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死向来很可以的 第188节
而另一边的这张人脸上,同样扣着一个纯黑面具。胸口处,还挂着一张画着符文的胸牌。
徐徒然视线下移,喃喃将牌子上的名字念出了声:“姜希声……?”
“这是我爸爸的名字。”姜思雨解释道,“爷爷怕他再搞错,所以特意做了这个,要他时时挂着。”
“……搞错?”徐徒然现在脑子里已经全是浆糊了,“什么意思?”
“因为我爸过去曾有一阵子,坚称自己有另一个名字,还一直想改。”姜思雨有些无奈,“明明改出的名字也没多好听。”
徐徒然:“?他想改成什么?”
“姜临。”姜思雨淡淡说着,将自己爸爸胸前的符文牌子,又扶正了一些。
第一百零一章 【小修】】
在姜思雨的记忆里,爸爸是在她七岁那年,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的。
当时爷爷还没正式开展淘宝店的业务。整天不是外出连着几个礼拜不回来,就是埋首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倒腾他那些“战利品”。姜爸爸为战争倾向,原本仁心院工作,后来爷爷以“帮你升级”为由,愣是将他叫回了身边,给自己打下手。
不过爸爸不想和她妈妈分开太久,所以不常跟着爷爷出去,平时会去妈妈公司里帮忙,有时也会一个人待在“实验室”。不管忙或不忙,都会准时回家吃饭。
直到那一天,他一整晚都没有回来。第二天早上,妈妈终于打通了他的电话。
手机那头的爸爸上来就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我们离婚吧。
第二句是,你带着孩子赶紧跑,跑得远远的。
第三句是,你帮我把我爸叫回来,我快撑不住了。
*
“幸好那天我爷爷刚好从外面回来,得到消息后立刻冲去‘实验室’救我爸。”
姜思雨拆出一张湿巾纸,开始给面前的双面人擦手。徐徒然这才注意到,这双面人的手指尖满是斑驳血迹,似是生生抓挠出来的。
“打那以后呢,我爸就得了怪病。时正常时不正常的。有时会变得好像另一个人,总想方设法地想自杀,或者逃出去……哦,对,我刚是不是没说?从那天起,我爸就被爷爷关到实验室了。”
姜思雨说着,牵起面前双面人的手,沿着走廊往后走去。一面走一面还十分平静地和徐徒然说话:
“后来这症状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频繁,时间也越来越长。爷爷当时已经转行搞起了淘宝店,一边开店一边帮他……最后实在控不住了,没办法了,就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她在一间房间前停下脚步。那里是员工休息室,里面好大一台液晶电视机,一堆男鬼女鬼正坐在里面一起看《午夜凶铃》。姜思雨探头往里看了眼,转头对挂在身体另一边的姜老头道:“爷爷,他们在看偶像剧。你要跟着看一会儿吗?”
离徐徒然较近的那张人脸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姜思雨了然地点头:“行,那等下次他们看《亮剑》了我再叫你。”
说完领着她的爸兼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问徐徒然:“诶我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他们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徐徒然说着,再次瞟了眼走在自己斜前方的双面人,心里对姜思雨爸爸的遭遇已有了大致猜测。
姜临、匠临。而姜爸爸所持有的战争倾向,正是危险倾向之一——徐徒然有理由怀疑,姜爸爸也是遭了铁线虫的虫害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在遭到“铁线虫”袭击的情况下,还保持住了一定的自我。之后又在家人的帮助下,与“铁线虫”达成了一段时间的共存。当这种共存无法继续时,姜爷爷就以自己为封印,彻底将他们封住……
姜爷爷现在的状态,徐徒然估计应该和菲菲差不多。她比较在意的是,之前那段共存,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徐徒然对此充满好奇,另一头,姜思雨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再之后,他俩就一直待在了这个域里。管理域和淘宝店的工作,就都由我接下了……诶,现在他们就始终维持着这么个状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弄。我妈当时还一直和我说我爸是双重人格呢,谁家双重人格是这样……”
“不是双重人格。”徐徒然略一沉吟,索性挑明,“他是被某种东西给寄生了。”
姜思雨瞬间停下脚步。
顿了一秒,她转过头来看向徐徒然:
“姐姐,请问‘那种东西’,和你之前打听的‘匠临’,有关系吗?”
