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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物以稀为贵 阿白不白 6193 2024-06-30 12:07

  徐老爷问:“说什么了?”

  徐冉:“我说过不想每天都去东宫写堂外题。”略停顿片刻,徐冉仰起头,拉了拉徐老爷的衣角,“爹,关于学习上的事情,您不需要操心,我会有分寸的。您相信我就好。”

  徐老爷闷了闷,道:“和殿下之间,也得有分寸。”

  徐冉横竖就是没应。

  等走到小院门口了,徐冉回头对徐老爷道:“爹,您要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可能当不上国丈了……”

  徐老爷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片刻后,徐老爷长长地叹口气,摆手道:“国丈没什么了不起,你爹我不稀罕。”

  徐冉站在小院门口和徐老爷挥手告别,心情莫名地好起来,回屋和红玉翡翠玩了会叶子牌,吃了夜宵,趴在玉簟上给徐芽写信,说了自己马上要去白南的事。

  写了一堆废话,结尾来了几句心灵鸡汤,鼓励徐芽要好好学习奋斗,早日考上望京的学堂。写完后,往小屉里一搁,准备明日派人送出去。

  小屉里一张素粉的笺赫然在目,徐冉一懵,犹豫几秒后,拿起来摊开看。

  密密麻麻,写的全是一百天恋爱纪念日要做的事。

  “早上和他一起去看海,但是望京没有海,只有江湖。江水不好看,湖清澈,那就看湖。我们站在湖边,他会对我说‘冉冉,孤稀罕你。’他的怀抱很温暖,我会踮起脚亲他。”

  徐冉揉了揉眼睛,将头埋进臂膀,手里捏着素笺发了会呆。

  过几天就是一百天了。

  他们连一百天热恋期都没能撑下去。

  果然学渣和学神之间隔着整个太平洋的距离。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合适。

  想要撕掉素笺,却下不了手。

  徐冉擤擤鼻,将素笺重新放进小屉,拿厚厚的印本遮住。

  算了。说不定下次她和另一个貌美如花的美少年庆祝一百天时,他会在她梦想中的场景里,被她温柔掠夺初吻。

  爬上床,仰躺着,眼角湿湿润润的。

  “周景昭你这个大坏蛋。”

  ――

  会年期中考的成绩出来了,徐冉意外地拿了第二名,和第一名韩通之间,仅隔一个错别字的距离。

  徐老爷又惊又喜,叹惜着那个被写错的字,罚她将写错的字练一百遍后,豪爽地抛了五十两银子,让她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徐冉带着苏桃赵燕吃遍望京东大街,本来还邀了沈令音,但沈女神有事,就没去。

  一连玩了好几天,东宫礼训日前一天,福东海亲自来传话,说刘嬷嬷急病,问徐冉是想暂缓礼训呢还是让另一位嬷嬷替代。

  一般而言,是要找另一位嬷嬷替代的,如此一来,刘嬷嬷想要再回来,就难了,并且之前的功劳,都有可能被人横插一脚。

  当然了,这些事情福东海是不会直接对徐冉说的。刘嬷嬷平时端着架子,与他不熟,他没理由淌这趟浑水。福东海在一旁等着听话,顺带着快速瞥了眼徐冉。

  这主子倒是心气和爽,瞧那小脸红润的,压根不露一点愁容。啧啧,不像自家太子殿下,整天板着个脸,愁云密布,稍有半点心气不顺的,那气势就跟要杀人似的。

  福东海犹豫着问一句:“徐二娘子,什么时候回东宫?”他指的是和从前一样。

  徐冉正在想刘嬷嬷生病的事,恍惚听见他问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开口答:“不去礼训的话,就不回了。”然后又道:“既然刘嬷嬷生病了,那就暂缓礼训罢,正好夏假想去白南,顺道一块替我捎封请示信。”

  跑去将早就写好的信找出来,递到福东海手上。福东海傻眼,又将信递过去,苦口婆心地劝:“娘子,这信还是你亲自交给殿下罢。”

  徐冉只好道:“我这边还有事,抽不开身。而且就算我去了,也不一定能见着太子殿下。还是辛苦福公公替我转交罢。”

  福东海只好应下。

  等福东海一走,徐冉就往苏府去了。这下好了,两个月能痛痛快快地玩了,刘嬷嬷生病,她也就不用顾忌礼训的事情了。说是请示,但其实根本也不用等他的答复。

  有什么理由不准么,反正他也不想看到她。

  在苏府看了一下午的耽美小黄书,和苏桃讨论她正在构思中的新文,等回到徐府时,天已经黑了。

  徐冉抄近路,从后门进的。哪里知道门上了锁,敲了好久都不见有婆子来开门。徐冉只好从正府门口进,绕了好远绕到府门前,还没踏进去,忽地觉着哪里不对。

  她家看门的小厮呢……

  “宁福!阿大!李四!”喊了好几声,没一个人应。徐冉犹豫着往里走,等走到正厅,压根一个人都没见着。

  徐冉心中一慌。

  难道她们家惨遭灭门了?!

