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心连忙说:“那就请伯母一道去我家吧,我家厨娘手艺真的很不错的。”
少女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道:“我娘是山西人,最爱吃面食了。所以家中备了三个厨娘,专做面食,连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我娘就送了个厨子进宫,专门服侍皇后娘娘。”
陈慧心讪讪地说:“夫人的厨子居然这么厉害?是我井底之蛙了。”顿了下,又不甘心地道:“既然贵府有那那样厉害的厨子,为何妹妹还要在外头买呢?”
“这混沌味道虽比不得我家厨娘所做,但这汁水却是不差的。”少女又拿帕子抹了唇渍,淡淡地说:“听说令兄又要升官了,恭喜了。”
陈慧心心头得意,面上却谦虚着:“只是从兄。也不过小升一级罢了,也就是芝麻绿豆的官儿,哪比得上张家哥哥簪缨世家出身。”
少女姓张,是英国公府张家的嫡出小姐,英国公是大庆朝开国以来,少数能够屹立不倒的宿族勋贵,张家根深叶茂,族中子弟虽无辈出能人,却也颇见守成。张国公在五军都督府挂职,世子爷领十二团营之弓兵营指挥使职,次子任金吾卫副指挥使。张小姐与世子爷张二爷一母同朐,身份着实不一般。骄傲如陈慧心,在这张小姐面前也少不得赔着笑脸。张家除了显贵外,最重要的是张二公子至今还未娶亲。
张小姐知道陈慧心的心思,越发端着架子。
穿连青色夏衫,外罩秋香色比甲的丫鬟见自家小姐面色难堪,赶紧上前打圆场道:“小姐,刚才那个像猪一样吃了一碗还要吃第二碗的人,您猜是谁?”
陈慧心正让张小姐的傲慢给气得心肝肺皆堵着把火,闻言瞟了丫鬟一眼,道:“谁呀?”
……
连吃了两碗混沌,肚皮总算得饱,徐璐把绘折枝桃花瓷碗递给赵妈妈,起程回府。
队伍走了两里地,依稀可闻身后有呼叫声:“前面的人,站住,站住。”
刚开始没有一个人认为对方是在喊自己,毕竟凌家身份摆在那,谁会这般大呼小叫的。只是又走了几十步,身后的呼声渐高,马蹄踏在地面带来的颤抖之声,一行人斥马而来,很快就堵住了凌家扈卫的路。
眼见对方来者不善,胡浩然立刻拔刀命人护卫在轿子四周,眼神警戒地瞪着来人,厉声喝道:“此乃安国侯府家眷,尔等何人?为何当街阻拦?”胡浩然很快就发现对方马车上有英国公府标志,脸色微变,朗声道:“可是英国公府上?”
英国公?
徐璐皱眉,凌家与张家交情不深,但也还偶有走动,张家这般动作,似乎是来寻仇的。凌家好像还没得罪过张家吧?
胡浩然来到轿前,压低了声音道:“少夫人放心,对方就算来仇寻,卑职也是不怕的。这些人不是咱们的对手。”胡浩然本身就是江湖中人,只因讨厌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及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辛苦日子,这才进了凌家任护卫,因武艺高强,忠心耿耿,又懂兵法阵路,人也稳重机智,被凌峰提为扈卫长。先前守着泉州凌家的宅子,凌峰觉得太过埋没人才,前不久又把他召回来,任凌家总扈卫长,这回凌峰拌驾离京,便让胡浩然保护徐璐。
“凌少夫人,请下轿来,我家小姐要见你。”张家侍卫纵马围着凌家一行人,对方双驾石青帷饰的马车的车厢里露出一张清秀傲慢的脸来,正是英国公府张家小姐的贴身大丫鬟。
徐璐的轿子与对方的马车刚好并驾齐驱,马路虽宽阔,但双方也就只隔了十来步远,徐璐当然听到了对方的话,怔了怔,不由啼笑皆非,不是说世家贵女都是知书达理的么?怎么一个个如此的跋扈飞扬?光天化日之下,追上自己的队伍,就只要她下轿去见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
胡浩然勃然大怒:“放你他娘的狗臭屁,我家少夫人何等的金尊玉贵,岂会光天化日之下下轿来见你家小姐?该不会是张家小娘们误以为轿子里坐着的是咱们世子爷,动了春心吧?”
