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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的雨说下就雨,毫无征兆,而且是大雨倾盆。
叶朝繁没像其他人那样第一时间寻找避雨的地方,而是收起画和颜料。
陈简之回到她那里的时候,两人已经被淋得差不多全湿了。
既然都淋湿了,两人便都没有太着急。
陈简之让她护着电脑,拿画具走的时候见她还有心思看樱花,直接将人拖走。
叶朝繁反着倒几步转身,小跑的跟在陈简之身边。“师傅,慢点,跑的很狼狈啊。”
是她跑,陈简之根本就是走。
“反正都淋了,干脆淋个痛快吧。”
陈简之勾着她后脑勺往屋檐下推。“别把电脑淋坏了,里面有重要的资料。”
以为被关心的叶朝繁幽怨的瞅着他:……
他们两淋的不算很透,至少没有嘀?的掉水,但衣服都有些湿,头贴在脑门上。
叶朝繁忽然觉得被淋过雨的陈简之好像年轻不少,就衷心的讲:“师傅,你头像个刺猬。”
这是什么形容?
“不过看起来年轻许多唉,师傅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型?”
陈简之用手拨弄了几下头。“哪里年轻,我是长辈。”
叶朝繁:囧。
她稍微有点脸盲,不是分不清好不好看,是不太记人的那种。另外让她猜别人的年纪,从来没有哪次猜准过。所以在认识陈简之时,她只能从他的身份地位来猜这个老板年纪大小。
陈简之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见一时半会停不了,打电话问刘成有没有空,来接一下。
这春雨带着寒气,容易着凉。
陈简之把外套给打了两个喷嚏的叶朝繁。
叶朝繁是真冷,二话没说把他衣服穿上。然后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她一个大男人冻一下也没关系。
“刚才不是挺潇洒的吗?这会知道冷了?”
“人艰不拆啊师傅。”
“告诉你做事要知道后果。”
“但有些事就是喜欢,管它什么后不后果。”
陈简之微怔,看一脸朝气蓬勃不知是固执还是勇敢的女孩,想当年他要翻进那道院门,是不是就能在那个时候认识她?
叶朝繁没管沉默的陈简之,她在衣服上擦干手,用包里的纸小心翼翼按压被淋湿的画。
画已经进行到了一半,樱花盛开的风靡之景已经成型,如果再继续往下画会是幅非常不错的写实画,但现在看也别有一番风情。
“纸有些受损。师傅,它还有救吗?”叶朝繁瞧着画,心痛不已。
陈简之讲:“有救。”
叶朝繁松口气,把画从画板架上收下来,一不小心扯掉个角。
那个角被淋湿贴在画板上,一拿起画它就掉了。
叶朝繁脸色白了白,僵硬的转头看陈简之。
陈简之讲:“有救。”
“你别哄我啊。”
“残缺也是一种美,重要的是你怎么看它。”陈简之把那个角收起来。“这张就这样吧,别再添色了。”
叶朝繁错愕。“就这样?”
“不是所有的老师都要求学生画一模一样的东西。”
“师傅,你这么任性你老师知道吗?”
“他在我进校门第一天就知道。”
“你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陈简之十分平静。“去晚了,选修课满员,翻进他宿舍找他聊了半晚。”
叶朝繁除了向他投去崇敬的眼神,还能说什么好?
不过想想宋祁说陈简之以前中学的事,也不奇怪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没多久,刘成来了。
刚好这时雨停,地上落了一地树叶和花瓣。
刘成帮着把东西搬上车,开车回去酒店的时候,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踌躇的对陈简之讲:“师傅,其他几个评委想约您晚上吃饭。”
陈简之看拿干毛巾擦头的叶朝繁。“晚上有事。”
“好,那我回绝他们。”
刘成应的这么爽快,应该是还没有答应他们。
叶朝繁则好奇陈简之晚上有什么事。
听说岛国的动作事业很达……
靠,她在想什么。
叶朝繁甩甩头,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
回到酒店,她洗了澡换上干爽的衣服,便把今天拍的照片给叶缨和李淑女。
叶缨认识李淑女,她们也相互有联系方式,叶朝繁怕麻烦,把她们拉到一个群,这样她图片一次就行了,省了不少事。
叶朝繁的是手机里的,都是风景照,没有人物。
李淑女要看。
叶朝繁说在相机里,现在不方便拿。而且她不是很想把师傅的照片出来,由别人讨论。
叶缨说要看她的。
叶朝繁想了想,反手一张拍好出去。
叶缨:……
这也太敷衍了吧?!
