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钰说:你昨晚中了巫蛊,婆婆要帮你把巫蛊取出来。
这么神奇?
我说:婆婆怎么知道的?
冯婆又是对葛钰比划了一阵,葛钰说:凌晨四点多的时候,躺在棺材里的小人忽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婆婆起床后,打开棺材盖看了一眼,那个男性小布偶的右腿上,流出了鲜血。
布偶身上流出鲜血?
我愣在了原地,有些目瞪口呆。
“啊!”悴不及防,小腿上一阵剧痛传来,我忍不住叫出了声。我感觉水底下那双手在来回抚摸我小腿无数次之后,猛的一下掐在了我的小腿肌肉上,给我掐的生疼。
而且这种疼痛还是持续性的。葛钰赶紧说:阿布,忍住。一定要忍住!
我咬着牙,不停的倒吸凉气。要说疼也不是特别疼,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好比在打针,针头插进肉体之后,正在往里边推射药水。
就在此时,我眼角余光忽地瞥见,在我小腿下边的水域中,忽然飘上来了一片片猩红色的鲜血,应该是我的小腿流血了。
我感觉我的小腿上,被那双手掐出了一个破洞,而且能明显感觉到有两根手指,插进我小腿的伤口中,捏着一根东西往外拽。
应该就是那只蚂蟥了。
等到疼痛感消失之时。我脸色煞白,冯婆和葛钰赶紧扶起我。
从池塘中抽出小腿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右腿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任何血迹,但却感觉浑身轻松,那条蚂蟥肯定被取出来了。
由于走在村里,不太方便说话,到了家中的时候,冯婆给葛钰详细的比划了一阵。
葛钰说:这种药粉叫做水中仙,用来破解巫蛊很有奇效。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个破解法?我怎么感觉水里有一双手在摸我的腿啊。
葛钰说:对,在水中淹死的人,死后火化,留下骨灰。这骨灰再加以秘料配置,便可调制成水中仙。水底下的那双手,就是淹死者的鬼魂,你可以理解为水鬼。
这个我懂,叫水鬼多不雅,还是水中仙比较好听。木场以弟。
原来这就是请水鬼来压制巫蛊之术,看来这巫蛊之术真是见招拆招。
葛钰说:破解巫蛊的办法有很多,水中仙的作用比较笼统,可以同时破解很多种巫蛊的,但是前提条件下必须是在水中施展,不然请不出水鬼。你身上的那条蚂蟥,婆婆告诉我,应该是梅花水蛭,这种水蛭钻入人的身体以后,一时半会并不会害死人。
梅花水蛭的名头我没听过,葛钰说:看来那个人暂时不打算害你,梅花水蛭钻入身体之中,逢梅花绽放之时,你身上便会浮起梅花印,哪里浮起,哪里奇痒。
听这意思,就跟皮肤病差不多。看来那个鬼叔是故意吓我的,他先是甩手封我头顶十八门死穴,以此来震慑住我。
随后就用了一条梅花水蛭,钻进我的身体,看着挺吓人,其实就是骗我。因为他知道我的内心防线已经被攻破,我已经怕得要死。
“阿布,你没了灵魂,没了心脏,又让自己的鲜血滴到了棺材的小布偶身上,有这三重保护,应该能够抵挡一阵百年诅咒了。”
葛钰说完,我看向了冯婆。西装大叔说过,有高人暗中保护我,这个高人,我不知道是海伯,还是冯婆,还是那天晚上诅咒显现时,所出现的脸谱面具男,这个事情还有待调查。
冯婆起身,拿着小锄头走向了菜地,临出门时对我俩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坐下来聊,她去弄点青菜。
我指着墙上泛黄的照片,问:葛钰,你是不是经常跳舞给婆婆看?
葛钰笑着说:对啊,她很喜欢看我跳舞。
我想了想,说:葛钰,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不知道方不方便。
“那也得你问出来,我才知道方不方便告诉你啊,对吧。”一听这话有道理,我点了点头。
我说:冯婆的年纪看起来有七十岁了,而你现在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算上你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1980,那也仅仅是三十五岁,我觉得你俩的年纪,相差的有些…
“有些大,对吗?”葛钰丝毫不避讳,直接说了出来。
我点头,不吭声。
“其实婆婆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是她捡回来的孩子。”葛钰幽幽的看着门外的枣树,声音很低,很沉。
我说:哦,从我在冰库中见到你之后,从我在餐厅里见到婆婆拉冰块之后,我就觉得婆婆一定是个好人。
葛钰笑着说:婆婆当然是个好人,你小时候,她还给你买过糖吃,你忘了吗?
我浑身一震,犹如电击一般,瞬间愣在原地!
我说:不可能吧?我从小生活在乡下,村里的人我都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婆婆,别的不说,我大脑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婆婆的长相啊。
正巧这时候,冯婆回来了,手里抓着一大把青菜,对葛钰我俩笑了笑,示意我们今天中午在这吃饭。
冯婆做饭去了,葛钰是个孝顺女儿,也走向了灶房,看样子是去帮冯婆的忙了。
我一人坐在屋里,感觉很是清凉,心说有冯婆帮我,那个鬼叔我就不鸟他了。
他辛辛苦苦种在我身上的梅花水蛭,被冯婆以及一个池塘,轻轻松松的破掉,看来那个鬼叔也没多厉害。
但另一方面我也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大意轻敌,这是兵家大忌,也是每一个人的大忌。
吃饭了,饭虽不丰盛,但却别有一番风味,吃饭的时候,冯婆止不住的往我碗里夹菜,脸上始终洋溢着和蔼慈祥的笑容。
吃完饭,临走的时候,冯婆拉开抽屉,给了我一枚铜钱,她对葛钰比划了许久,葛钰才懂。
“阿布,回到市区之后,如果你想知道那个西装大叔的肋骨上写的是什么字,就站在他的背后,把这铜钱放到你的眼前,从铜钱正中间的小孔中看过去,你就能知道了。”
我接过来铜钱一看,是一枚普普通通的康熙通宝。我说:谢谢婆婆了。
冯婆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目送我俩离开了桑槐村。
在路上,我忍不住疑惑,继续问道:葛钰,你说婆婆小时候就见过我?还给我买过糖吃?这是真的假的?