徐璐只差没笑出声,想不到胡浩然如此下流直接。
徐璐微微掀了轿帘,看着对方马车。
恰巧对方马车也掀起了石青色云锦窗帘,刚好露出一张气得满面通红的脸儿,正是刚才在观音殿见过的那位神色傲然衣着华贵的张小姐。
“徐氏,你竞然敢怂勇奴才骂我?”
徐璐淡淡地道:“张家小姐若要见我,大可按着规矩来,持贴上门,若本少夫人得了闲,自会见你。哪有未出阁的小姐私自拦下别人路子,还光天化日之下,要别家夫人下轿来见你?张小姐这般,又岂是闺阁女子所为?”她看着脸色惶然一变的张小姐,又说:“张小姐出自公卿之家,更该知道等级尊卑,你以白身身份来阻我,一则不合礼数,二则冒犯于我,张夫人贤惠端穆,想必教过你规矩吧?你刚才这般,岂不有以骄横跋扈之嫌?”
“……本小姐骄不骄横与你何相干?本小姐就是看你不顺眼,想要教训你,你又能拿我怎样?”
徐璐才没功夫与一个小姑娘斗嘴,说:“张小姐身边好像还坐有人,可是太常寺卿家的小姐陈慧心?”
车厢里的陈慧心心神一凛,还来不及说话,张小姐已大声嚷了起来:“对。那又怎样?她也和我一样瞧你不顺眼。”
“妹妹……话不能这样说呀。”陈慧心惊呼一声,恨死了这个骄纵的二百五小姐,她不过是想来瞧瞧热闹罢了,想见识一下,国公府的嫡女与侯府少夫人对上,会是怎生场景。可不想把自己卷入是非当中的。
徐璐的声音又淡淡响来:“难怪张小姐会做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举,原来是受人撺掇,陈小姐,上回去苑平的路上,我和沈三夫人还救过你一命,你连感激的话都没留一句也就罢了,今儿居然还恩将仇报,撺掇张小姐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这样的品格,不管在哪都是祸害。张小姐,你堂堂国公府的小姐,怎的与这种人在一起?就不怕降低自己的品格?”
张小姐虽骄纵任性,但也非常痛恨恩将仇报之人,立马就看着陈慧心,质问道:“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陈慧心哪会承认这些,赶紧说:“妹妹千万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是在离间咱们呢?”
张小姐果然又迟疑起来。但她身边的婆子可不是笨蛋,想着刚才陈慧心对自家小姐说:“……那女子我认得,是个骄横跋扈又不可一世的。连堂堂国公府的嫡女也敢欺负,对了,威国公府的顾小姐与妹妹很是交好的吧,前阵子在庙子里还让这女的给打了呢,可嚣张呢。刚才上香时,还背着我嘀咕着什么,我没怎么听清楚,只听到一句‘什么玩意,比公主还尊贵了’刚开始还不怎么明白,如今想来,应该说得就是妹妹你了。”这婆子刚才还气愤来着,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怀疑,这陈家小姐是不是与凌家少夫人有宿怨,这才撺掇自家小姐与那徐氏对上?
于是这婆子说:“小姐,凌家与咱们国公府还是颇有些交靖的。按着辈份,您还要叫凌少夫人一位婶娘呢。您这么公然冒犯凌少夫人,是不怎么占理的。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奴婢们可就没命了。”
陈慧心才不关心这些婆子有命没命,但心里却是紧张起来,那女的居然是侯府少夫人,上回她还以为对方只是普通的低级官眷。不由暗自后悔,眼珠子滴溜溜转起来,想如何把今日的事儿囫囵过去。
这婆子冷冷剜了陈慧心一眼,对张小姐道:“小姐,您与凌少夫人无冤无仇的,怎的就对上呢?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该不会有人当真撺掇您吧?”
张小姐虽骄纵,但并不笨,她明明与徐氏无冤无仇的,怎么就与她对上了呢?她狐疑以看着陈慧心。
陈慧心心里一个咯噔,“妹妹,你怎么连我都不相信呢?刚才凌家的扈卫可是在毁你名声呢。”
张小姐脸色又是一变,这才想到刚才胡浩然骂她的话来,粉脸通红,戟指徐璐:“刚才你的狗奴才骂我,你让他自掌二十嘴巴,给我磕三个响头,今日的事儿就此揭过。”
徐璐冷冷盯了张小姐一眼:“我家扈卫开罪张小姐,我自会去张家找令尊令堂给交待。不过,今儿个张小姐当街阻我去路,对本少夫人呼来唤去,这笔账,少不得也要找张夫人说道说明了。”
放下轿帘,徐璐声音轻淡而威严,“走吧。”
胡浩然:“起轿回府。”张小姐见徐璐不甩自己,面子上下不来,不由怒声叫道:“我还没让你走呢,给我拦住他们。”
胡浩然瞪着拦在前边的一群张家扈卫,嗔目厉喝:“尔等若不速速退去,就休怪胡某刀剑无眼!”
