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婢女,就算打死又怎样。”刘玉洁不以为然。
他忽然感到害怕。
刘玉洁一颗心却快要跳出来了,沈肃,高熙公主,哈哈,那个小婢女的胆子可真小,被她随便一吓唬便将事情和盘托出,恐怕韩敬已也是为此而来的吧!
万万没想到沈肃竟搬动公主凤驾,公主途经此地一定是去松杏山庄陪太后赏秋,那么她为何不利用这个机会状告韩敬已?
“去告啊!”一眼就看透她在想什么,韩敬已淡淡道,“或者我这就禀明圣上你被我睡过了,接下来你会被送家庙关几天,我则在宫里思过个把月,然后,我们就可以成亲了,天天睡。”
一盆冰水将她泼醒。刘玉洁脑中空白一片,只想着报复,却忘了报复的后果。
“阿玉,就算我是质子,想睡你,也再容易不过。睡过你,我依然是郡王,你呢,会被人骂德行有亏,恐怕连郡王妃也做不了。”他挑起她下颌,“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当质子,那样……你会想念他。”
什么孩子?鬼才要跟你生野/种!她侧头甩开他的手。
“别闹了,我知道你现在不开心,但还是要听话,知道么?千万别逼我……”
我逼你?
刘玉洁感到困惑,“难道不是你一直在逼我?”
她自恃“援军”已到,态度不免轻慢起来,啐他一口。却被韩敬已一只手从后面捏住脖子,唇间一暖,这一吻不同往日,初始如绵绵春雨,继而渐渐狂野,吮/吸得她几近缺氧,唯有奋力用舌尖将他顶出,却正好如了他的意……又是一番矛盾的索取,既想疼爱她又想折腾她。
良久,才不得不离开她的唇,韩敬已胸口剧烈的起伏,肆意大笑。
“你已经疯了,无法自拔。”她擦了擦嘴,神情木然。
“没错,就是无法自拔,”他拥着她,“无法从你身体拔/出。”
倘若换成小姑娘自然听不懂这一语双关,可刘玉洁懂,但她没有尖叫,因为她渐渐习惯了那些伤害。
正常女人摊上这事都会一根绳子勒死自己,只有她,只有她不愿意。
那不是她的错,只是力气没有韩敬已大。
就算……身子脏了一点,洗洗就没事啊,而且心不是很干净么,她不曾勾引过谁。
她,无罪。
又用了一些力气,韩敬已勒紧她,直到门外传来观言的催促,“殿下,时辰不早了。”
“阿玉,回去转告令尊,千万不要相信元德帝。”他贴着她圆润的耳珠说,然后将她推开,理了理衣袖,做个“请”的手势,“走吧。”
她转身就走。
不曾回头。
韩敬已立在门口目送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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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殿下让人买给您的衣物,”这些衣物从里到外,甚至包括月事带,观言都有些佩服韩敬已的无微不至,“这是熏炉用的香,足够用两天。”
最多两天,她的月事就会结束。这也是刘玉洁觉得韩敬已变态的地方,他总是记住某些她自己都懒得记的东西,比如女人的月事。
“姑娘可以再检查一下,有无想要的没备全?”
“足够。”刘玉洁拎起包裹离去。
孙潇潇晃着腿坐车边啃甜枣儿,忽然看见一抹素色身影,激动的拍拍沈肃后背,“欸欸欸,她来了,你看。”
他早就看到。
在这深秋凉薄的浅金色日光下,她徐徐走来。
白皙的小脸儿欺霜赛雪,双目也正对着他,但有些空洞,看不出多大的情绪起伏。好似这就是最寻常的一天,然后最寻常的他,来迎接骄娇的刘二小姐回丰水。
不知为什么,似是被她这倔强的坚强灼了一下,沈肃感到心和眼睛都在疼,这疼痛让他无法再继续维持从容,很快就暴露了深藏六天六夜的惶恐与期待。
洁娘,女孩子感到委屈应该哭啊,你为什么不哭?
她终于站在了他面前,仰着小脸,“谢谢。”声音那么轻,从地狱升起。
洁娘。
孙潇潇跳下车,一手拎刘玉洁手里的包裹,一手推开怔然的沈肃,“来来快上车,别怕啊,我不是男的,待会我就脱了这碍事的甲胄。”
刘玉洁一愣,仔细端详这个搀扶自己的白弱小侍卫,可不就是孙潇潇么!
“嘿嘿,三爷害怕半路非礼你,所以带我一起出来啦!”
沈肃惊怒,“孙潇潇,你在胡说什么?”