徐徒然一怔:“你怎么……”
“我猜的。”姜思雨耸了耸肩,“刚刚我在提到‘姜临’时,姐姐你的心情突然变得有点大。”
在此之前,姜思雨其实并未留心过这个名字。她甚至不确定这名字的具体写法,姜林姜玲,傻傻分不清楚。
然而徐徒然方才的情绪起伏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再次针对这个名字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徐徒然在刚刚加入淘宝店的时候,曾打听过一个叫做“匠临”的人。
淘宝店内,隐瞒自己真实姓名和身份的人很多。在此之前,姜思雨确实没听过“匠临”,在看到后也并未立刻与多年前听过的“姜临”联系起来。但现在前后一串,再加上徐徒然的反应,她很难不怀疑什么。
事已至此,徐徒然也没打算隐瞒,轻轻点了点头。
“匠临就是一个被‘寄生虫’控制的人。你爸应该是遇到了同一种东西。”她干脆道。
因为她现在说的是自己整合推测出的事实,而非直接转述上官校长手记中读到的内容,因此信息很完整地传达到了姜思雨耳朵里。后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喃喃重复:“寄生虫……这倒是对上了。”
徐徒然:“?”
下一秒,就见姜思雨猛地抬起眼来,眼中微微发亮:“关于这事,姐姐你能说得更详细点吗?”
语毕,不等徐徒然开口,她又立刻补上一句:“我这边的话,也有一些独家信息,我们可以交换。对你而言,绝对不是亏本买卖。”
徐徒然:“……”
见她没有回应,姜思雨呼吸微滞,偏又不太明白徐徒然现在的复杂情绪,略一思索,再次开口:“或者我可以在互换的基础上,再另外加价。道具或是资源……”
“诶诶诶,停。我没说不愿意。”徐徒然忙摆了摆手,“加价也不用了。就是觉得你一个小学生,一本正经说互换感觉怪怪的……也别说是交易了,冷冰冰的,就当做单纯的情报共享好了。”不然她总有种欺负小学生的错觉。
……虽然从人小姜总的资历和等级来看,真要较起真来,谁欺负谁还不一定。
姜思雨怔了一下,旋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行,姐姐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姐,纠正一点。”
“我不是小学生,我今年初一了。”
徐徒然:“……”
*
既然已经确定要情报共享,那么之前提到的“域”的问题,似乎也没有再卖关子的必要。
姜思雨带着徐徒然继续往走廊深处走去,边走边道:“高阶的可憎物,可以通过仪式来展开自己的‘域’,这算是一个常识。一般来说,爟级及以上的可憎物,就拥有了展开域的资质。可憎物等级越高,能力越强,域天然自带的规则限制就越少,或是对它们越有利。”
也正因如此,人们普遍认为“域”是可憎物的专属。但很少有人知道,达到一定层次的人类,也能拥有自己的“域”。
“我爷爷对此曾经私下研究过。他认为,域对能力者的等级要求更高,起码辰级。如果技能适配的话,辉级也有可能——但相应的,能力者的‘域’会比可憎物的更为随心。自由度也更高。”
徐徒然挑眉:“比如?”
“比如你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姜思雨道,“看着好像是一个在固定在废弃楼里的域,对吧?但其实不是的。”
“这栋废弃楼,实际是我临时挑选的地点。我在和你确定地址之后,就让另一个本地员工过来画了一套特殊的符文阵。之后我远程呼应这个符文阵,这个域就自然与那栋废弃楼连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你人其实是在外地?”徐徒然努力消化着她的话,“那现在的你……”
“以管理员身份直接登录就是了。”姜思雨试着打比方,“嗯……你可以理解为这里是一个异空间。而我在废弃楼单独给你开了一个入口。”
只是姜思雨本是打算隐瞒这件事的,所以特意将域塑造成了和废弃楼呼应的样子。而对可憎物来说,想要这样随心所欲操纵域内的构造或场景,是极其困难的。
而且她这个域,哪怕身为域主的她不在,也能存在并继续运转。可憎物的域则根本做不到脱离域主,起码她知道的都是如此。
“哦……”这点对徐徒然来说并不难理解。毕竟也是搞崩过那么多个域的人了。不过她有一点不明白:
“为什么你要定在废弃楼?”