李淑女:繁繁,现在日本才几点,你就洗澡了?
叶朝繁:写生到一半下雨了。
李淑女:这么浪漫的事都让你们碰到了?然后呢?
叶朝繁:然后就回酒店洗澡啊。
李淑女:就没有然后了吗?
叶朝繁:师傅说他晚上有事,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叶缨激动的讲:姐夫肯定是要出去鬼混,姐你要看紧他!
这话出来一秒就被叶缨撤回了,但叶朝繁她看到了!
姐夫是什么鬼?
李淑女出来圆场:小缨,你是不是刚睡醒?
叶缨:哈……哈哈……是啦,在图书馆不小心睡着了。
叶朝繁正想说让她回去睡,别在图书馆占其他学生位置,门铃就响了。
她穿上拖鞋蹭蹭跑去门后,看到外面是谁才开门。
陈简之一身休闲,英俊潇洒的出现她一个女孩的门前,真的很诱人……不对,是很引人遐想……
遐想个屁!
这是她师傅,不能歪,绝对不能歪!
叶朝繁非常正直的问:“师傅,有什么事吗?”
陈简之看她还没干的头。“把头吹干。”
“我们要出去吗?”
“去逛逛。”陈简之跟着进去她房间,看她桌上不停震动的手机。“跟你妹聊天?”
叶朝繁在洗手间边吹头边讲:“嗯,她们好奇,给她们了些照片。”
“还有谁?”
“我一个很好的朋友。”
“看不出来你还有朋友。”
“就这一个。”叶朝繁说完补充。“还是有很多同事朋友的。这个以前也是同事。”
陈简之没接话。
叶朝繁吹干头出来,瞧着他忐忑的问:“我是不是应该多交些朋友?”
“社交大多是无用的,不用勉强自己。”
“我怕师傅你会觉得我孤僻。”
“你要像吴萧那么闹腾,不会有上三十六的机会。”
叶朝繁开心了,兴冲冲的跟他出来。
陈简之的有事,便是带叶朝繁去了国立新美术馆。
今天刚好有特别展览,他们在那里逛到闭馆才走。
后面他们又去了一些小众的特色商场,以及大型图书馆。
叶朝繁看得应接不暇,连马路上的霓虹灯广告牌都觉得很漂亮。
他们从下午的三点,一直逛到晚上十点多,最后叶朝繁走不动了才打车回来。
陈简之在她回房时讲:“回去后写遍总结。”
叶朝繁一口应下。“没问题。”她看了这么多东西,脑袋里充满了知识点,写遍总结不成问题。
看她神采奕奕的眼睛,陈简之想说点什么,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让她早点休息。
要培养一个人很难,一毁掉一个人却很简单。
陈简之谨记老师的话,将自己学到的馈之于人。他希望她最终有所成,也想看她走得更高更远。但等那天来临时,便是她离开自己去翱翔的时候。
飞出的小鸟,会看到更广阔的天空,更灿烂的人生,那个时候他除了看着还能做什么?
那就看着吧。
偶尔回来看看他就好。
想虽然是这么想,陈简之心里也明确自己应该跟叶朝繁保持适当的界线,可很多时候还是忍不住想撩她。
他想知道叶朝繁是不是会爱上他,同时也想找个平衡点,看有没有相对好的方试处理师徒与恋人之间的关系。
说起来陈简之总是教叶朝繁要懂取舍,实际他才是最不懂得取舍的人。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全部都要。
**
这次平面设计大赛,在日本设计界来说算是非常大的,许多主流媒体都来前来跟踪报道。
叶朝繁和陈简之在刘成的带领下提前进馆,没有碰到什么人。
但官方的评委阵上打上了陈简之这个三个字,就注定会有人问起两三年前那次抄袭的事。
在国内的设计行业有人知道真相,说起这事也是调侃两句。国外不同,他们可能没有一个知道,那些媒体人就更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不放过任何一个有歧义有八卦的新闻事件。
刘成早料到这点,不想陈简之直接面对记者的提问,每个关卡都安排的十分到位。
但刘成防得过记者,没防住内部的人。
在内场看作品时,叶朝繁脱离陈简之,满大厅的看展去了。
这整个展厅,也可能说是选品室,总共有六百一十幅作品,是从两千多幅作品选出来的,都算得上是精品中的精品。
叶朝繁看了圈,最后停在幅用色非常奇特的商业画面前。
这设计图都是圆滑的竖形曲面,颜色用的都很沉,但偏偏让人看着觉得这图很有层次,可以说是在色彩的运用是,简直是到了个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
“有什么感想?”刘成过来,也蹲了下来。
叶朝繁望着画讲:“这色彩,我要有他一半的水平,就不会天天被师傅骂了。”
“商业画和艺术画不同。”
“都是画,好就是好。”叶朝繁问刘成。“师哥,你知道这作品是谁的吗?”
