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张楚怀还算是个比较通情达理的老板,顾烟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这个大男人很难有拒绝的理由,再者说,员工平日的工作状态,他都看在眼里,最近顾烟的确很不对劲,工作连连出错,还不如送她个人情,批准她回家休整一段时间,但是前提没有带薪休假。
张楚怀开口说道:”你可以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放松心情,充满电回来。”
顾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没想到到张楚怀能够这么痛快的答应,感激的就差痛哭流涕。
“老板,我一定会尽快调整好回来工作,到时您可别不要我。”
张楚怀明白顾烟的小心思,她这是在跟他要保证,点了点头答应说:“随时欢迎你回来,但是别休假太久,否则别人看了会说闲话。”
顾烟点头保证说:“老板您放心,我不会在回老家太久,一定只早不晚回来上班。”
顾烟运气好,没有碰到个周扒皮老板,很容易请到了长假,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准备坐明早开往兴城的火车,现在的她一分钟也不想呆在上海这座只给她留下伤心回忆的城市,对她而言这里没有一点让她感觉到快乐的事情。
linda知道顾烟可以回老家羡慕的不得了,在外企工作的linda一周七天,几乎五天的时间都是在无偿加班,最夸张的时候要加班到十二点,被迫为日本老板消耗自己的青春和生命,这是他们这些中国员工的悲哀,别提是长假,连一个正常休息也是保证不了。
顾烟这么自由,让linda又一次萌生了辞职的想法,脑中幻想自己拿着辞职信,踹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对那个秃顶的老男人大吼一声,“老子不干了…”
她呢喃道:“亲爱的,太不公平了,我也想有个这么好的老板。”
顾烟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行李箱,笑着说道:“你可别这么说,你工资是我两倍,有一句话不是说多劳多得吗,你过的日子比我的潇洒多了。”
linda挑了挑眉道:“姐姐,我都快累成狗了,在上海这么点月薪算什么,还不够那些白富美的一个lv包包钱,昨天我在等公交,看到一个美女开着奔驰停在我面前,人家那日子过的才叫日子,我们就是在社会底层苟延残喘罢了。”
顾烟笑道:“没办法,人各有命,别羡慕那些没用的,过得对得起自己就可以了,学会知足吧。”
linda呈大八字的躺在顾烟的小床上,烦闷的大喊了一声。
“我想要让日子过的更好,我儿子出生就是富二代,不经历他老妈的这些苦逼日子....烟儿要不我去当小三算了,熬个几年没准就熬上位了....”
顾烟自认为不是个三观特别正的人,但她也有她的底线,结婚的男人碰不得,听到linda有这个想法,她放下手中的外套坐到linda身边。
“你别拿自己的青春开玩笑,结婚的男人都得离远点,你看有几个小三是有好下场的,网上的视频你又不是没看过--原配街头暴打小三,最后受伤的永远都是见不到光的那个,划不来的。”
顾烟这么一说,linda觉得扫兴,给了顾烟一个大大的白眼,推了推她的肩膀问道:“结了婚的男人不能碰,那我找个离婚的好不啦,他们都已经结过一次婚了,该有的也都有了,总比那些刚来上海打工的毛头小子要好。”
顾烟的目光澄净坚决,“离婚的男人,我是不想找,前妻难对付不说,要是再有个孩子,以后闹心的事太多。”
linda闷哼道:“你这么矫情,怪不得周正岩不要你了,周正岩都35岁了,你觉得他可能没结过婚吗,就你还像是个傻子单纯的相信他是单身。”
linda的这把刀子扔的太准,直接□□了顾烟的胸口上,她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周正岩到底是不是单身,她最近猜开始怀疑,也在自欺欺人感情是需要相互信任。
他曾经在她面前那样的信誓旦旦说自己没有女朋友,没有结婚,那时他的眼里透露出的真诚,她忘不了,也就一直选择相信了。
后来的相处中,周正岩很多次背着她接电话,她给他打电话总是被挂断,理由是工作忙,真的是工作忙吗?有太多的疑点存在,单纯的顾烟还是想要去相信周正岩不会骗她。
顾烟耸了耸肩,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了,已经选择逼迫自己放下这段感情,也没有什么好去计较的。
假如周正岩真的有骗过她,也可以说自己是圣母心作祟,她倒是觉得对不起在周正岩身后的那个女人。
linda误会顾烟的沉默是在生她的气,难过的赔罪道:“亲爱的,我是有口无心,你不要往心里去...”
