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是一座山水古镇,依山傍水,古色古香。雨水不止,炊烟不停,烟雨蒙蒙的初夏让这座小镇有了别样的风情。
纪隶的手臂护着她,二人撑着伞,漫步在这烟雨的小镇。
她的笑意不止,对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亭台楼阁,往来行人,都充满的好奇。
她看着这个世界,他看着她。她笑,他也笑。
世界在她眼里,而世界,在他怀里。
“纪隶哥。”
“嗯?”
“凤城比香城好。”她道。
纪隶忍不住打趣:“凤城可没寺庙哦。”
“……”纪隶不愧是纪雍的亲哥哥。
这样的美好,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到了纪家大院。
…………
纪隶牵着周喜儿,推开了纪家大院的院门,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进这样的院子,颇有点“穿越”感。
一进门,四世同堂的画面直击周喜儿眼球。
乌泱泱的,从爷到孙辈,甚至重孙辈,全是人……
“来啦~”一声尖细的声儿从院落内传来。
“化爷爷的新孙媳妇儿来啦~”
纪隶有些尴尬,低头和她解释道:“嗯…坐在正中间位的老爷子是我爷爷,我爷爷名来化,大家都叫他化爷爷。”
她顺着纪隶的视线,看到大堂坐在正位上的老者,不怒自威,很是严肃,喜儿道:“爷爷好像我高中的语文老师。”准确的来说,有点像高三的“死亡”班主任老了之后的样子。
纪隶抿嘴浅笑:“小菩萨,我爷爷和你,还真是同行,他年轻的时候,是私塾先生。”
周喜儿微微惊讶了番,难怪这么像高三的班主任。
他扣住她的手,二人食指的婚戒交缠,穿过人群,先和两位老人问好。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这是您孙媳妇儿,喜儿。”
奶奶就坐在爷爷的身侧,看起来很温柔慈祥,喜儿对奶奶的第一印象更好。
爷爷点了点头,捧起茶杯嘬了口。
周喜儿从来讲礼,对两位老人,一人鞠了一躬:“爷爷好,奶奶好,我是喜儿。”
奶奶看她的眼神就很慈祥温柔:“你好啊,小喜儿~”奶奶特别慈祥近人。
周喜儿很喜欢这个温柔慈祥的老人家,对纪奶奶笑得特别憨:“您好啊,奶奶~”纪隶看她那憨巴相,忍不住抿嘴浅笑。
化爷爷看了看喜儿,又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奶奶,对她说:“多大啦?”
周喜儿悠悠缓缓道:“过年就满二十四岁了。”
化爷爷对喜儿肉眼可见的不感冒,听到这个年纪,看向纪奶奶道:“哼!还是个小丫头!”
周喜儿也不生气,笑了笑,看到化爷爷,她就感觉梦回高三…
纪隶蹙眉,不想让爷爷继续和小菩萨对话,自顾自地拉着喜儿坐到一边的空位上,以“打招呼”为借口,和她介绍起了堂屋里的人。
纪家人丁兴旺,光是纪隶的爷爷奶奶,就生了十二个孩子,但当年因为医疗不发达,以及诸多历史问题,最后仅剩了四个儿子,纪隶的父亲纪开元在家中排行老三,是恢复高考后,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知识分子,改革开放之后,下海经商,又成了资本家,在宗族里很有话语权。
纪开元有二子,纪隶和纪雍。
纪隶的大伯、二伯都在凤城的镇上颇有威望,大伯是现在纪家的族长,二伯在凤城古城区的艺术家一条街开了一家木雕工作室,他年轻的时候,和师父学了木雕手艺,前些年被评为“非遗继承人”,也颇有威望。至于纪隶的小叔,紧跟着纪开元考上大学后,又读了硕士,硕士毕业后和留学生妻子回了马来西亚,目前在马来西亚某所高校执教,彻底在马来西亚定居了。
