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宁悄无声息的走到床边,来到楚然的面前,一双冷如湖水的眼眸注视着床上的人。他拿出了一颗丹药,伸手拨开楚然的嘴唇,冰凉的手指无意的擦过柔软的唇瓣,他把丹药塞进他的口中。
早在决斗场楚然使出那一剑的时候,齐修宁便发下以他如今的修为和体力使出那一剑太过勉强,身体吃不消。故而,才会前来,他方才给楚然喂下去的丹药是极为珍贵的名为枯木逢春的丹药。出自百草门,一年不过售出三炉丹药,一炉只得十颗。丹药的作用顾名思义,枯木逢春。倘若没有这个丹药,楚然醒来之后,会浑身乏力,体内灵气枯竭,运转不灵,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齐修宁喂下丹药后,站在床边不动,如湖水一般冷澈的眼眸不含一丝情绪的注视着床上的人。半响,伸出手,捏住了楚然的手腕,将自身的元气喂入他枯竭的体内,替他化解药力。
直到半个时辰后,他才放开楚然的手,收手转身离去。经过陆湛身边的时候,他说道:“我来了的事情不必告诉他。”
陆湛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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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这一觉直睡到傍晚,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体内灵气充沛,浑身舒爽自如,没有一点不适。神色惊讶,他以为他起码得有半个月浑身不舒坦的,他抬头目光看着坐在窗户旁的陆湛,说道:“我睡着的时候你给我吃了什么?”
陆湛闻言回头,目光看着他,道:“没有。”
楚然闻言挑眉,他依稀记得在他睡着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站在床边盯了他许久。那人神色有着淡淡的冷香,似梅非梅,又如兰花,十分好闻的味道。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闻过。
“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来过?”楚然说道。
“有。”陆湛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谁?”
“齐道君。”毫不犹豫的把齐修宁给卖了的陆湛,刚还答应了不说的。
楚然闻言挑眉,说道:“他来做什么?”
“喂你吃药。”陆湛说话总是这么犀利。
“……”楚然。
这下明白了,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不过楚然有些不懂,他和齐修宁非亲非故的,也不熟,顶多就是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的交情,值得他如此照顾吗?仔细想来,齐修宁对他照顾颇多。
“改天有机会去谢谢他。”楚然说道,便把这事情揭过。这世上看不懂的事情多了去,如果每一件都要计较的话,那早就累死了。
楚然下了床,随意的丢了一个瓶子给陆湛。
陆湛伸手接了过来,目光看着他,问道:“这是什么?”
“大回丹,房租。”楚然道。
陆湛皱眉,说道:“不必。”
“应该的。”楚然说道,“我睡了你这么多天,总该给点钱。我穷,没灵石,就拿丹药抵押好了。”
“……”陆湛。
站在门外正欲敲门的王保保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睡了你这么多天?
楚然把陆湛睡了!?
王保保激动了,他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闷骚到心思一下就活动了起来,脑洞开始大的没边了,自动脑补了起来。原来这两人是这么个关系,我就说他们看上去不对劲!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一届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两个人竟然是搞到了一块去。亏得他还期待这两人的争斗,斗出个第一第二来的。
现在看来,他也只能期待这两人在床上分个高下吧!自以为想明白了知道了不为人知的秘密的王保保,站在门外许久,平复了一下心情,收拾好脸色,才敲门。
楚然听到敲门声走了过去,把门打开。
“有事?”楚然看着门外站着的圆滚滚的小胖子王保保,挑眉说道。
王保保乍一下看见楚然,目光有些不大对,一瞬间便恢复如常,说道:“明天,宗门内有个交易会,你去不去?”
楚然闻言,道:“交易会?”
王保保就把交易会给解释了一遍,上清宗的弟子都会隔一段时间举办一次秘密的交易会。交易的时间不定,地点随机。参与交易的弟子都是由熟人带进去的,一个带一个,没人带根本进不去。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交易会的存在,王保保这是要楚然进去这个圈子。
“交易会交易的东西很多,都是珍惜之物,不卖灵石,以物易物,以需换需。”王保保说道。
楚然闻言,心下就有底了,能够参与这场交易会的弟子,多半都是门中的实力不凡的。他沉吟了一会,说道:“我能再带一个人去吗?”
“你说陆湛?”王保保目光往屋里看,看着坐在窗户边的陆湛,脸上露出狭促的笑容,说道:“如果是他,不需要你操心,他早就有资格了。”
楚然闻言,转头看向陆湛,眼神询问道。
陆湛朝他点了点头,说道:“认识一个内门的师兄,他引我进去的。”
顿了一下,陆湛朝他解释道:“是半年前的事情,那会你正好不在宗门里。”
楚然闻言心下了然,说道:“我知道了,不过你不必向我解释的。”
王保保脸上的笑容更加意味深长了,眼神揶揄的看着楚然。
“你那目光真恶心,最好收起你那副目光,否则别怪我挖出你的眼珠子。”楚然一回头就对着王保保那揶揄不怀好意的目光,皱眉说道。
王保保立马变了副神色,说道:“我懂,我懂,我懂……”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说道,“那就这样决定了。”
“明晚子时,长湖边。”
他说完,立马转身就走了。
楚然站在原地,眉头皱起,想着王保保刚才说的话,那暧昧不清言语不清的话,他懂什么了?他懂。
“你听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吗?”楚然关上门,进屋对着陆湛说道。
陆湛摇了摇头,说道:“不知所谓。”
的确不知所谓,楚然深以为然,也就把这事情给抛之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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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然出门,他走在昭华峰上。
发现,那些同门看他的目光更加诡异了,一个个竟是带着同情之情,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晚上的事情,怎么感觉他又看不懂这个负心的事情了?昨天是忌惮惧怕的,今天就改同情了?这剧本不太对,是我早上出门的方式不对,还是他们今天没吃药?
