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几天她已经不哭了,每天晚上都专心听黎青执讲故事……当然,要是有人跟她提起她的家人,她少不得又要哭一场。
金小叶挺心疼这孩子的,黎大毛黎二毛又是她儿子,她不介意他们睡她屋里。
但因为这三个孩子,她跟黎青执这段时间都没机会亲近!
黎青执握住金小叶的手,低声道:“今天晚上他们睡着后,把他们抱去大毛二毛的房间吧。”
常翠现在整个人还处在惶恐中,她又对金小叶很依赖……暂时还是别让她挪出去比较好。
但可以半夜抱出去么!
小孩子睡着之后都跟小猪似的吵不醒,抱着他们换个床铺,他们保管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想亲近金小叶。
这些天虽然每天都跟金小叶有肢体接触,但他都尝过肉了,不稀罕一点汤。
于是这天晚上,三个孩子悄无声息地,被转移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夫妻两个神清气爽地起来后,还去了黎大毛黎二毛的房间,叫他们起床。
常翠被金小叶抱去上厕所了,黎大毛黎二毛一脸茫然:“爹,为什么我们在这里?”
“是啊,我昨晚上明明不是睡在这里的。”
黎青执哄他们:“昨晚上爹娘房间里出现了一只老鼠,我们就把你们抱来这边,在这边睡了。”
“哦。”黎二毛点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黎大毛有点疑惑――为什么不把老鼠赶走,要把他们抱走?
不过他没来得及问,因为黎青执紧跟着就道:“大毛二毛,爹今天要去府城考试,你们在家里要乖乖的知道吗?”
黎大毛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知道了,爹,你早点回来啊。”
黎二毛也道:“爹,我会想你的!”
之前黎青执要去临湖县,黎大毛和黎二毛哭了一场,不过黎青执已经出去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他们也就不哭了。
他们知道他们爹会回来。
“爹也会想你们的。”黎青执亲亲他们小脸蛋。
县城离府城并不远,他报好名之后,其实是可以回来的。
但他要集中精力复习,还要参加文会……一来一回要耽搁两天,也就干脆不回来了。
对这年头的读书人来说,名气也是很重要的,一直默默无闻的人,突然在科举中取得好成绩,少不得被人质疑。
而且名气越大,越会被人高看一眼,考官也不敢因为私人原因给一个很差的名次。
县试放榜那天,黎青执已经在崇城县扬名,现在,他该去府城结交一些朋友,让自己的名气更大。
其实崇城县很多打算参加府试的人,都已经去了府城,他算是去的晚的了。
这天早上,黎青执特地买了一些包子回来当早餐。
陪着几个孩子吃过之后,他就上了朱家来接他的船。
徐启飞和朱寻淼已经在船上了,接
了他之后,又去接了另一个同窗,然后,他们这船就往府城而去。
“黎兄,你见过苟县令的儿子吗?”朱寻淼问黎青执。
“并未,”黎青执问朱寻淼:“你见过?”
不应该啊,这几天朱寻淼一直跟他一起,早出晚归地在李秀才那里读书。
黎青执知道苟县令的夫人已经带着苟县令的子女来了崇城县,但因为他太忙,一直没有去拜访。
苟县令之前说过要请他和金小叶吃饭,考虑到他要准备县试,也将之挪到了府试之后。
对这时候的读书人来说,科举绝对是大事,尤其是他这样头一次去考试的。
“没见过,不过听说了一些,据说这位小少爷脾气不太好,苟县令都管不了他。”朱寻淼想到自己父亲说的事情,一脸唏嘘。
朱寻淼没有多说,不过黎青执想了想苟县令那个儿子的年纪……
恩,十三岁,叛逆期?
他们很早就出发了,但因为船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一直到下午才来到府城。
这还是黎青执第一次来府城。
府城跟崇城县不太一样,崇城县的街道很狭小,但府城有很多宽敞的大路。
此外,在崇城县到处都是石拱桥,马车在县城根本就走不通,县城里也没有马车,但府城不一样,在这里,很多地方马车是能通行的。
不过黎青执并没有见到马车就是了,府城的人最常用的交通工具,依然是船。
“我们早些去府衙报名吧。”朱寻淼道。
明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他们已经来得有点晚了。
“好。”黎青执道。
几人来到府衙的礼房报名,整个流程跟县试报名差不多。
那礼房的小吏还好奇地看了黎青执一眼:“你就是那个过目不忘的黎青执?”