刘成笑了下。“背后有编码和名字。”
叶朝繁翻开,看到刘成的中文名和日文名。
见她幽怨的瞧着自己,刘成讲:“色彩代表着一个人的性格、喜好和当时心里状态。这个你看看就行,没必要学。”
“能不能像师傅那样,说得通俗易懂些?”
“他的意思是天赋,你没有。”陈简之走来,站在他们面前。“没什么东西是有标准的好坏与美丑。你们欣赏别人的同时也不要否定自己,只有多样性才会使这个行业丰富多彩。”
刘成也讲:“对,像就百家争鸣。师妹,你现在还没有找到自己定位,等有天你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事,就不会有现在的困扰。”
叶朝繁看居高临下的陈简之,又看与自己平视亲和的刘成,点了点头。
看来她过年时突破的瓶颈期,似乎才是踏入这个世界的第一道门槛。
陈简之说完便去看其它的。
叶朝繁追上去,见其他评委拿了作品,压着声悄悄问:“师傅,你为什么不选师哥的?是要避嫌吗?”
“那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陈简之先生。”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用着比叶朝繁英文还生硬的中文讲:“你想要的是什么,这里这么多作品都没有你满意的吗?”
陈简之讲:“相田先生,不是没有,是还没找到。”
“我倒觉得这幅非常非常棒。”他拿起刘成的作品,故意的翻到后面。“噢,原来是你徒弟刘成的作品,怪不得你不喜欢。”
他这是故意挑衅了。
陈简之没有生气,礼貌的讲:“相田先生你要喜欢,选它便是。”
相田见他要走,提高了音量。“陈简之先生,我很好奇两年前你为什么抄袭徒弟的作品?还是你一直都是将徒弟的创意占为已有?”
叶朝繁想冲过去给他一拳。
陈简之搂住她肩膀,将人按在身边,看了下其他几个评委。“我想知道这话是代表你个人,还是代表日本设计协会来向我寻问?”
“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你个人,我可以当成是疯子,如果是你们协会,我会要求你们道歉。”
相田笑了声。“你是说我们冤枉你,所以要向你道歉?”
“不是向我。是向这些参赛者。”陈简之从容讲:“你们认定我是抄袭者,又邀请我来做评委,不是耍着他们玩吗?”
叶朝繁听了只想为他鼓掌。
这个比赛在日本设计协会还是很重大,因为要评选龟仓雄策奖,行业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关注着这事。
这时一个白苍苍的老者过来,用着非常恭敬的日语讲:“陈简之先生,我是这个协会的主席福田拓哉。请相信我,相田的言论绝不代表我们协会的意志,我们都非常认可陈简之先生您的创作和才华,是充满真挚的诚意邀请您来担任此次评委。现在我为我的不严谨选评感到抱歉,请您接受我的道歉。”
那老者说完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叶朝繁吓了跳,立即和师傅一起鞠躬。
陈简之讲:“福田先生,我接受你的道歉。”
福田拓哉再次鞠躬,和另外几个协会的人走了。
刘成没来得及跟陈简之他们打招呼,沉着脸跟了出去。
陈简之不受影响,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生,继续挑作品。
叶朝繁却还没平静,没多少心思看作品。
等到选评正式开始时,叶朝繁现那个相田的人不在评委席,而是换了个比他更年青的男人。
刘成在她耳边讲:“那个人被换了,还被拉入黑名单移除协会。”
叶朝繁讲:“那家伙是疯子吗?”
“他平常喜欢做些出格的事博关注,赚了不少名气,这次他是踢到了铁板,以为师傅是我推荐来的。”
“真的不是你吗?”
“你要说弄走相田,这事我确实有帮上点忙,邀请师傅这事,是主席请我吃了三天饭,我才被迫打的电话。”刘成看着评委席上的陈简之讲:“当时我也没敢答应,听你那么说后更不敢抱希望,没想师傅竟然答应来。”
叶朝繁羞愧的低头看脚。
刘成神气的讲:“主席知道这个结果后,我在协会的地位那叫一个水涨船高。”
“师傅真这么厉害?我怎么觉得他就是搞创意设计的。”
刘成笑起来。“你天天跟他在一起自然觉得平常。师傅在设计界还是有一定声望的。”
叶朝繁在心里默默想:再厉害也是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