葛钰看了一眼车窗外,俏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色。她说:这是真的,在你还穿着开裆裤满大街跑的时候,婆婆就已经见过你了。
我的大脑中真的想不起来这件事,葛钰又说:阿布,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们村子外有一条长满青草的古道,村里人都说那是古时候的军队,为了加速行军但又不暴漏,在夜间偷偷的修筑了一条小路,直通山顶。
我一愣,心想葛钰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貌似没跟她说过吧。
葛钰说:在你四岁的时候,那天傍晚有个女孩拉着你的手,迎着夕阳余晖,走在那条古道上。
我瞪大了双眼,猛的一脚踩下急刹车,激动颤抖的说:是你!
第073章 二十年前的她
我的眼眶中快速的涌出泪水,葛钰转过头来,脸颊上已经滑落下两道晶莹的泪珠。
时光荏苒,思绪再回,二十年前…
那年。村里来了一户外籍居民,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婆,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当时那个老婆婆衣衫破陋,想落户在这个村子里,就去找了村长。
这老婆婆无法提供原来的住址,只是一直说自己住在山里。后来村长可怜她们,就划了一片地,让她们住在了一位膝下无子且死去多年的老兵家里。
那个老婆婆叫什么名字,我当时不知道,那会天天穿着开裆裤满大街跑,村里的小孩少,而且有一些稍微大点的孩子还很调皮。经常去河里洗澡,或者偷地瓜。我妈怕我学坏,不让我跟他们玩。
而那老婆婆带着的小女孩,正好也很内向。在村里也没个朋友。
有一天我路过她家院子,见她正蹲在地上画画,她画了一个太阳,一个小汽车,画的特别好。
我说:姐姐画的这么好看,能不能教教我啊。
她抬头,明亮的眸子闪露出笑意,说:你想学啊?我可以教你啊。
那天开始,我俩经常在一起玩,那个老婆婆经常喊她丫头,我一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喊她丫头姐。有时候我去她家找她玩的时候,那个婆婆还会给我糖吃,摸着我的头,问我叫什么名字。
半年时间。我俩从陌生一直走到熟悉。
有一天傍晚,她说要上山采点鸡蛋花。问我去不去。我说去呗,反正在家里也没事。
在那条狭窄的古道上,她拉着我的小手,迎着夕阳余晖,缓缓的走着,我隐约记得古道两侧的田野里开满了金黄色的油菜花。
正走着,忽然我听到了一阵啜泣声,抬头一看,丫头姐脸上流着泪,泪珠划过脸颊,滴在了我的小手上。
我抬头,天真的问:丫头姐,你怎么哭了?
她擦了一下眼角,说:小布。你知道什么叫离别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啊。
她蹲下身子,摸着我的小脸蛋,又哭了。“小布,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们要分开了,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说着说着,她抱着我哭了起来。
我当时也想哭,可能是被丫头姐感染了情绪,我说丫头姐,你能不能别走,我妈不让我跟村里的孩子玩,你走了我就没朋友了。
她脸上挂着泪,笑着说:小布,聚散离别我们小孩子是无法掌握的。
我说:那有没有办法让咱俩永远在一起啊?
丫头姐笑了笑,蹲下身子捏了一下我的脸蛋说:你娶我,咱俩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顿时喜了,我说:丫头姐,我娶了你咱俩就能永远在一起玩?那好啊,我现在就娶你!
那天傍晚,我俩都破涕为笑,我很高兴丫头姐想到了能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办法,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娶这个字的含义。
只是,我天真了,那天下午迎着夕阳余晖,下山的时候,丫头姐弯着腰,在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就蹲在地上,把脑袋伏在我年幼的胸膛上,又哭了。
我抱着丫头姐的脑袋说:丫头姐,你咋又哭了?
她没说话,哭了许久,拉着我的手,从那条古道上,慢慢的走回了家,一路上我俩都没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我睡醒去找丫头姐玩的时候,村里人说那个老婆婆带着那个小姑娘走了,天刚亮就走了。
我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的砸了一下,那些天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后来爸妈劝我,说将来说不好还能遇上丫头呢,你得多吃饭,不然你长不高,丫头姐就不跟你玩了。
事实证明,我爸妈哄小孩的方法很有效。
我努力学习,大口吃饭,在成绩提高,身体发育良好的几年后,丫头姐我也渐渐的把她遗忘了,只是偶尔看到扎麻花辫子的姑娘,总会多看两眼。
“丫头姐,是你吗?”因为当年我只有四岁,大致的事情就只能记住这么点,因为这件事情,让我深深的记住了离别这个词。
葛钰抹了一下眼角,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抱住了葛钰,把她拉进我的怀里,用力的抱着。
我想起了刀茹曾经跟我一起听过的一首歌,此刻我打开轿车里的音响,第一首就是这歌!
熟悉的音调再次传来。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荒烟蔓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我忽然懂了,当初刀茹在酒店里,与我一起听那首东风破的时候,可能就是在暗示我,或许当时我还没去龙虎山,刀茹又不敢把话说的太明显。所以就用歌曲里边的歌词来暗示我了。
只可惜我太笨了,根本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我抱着葛钰已经泪流满面了,我真的难以相信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她,还能再这么抱着当年的丫头姐,这种感觉,好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