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发生了什么,韩敬已与沈肃反目成仇,沈肃被乱箭射死?
乱箭射死!
她努力咀嚼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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勋国公府鸿澜上房。
一封承易郡王的信函令几乎要绝望的刘涉川精神大振。
洁娘去丰水了,也只能去丰水!
小姚氏与刘玉冉连声问了他好几遍,是洁娘的消息吗?他才回过神。
“洁娘没事了,”惊喜过后,刘涉川面上沉静,又陷入无法遏制的怒火,“外头再有人打探便说前几日孩子想祖母,回丰水探望。”
对对,这是个好理由,洁娘是个孝顺的孩子。刘玉冉与小姚氏同时点头。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刘玉冉抿紧小嘴。
“周大海干的,好在有惊无险,”刘涉川暗暗攥紧拳头,平静道,“剩下的你们不要多问也不要多想,我会处理好。”
他当然会处理好,没过多久,周本善一家因为税务不清被官差押走,蹲在大牢对账,账目究竟清不清楚,那可是提审说了算。结果当然是越算越不清,最后万贯家财付之一炬,钱没了,钱氏在牢里眼一翻竟闭过气。
周本善则被流放,至于途中会不会出事那也是差役说了算。
自以为是的洛州首富周家,做梦也想不到长安随便一个小官吏,碾死他们就像碾死蚂蚁一样的容易。何况还是刘涉川亲自授意。
这件事惊动了小四房,周氏哭的死去活来,孬好那也是他弟弟,如今落个家破人亡,唯一的儿子也下落不明,她怎能不哭,更要命的是那白花花的家产居然都充了公。急的她起了一嘴燎泡,连夜催刘汉川找刘涉川帮忙,怎么说他也是小九卿,往刑部带个话不难吧,就算救不了人起码也得把银子拿回来啊,大不了三七分,四六也行。
然而没过多久,刘汉川被刘涉川一脚踹出鸿澜上房。
他又羞又怒,到底不是一个娘肚子出来的,乡下泥腿子生的孩子就是凉薄!刘汉川原地一蹦三丈高,只记得刘涉川是乡下妇人生得,却忘了亲爹也是乡下人。此时此刻,他为那十万两雪花银出了一脑门汗,干脆跑到枫泰堂哭诉。
刘玉筠坐在槅扇后面精心描花样子,顺便将小四房的丑态听个一清二楚,不禁嗤笑一声。
祖母顺风顺水了一辈子,唯一的遗憾便是生了这个完全不像她的儿子,何止不像,简直丑的离奇,不仅丑还蠢!好在四房的孩子得了刘氏好基因以及周氏的三分俏丽,勉强还算周正。
“阿姐,听说茗娘又回来了。”刘玉絮闲不住,戳戳她胳膊。
“回来便回来,你能不能安分点,多读读书或者绣幅拿得出手的花样子。”刘玉筠一看她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就烦。
可再烦也是自己妹妹,总不能看着她倒霉。
刘玉絮撇了撇嘴,“最近都没看到洁娘那个小狐狸精,也不知她何时与沈肃定亲。”
“这个不劳你操心。”
“我怎么不操心,一想到因为她,将来我得给沈肃做继室……”到底还是姑娘,她俏脸一红,别扭道,“能不来气吗?”
别说做继室,就算做姨娘,你这副怂样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刘玉筠烦躁的挥开她的手,“做继室又怎样,至少你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难道五皇子不是姐姐喜欢的人?”不喜欢他你还那么拼?刘玉絮惊讶。
这里面的道理恐怕絮娘一辈子都不会理解。刘玉筠淡声道,“姑娘家说什么喜不喜欢的,你也不害臊。”
欸?这不是你刚才先说的吗?刘玉絮张口结舌。
“总之阿爹要往翰林院升迁,那是最清贵的地方,你以后说话做事拿捏好分寸,切勿让我们小二房丢脸。”
这一席话说的刘玉絮又气又不服,我怎么让小二房丢脸了?