顾烟故意笑的很开心的无所谓道:“没事,我怎么会往心里去,不过你以后别在跟我提周正岩这个人了,我不能否认,我还是很喜欢他,也放不下这段感情,不过没有办法,不能在一起的人,就给自己留一点尊严,别为难了别人作践了自己,是我不够好,配不上他。”
linda抱住顾烟,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在这座接近三千万人口的魔都里,linda很庆幸遇到了顾烟,在漂泊无依的日子里至少不会感觉那么孤独,在寒冷中会有一个人为你取暖,心地善良的顾烟永远就像是一个小太阳,温暖着周围的人。
linda心里知道,顾烟比谁都要不容易,只是喜欢把苦藏在心里,不愿意去和别人诉说。
明早顾烟就要回兴城,linda死活不肯回自己房间非要和顾烟赖在一个床上,弄得就像顾烟不会回来似的,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放过顾烟,一直逼着顾烟和自己聊天。
第二天一早,顾烟临走时linda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她将闹钟定到linda上班的时间,轻手轻脚洗了个澡,也没来得及化妆,拖着行李箱匆匆的赶去了车站。
顾烟的老家离上海坐火车要八个小时,回去的路上顾烟没有归家的喜悦,出来快要一年了,她仅有的积蓄只有不到五千块,风风光光的出门,灰头土脸的回来,内心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
火车上挂着的无声led电视正播放着娱乐新闻,何婉墨凭借电影《风吟诀》获得香港金像奖影后。
何婉墨一身黑色晚礼服淡妆出席,高贵典雅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感觉到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知性迷人,她的老公许亦琛也亲自为老婆站台,当镜头捕捉到许亦琛那里,他的眼神仿佛全世界都不存在,那里只有何婉墨一人,这种被爱的幸福,是顾烟永远不曾体会过得。
坐在顾烟身边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女孩仰头看着何婉墨的庆功宴,腻歪在男朋友的怀里羡慕得不得了…
“许亦琛真是越来越帅了,何婉墨真是人生赢家,不仅和许亦琛结婚生子拿奖又拿到手软,爱□□业两丰收,他们去年那场倾世婚礼,流到外界的照片简直美爆了......”
男孩摸了摸鼻子,他的关注点显然和自己的女朋友不同,“光是照片漂亮有什么用,我听说许亦琛的婚礼上,有人送了一辆阿斯顿马丁当新婚贺礼,还是全球仅有三辆的限量款,那个金主才叫真正的nb,以后我们两个的婚礼,要是有人能送给我一辆捷达车,我都会幸福的晕过去。.”
女孩嫌弃的掐了一下男孩的腰,嬉笑道:“看你这点出息,还有谁答应和你结婚了,真不要脸.....”
“嘶...疼啊,亲爱的,你这是在谋杀亲夫,你不嫁给我,嫁给谁。”男孩咧嘴哀嚎道。
顾烟身为一条刚被甩了的单身狗,看着这对情侣的打情骂俏,对她这种寂寞的人来说无疑造成了一万点伤害。
她将头靠在车窗上,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很不争气的又想起了周正岩,那个强迫自己放下的人----自言自语的呢喃道“要是你在,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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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没带什么行李回来,自力更生惯了的顾烟没让家里人来接,她在火车站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一路上热情的很不正常,找各种话题跟顾烟聊天,聒噪的像只鸭子。
顾烟情绪不高,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心里恨不得马上跳下车,还一个耳根清净。
就算司机那么热情,车费还是没少收顾烟一分,到了她住的老式居民区,她蹦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箱子不大里面只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
车子都已经开走很远了,顾烟站在原地,已经快有一年没有回过家,这里看起来跟她刚走时一个样子,只是多了一家修车行。
正往家走时,周伯从修车行里走了出来,见到顾烟先是一愣,随后笑呵呵的走了过去,赶忙道:“这不是老顾家的烟儿吗…从上海回来看你爸妈来了?”