“我猜你在a城啊。a城里面适合偷偷摸摸画符文还不担心被人擦掉的,就那么点地方。”姜思雨直言不讳,“至于为什么认为你在a城……你之前不是接了那个找灰发女的单子?”
徐徒然:“……”诶,什么单子?
她默了两秒,这才想起淘宝店曾经发出过一个悬赏任务,任务是找一个在a城搞事的灰发女。她当时顺手接了,结果后面事太多,完全抛在脑后……
徐徒然心虚地“啊”了一声,姜思雨见状,识趣地岔开话题:“总之,能力者对域的操作自由度更高。甚至还能吞并或转让。就比如现在——”
她牵着自己家属的手,带着徐徒然走过一层楼梯,笑道:“姐姐,你觉得现在和方才有什么不一样吗?”
徐徒然目光扫过旁边冷冰冰的金属墙壁,淡淡开口:“这里不是你的域。”
“说对了一半。”姜思雨呼出口气,“这里是我爷爷过去的‘实验室’。他在用自己锁住我爸之前,将这里的所有权转让给了我。”
所谓“实验室”,实际就是姜老头自己的域——所有人都以为,五年前慈济院堆出的那个预知能力者,是人类里的第一个辰级,却不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天才,已经达到了别人达不到的高度。
——或者说,是一个疯子。
“我爷爷是极为少数的三倾向能力者。生命、秩序、长夜。他原本也是仁心院的,但他有点,呃……比较不合群,再加上没人认同他的研究方向。所以就开掉老板,自己出来单干了。”
姜思雨在一扇极具科技感金属大门前站定,熟门熟路地用手指往旁边电子锁上摁了下。大门稳稳向两边打开,露出藏在门后的“实验室”。
这里看上去简直就像科幻电影的片场。整个房间足有一个小篮球场那么大,充斥着冰冷的白色。房间里面是好几张实验台,上面摆满徐徒然认识或不认识的仪器——其中不认识的占大多数。
另一侧则排列着大量灌满诡异液体的容器,容器表面画着符文,液体内则浸泡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怪物器官或肢体。
诡异的是,那些器官与肢体,还在时不时不安地抽动。
徐徒然:“……”
“那什么,冒昧问一下。”她花了点时间整理思路,“爷爷的研究方向具体是……?”
“‘论如何利用可憎物有效提升能力者升级效率’。”姜思雨一本正经,“这是他最初的研究课题。后面又开了好几个来着。”
徐徒然:“……”
难怪呢,这里被切片的可憎物泡了一堆。跟泡酒似的。
“那你的长夜等级,也是他帮你升上去的吗?”徐徒然一边往实验室里走,一边问道。
姜思雨松开牵着家人的手,任由对方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轻轻摇了摇头。
“不全是。严格来说,我现在的长夜倾向,就是我爷爷的。是他在锁住我爸爸前,特意剥下来给我的。”
“……?”正在环顾四周的徐徒然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这是他剥下来给我的。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有辰级了。”姜思雨说着,拉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捧出一叠文件夹,找出一本翻了两下,递给徐徒然,“喏,就是这个课题。”
徐徒然:“……”
她定睛一看,只见纸上一行加粗黑体:《浅析能力倾向转让或继承的可行性》。
徐徒然:“…………”
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简单来说呢,就是我爷爷打算将我爸一直镇在域里。但这个域又需要人来维持。维持者还必须有辰级。他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选了我当能力继承人。”
实际他当时最好的选择,是姜思雨的妈妈。奈何他这个项目才研究到一半,只能做到将剥离下来的倾向转给血亲。他生性又太过孤僻,其他亲人早就已经断了来往,情急之下,只能选择了尚且年幼的姜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