“对,他就是!”朱寻淼立刻道。
“听说你的学问比彭景良还好?”那小吏问。
“这是谁说的?”黎青执有点惊讶,彭景良是秀才,他可不敢说自己的学问比彭景良好。
“外面都那么传。”这小吏道。
黎青执:“……”他还想着要来府城扬名,现在看来,他的名声早就已经传来府城了。
黎青执和朱寻淼他们报名还是很顺利的。
在北方,一些地方会严查冒籍的考生,但在南方不会。
要知道禾兴府文风鼎盛,在这里考秀才比在北方考难上不知道几倍……要冒籍考试,也不会有人来禾兴府。
报名之后,朱寻淼就带着黎青执和徐启飞,到了朱家位于府城的宅子。
朱前的大本营在崇城县,但他在府城也置办了一些产业,这边有一个朱家的铺子,还有一个宅子。这宅子比朱家在崇城县的宅子要小一些,但也算不错了,至少他们几个人可以住得很宽敞,每个人还都有朝南大房间住。
当天晚上,朱寻淼请客,他们去附近的酒楼吃饭。
“我爹说这家酒楼的饭菜特别好吃!”朱寻淼一边说,一边带着黎青执他们进了酒楼。
府城本就热闹,这会儿临近府试,更是有不少读书人在府城聚集,连带着酒楼的生意都好了很多,今天,这酒楼里就聚集了不少读书人。
此刻,几个读书人正热火朝天地聊最近的几出新戏:“之前张知府惩治孙举人的戏,我就觉得很好看,现在那几出跟崇城县县令有关的戏,我也觉得不错。”
“是不错!没想到我们禾兴府,竟然出了这么一个一心为民的县令!”
“我去过崇城县,那边确实被治理得不错。”
“其实在戏文之前是先有书的,你们看过书吗?”
……
黎青执没想到他写的故事改编的戏文,竟然已经在府城引起关注。
朱寻淼听他们聊起那些戏,跃跃欲试:“我们明天去听戏?”
黎青执道:“快要府试了,你还要去听戏?”他是赞成劳逸结合的,但朱寻淼吧……他其实一直都是个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已经把“劳逸”结合得很好了。
此外,朱寻淼还是个容易受周围环境影响的人,他去听戏之后,兴许要把所有的戏都听了才觉得过瘾,然后久久都不能静下心读书。
朱寻淼:“……”也是啊……
旁边的一个书生听到了黎青执的话,立刻赞同:“对,府试将近,就不该去听什么戏!”
这人说完,还语重心长地劝那些聊天的人:“诸位,科举是再重要不过的事情,你们莫要因为一时享乐,就耽搁了科举……”
黎青执闻言,立刻就拉着朱寻淼走了,免得被人误认为跟这人是一伙的。
这样爱说教的人,没人会喜欢。
他让朱寻淼不要去听戏,是因为他跟朱寻淼熟,这人去指点一群陌生人,这算什么?
他们在角落里找到座位,品尝了府城的特色菜。
这些菜的味道都很好,至少比黎青执的手艺好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朱寻淼问了黎青执明天的打算。
黎青执道:“我要去拜访张知府。”
常瞻到县城已经十来天了。
这段时间,常瞻曾经托人送来一个包裹,给黎青执报平安,但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其他联系。
黎青执打算去看看他。
朱寻淼闻言,羡慕地看着黎青执,黎青执不止跟苟县令关系好,还连张知府都认识!
徐启文和另一个同窗就更不用说了,朱寻淼好歹受到苟县令的看重,他们呢?都没跟苟县令说过几句话!
这人和人的差距,真的挺大的。
黎青执其实是他们中出身最差的那个,但人家现在名气那么大,还认识知府!
不过想到黎青执那过目不忘的本事,他们又觉得正常了。
这世上像黎青执这样聪明的,才几个?
第二天一大早,黎青执就去了张知府的住处拜访。
常瞻到来的这十天,张知府到处联络人,做了很多准备,同时,也查出来更多的事情。
这一切,让他难以安眠,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事情闹大,甚至已经做好跟晋王死磕,甚至因为这次的事情丢掉乌纱帽的准备。
昨晚上又没睡好,张知府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些没精神。
门房的妻子每天早上都会烧一锅热水,张知府往茶壶里抓进去一大把红茶叶,然后去厨房拿水泡茶。
他到厨房的时候,常瞻正在做面条。
“你是客人,怎么天天来厨房?”张知府道。
“大人,我爹是厨子,我哥是厨子,我也是厨子,我们全家都是做饭的。”常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