周伯是顾烟家的老邻居,以前是顾永明的工友,后来因为犯错误被工厂给开除了,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邻居们在背后都喜欢叫他周闲人。
顾烟笑着开口道:“周伯,好久不见啦,这家修车行是你开的?”
周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营生,自豪道:“大半年前这家门市房对外出租,我一想应该做点买卖了,所以用老本开了这家修车行,生意不大,对付口饭吃,跟你们这些去大城市生活的年轻人是比不了。”
顾烟心虚的挠了挠头,尴尬的笑道:“哪里都不如家里好,在外面生活也很难,没有家里这边安逸,如果我要是有这样的小店面,我也不出去吃苦受累了。”
周伯不难看出顾烟在外面生活的应该不是很顺心,也没在多提上海的事,简单的和顾烟又寒暄了几句,转身走了!
顾永明在楼上窗户口看到顾烟在楼下,忙叫林翠跑下楼和他一起去接女儿。
顾烟太久没有回过家,见到顾永明和林翠,伸手紧紧的抱着杨翠,撒娇的说:“爸妈,我好想你们。”
快有一年没有见到女儿的林翠,眼眶不禁泛红,哽咽道:“烟儿,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在上海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快跟妈上楼菜还热着呢,我给你炒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顾永明手里提着顾烟的行李箱,催促道:“你们母女俩别里难舍难分的,回家在哭哭啼啼,在楼下站着干嘛,烟儿一路折腾也累了,赶紧上楼。”
顾永明话音刚落,用余光看到从周伯的修车行里走出的陆皓谦,他正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右手夹着烟。
两人眼神不经意对上的刹那,顾永明慌忙低下了头,林翠发现顾永明不对劲扭头一看,也见到了陆皓谦,于是赶紧拉着顾烟的手说:“烟儿,我们上楼吧,别在楼下站着了。”
不清楚情况的顾烟点了点说:“好,我也快饿死了,一路上都没吃东西。”
进到门洞,林翠这才敢不满的对顾永明说道:“老顾,你说老周在哪雇的这么个人,这个男人眼神就像是刀子,让人害怕…”
顾永明想起陆皓谦,叹了口气说:“哎…人家又没跟我们说过话,干嘛对他那么有敌意,只是他确实给人感觉太奇怪了,他来老周那里快有小半年,邻里邻居都没人和他说过三句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感觉复杂的很…就说前几天王桐看他在这里无依无靠,每天住在修车行里太可怜,给他送了几件旧衣服过去,那人还不领情,连理都没理老王家那小子,好像还说了一句,你在把我当乞丐吗?真是不识好歹。”
顾烟被顾永明和杨翠的话给弄糊涂了,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插话问道:“爸妈,你们说什么呢?我一句听不懂,王桐哥给谁送衣服啊?”
王桐是顾烟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那时王家伯父伯母都说他们家只认顾烟当他们的儿媳妇,顾烟年少不懂,一口也答应了下来,后来慢慢长大,两人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顾烟这才知道男女应该保持距离,她对王桐只是一直把当成哥哥一样看待,没有男女之间的感觉。
王桐呢也是个痴情的种子,从他十七岁对顾烟的第一次表白开始,就说要一直等着顾烟。
这么一等就是八年,没有谈过女朋友,一直把女朋友的位置留给顾烟,这也是顾烟离开家乡的其中一个原因,她不想耽误王桐,感情勉强不来,担心王桐因为她而浪费了自己的青春。
杨翠提醒顾烟说道:“刚刚在楼下…你没看到那个人,他在你周伯伯的修车行里干活,烟儿这段时间你在家不要和那个男人说话,他不是什么好人,我们邻里邻居的都很反感他,不识好歹不说,整天板着一张脸,谁和他说话都不怎么理,我看他十有八九是个通缉犯。”
杨翠的话,把顾烟的好奇心勾了起来,不理解怎么会有人,人缘差到这种地步,连平日里待人和善的杨翠和顾永明都对他意见颇大,难道是那人长着一张屠夫的脸,凶神恶煞?