孙潇潇背后一寒,立刻改口道,“口误口误,是三爷害怕孤男寡女惹人议论,便强行把我塞过来。”
这一路走官道,可能要下榻驿站一晚,总得找个女孩陪伴她伺候她,寻常女子太娇弱,沈肃并不想同时照顾两个女人,那么唯有不男不女的孙潇潇了。
上车后不久,孙潇潇第五次挪了下屁股,在沈肃时不时投过来的刀子般的眼锋下终于投降,“得,老娘去外面。”
说完一下钻了出去。
沈肃松了口气,目光不禁投向刘玉洁。
她睡在他身畔的软榻,没有竖起浑身的倒刺也没有各种算计和防备,乖顺柔软的就像一个普通小女孩。
掖了掖她的被角,沈肃温柔的整理她鬓角碎发,很可爱的碎发,小女孩都会有,但没一个像她这样令人心动。
果不其然,她又开始哭,沈肃握住她的手,“洁娘,没事了,我们去丰水,你马上就能见到祖母,快醒醒啊。”
她啜泣着睁开眼,呆了呆,神情很快如常。
也看清是他。
“洁娘,不管他对你做过什么,那都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
“我有说过这是我的错吗?”她的语气尖锐。
没,没有。“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不该把恐惧压在心底。”他干脆蹲下,伏在榻边与她说话,既亲昵又留了一点令她感受安全的距离。
“告诉你个秘密,我以前特怕鬼,真的。”他很自然的对她叙述自己的**,“你不知道一个十岁的男孩还不敢自己睡觉有多可笑,阿爹觉得我以后肯定没出息。所以在师父的建议下调走我的乳母,然后将我扔乱葬岗。”
女孩平静的眼眸明显晃了晃,湿漉漉的望着他。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坏的阿爹啊?确实有点坏,宁愿要个被吓死的儿子也不想要懦夫。”
“后来呢?”她终于开口。
“后来啊,”沈肃故作神秘,“半夜的时候我偷偷溜回家,被发现,挨了一顿打又被丢回去,此外还给我配了十个护卫,那可不是保护我,而是拦着不让我逃。好吧,我认命了,躺在乱葬岗附近的大树下等着狐妖娘娘或者索命女鬼什么的……然而这些东西并没有出现。经过完完整整的那一夜,此后我什么也不怕。”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所以很多时候……事情的本质……并没有那么可怕,我们只是欠缺一点勇敢。”
还欠缺?
她觉得自己很勇敢,敢对韩敬已笑,敢对韩敬已撒谎,甚至还敢拿玉簪戳他,这些都是从前的她做不到的。
“嗯,也许你还缺一点安全感。”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我保护你啊,我真的保护你。你看到韩敬已脸上的伤了吗,今天我揍了他,我跟你是一伙的。”
看到了。
嘴角擦破,难得的狼狈,吻她的时候留下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那瞬间,她竟开心的不得了,差点笑出声。
刘玉洁哭着问,“他打不过你,对不对?”原来韩敬已也会失败,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
“当然,谁也打不过我,我其实还蛮厉害的。”他笑着拥抱她,依然是冷的。
女孩死死攀住他的肩膀,放声大哭。
“沈肃,你要小心,”她哭着道,“你会被乱箭射死!”
沈肃错愕的望着她。
哭声戛然而止,她似乎也被自己说的话吓到,怔怔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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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刘玉洁的福,伺候她洗漱完毕,孙潇潇可以吃沈肃买给她的蜂蜜栗子糕。
刘玉洁吃的少,大部分都进了孙潇潇肚子,沈肃忽然觉得带孙潇潇出门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尤其她那张嘴……真恨不能给她缝上。
大概坐马车里无聊,孙潇潇叽叽喳喳与刘玉洁讲话。
“欸你认识我吧,我叫孙潇潇,沈肃的通房。”
沈肃脸一黑,通房你就通房,有什么好说的!
从前自己经常缩在小跨院,竟不知孙氏还是这么热情的一个人。刘玉洁微微颔首,“谢谢你陪我。”
这点小事还用谢?孙潇潇豪爽的摆摆手,“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你看,跟着你们有吃有喝还有得玩,比在威宁侯府舒服多啦,你不知三爷身边那些女人,好烦好烦的……”
“孙氏,你去外面吹吹风吧,顺便陪车夫聊聊天。”沈肃烦躁道。
为什么呀?我不要吹风,车夫哪有你未来的妻子好玩。孙潇潇磨磨蹭蹭不愿意。
他怎么与前世一样凉薄。刘玉洁微微蹙眉,孙氏好歹伺候他一场,如何忍心赶她出去吹冷风。
“我不嫌吵,这样挺好。”她淡淡道。
你是挺好,但我不好啊!沈肃轻咳,“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洁娘,我没有很多女人。”抬眸警告的扫了孙潇潇一眼。
确实也不算多,比起很多世家子弟,沈肃这样不算什么。刘玉洁表示理解。
为什么这样的理解更让人心里发堵?沈肃忍怒。
咦?沈肃看上去不大高兴啊!孙潇潇不敢招惹他,一心一意拉着刘玉洁说话。
“丰水很漂亮,正是花生收获的季节,很甜很大,用盐水煮了可以吃一碗米饭。我祖母吃完饭会去田里帮忙种冬小麦……”难得呆板的她打开话匣子,对热情的孙潇潇道。
更难得的是孙潇潇居然不觉得无聊,甚至两眼放光,“又大又甜啊,你可以送我一点吗,我也想吃。”
“没问题呀。你要是喜欢,我祖母会送你很多。”她甜甜一笑,稍纵即逝,却深深的映入沈肃眼底。
“那我帮你祖母种麦子吧。”孙潇潇特别实诚。
“那倒不必,田庄里不缺人手,祖母去帮忙只是因为她闲不住。”说起祖母,好像是什么特别骄傲的事,她没发觉沈肃一直在安静的听。“我祖母身体特别硬朗,她说人就像水,不动会死。”
这句话我喜欢。
原来这世上也有女人像她这么好动啊,听起来身体还很好的样子,所以她才不是周明所说的多动症。“听见了没三爷,女人好动有利于身体健康,你以后千万别再折磨我了!我也不求你怜香惜玉啊,至少别,别那样……”孙潇潇语出惊人。
别哪样?
刘玉洁与沈肃脸色同时大变。
她是错愕过后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