对方扈卫有些迟疑,这么明晃晃拦下堂堂侯府少夫人的路,着实不合理,只是小姐的吩咐,又不得不照做。
胡浩然脸面杀气,飞脚踢了过去,只一眨眼的功夫,骑着高头大马的张家扈卫就全被踢下马来。胡浩然冷哼一声,耀武扬威地喝道:“走。”
凌家护卫在前边开道,遇有倒地的张家扈卫,一脚踢过去,对方惨叫一声,重重跌落到一旁,溅起无数尘灰。
张家扈卫被踢得爬不起来,加上凌家护卫看起来很不好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大摇大摆离去。
张小姐在车中眼睁睁地看着凌家扈卫呈威风,而自己的扈卫却像大白菜一样让人说踢就踢,说滚就滚,目瞪口呆。
陈慧心也是一脸怒色,对张小姐说:“太过分了,这打狗还要看主人……”
张家一位嬷嬷心下暗恨,忍不住冷声道:“陈家小姐,我们小姐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奴婢给您雇顶轿子送您回去可好?”也不给陈慧心说话的机会,就把车厢门打开,把陈慧心“请”了出来。然后自己上了马车。
看着张家队伍走远,陈慧心气得咬牙,想着徐璐的威风八面,到底心下难安,可她现在又不好意思直接去张家,只好走一步看三步地上了张家替她雇来的轿子,回陈家去。
☆、第124章 开始布局
像张小姐这样出身显贵,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世家贵女,傲气些,或骄纵些都没什么的,但这张小姐也太鲁莽冲动了,当街就敢拦下侯府的队伍,着实担大。徐璐出行虽未全副仪仗,但也打着安国侯府的标志,等闲人都要退避三合,不料依然有人敢撞上来。这不得不说明,张小姐平时是多么的飞扬跋扈。再则,也侧面证明,男人再是尊贵,但若自己没个像样的出身,依然会被人踩。
对于这种被宠坏了的姑娘,以徐璐如今的身份,也还不至于计较,也就没放在心上。
至于那个挑唆撺缀的陈慧心,徐璐面露阴笑,“这人实在太过讨厌,得找个机会收拾一顿才好。”
于是,回去后,徐璐就命人磨墨,给英国夫人写了封赔罪信,并让人准备了四色礼送了过去。
没过两日,英国公夫人携世子夫人和张小姐就登门来了。
徐璐在宴息厅接待客人,张国公夫人年约五十余岁,却连曾孙子都抱上了,生得富富态态,细眉圆脸,簪着赤金镶猫眼石的展翅凤钗,镶莲子米大的珍珠齐额眉勒,穿亮金色遍绘万字不断头对襟领刻枝宝相花长褙子,下身白地绘靓蓝色水墨山川马面裙,两只手腕各戴了明晃晃的赤金镯子。
徐璐虽年轻,辈份却颇高,在张夫人面前执晚辈礼,但在世子夫人面前却只需执平辈礼,对张夫人敛衽施礼,又与世子夫人相互见了礼,这才坐了下来。
徐璐一边招呼着对方三代人用茶,一边瞟了张小姐一眼,今日张小姐穿了件素色妆花缎面左衽夏衫,天青色绣星点波纹月华裙,神色紧张,还带着委屈。
张夫人问侯了徐璐的身子,又说了两句喜庆话,这才把话题引到前日发生事儿上。
她开口就让张小姐跪下。
张小姐愣了下,不可置信地望着张夫人,委屈至极:“……祖母!”
张夫人板着脸,气急败坏:“叫你跪下,耳朵聋了?”
