重要性,央校进修正是极好地扩展人脉,建立全国范围内关系网的大好时机。
薛老三身居京城,离那边本就不远,他又没那么多七八想法,自然是挨到最后一日,才去报到。
上午七点半,这家伙终于赶到了央校门口。
灰扑扑的大楼,远没后世他前来瞻仰,游玩时所见的恢宏大气,三五六七层高楼,夹杂着大片的机关大院,便共同组成了主建筑群体。
京城的单位,尤其是位于第十六区的,风景都不错,山水景观是绝少不了的,谁叫颐和园,圆明园就在左近呢。
薛老三还在伸着脖子朝里远望,岗亭处警惕性极高的卫兵便喝令他离开了。
薛老三这才上前几步,掏出了证件,那警卫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这才放心。
薛老三被看得莫名其妙,直到进了报到处,那位大红鼻子的刘主任拿着他的报到证,嘀咕出了“怎么这会儿才来”,他才知道人家是嫌他来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