  充满危机意识的徐冉当机立断,火烧火燎地就往大门口跑。

  刚跑出几步,就被一群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徐冉惊恐地连鼻孔都不自觉放大。

  却还是大着胆子怒斥:“来者何人!竟敢到徐府撒野!”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然后上前架住徐冉,几乎是抬着她一路往里去。

  徐冉死命挣扎,高声喊:“救命啊救命,杀人啦!”

  黑衣人们腿速很快,跟飞似的,她还没来及喊下一句,就已经到了自己的小院屋门口。

  黑衣人将她放下,一眨眼的功夫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冉按按太阳穴,那群人跑得那么快,她被抬着都快吐了。不是要灭门吗,难道故意留着她报案?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高手灭掉徐氏满门一夜间江湖成名”“雇凶杀人徐家惨遭灭门元凶惊世阴谋”等各大头条八卦,顺手推开了门。

  一个高冷清寒的身影映入眼帘。

  ☆、第 117 章

  徐冉下意识转身,怔了半秒,又返过去,大大方方踏进屋子,喊了声:“太子殿下。”

  他站在那,没有动,仍旧背对着她。

  徐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他看着的是那日病中探望为她提的字画。

  秀外慧中。

  太子道:“那日不该提这四字,没心没肺更适合。”语气清冷,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结冰的山中溪水。

  他转过身,深沉黑眸,视线搁浅,目不转睛。

  “徐二,是孤小瞧你了。”他一字一句咬着词,一边挪着步子上前。

  姿态优雅,不紧不慢,仿佛林中胸有成竹的猎人。

  徐冉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黑夜昏昏,烛光荡荡,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的怀抱强劲有力,他紧紧抱着她,在她肩头摩挲。

  “不要闹了。”

  ――

  徐冉整个脑袋被迫埋在他的肩膀处,鼻间全是他身上清淡的薄荷香。

  闭上眼,午后阳光慵懒的春华殿浮现眼前。

  玉瓷缸里飘起果香,荡在风里,他在榻上斜躺着看书,她在那方小小的书桌前伏案疾笔。

  美好而宁静。

  徐冉眼睛一酸,垂在身侧的手捏住衣袖,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这次我考了第二。”

  太子抚上她的后脑勺,动作轻柔地顺着黑锻般的青丝蹭了蹭,“孤知道,若是没有写错字,就是第一名。”

  徐冉忽地觉得心头一涩,仰起头推开他,“不,你不知道。”

  太子伸手去拉她,徐冉不让他靠近,一来一往,最终因为力量的悬殊,又被他锢在臂膀中。

  挣脱不了,索性捶他,眼泪鼻涕全往他衣袍上蹭,声音颤颤的:“……不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了……”

  太子任由她捶打,“不要说气话。”

  徐冉想起那些日子里两个人谁也不理谁,想起练字练一夜晚只因为他说那个字她写得不好,想起他甩鞭扬长而去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呛住,她呼不过气来。

  她说:“……我有多努力……你从来不知道……”

  “……你是太子……是储君……是像我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高度……“

  “……我已经……已经用尽所有的力气去讨你欢心……”

  她忽地捂住脸,眼泪从指间肆虐而出,似崩堤的洪水,由一开始的小声抽泣转而变成嚎啕大哭,最后索性连脸也不遮了,就这么赤条条地将一张哭花的脸露在他面前。

  太子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看着。

  等她哭够了,哭得嗓子都哑了,他轻启薄唇,问:“那你想要什么?”

  徐冉一愣,呆呆地望着他。

  他总是这么一针见血,不留余地。她还来不及说出的那句”你都不问问我想要什么”淤在胸腔,他轻轻巧巧一句话,她又变成了那个被掌控的人。

  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他哄哄她,像那次她参加书赛时他坚定的鼓励,听他说一句:“孤相信你。”

  她胆小又懦弱,她做不到一个人孤独无助地前进。

  她承认,她害怕了。

  所以――

  徐冉推开他递来的巾帕,从自己的衣袖擦干眼泪,抬起眼睛,“我不想要什么,我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太子妃。”

  “徐冉!”

  一声怒吼,黑夜中他清俊的侧脸像是蒙了一层冰,拳头攥紧,极力隐忍。

  徐冉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声音越发响亮:“太子殿下,你走吧。”

  太子凝视她,咬牙切齿道:“你让谁走?”

  徐冉扬起下巴,“你。”

  太子往外走,回头道:“徐冉,你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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