杨翠见顾烟不回答,声音提高了几分贝道:“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顾烟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妈,我知道了。”
周伯递给陆皓谦一瓶水,说道:“皓谦,你在门口站那么久干嘛?”
陆皓谦扔掉了手中的烟,声音不冷不热的回答说:“看别人一家三口团聚,觉得温馨罢了。”
周伯问陆皓谦道:“你有过女人么?还是一直一个人,羡慕别人家的日子。”
陆皓谦这个人,周伯对他的了解为零,半年前陆皓谦来的时候,连工资都没有问,直接告诉他说:“只要给我一个住的地方就可以,工资看着给。”
这样的廉价劳动力,让小本营生的周伯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当场就收留了他,虽然这么一住就是大半年,但是对陆皓谦还是不了解,他的过去没有跟自己提过一句,神秘的很…
难得见陆皓谦心情好,周伯这才问出了这些话。
陆皓谦用低沉的嗓音开口道:“我37岁了,你觉得我有过女人吗?不过现在没有了。”
周伯叹声道:“现在结婚太贵了,一套房子就要了人的命,你们走不到一起也是没办法。”
陆皓谦知道周伯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他太穷,结不起婚,不禁失笑道:“结婚不代表什么,只是肩上多了一份责任罢了,我不是一个负责的人。”
周伯感觉陆皓谦是要面子才会说出这些话,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的人,谁会嫁给他,虽然不能否认37岁的陆皓谦长着一副好皮囊,对女人有绝对的吸引力,但现在这个社会,女人都是现实的动物,纵然有一副好皮囊,她们也不会因为一张脸,而去过一穷二白的日子。
顾烟这么久没有吃过杨翠做的菜,尤其是杨翠拿手的红烧狮子头,更让顾烟如狼似虎,吃的停不住筷子,一路上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又这么暴饮暴食,胃痛随后就找了上来…
顾烟脸色发白,弯腰用手捂着胃,从抽屉里找出胃药塞了一粒到嘴里,她拖着虚弱的身体,换上平底鞋下了楼,想要散散步消化积食。
以为回到老家多少会走出一些失恋的阴霾,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错的。
现在的顾烟就算是在楼下散步,脑子里仍然是周正岩的身影,幻想着他可以有一天陪着她一起回到老家,两人一起手牵着手,走过她曾经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路过周伯的修车行,心绪不宁的顾烟停了下来,陆皓谦正巧从里面出来,顾烟克制不住的打量着父母让她远离的这个人,诧异呢喃道:“这哪是屠夫脸。”
这个男人看上去不算年轻,三十几岁的样子,脸上的线条和斧凿般棱角分明,顾烟不能不承认,这个人比周正岩还要有气场,长得不是一般的好,很有男人味,属于硬汉那种类型,给人感觉镇静冷漠,尤其两道冷厉的浓眉下那双黑如泼墨的眼眸鹰隼,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一个修车工,在这样的环境下,能有这样的气场自内而外的散发,让顾烟百思不得其解,目光也一直停留在陆皓谦的脸上,忘记了恐惧感。
陆皓谦没有理顾烟,抬腕看了下时间,去了隔壁的杂货店去买烟。
顾烟掏出手机,给linda发了一条微信…“我见到个比周正岩还要有气场的人!竟然是修车工。”
linda秒回道“所以说,周正岩算个屁啊,一个修车工都比他好,亲爱的,不要告诉我你动心了?你可千万不要堕落啊,随便找个修车工。”
顾烟佩服linda的天马行空回复道:“鬼扯什么…我还没走出失恋阴影,没资格谈恋爱,什么都没有怎么配拥有爱情,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很有男人样子罢了。”
王桐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见到路边正在低着头发微信的顾烟,飞奔到她的面前道:“顾烟,听说你回来了,没想到是真的。”
顾烟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王桐,每次见到他,心里就有一种负罪感,觉得对不起王桐对她的这份心。
“是啊,不过我呆几天就会走,只是回来休假。”
王桐听到顾烟要走,失落之情全都写在脸上,没有了刚刚的兴奋劲儿,落寞的笑道:“在大城市待久了,确实不会舍得回来,在那边一切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