世子夫人也说:“燕儿,你前儿个冲撞你凌婶娘,还不赶紧给凌婶娘道歉。”
徐璐说:“可千万别。张小姐是何等身份,我哪当得起张小姐的赔礼道歉?夫人岂不折煞我了?”让人死死拉着张小姐,不让她跪下去。
张夫人急了,一脸诚恳地道:“侄媳妇这可是在埋汰我呢,也都要怪我,没有教好孙女,这才纵出一身的小姐脾气。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对侄媳妇无礼,也是我们的疏于管教,没有把她教好。侄媳妇请容她给你磕个头罢了。”
世子夫人也说:“是我教女无方,妹妹若是不原谅她,我这心头也是难安呀。”
张小姐原本还不甘不愿来着,她听闺中好友小顾氏提起过徐璐:“不过一破落户,仗着颜色生得好,攀了高枝,又祖上烧了好香,怀了凌家的骨肉就抖了起来。连我和大姐的奴才都敢打。丝毫不把咱们放眼里,好妹子,日后你见了她也得绕道走才成。这人咱们可真的惹不起的。”因小顾氏之话,使得张小姐对还未曾谋过面的徐璐生出不喜之心,加上又让陈慧心挑唆一番,对徐璐更是深恶痛绝。可那日找徐璐麻烦不成,反把自家扈卫折损了进去,自己也吃了挂落,恨徐璐恨得牙痒痒,却也把徐璐打入“不好惹”的名单中了。
谁会想到,她都还没找徐璐算账呢,她倒是恶人先告起状来,惹得祖母大为生气,狠狠训斥了她一顿,还带她来向徐璐道歉。
张小姐正要下跪,徐璐却偏不让她下跪,这岂不是不接受自己的道歉?又瞧着祖母和母亲低声下气赔罪,心下百般不是滋味。
她推开夏荷,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口称:“请凌婶子恕罪。”
她磕了个头,口称:“燕儿任性不懂事,那日冲撞冒犯凌婶子,还请凌婶子看在燕儿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恕了燕儿罢。”说着还磕了个头。
徐璐让夏荷把她扶了起来,对张夫人婆媳笑着说:“当不起张小姐的道歉,这哪关大侄女的事,不过是小孩子罢了,天气热,就是圣人也难免生出三分火气来,大侄女又受人撺掇着几句,脾气就上来了,做出了冲动之事,也怪不得她。也要怪我,当时我也有不是,不该让人打伤贵府扈卫,也不知伤得重不重?”
张夫人见徐璐这般客气,赶紧说:“不碍事的,他们也是罪有应得。侯府少夫人的路也敢拦,实在是胆大包天,给些教训也是好的。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耀武扬威。”又瞪着张小姐,怒声道:“素日里你就有些任性骄纵,不过看你年纪小,想来过两年就稳重了。想不到越发没个样了,居然敢做出这等事来,也亏得凌少夫人大度,不与你计较。否则,就是打断你一条腿都还是轻的。现在你可知罪?”张夫人着实气狠了,自己孙女,堂堂国公府嫡女,居然做出当街与人呈凶斗狠的事来。若只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偏偏人家还是侯府少夫人,又有诰命在身,又还怀着身孕,孙女非但故意找茬,还要人家堂堂侯府夫人下轿去见她。张夫人在瞧到徐璐明为道歉实则告状的信后,气得几乎晕过去。不过张夫人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信中徐璐还隐射出孙女是受人撺掇离间,也就没有重罚孙女,但儿媳妇却是让她骂得狗血淋头。
张小姐赶紧说:“祖母,孙女知错了。还请祖母恕罪,请凌婶婶恕罪。”
世子夫人说:“燕儿让我宠坏了,没大没小的,行事没个轻重。冲撞了妹妹,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顿了下,又扭着帕子,恨恨地道:“先前我家世子爷就与我说了,燕儿不止脾气火爆,一点就炸,耳根子还软,辩不得是非,所以要我拔些老成持重的丫头给她,以免让那起子下作的挑唆了。谁会想到,防了屋里头,却没能防着外头。”世子夫人神色狰狞,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又继续道:“也都要怪我,原以为陈家小姐是个好的,她又见天上赶着的与燕儿交好。我想燕儿也没几个知心的,瞧着那闺女是个好的,嘴巴儿也甜,也就没管了。谁会想到,这人看着老实乖巧,居然包藏祸心。”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徐璐在心中腹诽,你女儿不止耳根子软,任性骄纵跋扈张扬也是事实,陈慧心确实不安好心,但说来说去,还是你女儿的问题。
不过徐璐也知道,为了这么点小事与张家交恶着实不划算,加上张小姐又还是晚一辈的人,她一个长辈身份与晚辈计较,也着实丢份了。当下就笑了笑说:“那日在庙里也与姐儿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候姐儿正与那陈家小姐说话儿,不曾注意我罢了。恰巧我也没见过姐儿,倒是瞧到了陈家小姐。我对陈家小姐向无好感,所以也就没有过多注意姐儿。不过后来姐儿能做出那等惊世骇俗之举,我倒是没多少惊讶,因为我知道,只要姐儿和陈家小姐在一块,什么事做不出来?”