一个和楚然关系还不错的师兄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痛道:“师弟,你节哀。”
“……”楚然。
“怎么回事?”楚然眯起眼,说道:“你说清楚。”
“诶!师弟,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师兄脸上的表情更加同情了,“我知道你心里苦,不过你要勇敢的面对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楚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楚然脸上的神色不好道,他有预感这个负心的世界又在玩弄他了。
“欸!”师兄又是长叹一口气,“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哦,不,那不是花,那只是一朵看起来像花其实是草。”师兄说道。
“……”楚然。
“到底怎么回事!”楚然语气阴森森的说道,“说重点,再废话,我废了你!”
“……”师兄。
“说!重点!”楚然语气威胁道。
第82章 迟钝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昨天楚然替钱宇应下了与赵真人的生死战,以刚筑基的修为和金丹修士决一生死,虽然最后他们以弱胜强,赢了。但是在广大的上清宗弟子眼中,那就是楚然为了钱宇连命都不要了,那该是何等的情深意切。加上钱宇看上去又是一副清冷秀美无双的女修模样,这些性别为男的的修士,就忍不住的开脑洞了。别以为修士清心寡欲就啥也不懂了,难道你们不知道越是闷骚,越是脑洞大吗?
虽然最后钱宇女变男的那一幕有些毁三观,但是这越发坚定了广大上清宗的修士认为楚然和钱宇是真爱的信念。若非真爱,你能以性命为之相搏?所以才说,闷骚的脑洞大啊!
师兄一脸同情的目光看着楚然,说道:“昨日,补天阁的少阁主向钱真人求亲了。”
“那与我何干?”楚然说道。
“钱真人拒绝了。”师兄说道。
“与我何干?”楚然依然是一副关我鸟事的高冷嘴脸,唇角一抹冷笑。他当然拒绝,他敢答应?那个精分女装癖!
师兄脸上的表情更同情了,说道:“补天阁的少阁主不知从哪知道师弟你,他昨日放话说要挑战师弟,敢和他抢人,不想活了。”
“……”楚然。
上清宗、补天阁和音阁都在临海之地,宗门所在地界都相距不远,故而哪个宗门一有点风吹草动,其他几个宗门就能得到消息。更别说,补天阁的少阁主可是放出话来针对楚然。
这特么真是躺着也中枪,楚然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八成是那补天阁的少阁主被钱宇那家伙欺骗了感情,一头热的前去求亲,然而已经报仇除了心魔的一心想要恢复原本身份的钱宇又怎么会答应他?这家伙虽然是个精分女装癖,对女人没什么好感,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喜欢男人。
补天阁势大,钱宇不好得罪他,便拿他出来做挡箭牌。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呵……楚然唇角一抹冷笑,钱宇你好样的!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师师师弟,你笑的好可怕。”师兄声音颤抖的说道,“师弟!你千万别做傻事啊!为了一个女人,啊不,是男人,其实是女人,也许是男人,也有可能是女人……到底是男是女?”
师兄诡异的顿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道:“师弟,为了一个不男不女的人,不值得啊!”
“……”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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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离开了宗门,他下山前去了临海城,在闹市里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店。
烟楼,在这里,只要你付得起代价,你可以知道一切你想知道的消息,杀你想杀的人,烟楼能满足你的一切委托。
等楚然从这里走出来的时候,一阵肉疼,不愧是烟楼,简直就是抢匪窝,抢灵石呢那是!想想为了钱宇那家伙花费了大把的灵石,楚然就心里不开心。下次见到他,先揍一顿起。
楚然在临海城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自己想买的东西,只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串自己叼着吃,一串带给表弟白永寂。虽然那小子看上去拽的二五八万,其实还是一个会找哥哥要糖吃的小屁孩。
楚然就这样,嘴里叼着一串糖葫芦,晃悠悠的回去了宗门。这一路走来,不知惊掉了多少昭华峰的弟子。妈呀!那拿剑爆人就跟剁肉块一样的杀神,竟竟竟……这么富有童心?也就是这时候,上清宗的那群修士才恍然发现,其实他也不过只是个少年。楚然一贯以来的凌厉和强势,让人不知不觉就忽略了他的年纪。
楚然走在昭华峰的路上,突然才反应过来,他还要去给表弟送糖葫芦,于是转身去了隔壁的华清峰。华清峰是上清宗的几大内峰之一,他来到七绝剑君的洞府前。对看门的童子说,“劳烦你通报,我找我表弟白永寂。”
童子转身进去了,不一会,一个背后背着剑的白衣童子就跑了出来,“表哥!”
白永寂看着楚然的眼睛亮晶晶的,粉雕玉琢的脸上满是喜悦之情,“你来找我了!”
楚然脸上含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拿出了一串鲜红的糖葫芦,“表哥给你带的。”
“谢谢表哥!”白永寂接了过来,眼睛越发亮了。
他拿着糖葫芦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神色有些好奇,又有几分惊奇,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是甜的!”
楚然笑而不语,说道:“你咬一口试试。”
白永寂咬了一口,顿时皱了眉,“好酸。”
楚然含笑点头,“酸酸甜甜就是这个滋味。”
然后仰头,负手而立,目光悠远沧桑,装逼文青的说道:“人生大抵也是如此,有起有伏,酸甜苦辣。”
白永寂听得懵懵懂懂,只“哦。”了一声,低头继续研究手上的糖葫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