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心里一团乱麻,花茎还在隐隐作痛,估计摔得太狠了,可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担心眼前这位少校同志,会把她当怪物灭了,或者……
“连小花,我这么叫你你没意见吧?你既然玩得了我的光脑,肯定也听得懂我的话。”
姚守站着只能俯视连小花,干脆拉开椅子,坐了上去,拿出和敌军谈判的驾驶,似笑非笑:“你信不信你再装死,我就把你送给科学院切片研究?”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锐利,姚守这样从一线战场上退下来的人,仅仅是眼神,都有震慑力。
这个男人不是在说笑话!
连溪受他气场所摄,整株花苞都在无意识的颤抖着,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之前低估了职业军人的敏感度,现在事情既然已经暴露,慌乱也于事无补。
她正在思考的时候,姚守没有得到自己的想要的应答,冷笑一声,单手握住花茎,稍稍一用力,就将连小花提了起来。
梗系从泥土里被生生拽了起来,几根起固定的藤蔓断成两截,泥土不断的抖落,噼里啪啦落了一桌。
“我数三秒钟,你如果还装死。”姚守冷笑了一声,“三……”
虽然没有多大的痛感,但是失重无力的感觉,让她所有的藤蔓都不由得蠕动起来,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挣脱开男人的手的桎梏。
花株抽出一根藤蔓,在直到缠住了姚守的手臂,藤蔓的末端在姚守的袖口轻轻的扯了扯,表达出妥协的意味。
姚守垂眼看着自己手腕上缠绕着的藤蔓,眼神一下子就软了。
若是随意换一种花型,他现在做的,就是把这株花控制住,随即打电话让军医过来处理。
军部不允许存在控制之外的因素,植物也不行,他从军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纪律。
可这株花,是连溪的花型。
他像是想起什么,眼睛慢慢的眯起,将所有的疲惫都敛了起来,手慢慢松了些,将花株再次放进了花盆中。
无论如何,他也下不去第二次手。
连溪感觉到庞大的压力从自己身上消失,她重回花盆之中,还有些发愣,盯着面前的男人看着,缠住男人的藤蔓慢慢的收了回来。
换位思考,若是她遇到这种事情,肯定做的比他还彻底。
毕竟土豪只是想养朵花,不是想养只怪物……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怎么办?
少校同志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看着连小花有些发蔫的立在花盆之中,梗系被藤蔓层层包裹去来,整株花瑟瑟发抖,却忍住没有逃跑。
感受到对方的恐惧,姚守稍稍后退几步,拉开一个稍稍安全的距离。
他对这种生物毫无所知,无论是外星居民还是研究所新创造出来品种,亦或是敌人刺探的新技术,拥有这么高的智商的生物,呆在他身边都不太合适。
姚守想到这,按了按眉心,扫了一眼电子钟,现在是夜里两天五十,杭跃估计都已经睡了。
想谈谈都找不到人。
他走到门边,将门禁提升到了最高档次,如果没有他的允许,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花自然也出不去。
姚守做完这些,不在看桌上的那株花朵,转身朝浴室走去,开始每天必须的洗澡步骤。
诶?
就这么结束了?
看着少校同志走远,连溪抬起花苞,花藤抖了抖,确定没有一根伤到根基,一屁股“坐在”了花盆上,花苞绽开一点点,由突然的收起,连叶子也耷拉了起来。
这暴风雨来的快,去的更快。
她现在完全不知道少校同志是怎么想的,刚刚一副要杀了花的表情,后面又似是触动到什么记忆,全部软了下来。
现在干脆,连理都不理自己。
一直到少校同志洗完澡,阅读完今天所有的文件,定下明天的闹钟,关灯睡觉后,都没再搭理自己。
连溪乱七八糟的想着自己的明天的下场,默默的爬回花盆,花瓣慢慢的收拢,在翻飞的思绪中睡着了。
次日上午。
姚守洗漱完毕,走到桌子前,将花盆抱了起来。
为了防止连小花逃走,他甚至在花盆外扣了一个防护罩,这种能力防护罩,通常是用来禁锢一些可以变形的小动物,或者可以金蝉脱壳的昆虫。
也可以用来束缚一些有战斗力的花,比如食人花,刺花,子弹花……
用来禁锢自己盆栽,大概是军区第一次。
所以他一路抱着连小花的时候,不时引来旁人的侧目,他并没有任何在意。
就这么直接抱到了姚守的住处前,值班的小兵一看是姚守,目不斜视,行了个军礼,声音嘹亮:“姚少校!”
“你们将军呢?”
将军,自然是指刚从星域匆匆赶回来的杭跃,“寄生”的事件开始扩散,他只能暂时将星域的事情压后,先顾这头。
“刚起来。”
小兵刚说完,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道询问的声音:“谁来了?”