徐璐这是替张燕开脱,把张燕的跋扈行为,视为受人撺掇的缘故。
张夫人及世子夫人都松了口气。她们原本也是想把陈慧心推出来,但没想到徐璐会主动挑破此事,倒也省了她们不少唇舌。
世子夫人迟疑地道:“刚开始我也没有想到是陈小姐的缘故,只是后来听下人与我讲起,才恍然明白过来。只是那陈家小姐再是包藏祸心,可燕姐儿也有错,身为闺阁小姐,不该人云亦云,理应眼见为实才是。”
徐璐笑道:“这与姐儿何干?我也是有错的。明知陈家小姐的为人,却没有提示姐儿。我与这陈小姐也统见过两回,但对她的为人品性实在是不敢恭维。唉,姐儿如今也知道了陈家小姐的为人了吧?以后可切莫再与她一块儿玩了。”
虽然不喜张燕的骄纵的性子,但英国公府的招牌还是挺响亮的,她也不愿得罪,加上又是小孩子,着实犯不着与她为难。只有把罪名推到陈慧心身上。
反正她对陈慧心着实无好感,也顺道替顾芸儿出口气吧。
徐璐多少也猜到,这陈慧心之所以这般巴结张家小姐,应该是有别的目的的。听说,张家二公子还未娶亲呢。
哼,徐璐偏不让她如意。
张夫人说:“侄媳妇这么好的人,那必是陈家小姐品格上的问题。燕儿,虽说这回你是由陈小姐撺掇而起,但你也该长长记性了,以后切莫再与陈小姐来往。”
张夫人婆媳认为,徐璐进京这大半年来,也还从未在人前说过别人的坏话,所以很容易就让人认定她的品性是好的。如此好品性的人,都忍不住接二连三说不喜陈慧心的话来,想来陈慧心品格着实不好就是了。
然后世子夫人就问徐璐陈慧心的事。
徐璐目的已达到,自然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就不肯再说陈慧心半分不是来。可在张夫人婆媳眼里,更加肯定徐璐品格高尚,明明受了陈慧心那么大的罪,却依然不在人前说陈慧心半分坏话来。
之后,徐璐特意着人打听英国公府的事,张夫人回去后,就让人收拾了陈慧心的所有物品,让人送回了陈家。而陈慧心回到陈家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张家。没过两天,就又传出英国公府张二公子与陈家二房嫡女订亲的消息。陈小姐是陈家长房嫡女,父亲又是太常寺卿,二房的陈二爷也只是工部小小的郎中。但张家却舍掉陈慧心,改娶二房小姐,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打陈慧心的脸。
“……陈家老太太与张夫人还有一层亲戚在里头,陈慧心嫁入张家虽算不得板上钉钉,却也大有希望。谁知好端端的却选了二房的嫡女。陈老太太气得够呛,因为陈家二房是庶出,与长房并不睦,陈老太太一向偏心长房,早在陈老太爷去世后,二房就分出来单过。原以为陈慧心嫁到张家去,少不得要甩二房八条街。谁知会让二房捡了便宜,等陈家二小姐嫁到张家去,有了张家助益,将来指不定二房还要甩长房八条街。如今陈家整个长房可都气惨了,却也不敢说什么,反而还重新与二房交好呢。”
想不到张家人做事这么绝,不过也合徐璐的胃口,对付恶人,就要这般收拾才是。专找对方的痛处下手,才能起到更好的报复。
陈慧心撺掇张小姐对徐璐下手,本身就不溶于张家,毕竟张家也不愿与凌家交恶。加上陈慧心小小年纪,就爱挑唆,将来嫁到张家指不定还要把张家弄得乌烟瘴气。一般大富人家给嫡次子娶妻的标准从来都是品性好,性格温柔之类的闺秀。主要就是怕娶了争强好胜的次媳妇进门,处处与长房争利,那一个家离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像陈慧心这种动不动就挑唆的人,哪还能入张家人的眼。加上挑唆生事,不管放在哪,都是不受待见的。
想到陈慧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徐璐就非常高兴,觉得她总算替顾芸儿出了口恶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