“上回去宫里,你那失态的模样……”刘玉筠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这话仿佛戳中了刘玉絮痛处,她身子微晃,极不自然的别过头,目光困惑不已,心也跳的难受。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没,没怎么。”刘玉絮忽然想哭。
她中了邪,经常在梦里看见那个男人,漂亮的令人喘不过气,可梦一醒就吓出一身冷汗,那不是她能妄想的人。
刘玉筠微微眯眸,早就发现她不对劲。
忽然……特别憎恨阿娘,生这个多余的废物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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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通济县令齐胜福忙的腰带活活松了一圈,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么瘦过。
前脚来了个说一句话留三个陷阱的可怕郡王,后脚公主凤驾紧跟而上,且事先还没打招呼,仿佛从天而降。
这,这下榻的房间还没收拾,迎接凤驾的仪仗也没准备,别说给公主留个好印象,不惹公主嫌弃他就谢天谢地,一着急,他晕过去,醒来时额角贴着两贴狗皮膏药,加上那白胖的模样,活像个坐月子的农妇。
师爷端一碗药坐跟前,苦口婆心劝道,“老爷您别急啊,这不是还有我嘛!咱们这地方山清水秀,但架不住乡下就是乡下,她公主再挑剔也不可能比着宫里的规矩来吧,再说人家只是路过,路过就是随便走一走,咱们拿出最好的东西小心伺候周全便是。”师爷的一番话令急晕头的县令仿佛又清醒了不少。
“什么时候到啊?”他有气无力。
“明儿一早。”
“让本地那几个乡绅,把家当全给我献出来,再把郡王隔壁的院子重整一番,总之你看着办吧,做好了这事,我把三丫头嫁给你儿子。”
真哒!师爷两眼放光,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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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敬已手足无措望着床上蜷成一团的刘玉洁。
“月事怎会这样疼?”他将香薰小手炉塞进她的兜兜里,前世只要这样捂一捂就会好的。
“我想睡一会儿。”有他在,她根本睡不好,但这会儿她看上去很憔悴,闭着眼便不动。
“阿玉,你睡吧。”他俯身亲了亲她光洁的脸颊。
昨晚抱她回来。
浑身冰冷的女孩用尽全力对他笑了笑,“你想怎样都好,可是我小日子来了,要不我先用手给你解决吧……”她说完就去解他腰带。
心里一惊,他往后退了步。
他说的没错,她根本不是好女孩,她只是一个裹着单纯少女皮的女人,经历过风尘的女人。刘玉洁单手按了按松散的鬓角,等着他说出另一个更不堪的法子。
但他没说用嘴,只是淡淡道一句,“睡吧。”
睡吧?
就这样放过了她?
似是不敢相信,她怔怔望着他。
眼仁儿是黑色的,眼白却如蛋清一般,这样的一片明亮从前世到今生不曾变过。
她虽身处地狱,但这双眼永远不会被污浊侵蚀。韩敬已俯身,沉默凝视她,从她放大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狰狞的真面目。
那便是她眼中的他。
他不知自己从前为何要那样侮/辱她,娇柔的好似一朵小白花,明明已经是妇人却什么也不懂,后来他发现她是真的不懂,心灵干净的就像一张纸,并且信奉“善良”二字,难道她不知善良就等于蠢么?于是他强迫她,刚开始她还哭,到最后连哭都不会了。但不知为何,后来只要想起她受尽侮/.辱时的样子,他便如万箭攒心般的痛。
你不是个好女孩,后半句话是——因为我玷/污了你。
刘玉洁醒来时已经掌灯时分,婢女端着水走入伺候她梳洗。
又有人进来摆饭,韩敬已也没吃,两人对桌而坐。
她跟从前一样,吃的不多,但每一口都咀嚼的很仔细,樱桃一般的红唇一动一动的,眼神有些空茫,不敢与他对视,但也不闪躲。
晚膳过后,两人散了会步,他像往常一样,用小夹子给她夹核桃。
刘玉洁喜欢吃芝麻与核桃,所以她的头发才那样美,韩敬已最喜欢做的事便是亲手为她夹核桃。
而她,只想用夹核桃的夹子砸死他。
此外他还不准她撕去那层发苦发涩的皮。
真的,若不是苦大仇深她都要笑了。
吃个核桃而已,他都要管,就连吃不吃皮他也要管,他是不是有病!
度日如年,刘玉洁沉默的窝在软榻,两人相顾无言。
“吃吧。”他将白玉小碗递给她。
“谢谢。”她接在手里,“我可不可以饿的时候再吃?”
“随便。”难道连这个都怕他强迫,韩敬已伸手,立刻有下人上前为他净手,他道,“皮,我给你扒了。”
碗里的核桃果然没有皮。刘玉洁警惕的一凛,眼眸微微往左转。
往左转是充满焦虑和怀疑,往右是想撒谎。韩敬已笑了笑。他对她的了解涉及到微乎其微的一个面部表情。
因为观察她的表情很有趣。
半晌,她淡淡道,“谢谢。”
“谢谢”便是她最冷漠的距离。
被他欺负过后,如果他说一句“你可以穿衣服了”,她回过神也会木然的说“谢谢”。那之后她基本不太会反抗,只是看见他会发抖。
马上就要送她回丰水,过了今晚不知何时还能再见面,熄灯之后,他难抑心中思念,将她抱进怀。
“阿玉,让我听你的话其实很简单。”他吻了吻她。
有那么简单吗?
那你去死啊,死给我看看。
“好啊,你嫁给我,我们生两个孩子,那时候你再杀我,我绝不反抗。”
她在黑暗里冷笑。
想让她为他生小野/种,她宁愿跟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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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公主的凤驾浩浩荡荡来到通济镇。
通济县令远远一探,好家伙,虽然没有鼓乐,但两列甲胄鲜明侍卫十分唬人,与之相比,自己手底下的几个胥役简直就是土狗,最土的土狗。
为了哄刘玉洁,韩敬已耽搁了不少时间,此时正忙于疏浚图,并未去搭理高熙。
难得高熙忽然热情,主动来拜见。
“十七叔别来无恙。”高熙笑吟吟走来。
瑞庄皇后有两子一女,其中六皇子韩玳的生母为一名下等宫女,偶然得幸,死于难产,宅心仁厚的瑞庄便抱回去抚养。由于生母出身着实卑微,韩玳能得皇后抚养已是天大的荣幸,至于挂名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