虽然小叔不在,但纪隶也顺带介绍了一番。
纪隶的大伯纪方元,有一子二女。纪隶的二伯纪飞元,也是两个儿子。纪隶的小叔,有一个女儿。
纪隶爷爷在兄弟中排行老二,一共六兄弟,六兄弟又有自己的孩子……
这大堂内包括儿孙,儿孙媳妇,幼童,还有女眷,乌泱泱的,估计有几十号人,这还只是整个宗亲的一部分……
一轮介绍,把小菩萨绕的那是云里雾里。
小菩萨一直在问好,一伯二伯三伯四伯五伯六伯,至少问了十几个伯,一叔二叔三叔四叔五六七八九十叔,还伯娘婶儿,侄子侄女……
周喜儿说话本来就慢,大家又缠着她问东问西……
一听说她是语文老师,谁都冲上来盯着她看,大家七嘴八舌的都说,老师好,老师有假期,老师日子舒服……哇……
她也算是富家出身,算跟着父母见过世面的,这么大的阵仗,她闻所未闻。
……
纪隶看着周喜儿云里雾里的样子,很不舒服,牵着她的手就和二老打了声招呼,说开了很久的车,疲惫又饥饿,他很有个性,牵着她就走,小菩萨一向有礼貌,谁和她说话,她都会礼貌的回一句,但纪隶不一样,纪隶不喜欢废话,拉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那画面很魔幻。
周喜儿慢吞吞的回头应话,被头也不回疾步快走的纪隶拖着往前被迫慢慢小跑,穿过一个又一个大院的门槛和走廊。
其实纪隶是个急性子,但平常很难体现。
本身急与慢,就是相对而言的概念,对比周璟儿和纪雍还有周寅书纪开元他们,那纪隶肯定是稳的那一方。
但和周喜儿一比,那他是绝对“急”的那一方。
虽然平时纪隶看着成熟稳重,不太表现他“急”的一面。
可是一个讲究效率收益,重视既得利益的人,绝不会是菩萨这种闲云野鹤的作风。
实际上,就算这群人都姓纪,他也不太放在眼里。纪隶骨子里是个极有优越感的人,或者再直接点,因为有资本又的确优秀,他很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所以他看不上任何与他程度不相匹配的人。
他不喜外人同他太亲近,也不喜欢别人过多打听他的事情。
表面上该打的招呼,该有的素质到位了,其它多一分一毫,他都不会给,更不屑给。
明明这里的人都和他一样姓纪,却都是她这个不姓纪的人在应付一些繁琐的问题,周喜儿平时也不会主动和人搭话,但是只要有人和她说话,她就会以礼待之,她万物友善,是性格使然。
纪隶不同,就是不回,不应,拉着她走。
那些八卦的女眷好歹是成年人,有点眼力见,看到纪隶的态度,倒是都撤个全。可孩子不懂事,因为对这位漂亮的老师婶婶好奇,追了一路,因为速度太快,身后的孩子有些追不上,纪隶最后以一句:“我和你们婶婶累了,要休息。你们先去别的地方玩。”终结了他们的跟随。
…………
纪隶把她带到了他的房间,因为是小辈,又不长住,所以房间在大院里,特别偏,这个远离人群的位置让周喜儿相当满意…
纪隶一推门,里面收拾的很新,贴了喜字,还有红烛,床单被褥,桌布处处都换成了大红色。
感觉身体被掏空,小菩萨倒在梨花木椅上,侧着身,眼神空洞的趴在桌子上。
纪隶关上门,坐到她身边。
“抱歉…”他道:“等事情一完,我立马带你回去,我们不在这里逗留。”
周喜儿摇摇头:“没关系。”
“你们家,真的…好热闹。”小菩萨发自内心感慨。
…………
凤城的习俗特别奇怪,年初一要上坟山祭祖,娶了新妇要拜祠堂祭祖。
纪隶这一趟回来,就是带小菩萨拜祠堂祭祖,顺便带喜儿给两位老人看孙媳妇的。
本来以为祭个祖就完事儿的事儿,没想到,竟然整整逗留了一个星期,耗掉了周喜儿的整个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