“是姚少校。”
“让他进来。”
小兵应了一声,替姚守打开门,请姚守进去。
姚守走进去几步,看到杭跃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衬衫坐在办公桌旁,一边吃着早饭,一边低头看着文件。
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姚守一眼:“你来了,昨晚情况如何?”
没人招呼他,连杯水都没有,姚守也不嫌弃,从杭跃的桌上拿起没用过的水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子虫没有智商,寄生在人的身上,好像是为了寻找什么,并没有大范围扩散的意图,应该有母虫压阵。”
杭跃手顿了一下,感觉自己食欲少了大半,干脆推开盘子不再吃了,用纸巾擦了擦嘴,对着姚守说:“和上面分析的一样,现在关键是要知道母虫在哪,以及‘它们’在寻找什么,还有什么其他有效的线索么?”
姚守脸色沉了下去:“母虫应该寄生在人身上,混迹在人群之中,所以才会频繁在闹事发生事件。”
这种想法杭跃显然也想到了:“能混迹在人群中不被人怀疑,其智商……”
两人都沉默了,现在情况虽然还在可控制范围呢,可是万一母虫失控了,这边连紧急的预案都没法拿出来。
不过,这种事情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将近三年了。
想一蹴而就,也没那个可能。
杭跃岔开话题,看了一眼桌上被罩着的花,有些好奇:“这花是?”
“事……”
姚守刚说完第一个字,就被推门声音所打断了。
值班的小兵探进身来,禀报道:“陆少来了。”
陆家嫡系一脉单传,能担得起“陆少”两个字的,只有陆贺峰。
两人都之前通过通讯知道他恢复的状态很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面了,杭跃和姚守两人的脸上都不由露出笑容来。
走进来的人完全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精神饱满,步伐有力,他还穿着后勤部的那套军装,皮靴都擦得铮亮,身上没有任何的军衔,朴素异常。
三人见面打招呼的方式,一人一个有力的拥抱,所有的开心都包含其中。
“你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姚守抬起下巴问。
“我哪里虚弱成那样……”陆贺峰笑着回答,余光中像是看见什么,愣住了,脸上带着欣喜和愉悦,“这花谁的?”
杭跃刚想开口回答。
只有姚守一个人看见,连小花听到陆贺峰的话,叶子和花瓣都舒展不多少。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陆贺峰笑容有些碍眼,他往左侧了一步,挡住陆贺峰的视线。
“这花,我准备送我媳妇的。”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姚守配对的那天,杭跃是去救场和收尾的,自然看清楚了连溪的花型,并且对此影响深刻。
大红色的花株,很漂亮,但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男女双方配对的过程中,若是发生什么曲折,有很大概率导致基因的自我进化,从而产生变异。
这种情况不多见,也并不是没有。
之后,私人花医赶来,花株解体还能侥幸存活的情况下,看到新的花型也没太当一回事,毕竟那个时候,人都有可能救不活,谁还惦记着花型是什么。
等到人救回来了,有时间去惦记的时候,姚守的小媳妇却又跑了。
杭跃看着桌上的那株花,恍然,怪不得刚刚见着这么熟悉,这个原主的花型几乎一样,想必找来应该不容易。
于是点头说:“你家那位的性子,送这花,倒是相得益彰。”
一旁的陆贺峰对姚守配对的事情,有隐约的听闻,只是对前因后果不是很清楚。这时候听到这话,以为好事将近,首先想到的是为兄弟感到高兴:“行啊,一声不响就配对成功了,到时候结婚典礼别忘记我。”
姚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说那么一句话,神色看不出什么,嘴角带着笑,可是眼中的笑意却没了:“一定。”
杭跃知道姚守和他家小媳妇正在闹矛盾,见姚守的神色有些了然,岔开话题,“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情?”
陆贺峰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医院的所开具的健康证明,我这次过来,是申请调回来……”
三个人的话题从连小花身上转开,开始谈起了正事。
三人的会谈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杭跃的样子,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一夜没有睡,所有人都长话短说,十分钟后,姚守和陆贺峰双双告辞离开。
两人并肩在校场上走着,陆贺峰侧头,视线定在连小花身上:“我生病的时候,一直梦见这花,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也没有什么头绪,你在哪买的?”
“机缘巧合下得到的。”
“这样啊……”
陆贺峰之前以为这花是杭跃的,正打算讨要,结果是姚守送给伴侣的东西,他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开这个口。
连小花的话题到这又戛然而止,两人又相互寒暄了一下近况,最后在校场北边分手。
--陆贺峰现在还属于湖城后勤部的编制,在调令下来之前,还不能留在军区。
连溪看着离去的背影,两片叶子稍稍无力的垂了下去,她有些失望,刚刚还以为陆贺峰会出口要她,花刺都高兴的竖起来了。
陆贺峰如果能将他带走,或许情况会变得好很多,他性格比起少校同志,温柔很多,也有爱心的多……若是必须要选择一个饲主的话,她宁愿是自己曾经救过的陆贺峰,最起码不会动不动将切片挂在嘴上。